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歸零

第8章 章節

，是天蠍座和水瓶座。”

比起交集不多的卡妙，加隆對米羅可以用期待來形容。

鑒于米羅那兒可能有暗黑聖鬥士出沒，加隆決定按史昂所說的先去那裏，而就在他看向米羅住址的資料時，艾俄羅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語不發。

“那個，加隆啊......”

“怎麽了？”

正在想米羅所住的地方在哪個城鎮的加隆擡頭看向艾俄羅斯。

“你要出聖域，和撒加打過招呼了嗎？”

“為什麽我要告訴他？”

加隆知道這是自己這輩子進入聖域後第一次出遠門，理應和撒加說一聲。

但是就在他去訓練場找撒加時，他看到他在教阿布羅狄練拳。

加隆沒有放輕腳步聲，可撒加沒有聽到，因為他太專注了。

有時候加隆覺得自己真是太在意撒加，明明說好要放下，可是每發生什麽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他，仿佛一離開他就不行了似的。

“如果撒加問起，就幫我說一下吧。”

不過，他應該是不會多問什麽的。

上輩子他每次都逼問他去了哪裏又幹了什麽，只是因為那時他做了太多壞事。

*****

在加隆離開後不久，撒加結束對小黃金們的教導回到了雙子宮。

他脫下黃金聖衣，拿起幹淨的換洗衣服，走向了浴室。

雙子宮的浴室很大，白色的霧氣從放滿熱水的大浴池裏輕柔湧出，不一會兒浴室的牆壁與地板上就出現了細密的水珠。

空氣裏的濕度讓呼吸有些沉悶，撒加褪去衣物跨入浴池。

明明只是十二、三歲的少年，卻因為長期的鍛煉而有了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容貌與身材，白皙的身體上有着很多淺淺的、仿佛被鞭打過後留下的傷痕。

天藍色的長發随着他坐下的動作一大半沒入水中，絲絲縷縷如海藻般纏綿。

熱水溫柔地包裹住他的身體，積壓了一天的疲憊似乎就此散去。

撒加往後挪了點斜靠在浴池邊緣，他伸出被泡熱的胳膊搭上不改冰冷的黑岩坐臺，一冷一熱的感觸沒有帶來太大的不适，他将腦袋抵在手背上，低頭凝視眼前的水面，那裏有一張和他深愛的人一模一樣的臉。

“加隆......”

像是無意的呢喃，又像是深情的呼喚，撒加的眼裏是不變的疲憊和痛苦。

在入住雙子宮後，加隆不再和他同床共枕。

這讓撒加想好好看看弟弟同時又不被他讨厭，只能用這種最自欺欺人的辦法。

撒加無比慶幸他和加隆的雙生關系，如果他們不是雙生子，他連自欺欺人都無法做到。

可能是實在太過疲憊，又可能是水中的弟弟對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撒加控制不住地慢慢閉上眼睛，竟是在水裏就那樣沉入了夢鄉。

但随着夢的深入，他的眉卻越皺越緊，呼吸也變得急促。

睡眠是休息與調整，但對撒加而言，每次都是夢魇。

在那天後的每一次夢裏，他都要一遍又一遍，重複與加深當初的......痛。

*****

寂靜的夜晚，漆黑的森林，唯一的亮色只有那凄清的月光。

在弟弟倒下去的那一刻，撒加想也沒想直接朝他撲了過去，無力的雙手雖然接住了弟弟的身體，卻無法承受這樣的重量，兩人一起狠狠地摔倒在地。

撒加的下巴磕在地上，上齒咬破了下唇，震得他眼前一黑。

他沒管那陣陣眩暈，他小心抱住了弟弟的身體去摸那張蒼白臉蛋，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心裏發寒，在同時他就想起父母被擡上岸的屍體。

......加隆死了嗎？

他的弟弟......也離開他了嗎？

“隆隆，醒醒，別吓哥哥......”

“隆隆，乖，不要睡了，快點起來......”

“哥哥錯了，是哥哥不對，快醒醒啊！”

......

