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一天投遞了簡歷，第二天就收到面試邀請，先是收到郵件後又接到電話通知，效率不是一般得高。
“啧，還有電話通知”周默看着那封面試邀請郵件，啧啧稱奇：“我當初就收到一封郵件，你這待遇還真不賴。”
沈悠正看着“萬安醫療”公司官網上五花八門的介紹，什麽光源攝像監視系統、自動氣腹機還有腹腔鏡手術器械之類的，頭暈眼花，她之前從沒投遞過醫療器械方面的公司，都不知道該準備什麽。
“這有什麽好羨慕的，快跟我說說你們公司吧”沈悠說。
明天早上的面試，時間可不寬裕了。
周默語速很快，巴拉巴拉介紹了一堆：“萬安醫療，最初是做影像設備和細胞分析儀的，現在産品就多了，分公司也開了十幾家，總部在燕城，咱們海城這家分公司主要做微創醫療器械，叫萬安微創。”
“你以前沒關注過醫療器械行業不知道，萬安絕對國內首屈一指，最厲害的還是研發，大牛海歸各種學者雲集，你進去就知道了。”
沈悠蔫了，她本來就對醫療器械行業一竅不通，這公司聽起來還這麽牛哄哄的，就一晚上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臨陣磨槍還管不管用。
周默安慰她：“別蔫頭巴腦的了，既然公司給你面試機會，肯定是有看得上你的地方，自信點！”
“傳授傳授面試經驗”沈悠說。
她是真想去這公司，畢竟工資這麽高，而且就她現在這種近乎要慌不擇路的情形來說，這次的面試邀請簡直就是懸崖邊上的一棵救命小樹苗。
但周默學的是市場營銷，面試的是市場部，而且還是在校招季被招進去的，跟沈悠這種有很大區別。
“校招跟你明天的面試應該不一樣”周默回想着當初面試的情景：“校招你也知道的，分小組讨論、筆試、初面、複面，有的還有終面，形式跟內容都應該不一樣。”
哎，也是，沈悠嘆了口氣，自求多福吧。
“你先看看公司産品宣傳冊吧”周默拿過來一本厚厚的彩頁宣傳冊：“到時候臨場發揮，瞎編胡扯，言之有理即可。”
沈悠：“······”真是受教了！
當晚，沈悠還是挑燈夜讀了一番，把公司的發展歷程、産品優勢以及微創醫療器械的市場和發展前景大致了解了一番，剩下的專業方面，沈悠沒什麽問題，後面的就靠臨場發揮了。
第二天起來，沈悠第一件事就是敷了張消腫補水面膜，周默為給閨蜜打氣，終于沒再水煮面條，而是破天荒的下去買了兩套山東煎餅，還多刷了甜面醬。
“姐，我的呢？”
聽說沈悠今天有重要面試，巴巴開車趕過來打算送人的周笑天可是連早飯都沒吃，偏偏周默摳門，就買了兩套煎餅。
“廚房還有面，自己煮去”周默珍惜地吃着山東煎餅，頭也不擡：“就這兩套煎餅，我晚上都得心疼地咬被角！”
周笑天被周默的摳門徹底驚住了：“哎操！你讓葛朗臺附體了吧？摳不死你！”
“悠悠球，你吃這麽多幹嘛？不怕胖死！”周笑天又扭頭沖沈悠咆哮。
沈悠雙手護住煎餅，也吼他：“姐我體重都沒過百好嗎？”
哮天犬絲毫沒要講理的意思，非要吃沈悠手上的煎餅，你争我搶，最終還是被他給搶去了一角，氣得沈悠直跳腳。
哮天犬搶完煎餅美滋滋的，一路哼着歌載兩人去公司，也幸好有他，不然兩人過去公司坐地鐵都得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到公司樓下，周笑天就走了。
盡管之前聽周默提過，但潛意識裏，沈悠還是覺得一家醫療器械公司，應該就是在高新區或者科技園有幾棟辦公樓，屬于工業園區的那種。
所以，入目是地标式的高檔寫字樓時，沈悠還是忍不住感嘆：“跟金融公司似的。”
進到一樓，沈悠先去服務臺登記，等着前臺人員跟公司打電話确認後，給她辦臨時進出卡。
時間還早，周默在旁邊跟她閑扯：“我上班這麽長時間，還是頭一回有人送，弟大不中留啊。”
一樓大廳有點冷，沈悠将下巴埋在焦糖色圍巾裏，擡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兜圈子沒意思啊，有話直說。”
“這還叫兜圈子啊？”周默也瞅着她：“我弟還不錯吧。”
“你可別亂點鴛鴦譜！”沈悠有點不自在：“我們要互相看對眼，小學就早戀了，也用不着等到現在。”
行吧，一句話就把她給堵死了，周默心道。
服務臺那邊很快就确認好了，沈悠拿着臨時進出卡刷了電梯，萬安微創人力資源部在二十六樓，跟市場部在同一層。
前臺招待處非常寬敞，作為背景的綠植牆前豎着萬安的白色Logo，幾套接待桌椅擺放後空間依然很大，亮咖、駝色和米白為主的色調柔和亮麗，幾何形吊頂設計尤為吸引人眼球，第一眼既驚豔又舒服。
中央空調暖氣很足，沈悠接過前臺遞過來的咖啡，道謝後取下了圍巾。
負責面試的女士看起來專業又親切，開始時沈悠還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應對面試官，但面着面着她發現好像不太對勁了。
沈悠的面試經驗雖然并不豐富，但也知道面試不該是這樣的，除了最開始讓她自我介紹外，基本都是面試官在介紹公司、部門及助理工程師的崗位職責，簡直像是新員工入職培訓。
要不是萬安醫療确實是正規公司，好閨蜜也在這上班，沈悠幾乎要懷疑自己誤入傳銷組織了。
這場神奇的面試以面試官親切的談話開始，以面試官宣布她已經被錄用了結束，沈悠全程都暈暈乎乎的。
