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世
第22章 身世
一衆影衛聞言,頓時止步。
為首的常林和韓羽冷冰冰地盯着荊落笙。
“準備馬匹送我們出城,如若不然,我就殺了他。”鋒刃又貼近皮肉一寸,荊落笙只能拼死一搏。
煜王忍着全身的劇痛,聲線都有些哆嗦,但卻不失壓迫感,“荊落笙,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要在王爺手底下求生,沒有膽量怎麽活下去?”荊落笙附耳冷聲道。
往常都是她在煜王面前卑躬屈膝,而如今他卻落到了她手裏,一絲快.感油然而生。
煜王面色陰鸷,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威脅他,他定要親手殺了她,“你以為你走得了嗎?”
話音剛落,荊落笙剛想反駁,這時,身後一柄利箭破空而發,剎那間穿過她的肩胛骨,她一時脫力,撞到煜王的肩膀。
煜王趁此,翻過她的腕骨,挑了她手中的劍,一個轉身掐住她的脖頸。
形勢急轉而下,煜王陰恻恻地望着她。
“阿姊——”一旁的荊慕羽想阻止,卻被常林死死摁住。
荊落笙頓時滿臉漲紅,半張着口瘋狂地想要呼吸,而她白皙細嫩的脖頸卻被煜王緊緊攥住,只要輕輕一擰,就會斷掉,煜王猛一用力,可還是在最後一刻頓住。
他真的要殺了她嗎?
她欺他,騙他,況且還是宋铮的仇人,亦是他的仇人,樁樁件件,她實在該死。
可是......
Advertisement
還沒來得及繼續思考,腹部忽然越來越痛,從裏至外仿佛把所有血肉都攪碎了般。
他往下望去,一抹抹刺目的殷紅瞬間讓他怔住,一滴滴鮮血正順着荊落笙的下衣滾落。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她竟然......懷孕了?
他手上力道松動,荊落笙得了喘息的機會,嗎,忙捂住脖頸,大口大口呼吸着,額上青筋爆出,眼前的一幕幕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她再也站立不穩,重重往側面倒去。
她整個人就像是泡在血水裏一般,煜王緊緊皺着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意,裏內的血液翻湧不堪,使得他愈加煩躁,身心俱損。
“王爺。”常林上前一步扶住他,擔憂道:“殺人的事情交給我。”
煜王聽罷,即刻拽住了他,揚高了聲音,“等等。”
常林一時愣住。
“去叫趙醫正來。”只見煜王一臉嚴肅,後睨了眼荊慕羽和奄奄一息的黑狼,冷聲吩咐道:“把他們關到暗獄令。”
而後煜王緩緩朝荊落笙走去,蹲身拔出她肩頭的箭,打橫抱起她,朝着屋內走去。
身後的常林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幾乎把眼睛瞪出來。
荊落笙察覺到身體的異樣,那一大片紮眼的血跡刺痛了她的眼,原來是這樣......
迷迷糊糊間,腦子越來越恍惚,但她不想失去意識,她害怕是不是一閉上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但終究是抵不過暈意,最後她還是倒頭昏了過去。
趙醫提着藥箱急忙趕過來,看到床上下衣被染得血紅的荊落笙,一臉驚愕。
“別讓人死了。”
煜王轉過身囑咐,眼底壓抑着異樣的深沉,說罷,便踏出了門檻。
**
暗獄令內。
血腥味彌漫,四處散發着死亡的氣息,此時黑狼正被綁在刑架上,煜王掰過他的下巴,眼底劃過一抹陰狠,“廢太子到底躲在哪?”
黑狼仰着頭,忽而扯唇笑了一聲,答非所問道:“你難道不好奇荊落笙為什麽同聞卿苒長得三分像嗎?”
煜王聽到這個名字,瞳孔瞬間一怔,腦子裏嗡得一響。
聞卿苒,苒苒,他的苒苒.......
“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黑狼盯着他的眼睛,繼續道。
這一字一句如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
“荊落笙這個身份只是用來掩飾他铩羽閣殺手的身份罷了。”
此話一出,黑狼忽然大笑起來,一聲一聲嘲諷着煜王的無知,只聽他繼續道:“盛元四十七年,庭州聞府一夜大火,其父女二人皆身亡于此。”
“當時統領禦林軍的乃是宋坡,更是他下令燒了聞卿染父女的宅院,你本有機會救你的救命恩人,可卻去遲了一步,見到的卻是一堆骨灰。”
說到此處,看着煜王一臉驚愕的表情,黑狼故意頓了一下,傾身附耳輕聲道:“心痛嗎?可你不知道的是聞卿苒根本沒死,荊、落、笙就是聞卿染。”
煜王瞳孔睜大,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麽?我明明......”
黑狼對他的反應特別滿意,笑容愈加陰森冷冽,打斷了他的話,繼續刺激他,“是铩羽閣救了被燒傷大半的她,為她治療,并且抹去了她全部的記憶,煜王殿下,你心痛嗎?”
“昔日恩人,卻想要殺你。”
聲聲炸耳,煜王眸中血絲彌漫,不可置信地搖着頭,她怎麽會是她?
