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雙重生）

第25章 23.忍耐

最近胤祉很不爽，原因就是胤祺不知道怎麽了有些躲他，他琢磨着應該是中秋那晚自己醉酒後做了些什麽，可是問身邊伺候的人，大家都是一臉茫然地看着他道：“爺您那晚有醉嗎？”

細細詢問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醉了居然是那麽一副外表清醒的樣子，這倒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不過記憶中也的确沒有他喝醉的情景，他一貫是極有自制，最是不喜身體不受自己控制。

這下就壞了，他對于醉後全無記憶，也不知道有沒有說些做些出格的事情，這樣一想就不太敢去問胤祺了，所以兩人在無自覺的情況下就冷戰了起來。

其實胤祺并非刻意躲着胤祉，只是一看到胤祉他就忍不住想起那晚的那個眉心上的吻，一想到就不自在，臉上也燙燙的，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隐約覺得似乎有些東西需要正視正視。

他問自己，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三哥是喝醉了嘛，喝醉了的人做什麽都是無意識的，而且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肯定是不記得的，那麽他這樣糾結是為了什麽？再說那個親吻，他自己也曾經那樣親過小九，表達的是哥哥對弟弟的一種愛護，他實在不應該這樣別扭啊！

可是為什麽他會臉紅？是因為親他的是三哥胤祉？還是說是因為先聽到他說了那些要護着他的話心裏覺得感動，所以那個親吻才會有那樣的效果？

胤祺想啊想，想得都快茶飯不思了，肉肉的小臉都要變尖了，胤祉看着自然忍不住，咬了咬牙便決定還是開門見山把事情搞清楚，便找了一天進了胤祺的屋裏揮退了奴才，鼓起勇氣開口。

“胤祺，說吧，中秋那晚我喝醉了對你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如果傷害了你或者影響到你，我道歉。”胤祉說得鎮定，但是心跳卻跳得極快，雙手更是因為緊張而握起，這般情狀可以說從前至今都是第一遭。

胤祺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不說話，弄得胤祉更加緊張，思緒也往不好的方向跑去，莫不是自己說了……那、那他定是厭惡吧？是想着和自己斷絕關系還是打算委婉地表示？還是……

就在胤祉越想整個人越不好的檔口，胤祺突然想他撲了過來，胤祉以為他是想揍他，便動也沒動只閉上眼睛等待疼痛來臨。

可是預料中的痛感沒來，反而是雙頰被人用力捧住，他剛詫異地睜開眼睛就看見胤祺的臉在眼前放大，他就那樣呆呆地看着那人親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還發出了吧唧一聲響。

“你……你這個笨蛋在做什麽？”胤祉反應過來後幾乎是手忙腳亂地一把推開了胤祺，擡手捂上眉心，臉紅得快要滴血地吼道。

一向冷靜的三爺終是被五爺的突然之舉弄得失去了冷靜。

“嗯嗯嗯，我想的果然沒錯，嗯嗯嗯，這樣的反應果然是正常的。”胤祺忽視胤祉的反應，笑眯眯地摸着下巴道，困擾多日的疑問得到了解答，他的心情實在是好啊。

“胤、祺！”胤祉卻是惱完之後怒了，氣沖沖地走過來擡手狠狠地敲了一記他的額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迅速得仿佛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诶诶诶，三哥，痛啊！”胤祺捂着額頭皺着臉道，怎麽可以這麽暴力！

“你不解釋清楚你剛剛的行為我就讓你更痛！”胤祉咬牙切齒道。

“剛剛哦，一人一次，禮尚往來嘛。中秋那晚你也這樣親了我一下啦。”

胤祉瞬間石化，臉又紅了起來，“我……我喝醉了……”

“我知道，所以也沒怪你嘛，不過被你親了之後我就覺得不對勁，每次看到你都覺得怪怪的，後來我就想應該是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現在的九歲孩童，而是成人，我自己也一樣，所以你親我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這是成年的兄長對弟弟的行為，哪家成年的兄弟會有這樣的親昵？所以我覺得不對勁是正常的，而回親你就是印證我的想法，果然完全符合啊。”臉紅成這樣和自己當時一樣嘛，正常正常。