撒加語無倫次地喊着意思相近的話語，可加隆都紋絲不動地閉着眼睛。

不行，這樣不行......他必須冷靜！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救弟弟！

意識到這一點的撒加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力氣大得幾乎要在他的臉上留下紅色刮痕，他開始用力地咬剛剛受傷的下唇，仿佛要将它咬爛，靠疼痛逼迫自己冷靜。

他的眼睛在看到加隆遇險時就開始充血，撒加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已經變得血紅血紅，幾乎要完全掩蓋那寧靜的海藍。

又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撒加才看向加隆。

弟弟身上此刻幾乎什麽都沒有，零星的破布遮擋不了什麽。

他稚嫩的身體染着大量血紅和濁白，撒加因為抱住他的身體手上和身上也染了不少，滑膩膩還帶着一股腥臭味，惡心無比。

撒加的視線從弟弟的臉一路下移，他看到弟弟的一條腿呈現扭曲的彎折。

他試探性地碰上去，加隆發出輕呼，讓他觸電般收回手。

他瞪大着眼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側頭去看造成這一切的人。

那個暴徒的屍體還在，在他的腦袋被砸扁砸爛後，白森森的脊椎骨戳了出來，仿佛一朵盛開在血肉裏的骨花，一顆眼球在旁觀血淋淋地瞪着撒加。

本想狠狠踢他幾腳的撒加抖了一下，他只有四歲，哪見過那麽可怕的屍體？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立刻站起身去拉弟弟的胳膊，把他的身體往外拖。

年幼的孩子要拖一個和他體型相似的孩子很辛苦，撒加用了好大的力，花了好多的時間，才把弟弟帶離了那具可怕的、仿佛會蹦起來繼續傷害他們的屍體。

夜風吹在臉上幹涸了淚水，漆黑的夜給撒加帶來了鋪天蓋地的絕望。

看着弟弟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撒加的淚再次落下，他怕弟弟也會離開他。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去擦加隆的身體，他不敢去剝那個死狀可怖的暴徒身上的衣服。

弟弟的身體本該是幹淨的，沒有絲毫污穢的，此時卻被弄髒了。

他把他弟弟弄髒了......

他把他唯一的弟弟弄髒了......

他把他唯一的最重要的弟弟弄髒了......

這個念頭幾乎擊潰了撒加，他的手每擦一下都會加劇一分顫抖，到最後，他幹脆扔掉手裏的衣服，再次抱住加隆。

孩童赤.裸的身體貼在一起，純潔得像是教堂內的小天使壁畫。

即使幼小，撒加也明白，在天亮之前，絕對不會有人來幫他們——

他任性和弟弟賭氣跑到了森林最深處，加隆為了找他，也跟着來到了這裏。

明明是哥哥，卻要和弟弟賭氣，還害得弟弟遇到危險......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撒加跪坐在地上，壓抑過久的精神終于承受不住，他開始發聲大哭，哭得身體一顫一顫，連氣都喘不上來，不停抽搐的幼小身軀看上去格外扭曲。

他的懷裏是毫無反應的加隆，他低下頭把臉靠在弟弟的頸窩間，天藍色的發絲疊加上了海藍色的發絲，像是倒映出天空的海洋。

“加隆......”

*****

“加隆......”

“加隆！”

撒加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雙子宮浴室。

每一天，每一夜，他的每一個夢都是一樣的場景。

水早已不再散發熱氣，撒加發了幾秒的愣，忽然覺得很冷，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站了起來。

他低頭看着水裏的倒影，水中少年的身體白皙而又修長，撒加不知道現在的弟弟是否也有這樣的身體。

看着那張臉，看着這個身體，夢中弟弟被他弄髒的身體再次出現在他眼前，與水中少年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撒加的呼吸在那一刻停住了，他的雙眼慢慢瞪大，渾濁到了空洞。

他呆呆地注視着水中少年許久，忽然一把抓起旁邊毛巾，開始用力擦自己的身體。

他從自己的脖子開始，一路往下擦。

一下接着一下，沒有絲毫停歇；

一下比一下更狠，仿佛要把皮肉都給刮走。

每一下都拖出長長的紅痕，如鞭痕般交錯出現在水中少年的身體上。

可能是搓得實在太用力，其中一道被反複摩擦了幾次的紅痕，甚至都滲出了血。

血滴到水裏，緩慢散開。

撒加終于停下了自虐的動作，他看着水中少年，終于綻放出一個微笑。

“隆隆，哥哥把你擦得稍微幹淨點了呢......你開心嗎？”

他的口氣溫柔得仿佛在對最愛的人說最甜蜜的愛語。

*****

等撒加從浴室出來，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雙子宮空空蕩蕩，撒加去了一次加隆的卧室，他的弟弟沒有回來。

加隆去哪裏了？為什麽那麽晚還沒回來？他是不是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