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們情深義重
第八十八章 我們情深義重
清漪帶着各宗人馬已經走了近半月的光景了,幾日前下了一場暴雨,持續了三日,若是不是那場雨,再過一日差不多就可以到并州了。
桌上擺的還是那些水果糕點,近日已經換了許多的口味,都是最近時令的水果。
“外面雨也停了,積水也快消了,越往北天越寒。”清漪撩起帳子,吩咐道:“讓各宗門都穿些厚衣服,尤其是南方各派。”
“是。”
随侍應聲而去,留清漪自己在這吃點心。
“這些點心都做了快半月了吧?”清漪雖然也不太舍得不吃,不過實在是麻煩。
“尊主。”端菜的人行禮,道:“這些點心不是我們做的,是明月樓的人送來的。”
“什麽?”清漪咬點心的嘴巴一頓,水果香甜在口中爆開,是櫻桃。
清漪放下手裏的點心,蹙眉道:“你怎麽不早說?”
“這……”那人一臉為難,“回禀尊主,小的一開始也以為是廚子做的,也就是這幾日才看到那人送點心。小的還以為您知道呢。”
清漪不和他一個夥夫見識,吃下這個點心起身就往外走。
夥夫呼出了一口氣,心想這尊主一直像個姑娘一樣,又好看又面善,剛剛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清漪走到蕭吟的帳前,随侍就在一旁站着。
“尊……”
“蕭吟呢?”
“哦,蕭掌司近日有些風寒,正在休息。”
随侍見清漪來的急匆匆的,還以為是有大事要問,“尊主,不然我替您把主上叫起來?”
“放肆!”
清漪一揮手,那人忽然被一陣掌風擊出三步之遠,頃刻間吐出一口血沫。
“你身為他的貼身随侍,知道他身體抱恙,竟然不知為他分憂。”清漪眯起眼睛道:“本尊說要進去了嗎?你若是不能伺候好他,就自行了斷吧。”
那人頓時吓得跪地求饒,頭上很快磕出了血印子。
清漪冷哼一聲,轉身意欲離去。
“尊主。”
蕭吟聲音有些啞,還有些虛弱。
“你起來吧。”
蕭吟對他使了一個快走的眼神,才踏出了帳篷。
清漪方才動手的時候蕭吟就醒了,她的氣息這些天已經在他周身烙上了印記,只是從未見她如此動怒過。
是為了我嗎?
“尊主,今日要出發了吧?”
“不是。”清漪蹙着眉,心緒混亂。
她盡力平複下這雜亂五章的心緒,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她這麽易怒,但是……又好像很好控制。
清漪平複了心情,轉過身道:“暫時不走,你先歇着。”
“嗯。”蕭吟以為她要走了,有些失落。
“我扶你進去。”清漪走近了一步,站在蕭吟的身側。
蕭吟身子一僵,頓覺自己的腕間別人拽住,然後有些蠻力的往帳子裏帶。
蕭吟沒時間去思考什麽,只能被她拽進帳篷裏。
“怎麽忽然染上風寒了?”
帳篷裏空間狹小,蕭吟自己坐下便也不敢再邀清漪同坐。
“無礙,夜裏風涼。”
清漪想了想自己這半月吃的糕點,都是第二日一早就能吃上,原先還需要熱一熱,這幾日都是現做的。
想來……是他做糕點染上了風寒,夜裏風大,于是改到早上了。
“那些糕點,是你做的吧。”
蕭吟心想,這種事情被發現不應該是很高興嗎?為什麽自己有些……
蕭吟無措的張了張嘴,“不是……”
“那我不吃了。”
“是。”蕭吟立時改口,“是,我做的。”
清漪自從坐上尊主的寶座,便不是那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一樣的人了,是不會像未出閣的小姑娘一樣感動的一塌糊塗,她在意的,多是自己想拔營,但是又想讓他休息。
“別做了,我也沒那麽金貴。”
清漪手中出一瓣蓮花。
“晚間會有人給你送藥的。”
“把剩下這些水果做完吧。”蕭吟溫聲道。
清漪想反駁來着,只是他這幅表情,讓她有種如果反駁了有些欺負人的感覺。
“那就改到晚上。”
清漪似乎讓了一步,臨走時道:“把你那個随侍換了,笨得要死。”
蕭吟悶聲笑着,看着人出來帳篷。
清漪雖然年少,看上去十幾歲一樣,但是做決定的時候頗有尊主的風範,少有人能說動他。
蕭吟沒有為清漪拉着自己進帳篷這種事開始,卻因為清漪妥協的這一步開心。
轉而又躺回了床上。
在原地停了那麽久,懷柔心想雲起塵恐怕已經快到了。
笛子在手中來回的把玩,心想那麽遠,萬一他聽不見了怎麽辦?
“懷柔,發什麽呆呢?”
謝楚軒掀開帳篷進來,“方才說要啓程,又說不用了,我帳篷收起來了,來你這坐坐。”
“宗主,再過五日,想必就到了并州了吧?”