胤祉聽完他的理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僵硬了好一會才擡手揉了揉臉，平靜下來後就恢複一貫的淡然道：“那麽五爺您搞清楚事情了，以後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我沒有特意躲着你啊。”他最多只是不敢和這人互相對視而已。

胤祉懶得和他争論，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來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就擺擺手出了胤祺的屋，很鎮定地回到自己屋裏的書房，親自磨墨鋪紙，提筆——亂塗亂畫！

真的是亂塗亂畫，完全沒有章法沒有字形地将墨跡劃滿了整張宣紙，而且用力得紙都要被戳爛了，毀了一張後又立刻掀開扔在地上繼續毀第二張，也不知道亂寫了多久，總之地上随處可見那些廢紙，胤祉才深深地噓了口氣，整個人也才算真正冷靜下來。

這是他的壞習慣，只要心亂就喜歡糟蹋宣紙筆墨，紙上的墨跡越是淩亂就代表他越不冷靜，而如今這般情況，卻是許久都不曾有過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習慣性地就想揉揉眉心，只是手指剛碰觸到，屬于那人唇上的柔軟觸感就浮現在腦海中，讓他又忍不住紅了臉，輕聲罵了一句“笨蛋”，嘴角甚至微微翹了翹，只是很快那抹愉悅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無言的苦澀。

再次鋪開宣紙，胤祉提筆凝神，穩穩當當地寫下了一個字——忍。

他看着這個字良久，直到心底最隐密的感情再次被壓得嚴嚴實實的，才放下筆，背着手走了出去。

忍，是在心上插刀，能忍的人也最是痛苦，只是有些東西只能一直忍下去，從前世到今生，一直一直地——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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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緩地流動，小阿哥們繼續上書房的日子，過得很是平緩，但是相比之下，大人們的日子卻過得有些波瀾。

入冬時，大阿哥的嫡福晉病重，熬到了十一月初就去世了，大阿哥與妻子鹣鲽情深，受不住打擊，待忙完了喪事後也病倒了，而且是那種極為兇險昏迷不醒的病重，太醫院輪流會診整整十天才把人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衆阿哥無論年紀大小都去探望過，而一直與大阿哥感情深厚的太子更是在床前寸步不離的守着，大家都是果真是兄弟情深，胤祉和胤祺兩個重生之人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太子的反應是不是太過了？即使兄弟感情再好，也不至于這樣吧？”胤祺想到在大阿哥府上看到的太子，臉色蒼白疲憊，還有看着大阿哥時眼裏偶爾閃過的深沉的痛苦，實在不像是單純的弟弟對哥哥的擔憂。

胤祉抿了抿唇，他心底有了個大概的答案，但是他卻不打算告訴胤祺，便道：“這個難說，太子與大阿哥一直互相扶持相依為命，感情自然不能和尋常兄弟之情比較。”

“是嗎？”胤祺皺了皺眉頭，明顯不太相信，只因他将心比心地把自己和小九代入，小九要是病成那樣他肯定揪心，但像太子那樣卻不會啊，真是奇怪。

而胤祺的疑惑在幾天之後更是被加深，在大阿哥轉危為安的幾天後，傳來了太子殿下遭皇帝訓斥并被罰跪坤寧宮的消息，并且請了王太醫去坤寧宮看望太子，衆人猜測皇帝怕是對太子動了手，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皇帝盛怒如此，前朝後宮都忍不住議論紛紛，紫禁城的水又慢慢開始翻滾起來。

胤祺琢磨了好幾天，終于找了個時間和胤祉說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三哥，你說太子對大阿哥是不是……有了違背綱常倫理的感情？”胤祺聲音壓得極低，最後的話更是輕得像是含在了嘴裏。

但是和他湊得極近的胤祉卻聽得分明，吃了一驚脫口道：“你怎麽知道？”

“原來你早就猜到。”胤祺有些責備地看着他，“怎麽不和我說？”

“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為好。”這類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事情，身處宮中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你怎麽猜到的？”

“怎麽說呢？我只是想到前世的太子爺就是男女不忌的，再加上這次的事他表現得實在是反常，我回想了一下這兩兄弟一直以來的相處，猜到也不是難事。”說白了，還是沾了重生的光。

