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團年
這話一出，屋子裏說話的聲音全部停了下來，氣氛頓時有些凝滞。
郝雲說剛出口就後悔了，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那她一定會緊緊閉上自己的嘴巴。
正要跟胡綏道歉，就被郝奶奶搶先了。
她用一種特別驚喜的語氣對着胡書記說：“哎喲，小雲不說我還沒發現呢，小胡你确實長了一點肉啊，看來這段時間喝的那些湯湯水水有點作用，等你們放假回來我還繼續給你做，争取把你的身體調養得更好一些，你之前真的是太瘦了，看着都讓人有些擔心。”
然後又對着郝雲：“你這丫頭真是不會說話，小胡書記之前為我們勞心勞力的，都瘦得不成樣子了，現在好不容易恢複一些，你趕緊給他道歉。”
其實郝奶奶心裏也有些納悶，孫女之前明明挺會說話的呀，那小嘴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現在說話怎麽又直又憨了呢？
郝雲知道奶奶是在給自己臺階下，趕緊吶吶地對着胡綏道歉。
“沒事沒事，我還很感謝阿婆給我給我做的湯呢，往年一到冬天我就冷手凍腳的，今年倒是緩解了很多，再加上在您家吃的菜味道好，一天三餐吃飯也規律，就連我的胃痛也很久沒犯了，長胖也是正常的。”
胡綏剛開始是有點尴尬的，在鄉下當幹部，自己吃得胖了起來，讓別人知道還以為自己幹什麽了呢，不過轉念一想，心裏更多的是高興，在這個年代，大家夥都是瘦條條的，長胖反而是個實實在在的誇獎詞，他因為身體的緣故，能夠入嘴的東西不多，往年肉都很少能入口的，家裏人一看他吃那麽一點東西就皺眉頭，為了維持身體的需要，他很多時候是靠喝紅糖水甚至打針的。
自己天天照鏡子倒是沒什麽感覺，這會兒被郝雲那麽一說，他也暗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好像是比之前要結實一些了，再一想這個冬天自己的表現，才發現胃病也很久沒犯過了，面對這樣的好消息，胡綏臉上的笑意都止不住。
聽到胡綏這樣說，郝爸也趕緊接茬：“是啊，胡書記你剛剛來到我們村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您太瘦了，現在這樣倒是挺好的，咱們要為鄉親父老服務，首先就得有個好身體才行。”
胡綏也點頭表示贊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自己想把心裏的想法實現出來，可不得先調養好身子，這樣一想，心裏更是感謝郝家對于自己的幫助。
郝奶奶剛開始炖湯的時候他是喝不下的，那湯一端過來胡綏就可以聞到裏面豬肚的腥味和藥材的苦澀味，這也是他味覺過于靈敏帶來的困擾了。
後來還是郝媽出馬，試了很多的辦法，最後發現清洗豬肚的時候如果直接把外面的黏膜也刮掉，減少了粘液的豬肚腥味就會少很多，下鍋之前再腌制一下，雖然沒有那麽的鮮美，但是腥味少，韌勁也足，胡綏年輕牙口好，吃起來倒是沒什麽問題。
至于藥材部分，郝奶奶親自去大隊醫療所找了劉成，讓他斟酌着修改了一下方子，效果雖然沒有之前那麽突出，但是做好的湯藥味确實淡了很多。
這些事情郝雲有聽郝磊說過，不過她最好奇的還是劉成這個人，這年頭村裏的醫生醫術大多都不怎麽樣，一般是直接會外派，偏遠一些的村子甚至得自己派人去縣城醫療隊學習一兩個月，只要通過考核之後就可以回來當村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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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村的倒是不一樣，據她觀察，這劉叔的手藝可是比縣城很多醫生還要好呢，而且對于中醫藥材方面是特別的了解，這點從他指導郝爸和郝磊去采摘藥材就知道了。
可惜大家對于劉成醫生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他是在五六年前派到他們村子裏的，這麽多年來一直住在村裏的醫療所，家裏應該是沒有什麽親近的人了，村裏人從來沒見過有人看他。
除夕夜，村裏人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都在熱熱鬧鬧的吃飯。
大隊長家，胡曉雲帶着兒媳婦把菜都端上桌，然後大隊長在主位上總結了今年的成果，鼓勵了一番家裏人才宣布正式開飯。
團圓夜菜色好，大家都先給自己搶了一碗菜，才開始邊吃邊聊。
三兒媳婦看着公公今天心情不錯，連忙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爸，我這幾天去咱們村的養雞場逛了逛，怎麽那麽大一個養雞場才養了幾十只雞啊？”