“差不多了。”謝楚軒仰頭算了算,“差不多。”
“懷柔有一事相求。”
謝楚軒在他眼裏看出了不容拒絕的神色。
“宗主,若是兩軍交戰,我想上戰場。”懷柔道。
“什麽?”謝楚軒蹙眉,“此事用不到你。”
“宗主,我意已決。”懷柔垂下眸子,不想與他商量。
雖然他靈力高是不假,但是這是岐淵的戰場,不等同于旁的。謝楚軒是斷不會放心的。
“為什麽忽然想上戰場?”
謝楚軒問了懷柔也不說,但是他自己心裏是有些知道的。
這些日子懷柔一直恹恹的,心思濃重,饒是從前懷柔生性淡然,也斷然沒有這麽低落過。
“是因為雲起塵。”謝楚軒嘆了一口氣,“屬實看不出了雲先生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是岐淵的人,大抵世間奇人皆會有特殊的緣法,你也不要過于惦念。”
懷柔接連數日情緒沉悶,無人與他說起此事,他也無人所說。今日謝楚軒忽然這麽一勸,旋即便有些眼眶發熱。
謝楚軒看他忽而泫然欲泣,頓時有些無措。
“阿柔,你與雲先生會再見的。”謝楚軒勸道。
懷柔忽然心頭一陣緊縮,似是那時從鳥鳴澗後山醒來,連骨頭都痛。
“宗主,我與他情深義重……”
謝楚軒嘆了口氣,拍了拍懷柔的肩,“索性今日不走了,你且躺下歇歇。”
懷柔有些失神的順從躺下,眼眶殷紅。
“宗主,他不是岐淵的人……”
謝楚軒嘆了口氣,“雲先生不是傻子,他做事皆有分寸,又神思敏捷,既然你二人情深義重,你且信他一定給自己留了後路。”
謝楚軒溫聲道:“此去岐淵,沒有了明燭想必會磋磨許久,天晔門的事情還可以再研究,倒是你一定要穩住,即便心有不滿也要盡量附和,若是此時生了事端,肯定會被這幾家老狐貍給生吞活剝了。”
“若真的是岐淵所為,等事情了解我們再想辦法助他逃出生天便是。”
謝楚軒一番寬慰也算是起了作用,懷柔兩眼盯着帳篷頂上,心想他又蕭吟的令牌,斷然不會被岐淵為難,又有明燭,肯定會更容易一些,而且他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戰場之上也能顧全自己。
“宗主,我知道他很聰明,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謝楚軒不解,“那你這是?”
懷柔深深呼吸了一口,苦笑着說:“不過是在外久了,多矯情了吧。”
“我與逸兒都在此處,在你沒找到家人之前,鳥鳴澗就是你的家。”謝楚軒理了理他的頭發,“你好好的睡一覺,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謝楚軒扯了扯被子便不再打擾。
謝楚軒之于他亦主亦友,他收留自己,多開解寬慰,懷柔很是清醒有如此好友。
懷柔沒有聽他的話睡覺,而是坐起身來吹笛。
他方才就是忽然好想雲起塵,謝楚軒這一哄,他就想起雲起塵在鳥鳴澗事事依着他,哄着他的模樣。
頓時很委屈,憑什麽急匆匆的要走,和蕭吟忽然就聯系了起來,前因後果都沒有說清楚便遠赴漠北。
懷柔的笛聲訴諸深情,也幽怨交纏。
雲起塵聽見了,此時他已經到了并州,昨日在并州過了一夜。現下已經出城,快馬去往岐淵。
岐淵在漠北之北,雖然是這麽說,不過也就是在漠北北方而已,那裏很是荒涼,幾無人煙。于是漠北這個稱呼就基本屬于并州以及并州向北的一段地方。
所以岐淵便被說為漠北之北。
雲起塵胯下的雲上奔騰如風,馬背上只有一塊軟墊。
說來無奈,這馬極烈,又頗具靈氣。不讓栓,自然也不願意帶那些坐騎所帶的東西。
若是賣馬具的人一碰它,它就要使性子不幹了,吓得那老板往後連退了幾步。
最後雲起塵為了彼此都舒服,于是弄了一塊軟墊。
雲上跑起來的時候根本不用鞭子或者是什麽喊着“駕!”
它很享受奔跑的感覺,一路狂奔,雲起塵叫停的時候才停下。
此時雲起塵正穿一身厚厚的棉衣在漠北駕馬狂奔,就聽見耳邊一陣笛聲,不是松風,而是一段有些掩泣的意思在裏面的。
雲起塵心一怔。
“雲上,籲……”
雲起塵摸着雲上的耳朵,喊到,“我最重要的人給我傳訊了,我要停下好好的聽。”
雲起塵閉上眼睛,笛聲綿長的傳來,他似乎能看到懷柔獨坐榻上,能看到他眉眼低垂,眼神似乎不滿,委屈,憋悶……
“阿柔……不要難過。”雲起塵聽不到笛聲的時候,便是無限滋長的不舍和心疼。
“雲上,走……哎!”
雲上忽然跑起來,晃得雲起塵差點摔下去,但是很刺激。
雲起塵摸着馬背,吼道,“等我們辦了事,我帶你回去見他,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他是九天的月,他還是深泉的酒。他能讓我不忘來路,還能讓我醉忘此生。”
雲上鼻尖噴出一腔氣。
惹得雲起塵哈哈大笑,“走,走完了這一程,我們就去逛遍着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