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暴虐
第11章 暴虐
“我們并無惡意,是想找你商量一事。”荊落笙不想跟她逞口舌之快,傾近身,壓低了聲音,“我想請沈姑娘幫我們逃出去。”
沈梓璎一臉驚愕,上下打量着這對姐弟,有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逃出去?
為什麽要逃出去?
為什麽要用‘逃’這個字眼?
荊落笙想要速戰速決,便也沒有扭捏,甚至添油加醋道:“實不相瞞,沈姑娘,我現在不過是王爺的禁.脔而已,沒有自由,更沒有尊嚴。本以為我攀上了高枝,便可一路榮華富貴,可王爺實在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偏偏喜歡用強,總是逼迫我做不願做的事情,還禁锢我們姐弟二人自由,我這才知道王爺并不喜歡我,只是拿我當個玩物罷了,我知道當以王爺為尊,可就我一人便也罷了,奈何小羽也要受他脅迫,在這王府內如履薄冰,生怕惹得王爺震怒。”
“我更不想被困在這府中一隅,做個怨婦。”
言罷,繼續道:“既然沈小姐愛慕王爺,也不喜我在王爺身邊,想必沈小姐定不會拒絕此等兩全其美之事。”
沈梓璎當即已經目瞪口呆。沒想到煜王竟是這樣的人?
逼迫她做不願做的事,是什麽事?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忽而想到什麽,掩住唇,滿眼不可置信,她的子墨哥哥不會有暴虐的傾向吧,可子墨哥哥平常看起來亦是風清俊朗的,不過這想法一閃而過,旋即又立刻被她否定,心中現出一絲愉悅來。
荊落笙逃了不是正好嗎?
就算煜王逼迫過她,她左右不過一個奴婢罷了,她可是堂堂沈國公之女,金尊玉貴之體,怎是一個奴婢出身比得了的,子墨哥哥才不會強迫她行不願之事。
“沈小姐可是答應?”荊落笙催問道。
沈梓璎被一時得意沖昏了頭,剛想要應下,卻突然察覺出了不對,眉毛一縮,“就算王爺囚着你,也少不了你的錦衣玉食,若是再有個一兒半女,後半生都有了着落,你何必非要逃?”
荊落笙知沈梓璎可能不會被這一言半語騙過,還好留有後手,她端起小羽的手臂,挽上衣袖,露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絲絲滲着血跡,顯然是鞭笞所致。
錯愕與震驚在沈梓璎臉上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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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落笙見她這反應,唇角動了動,繼續道:“原是小羽不小心說錯了話,我苦苦哀求都無濟于事,王爺還是狠心教訓了小羽一頓。”她頓了一下,垂下頭,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眼眸中盡是哀凄之色,“我不願小羽受這等屈辱,而且萬一哪日我惹得王爺不快,不知會對我施以什麽酷刑。”
小姑娘聽聞愣在原地,唇瓣蠕動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實在震驚過度,王爺竟是個暴虐殘忍之人,她不禁有些瑟瑟發抖,就連對他的喜歡都生了些退縮之意。
荊落笙輕輕地喚了一聲,“沈小姐?”
沈梓璎這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着應了一聲, “好。”
見此,荊落笙懸着的一顆心落了下來,附耳過去,把一切計劃和盤托出,最後不忘囑咐道:“沈小姐,此事千萬莫要讓王爺知曉。”
沈梓璎機械般地點着頭,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蘇子墨暴虐的樣子,簡直吓煞她也。
而荊慕羽卻是打量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不屑和嘲諷,輕嗤了一聲,這小姑娘看起來嚣張,竟是個蠢笨沒腦子的。
“你笑什麽?”沈梓璎眉眼一蹙。
話音未落,荊落笙和荊慕羽二人迎面便瞥到一抹玄色黑鷹錦服,緊接着煜王頂着一張黑沉冷峻的面容朝他們走來。
荊慕羽眸色一暗,目光轉向沈梓璎,聲調揚了去,“自然是笑你蠢,拉你過來當然是教訓沈小姐你了。”
“你說誰蠢?”沈梓璎怒而一指,剛才她還有一秒鐘心疼這個少年,現在他反而轉過來罵她,還說要教訓她,他這張嘴真是活該被打。
“沈小姐,你多次挑釁我阿姊,真當我阿姊背後無人嗎?”少年蒼白的臉上簇起一抹狡黠陰冷的笑。
沈梓璎當即皺起眉頭,他這廂在說什麽,剛剛不還是有求于她,現在又變臉,難不成他們在耍她?想到這裏,她小臉通紅,心中一腔怒火就要傾盆而出。
然而,她身後卻傳來一聲厲喝,讓她陡然一震,全身的火氣瞬間被澆了個透頂涼。
“沈梓璎,你又來府中胡鬧。”
她僵在原地,內心有點恐懼,滿腦子都是‘暴虐’二字,這才反應過來,荊慕羽是在故意說給蘇子墨聽。
她慢悠悠地轉過身,看着蘇子墨冷酷陰沉的臉,‘暴虐’二字又從頭頂飄過,她如鲠在喉,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沈小姐,妾身知道我們之間曾有過節,其實妾身很想同沈小姐交好,還請沈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諒妾身的過失。”荊落笙接了話頭,朝沈梓璎眼神示意。
沈梓璎會意,看看荊落笙,又看看煜王,舌頭差點都打結,“那個,我......子墨哥哥,我家中還有事,兄長還在等着我,我......先走了。”
煜王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心中懸起一絲疑惑,沈梓璎什麽時候這麽怕他了?