“王經理”在簽訂勞動合同之前，沈悠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用人部門不需要面試嗎？”
王經理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們部門的林經理說了，林總肯定過能力的人，一定不簡單，她等着看你表現，好好加油哦！”
真神奇，一個字也聽不懂。
沈悠滿腦子漿糊地簽了勞動合同，直到回到周默的單身公寓，還是暈的。
趁着中午午休時間，沈悠趕緊給周默打電話：“······面試過程就是這樣的，是不是有點太随便了？我跟你說，我到現在都是暈的——默兒啊，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被騙入傳銷組織，然後想拉我下水？”
“下個屁水！”周默服了這種清奇的腦回路：“不過說實話，這面試還真是有點不對勁，當初萬安去我們學校招人，百來人筆試，最後可就錄了三個，按理說不該這麽随便——那個，大寶貝兒啊，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林總？”
沈悠一噎：“林總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那你注意別跟他扯上關系”那頭周默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我回去跟你說。”
沈悠一下被釣起了胃口，抓心撓肺的，一個兩個的都提林總，還這麽神秘，一準是個大新聞。
偏偏只能一個人在家無所事事，早知道就答應人事經理今天入職了。
總算挨到了六點四十，眼看着周默就回來了，姥爺突然打電話過來。
這可真難得，姥爺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
“小沈同志”姥爺說：“我昨天夜觀星象，給你算了一卦。”
沈悠樂了：“謙卦，六爻皆吉，我會遇貴人。”
姥爺嘿嘿一笑：“未蔔先知，行家！”
沈悠樂不可支：“您那一脈相承的徒弟哮天犬提前給我算過了，每次都一個卦象，我看我也不用遇貴人，我就是貴人，逢兇化吉，錦上添花——我猜這次是錦上添花。”
姥爺也跟着她樂了一會兒，突然道：“你今年斫的那把琴給人買走了！”
沈悠一愣，真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賣出去，以為至少還要一小段時間呢，畢竟要價不低。
彈而優者斫，古琴都彈不好的人肯定做不了斫琴師，沈悠沒什麽大名氣，但自問紮紮實實學了十幾年的琴，優還是優的。
那把“永歸”琴是她的出師作，面是百年老桐木，舉輕擊松，玉石的徽、花梨的轸、鹿角霜的灰胎和紅黑夾雜的表漆，從選材到造型再到一遍遍的上漆，整整花了十個月。
懷個孩子都生了。
沒人買的時候暗恨沒知音，這突然被買走了，又舍不得。
沈悠問：“是上次戴眼鏡那姑娘買的？”
之前去獨樂琴社買琴的有幾個都看上過“永歸”，但一聽是她斫的就又猶豫了，畢竟去獨樂琴社的，都是沖她姥爺，她斫的琴就有點不夠看了。
只有一個學古琴的姑娘來來回回過來看過好幾次，喜歡是真喜歡，就是價錢上有點不能接受。
沈悠第一反應就是她。
“不是，是個男的”姥爺盡力描述：“穿着西裝，說話挺客氣，生面孔，燕城口音，看着是從燕城那邊過來的。”
“給我留了電話，說是想請人過去教孩子彈古琴，孩子就在海城。”
偶爾會有附近幾座城市的過去獨樂琴社買古琴，倒也沒什麽稀奇的，畢竟古琴圈就這麽大，附近的誰不知道誰，之前也有人想請她去教古琴，不過她那時懶得教人，又不缺錢，就沒答應。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老大個人了，總不好意思一直從爸媽伸手要錢，消費不低賺得還少，得考慮兼職了。
“姥爺，把電話發給我吧”沈悠心思動了：“怎麽稱呼？”
“說是姓林，林先生”姥爺說。
姓林的還真不少。
“對了，之前那帶孩子耍流氓的又過來了一次”姥爺發完電話號碼後說：“什麽都沒買，就看了看，在你那張琴前面站了挺長時間，拍張照片就走了。”
沈悠挺吃驚：“他還敢去？”
“這回人挺客氣，進來就跟我道歉了”姥爺說：“說是認錯人，你跟幾年前失蹤了的孩子他媽長得太像了。”
沈悠狐疑，這老爺子怎麽還幫着外人說話了？
“姥爺，你沒收他東西吧？”
姥爺不開心：“我是那種人嗎？”
就收了兩根百年老梁木，杉木，做琴面頂好的材料，好多年都沒碰上這麽好的了。
沈悠本來還狐疑着，但想到姥爺不貪財不好酒，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古琴，而能讓他看上眼的古琴又極貴重，就算有人舍得送，他也肯定不會收的。
“我言多語失了，給姥爺道歉”沈悠也沒過多糾結，想着那人左手大指指節、中指指肚、名指甲側都沒繭子，絕不可是彈古琴的，也就更不糾結了。
“對了，那張琴賣了多少？”臨挂電話前，沈悠總算想起來問這個。
姥爺的聲音悠悠傳來：“十五萬。”
沈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