這個事兒大隊長當然知道，胡綏想要辦養雞場的時候就在大隊部的周會上做了詳細的解說，當時聽到這個項目不需要花多少錢，大隊長心裏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胡綏畢竟是縣裏派下來的大隊書記，他提的第一個項目自己怎麽也不能反對，不然就是在打縣裏的臉，可是村裏的資金緊張，如果花得多了，年底的時候村民分到的錢就少了，大家辛苦一年，怎麽也得分個幾十塊才能熬到下一年。
這會兒見三兒媳問，就順嘴說：“這個計劃是你郝三叔家的大女兒提出來的，她有一個方法可以在冬天孵小雞，所以第一批就可以養少點，等冬天母雞抱窩孵出了小雞，咱們的養雞場就會壯大起來的。”
三兒媳聽了也只是覺得郝雲很厲害，她對養雞場的工作倒是沒有什麽想法，別看下地累，但自己家男人知道疼人，經常會過來幫自己搭把手，這去了養雞場，天天和雞打交道，一身的味道她可不想。
不過她不想她婆婆想啊。
胡曉雲因為是大隊長的老婆，平時幹的活的都比較的輕省，相對的公分也就比較低，她從大隊長那裏知道養雞場成立之後郝雲每個月可以發五塊錢的工資，心裏就嫉妒得很。
在她看來，就一小丫頭片子，平時就在學校上課，長那麽大都沒有見過幾次雞，能把雞養那麽好，肯定是有什麽秘訣，要是自己也可以學到這個方法，那不就也可以去養雞場幹活了。
自己一家四個壯勞力，還有五六個女人累死累活，一年到頭也就分了一百三十多塊錢，在養雞場活不累，就味道大一些，一年下來一個人就可以拿到六十塊錢，要是自己也在養雞場工作……
想到這裏她就激動了起來，裝作不經意的對大隊長說：“他爸，你說這養雞場現在就雲丫頭一個人，小雞孵出來之後怎麽忙得過來哦，是不是會再找人啊？”
自家男人她最清楚了，一心想着公正，多照顧村裏的弱勢群體，要不是自己身體确實不太好，現在做的這個輕省活都輪不到自己，可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意圖。
大隊長這會兒和兒子喝了些酒，心裏正暢快，想都沒想就禿嚕了出去：“這我可管不着，這個項目是胡書記負責的，就算找人也是他那邊定。”
說了半天就得到這麽個回答，胡曉雲氣得翻了個白眼，看着自己正在和兒子拼酒的老頭子，心裏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明明知道胡書記是縣裏派下來的，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村書記，身後肯定是有靠山的，還不知道好好和人親近親近，打好關系，反而放任胡書記去親近郝老三那一脈，以後要是郝老三發達了，可不得壓着自己家。
自己當這大隊長老婆雖然沒有什麽好處，可是村裏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捧着自己，要是以後讓劉美鳳壓在自己頭上，想想那個日子就讓人難受……
不行，老頭子是靠不住了，關鍵時候還是要看自己的。
看着媳婦發呆，大隊長給她夾了一塊鴨肉，忍不住提醒到：“我說你想什麽呢，還不趕緊吃飯，你看這幾個小崽子吃的呼嚕呼嚕的，咱家今兒的這個鴨子做得可真入味啊，你的廚藝又長進了不少啊。”
胡曉雲聽了一點都不開心，用筷子把肉放到一邊，快速的扒了一口飯。
那邊正在大口大口吃肉的長孫聽到爺爺的話，趕緊反駁：“爺爺，這個鴨子是三婆婆做好了送過來的，才不是咱家做的呢。”
說完又趕緊夾了一塊鴨肉到碗裏。
嗯？三婆婆？郝建平家的？
大兒媳婦看公公有些疑惑，婆婆又跟沒聽到似的，忍不住解釋：“這個鴨肉是美鳳嬸子送過來的，聽說是她娘家那邊抽到了養鴨子，前幾天她們去送年禮，那邊回了一只肥鴨，今天團年，她們做好之後就送了一碗過來咱家。”
大兒媳這麽一說，大隊長就知道了：“對，她娘家那個村水塘多，養鴨子和魚比較方便，這是縣裏特意分配的，對了，咱家得了這一碗鴨肉回禮了吧？”
大兒媳知道公公的為人，趕緊表示婆婆下午的時候就回禮了。
大隊長清楚自家沒有占人便宜，頓時放心了下來，又高興的吃了一口鴨肉，還別說，這建平家的就是會做吃的，這鴨肉色澤紅潤，口感脆爽,吃起來還有些許油滑的爽利，讓人吃了還想吃。
要不讓自己媳婦去跟着學學…不過看了一眼媳婦吃肉的狠勁，大隊長人打了個寒顫，停止了這危險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各位親親準時的我又來了，周末真的很讓人開心啊，寫着寫着我自己都餓了，待會兒想去吃烤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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