待她走後,荊落笙換上一副認錯的态度,輕輕晃着煜王的衣襟,咬着下唇,“王爺,今日小羽本來是想替妾身出氣,所以才鬧了這麽一出,還請王爺恕罪。”
荊慕羽攥緊了拳頭,直勾勾地盯着煜王的後背。
煜王看着眼前嬌俏的美人,當即軟了态度,并無懷疑,淡淡掃了荊慕羽一眼,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荊落笙朝荊慕羽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離開,而後跟上煜王的腳步,挽過他的手臂,笑盈盈道:“妾身想去騎馬,王爺可以帶妾身去嗎?”
煜王在她臉上逡巡一陣,投去探尋的目光。
“幼時曾跟家父學過幾日,在馬上馳騁的感覺令人難忘,不過現在全都給忘了。”荊落笙眼眸靈動,透出些希冀,倒有些小姑娘期待嬌憨的神态。
煜王還是第一次看她這般舒适的笑容,看起來嬌俏可人,沒了從前做奴婢端着的感覺,甚至能從她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他一時恍了神,眸光似水,“好,明日我帶你去。”
*
翌日,煜王履約帶着荊落笙和荊慕羽去了郊外馬場。
恰巧,沈梓璎也在。只見小姑娘身着火紅色的騎馬服,明媚張揚,飛奔而來,絲毫沒有昨日的懼态。
昨日她回到府中,特意問了兄長煜王平常的作風,然而得知的卻是煜王雖然嚴厲,但絕無暴虐的傾向,她雖有疑惑,但到底是沒多問,既然連兄長都這樣說,她便又無所顧忌起來,再加上荊落笙要走,她內心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煜王皺了皺眉頭,“你怎麽在這裏?”
“子墨哥哥,真是有緣。”她與荊落笙對視一眼,後目光落在煜王身上,笑靥如花道。
煜王不想與她有過多交集,因着她對荊落笙的敵意,便特地朝反方向走去,喚着馬夫牽來了兩匹駿馬。
一匹紅棕色,另一匹純黑,荊落笙擡手摸了下它們的鬃毛,而它們卻往後一撤,顯然是對她戒備重重。
煜王在她身後,把這一幕盡收眼底,低笑了一聲,然後一個翻身上馬,朝她伸出手,“上來。”
背着日光,清冽的笑容挂在煜王的臉上,他今日貌似心情特別好,對她異常溫柔,都讓她懷疑煜王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荊落笙順着他的力拉上馬背,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脖頸,她的耳尖染燙,微微垂下了頭。
她的視線朝騎馬場北面的叢林望去,目光如炬,其實她會騎馬,今日不過是她同沈梓璎的一個約定,他們定要逃離了這京都。
另一邊,荊慕羽拉着一匹脾氣暴躁的棕馬,這匹馬極其難馴,他的臉色難看至極。
“原來你不會騎馬。”沈梓璎笑嘻嘻地走過來,昂着頭,一襲火紅極其奪目,幸災樂禍道:“用不用本小姐教教你?”
“不用你教。”少年倔強道,但臉上難掩難堪之色,話音剛落,一通馬尾掃過來,他幾乎制服不住,差點摔倒在地,踉跄了幾步才站定。
看出他的窘意,沈梓璎繼續道:“本小姐這是好心,旁人可沒有這番恩惠。”
少年依舊倔強,不想理她。
“你再耍性子,騎馬都學不會,還怎麽逃走?”
“我自己可以。”少年眼神堅定,望着遠方,回答得極其認真。
“可你的時間不多了。”沈梓璎步步逼來,偏是想讓這個少年低頭。
少年白了她一眼,她所說的确沒錯,今日學不會連逃跑都成問題,他攥了攥衣袖,表情極其別扭,扭捏了一陣才道:“還請沈小姐教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