“你……怎麽看？”胤祉有些緊張地拉扯着袖子，聲音卻聽不出半點異樣。

胤祺很認真地想了想，“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剛剛你給了我肯定的時候，我也不過是覺得‘這果然是那位爺能做出來的驚世駭俗的事情啊’罷了。”

“你就不覺得惡心厭惡？那是……兄弟啊，亂倫背德呢。”

胤祺搖了搖頭，“那是別人的人生，誰都沒有資格去置喙的，況且那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讓人惡心不起來呢。”都是身有傲骨的皇子，不像尋常那些卑賤之人煙視媚行，沒有哪一個是以男子之身做女子之态，沒有半點讓人覺得惡心。

“是嗎？”胤祉垂下眼簾，原來只是不在乎別人，若是換成自身，定然是接受不了的吧？

“你說皇阿瑪震怒是不是也發現了？那太子是不是要被廢了？”胤祺突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難道歷史沒有改變而是被提前了？

胤祉連忙捂住他的嘴，怒道：“你作死啊聲音那麽大，這話是可以随便說的？”見胤祺做了個求饒的手勢才放過了他，“皇阿瑪不會因為這事廢了太子的。”

“為什麽？沒有哪一個父親可以忍受這樣的事吧？”尤其這個父親是事事追求完美無瑕疵的皇帝。

“你以為太子那麽容易廢啊？如今的太子無論德行能力都是無可挑剔，沒有理由就要廢太子，那可是會引起朝堂動蕩的。再說，那樣不能言說的事情皇阿瑪絕對不會允許有第三人知道，皇家的陰私之事若是洩漏了半點風聲，那真是天下悠悠衆口難以堵上，那樣丢臉沒有哪一個皇帝會允許發生的。我甚至覺得皇阿瑪知道了這事對太子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為什麽？”兄弟亂倫，還是皇子，不是應該一旦被皇帝發現就會有殺身之禍嗎？

“皇阿瑪是一個掌控欲強烈的人，所以做他的太子就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因為他既要求你有自己的思想也要求你順從，這些年太子一直是皇阿瑪心中完美的太子，但其實皇阿瑪不會希望他一直完美下去。因為完美代表沒有弱點，沒有弱點就代表很難掌控，現在皇阿瑪是春秋正盛，對自身也極度自滿自得，所以他不會因為兒子的完美而有危機感，但是随着歲月的流逝，年老的帝皇看着羽翼已豐，風華正茂的兒子，他便會有被取代的恐懼，他會迫切的想去掌控一切，而首當其沖的就會是他的繼承人。所以太子那背德的感情暴露了出來，等于是讓皇阿瑪掌握了他最大的威脅，也等于有了鉗制的籌碼。太子是皇阿瑪培養多年的繼承人，他不會随随便便就放棄他，而且他愛上嫡親哥哥看起來大逆不道，但是卻并沒有做出什麽荒唐失德的行為，也沒有從此不近女色，誤了傳宗接代的大事，皇阿瑪會震怒，但卻絕不會因為這而廢了他。”胤祉分析道，只是越說他卻有些覺得這事不會是太子算計着故意為之的吧？

“而且嫡長子在皇阿瑪心中地位特別，他和太子又自小親厚，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把他歸為太子一系的人，又和衆兄弟關系融洽，随着兄弟們的長大若真結黨營私，把持朝堂真不是一件難事，皇阿瑪不會沒有這樣的憂慮。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皇阿瑪可以說是握住了可以随意拿捏兩人的籌碼。而為了這份控制，皇阿瑪定會好好護着大阿哥，啧啧啧，太子不會早就想到這一層吧？”胤祺和胤祉想到一塊去了，要知道太子的感情肯定由來已久，但藏了那麽多年沒可能随随便便就會被不小心地發現，這細想下來真是貓膩重重啊。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太子這步險棋可謂驚險萬分，如果皇帝心思一動，那便是半世尊榮都化為烏有了，能為了大阿哥做到這個份上，這份感情即便是亂倫背德，卻也是真心實意。

而宮中最難得的就是這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