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忘不掉
也許容貌有出入,但那眼底的一模一樣的冷冽與暗藏的成竹在胸怎麽解釋?
為什麽與那人一模一樣?
楚沉……顧晨……
慕桃光在導演略微有些詫異的目光中清醒過來,鎮定的坐在了唯一有空位的顧晨邊。
面容還算鎮定,可微顫的手指早已經出賣了他。
顧晨一動未動,依靠在沙發背上從容而自然。
相比之下,慕桃光的額上漸漸浮了一層薄汗。
當導演與主創們開始讨論劇本之後,顧晨一開嗓,就讓慕桃光如墜冰窟。
真的……真的是他……
兩個多小時之後,進行一個短暫的休息。
身邊的顧晨眼神所在慕桃光的身上,看着修長的身影渾渾噩噩的走出來,無所适從。
眼神一動,跟上去。
衛生間裏,瞥見鏡子中自己的身後跟着個人,慕桃光愕然擡頭,“你!”
“你們兩個,為什麽分開?”低沉的聲音冷不防竄如他的耳中,一陣嗡鳴。
“我和誰?”他下意識的問道,随即知道這句話出賣了些什麽,很快反應過來,“哦嗬嗬嗬嗬……”
“我們兩個性格不合适,所以……沒過多久就分開了。”他笑的一臉無賴,可心裏卻在打鼓。
Advertisement
“分開了?”眉心一挑,顯然不信。
“是啊,”他吞了吞口水,顯然應付不來他的審視。
“沒多久就分開了,好聚好散嘛。”心裏幾乎快哭了,這男人的氣勢太懾人!
“呵。”顧晨淡淡對他笑,“是和她在一起之後才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麽?”
“恩,恩??”慕桃光一臉詫異,怎麽也沒想到顧晨會說這句話。
“我沒有,”他下意識否認,“傾玄是個很好的姑娘,而且我……”我喜歡男人是天生的好不好?
“而且什麽?”他一臉冷漠,收起剛剛的笑意,目光咄咄逼人。
“而且……”
“而且那根本就是一場戲,對不對?”他終于道出他的心聲……
等等……他怎麽知道?
“你!”他驚愕看着顧晨,“你都知道了?”
他點頭,“是啊,”就在剛剛知道的。
笑笑,一臉的雲淡風輕,眯眼看慕桃光,“她告訴我的。”
“哦……”慕桃光低下頭。
“那你是不是都放下了?”小心翼翼的看顧晨,生怕這位當紅男神對自己發火。
“恩,”他面無表情,眉頭蹙着一絲疑惑,“但……她的眼睛為什麽會出現問題,還是不肯告訴我。”
“啊?”慕桃光瞪大了眼睛,“眼睛?傾玄的眼睛怎麽了嗎?”
顧晨有些失望,心口一沉,搖頭道,“沒什麽事兒,會好的。”
會好的,只不過……
與自己無關了吧。
“那就好,”慕桃光神色有些複雜,看了看他,“其實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不清楚,就被她抓去……”
他大着膽子拍拍顧晨的肩膀,“別忘心裏去,傾玄那時候悲傷的很,就掉丢了魂似的,我實在看不得她那副樣子,這才……”
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顧晨看着面前同樣一無所知的慕桃光,忽然陷入了迷惑。
當年,在他出差去美國的第四個月,他心裏的思念幾乎堆滿了胸腔,一同季傾玄的電話将她從瘋狂的想念中扯了出來,丢進一個無盡的深淵。
她告訴他,她不要他了。
在兩個人分開無數個日夜的今天,最難過的便是,一切發生的事情清晰如昨。
顧晨拂手按了按酸脹的眼角,“沒事兒了,接下來的日子還要一起奮戰,加油。”
傻眼的看着高大的身影從眼前走開,消失在門外,鏡子中的慕桃光看着自己呆呆的模樣,不知所措。
他剛剛……應該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連着熬夜幾個通宵之後,劇組放了半天假。
顧晨拒絕了一衆邀約,獨自回到了家裏。
家裏的一片黑暗。
既然無人,自然黑暗。
擡手開燈,滿室光明。
桌子上擺着的是她親手做的飯菜吧,味道還是一樣的。
唔,更加美味,卻少了一絲溫暖。
從前的從前,每每回到家裏,一進門,迎接自己的總是一個嬌俏的身影和溫暖的擁抱,以及,熱騰騰的飯菜。
嘴角多了一抹自嘲,從前從前……多久以前的事兒了?為什麽還要懷念從前?
舊着冰冷的米飯,一口口吃下去。
到了腹中,自然會熱的。
他向來不願意在吃喝上浪費時間,只要餓不死,就是最好的。
但……
他看了一眼滿滿的冰箱,她好像還是那麽傻,傻到發現不了一絲痕跡。傻到自認為高明,與他見面的時候牙尖嘴利,活像咬人的小怪物。
心口一陣陣的疼痛起來,為什麽想到那個小怪物,這裏的反應還是這樣的強烈?
夜已深……
季傾玄在自己家裏翻了個身,就看到牆上貼着的一個已經未完成的正字和進行到一半的正字。
五個月之後,這片總将自己毫無征兆包裹在迷茫中的黑暗終于将與自己徹底告別。
但與此同時,迎來的是不可避免的風險亦或是……更加可怕的,永久的黑暗。
有得必有失,機遇與風險并存。
盡管司傾一再做她的工作,告訴她這種手術百分之九十五都會成功,徹底迎接光明,可……
即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她都不相信自己會是幸運兒。
因為她的一切好運,在二十歲之前,就用光了。
枕邊摸出一張發黃的照片。
月光下,照片上面是四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可腦海中真切無比。
爸爸,媽媽,哥哥和自己……
他們現在在哪裏呢?
心中一陣酸楚,眼看着湧出淚花,她連忙坐直身體,揚着腦袋重咳幾聲。
果然,那股淚意被壓了下去。
白珺大夫曾經告訴過她,在進行這種手術之下,最好不要刺激到淚腺……
她乖乖的,要聽大夫的。
如果爸爸還在世,一定很欣慰她這樣的改變。
小時候最讨厭的就是充斥着刺鼻酒精味和白大褂的醫院,那是她的噩夢。
而有一天,那兒的噩夢,成了現實。
四個人啊,都是從那裏離開,不複相見。
而如今,自己也成了夢中噩夢的常客,總是要到醫院中去,上藥,治療,針灸……
命運這麽會捉弄人,偏偏要她活下來,眼看着一切的發生,又叫自己忘不得,脫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