第86章 蕭瀚
第八十九章 蕭瀚
懷柔吹完一曲,最後還是一手握着笛子,一手攀着膝蓋坐着。
若是旁人見了,想必也不會想到,如此仙風道骨,若谪仙之人的懷柔也會如此落寞。
懷柔還會想起謝逸與宋泠坦白那日,他不願在哪兒久坐,便掐了個理由退了出去。他只是吹了一遍,雲起塵便應聲而來。
他吹曲日益精進,能吹的曲子網羅成百上千,普通的曲譜他吹一遍就能記住。雲起塵沒出現的時候他日複一日的吹,卻都覺得無甚趣味,只是覺得應該學一學,卻不知道學來作甚。
自從雲起塵來了,他哼一段旋律他也能說出是什麽,只有他能聽見山鬼的聲音,也只有他會回應。
古時伯牙鐘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可是後來伯牙摔琴,懷柔曾嘆果然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
卻沒想到,終有一日自己竟然也經受如此。
懷柔才知伯牙摔琴之時是多麽絕望。世間再無知音,衷情難訴。長夜漫漫,孤弦又為誰所動呢。
懷柔摩挲着手中的玉笛,心有餘悸,還好,還好他還會回來。
若是自己的失憶和孤獨都是為了等他的到來,那麽再多等這一次又有何不可。
懷柔獨坐帳中,最後還是聽了謝楚軒的話,躺下睡一覺,然後去走他走過的路。
下午。
蕭吟的飯清漪交代過了,熬得粥,讓人送到他的帳中,和粥一起到的還有一碗藥。
蕭吟起身,看到那碗顏色有些深的藥,愣了一下,然後帶出一絲笑意。
“替我謝過尊主。”
蕭吟笑着很快喝了那碗米粥,然後端起藥一飲而盡。
嘴裏遍布的苦意讓蕭吟有些蹙眉。
“蕭掌司,這個是早飯還有的糕餅,尊主說這裏地處偏遠,蜜餞是吃不上了,用這個救急一樣的。”
蕭吟一頓,接過了那個圓圓的糕點,這是他親手做的,看樣子像是……櫻桃味的那幾個。
“好。”
蕭吟咬下去之前還有些忐忑,他其實知道自己做的還是挺好吃的,宋泠一直這麽說。但是這個時候他就忽然緊張了,會不會是太甜了,尊主不喜歡吃?
蕭吟回過神的時候送飯的都走了,蕭吟嘴裏的苦味都快散了,他才感覺到熱氣在慢慢的消散。
蕭吟笑吟吟的咬了一口,一股清甜在口中化開,夾雜着櫻桃的特殊香氣,粉色的餡料很軟糯。
蕭吟才松了口氣,沒做砸。
蕭吟吃了藥,也吃了糕點,外面已經晴天了,若是今日啓程也剛剛好,清漪執意延長一日,是為了自己的風寒吧。
蕭吟把被子裹上,在帳篷內躺好,心想多睡會兒,明天不能耽誤她啓程了。
雲起塵一日半都未曾停過腳步,他還是心疼雲上跑的那麽快,又跑了那麽久,于是還是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裏沒有什麽水草,雲起塵把自己喝的水分了雲上一半。
“照你這麽跑,再過半日就到了。”雲起塵歇夠了,拍了拍馬頭,“能不能行?”
雲上噴了一鼻子氣,前蹄揚起,很是英氣。
雲起塵撫了撫他的鬃毛,“再辛苦你半日,等到了地方我們吃香的喝辣的。”
雲上是一匹奇特的馬,不知道甩了清漪多少路程了。雲起塵估算的半日還是多了,兩個時辰雲起塵便覺得周圍空氣不對。
“雲上,回去。”
雲上聽話的掉頭往後跑了一裏地。
雲起塵拍了拍雲上的臉,“歇會。”
雲起塵跳下馬,四處看了看。
再往前就是岐淵境內了。
雲起塵蹙眉,怎麽樣才能進去呢。雖然明燭在,但是也不能直接破壞他們的毒障,不然豈不是廢了自己。
雲起塵蹙着眉想了一會兒,從腰間拽下蕭吟的令牌,這個不能輕易的交出去。
蕭吟四處看了看,這裏雖然荒涼,但也還是又幾棵還沒死絕的枯樹。
雲起塵劈了一塊還好的,對着那個令牌随手刻了幾筆,白澤雕成了一個像是馬又不像的,花紋也沒有,上面寫了蕭吟二字。
雲起塵拍了拍手,這東西他不說岐淵的尊主也得認得是什麽。
雲起塵雕好了東西,用靈力将東西送入岐淵內,然後一人一馬在外面等。
雲起塵不知道那東西到底送到哪兒了,因為他從未來過岐淵,只是送進去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這東西一送進來就被人送到尊主面前了。
先不說這是靈力送進來的,而是它通過的毒障。這毒障不會有人闖的,從這裏出來的東西必然不一般。
尊主看起來年紀很大了,一把胡子,看上去倒是很和藹,但是眼裏都有一抹濃烈的狠勁兒。穿一身绛紫衣袍,頗為貴氣。
“沒有別的了?”他看了一眼這木塊,想到前段時間被自己給蕭吟傳訊,卻到現在也無回信。
他不禁有些擔心,蕭吟出門在外,應該不會随意亮出自己的令牌,斷然也不會有人輕易将其認出,而這塊木板上,不禁有蕭吟的名字,還有代表他身份的圖騰。
尊主點了身邊的随侍,讓他們現在即可出去一趟,把人帶回來。
雲起塵聰明的地方就在這,他不多說什麽,尊主也猜不到蕭吟到底是怎麽了,是敵是友分不清,只能将人請進去。
雲起塵果然在晚間看到了出來迎接的人,不過不是從毒障的方向出現的。
二人看到雲起塵的時候,還什麽都沒說呢,雲起塵便撇嘴,“你們真慢,這外面大冷天的,你們要是晚上還不來我不得凍死?”