“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煜王厲聲質問。
“混元玉佩,就在我的懷中,是從十歲的荊落笙身上取下來的。”黑狼一字一句幽幽道。
煜王聽罷,立刻在他衣服中翻找,直到指尖摸到一枚碎了一半的玉佩,其上花紋熠熠,仔細看去,上面還有燒傷的痕跡。
這乃是他送給聞卿苒的離別禮物。
黑狼定然瞧着他的眼,道:“你信則信,不信則不信。”
煜王徹底失語,荊落笙就是聞卿苒,聞卿苒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那麽荊落笙亦是,而他卻對她......
欺壓,逼迫,囚禁,種種手段。
白月光沒死,他心中既欣喜,卻又被害怕籠罩。
他握緊手中的玉佩,沉重地閉上了眸。
那段塵封的記憶接踵而來。
盛元四十二年,他與謙王一黨被廢太子陷害,他果斷攬下了所有罪責,一路躲避追殺逃往庭州,最後被聞卿苒所救。
他隐姓埋名在庭州躲了大半年,期間一直是聞卿苒在照顧他。
她為他請最好的大夫治腿傷,她更是傾心傾力為他熬藥,十歲的小姑娘天真可愛,仗義又大膽,他猶記得他曾出去抓藥,卻被幾個小痞子堵住去路,可他當時有傷,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是那個小姑娘,舉着一截比她人還高的竹棍,生生打退了那幾個混混,那張明媚張揚的小臉徹底刻進了他的心裏。
他還記得彼時的小姑娘經常喜歡跟他開玩笑,日日喊他這個小瘸子怎麽還不好。
在庭州聞府,他雖日日提心吊膽擔心官兵的追殺,但也更是度過了一段甜蜜安心的日子。
後來他明明和她約定延京城相見,可惜再回到庭州時,聞府已經變成一片廢墟。
煜王腦中思緒紛飛,眼皮掀起,忽而感覺不對勁,眼前的黑狼為什麽獨獨把荊落笙的身世告訴自己,他究竟意欲何為。
他這番顯然是故意向他透露消息。
煜王正要問,此刻牢獄的門“嘎吱”一聲開了,他扭頭望去,只見一襲軍服的宋铮大步走來,他心下一顫,眉頭緊緊鎖起。
這時,黑狼忽而爆發出聲聲慘笑,揚聲喊道:“你們會輸的,你們終究會輸的,哈哈哈——”
他知道下一個計劃才剛剛開始。
笑聲還未斷,黑狼忽而腦袋耷拉下來,唇角溢出縷縷黑血。
宋統領見狀立刻扼住他的下颌,“他死了,毒藏在牙齒裏。”
他忿忿甩開黑狼的臉,轉向煜王問道:“廢太子在哪?還有那個人到底在哪?”
煜王看向他,眸色一片深沉,搖搖頭道:“铩羽閣的人口風緊密,什麽都沒說。”
宋铮擡起拳頭狠狠砸在牆壁上,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被他們逃掉,若是讓他抓到那個漏網之魚,他定剝了她的皮。
黑狼已死,所有的線索又斷了,煜王走出牢門,路上經過荊慕羽的牢房。
只見他一臉焦急地扒着門框,“阿姊,我的阿姊呢?你把我阿姊怎麽樣了?”
煜王轉眸,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未置一詞。
**
卧房內。
煜王回來時,卻正看到竹桃在屋中踱步。
“是趙醫正叫奴婢過來的,奴婢為荊姑娘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還有......”竹桃見此急忙俯身行禮,後頓了一瞬,繼續道:“荊姑娘的孩子沒保住,趙醫正說近一個月都需要好好修養。”
煜王瞳孔微怔,望了眼榻上昏迷的人,淡淡道:“下去吧。”
竹桃應了一聲‘是’,颔首退了出去。
煜王朝着床榻走近,他坐在床邊,細細端詳着荊落笙的模樣,輕輕撫上她的面頰,喃喃自語,“你真的是苒苒嗎?”
不過黑狼又為什麽偏偏告訴他荊落笙的身世,這難道是他們的陰謀?可在院外他明明聽到荊落笙本就不願替铩羽閣做事。
他猛然一震,眸光深沉,如此一來,荊落笙豈不是變成了她的軟肋?
那荊慕羽又是誰?他掌心一攥,聞卿苒根本就沒有弟弟。
一時間思緒繁雜,煜王抵住額頭,心情沉重,到底該不該告訴荊落笙之前的事情,可如若全數告知,她會不會恨他?
良久思慮無果,他的頭腦愈發昏沉,便徑直上了榻,他伸手想從後背攬過她,但剛一擡手卻頓住了,他忽然不敢碰她了。
過往種種他對她皆是威逼利誘,他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了他最愛的人。
這一刻他感到深深的恐懼。
他側過身,同她隔開了距離。
翌日,天剛蒙蒙亮。
荊落笙蜷縮起身體,額頭上冷汗涔涔,眉頭緊皺,嘴裏在不停呓語。
煜王急忙起身,攬過她的身體,“你怎麽了?你醒醒。”
“你醒醒。”
荊落笙忽而聽到一聲聲的呼喚,最後陡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臉驚慌的煜王,她猛然驚起,烏黑的眼瞳中充滿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