來的随侍面面相觑,直到其中一個想起來帶路。
雲起塵走進岐淵的時候,覺得四處陰冷,明明是在山上,卻好像在地下。
“尊主,人帶到了。”兩個随侍将人帶到大殿內,又站會作業。
雲起塵後面帶着雲上,躬身行了個禮,淺笑着說道:“尊主,在你問出你的疑問之前,能不能先給我兄弟找點吃的。”
蕭瀚看了雲起塵許久,才讓人把馬帶下去。
蕭瀚拿出那塊木牌。
雲起塵搖了搖頭,笑着從腰間掏出原本那塊,“尊主恕罪,時間有限,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刻的有些磕碜了。”
蕭瀚看見那塊令牌,眼瞳一縮,危險的看着雲起塵。“你是誰?”
雲起塵看了看那塊令牌,又裝回了腰間。“您放心,少主武功高強,現在在明月樓任掌司,隐藏的特別好,無人發現,也無人能傷害他。”
“那你是哪兒來的這塊令牌?”蕭瀚盯着雲起塵,“如果你敢動他,我今天讓你走不出這個地方。”
“尊主,您別急,你坐下聽我慢慢說。”雲起塵清了清嗓子,“你這個的地方其實好走的很,我要想穿過那片毒障也是輕而易舉,我就是怕我的馬受不了。”
雲起塵看蕭瀚一臉不信的樣子,也不強求,手中化出一個虛影,“這個你總歸認得吧,你們岐淵之南的死穴。”
“哼,原來是靈涯的人。”
蕭瀚甩手道:“本尊倒是還得謝謝你不迫毒障之恩了?”
雲起塵擺了擺手,道:“在下名喚雲起塵,現如今你們岐淵在江湖上算是人人喊打了,我且問你,那天晔門一事可是你們所為啊?”
“不是。”蕭瀚沉聲道。
“蕭吟他現在就在靈涯尊主身邊。”雲起塵扯開外袍,“你看看,我這裏面穿的還是夜行衣。”
雲起塵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為了替少主偷明燭,也不至于夜行千裏還跑死一匹馬,和我夫人相隔千裏。”
蕭瀚蹙眉道:“從清源手裏偷此物,很是困難吧。”
雲起塵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人不信他。
不過沒關系,他又不是空手來的。
“你不妨潛人出去打聽打聽,我的名字在江湖上也是人人喊打了。”雲起塵把衣服扣好,踱步到:“至于這靈涯的尊主到底好不好騙,她現在率領軍隊已經在路上了,我方才都看到你秣馬厲兵的痕跡了,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雲起塵負手道,“靈涯現在小人當道,我必須除掉他,岐淵是唯一能夠與靈涯一争之地,我不可能讓岐淵毀掉的,就看尊主願不願意信我一次。”
蕭瀚一時間覺得事情龐雜,“你是靈涯的什麽人,為何要除掉那個小人?”
“我?無名小卒罷了。”雲起塵擺手道:“不足為道。您只需知道,少主與我已經達成一致,他原本是要回來的,但他還有一個妹妹在明月樓,一時間就躊躇頗多,而且我們各取所需才是更好的方式。”
“你如何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蕭瀚深邃的眼睛盯着雲起塵。
雲起塵倒也絲毫不害怕,他看就看呗,又看不出花兒來。
“我說的這些無法保證,但是我在你這裏住上幾日,想必靈涯的大軍就會到了,到時候你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雲起塵頗為随意的說道。
蕭瀚對身邊人使了一個眼色。
雲起塵笑着說:“尊主,就算是你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來幫你的,你也最好不要對我做什麽。不然到時候少主若是聯系我,免得聯系不上,若是計策敗了他可就真的危險了。”
被使眼色的人神色一頓,轉頭看向蕭吟,蕭吟搖了搖頭。
“熾清,去給雲公子安排住處。”
雲起塵笑着拱手,跟那個叫做熾清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