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夏鴦趴在池嶼的懷裏哭了很久, 等護士來送CT結果時,她才不好意思地躺下來,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
有一種隐秘的快樂。
“嗯,醫生說她的頭部CT結果很好, 淤血都散盡了, 回去好好休息一陣子, 不要做劇烈運動,以後都沒有問題了。”
“好,謝謝護士。”是池嶼清淡的聲音。
等病房的門被關上,夏鴦才像鴕鳥般慢吞吞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好奇地看向池嶼手裏的報告單,“什麽淤血?”
池嶼把被子掖好,捋了捋她揉亂的發絲, “之前我在訂婚宴上遇到你裝作不認識, 後來真姐引導你去遲夏, 都是徐醫生為你量身定做的計劃。”
“畢竟, 沒有想到對所有男人無感的你,居然對我一見鐘情了。”池嶼笑笑,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後怕,還好你喜歡上了我,我們才有機會刺激你。”
“當時你不願意恢複記憶, 但是腦子裏的血塊壓迫到你的神經,非常危險, 如果不這樣做, 我可能會永遠失去你。”
你不喜歡我算不上失去。
你離開這個世界, 才是我永失所愛。
“只是, ”池嶼貪戀地撫着她的臉, “我也沒想到你會真的喜歡上我,像做夢一樣。”
夏鴦臉一熱,把頭轉了過去。
池嶼捏了捏她的耳朵,“所以,當初為什麽出國?”
夏鴦聽到這個問題,身子輕輕抖了一下,臉上的紅暈急速褪了下去。
她沒動,而是悶聲問道:“那你的腳傷又是怎麽回事?”
池嶼沒聽出她語氣中的僵硬,以為夏鴦只是心情不痛快,彎了彎唇:“那我們就先對彼此保留一個秘密,以後再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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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鴦點點頭。
“那好,我們先說個正經事。”池嶼咳了一聲,鄭重道,“我這個第一順位,是不是該正式的走馬上任了?”
夏鴦被扳正了身子,正好對上忙碌一整夜的池嶼的臉。
她故意道:“某人衣冠不整,眼下青黑,喏,胡茬都冒出來了,怎麽還敢正式上任?”
“而且,身上還有血腥氣……”夏鴦說到一半,臉色驟變,“你身上怎麽會有血腥味?受傷了為什麽不說?哪裏受傷了?”
池嶼摸摸她的頭:“不是我的。”
夏鴦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她翻了個身,壓到了蔣盼送來的手機。
“你怎麽給我發了那麽多條短信。”夏鴦摸出手機,眼角又濕潤了,“一千多條,我要是收不到怎麽辦。”
“沒想你能收到。”
池嶼揚起唇角,漾起一個梨渦,“當時你去國外也沒再用過Q.Q,後來我的社交賬號被盜了,沒能找回來。”
“我只剩下手機號這個能聯系到你的方式了。”他垂眸,眉梢輕顫,“當時年紀小,只想到一個很笨拙的方法,就是給你充話費。”
“剛開始三十五十的充,後來錢多了,就幾百幾千的充。”
“我想着,只要這個號碼不被別人用,沒準有一天你還會重新聯系我。”
“後來習慣了,發短信就像寫日記一樣,沒想過你能看見。”
落寞的語氣和當年的少年重合,夏鴦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池嶼。
“以後想說什麽就直接說給我聽。”
夏鴦輕輕吻了下池嶼的額頭。
“我的男朋友。”
鑒于夏鴦身體沒什麽大礙,以及她反複強調要跟着一起去警局,池嶼只好提前辦好她的出院手續,回酒店安頓好蔣盼後,兩人一起去了瑞津市警察局。
“什麽?人被放走了!”
池嶼剛到警察局,刑偵支隊的王副隊長就迎上來,啪的一聲立正鞠了個躬,臉色難看地說了這件事。
“陳宥生背後的關系網十分複雜,我們早就在調查陳氏集團背後的案子,所以看守陳宥生的人是我們刑偵支隊派過去的老人。”
王副隊長是個魁梧的中年壯漢,額頭忙碌的汗水直流,幾乎是咬着後槽牙根說出這句話:“……監控顯示,是我們內部人放走的。”
“你們放心,雖然現在兩個人都失蹤,我們一定會給你們個交待!”王副隊長看向夏鴦,擲地有聲道,“我也有女兒,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我們瑞津支隊不會讓這件事不會悄無聲息地沉下去!“
聽完他的話,池嶼臉色瞬間陰沉,薄薄的雙眼皮挑起一絲淩厲的褶皺,看着就要跟人打架的模樣。
夏鴦連忙站出來,表示理解,但他們要在這裏等着,等出個結果才行。
然後把手機錄音的事情說了,并讓池嶼把手機交給了副隊長。
副隊長把人安置在等候室裏,帶走手機拷貝資料。
“這麽大人了怎麽還這麽沖動?”夏鴦溫聲說,“這裏是警察局,你還能襲警嗎?”
池嶼拗着脾氣,面色仍不好看:“跟你有關的事,我沒法冷靜。”
等王副隊長拷完資料,把手機還回來時,身後還跟這個中年男人。
“警察同志,你們這次叫我來,是不是我女兒的事有結果了?”
王副隊長把手機還給夏鴦,對着中年男人嘆了口氣,“老馮啊,這次只是抓到了一個疑犯,他的指紋與你女兒身上的一枚指紋高度重合,現在技術部正在比對DNA,正巧你給我打電話說到了瑞津,我就叫你來聽聽結果。”
王副隊長拍拍他的肩,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等候室。
夏鴦看着這人覺得眼熟。
被副隊長叫做老馮的中年男人,就站在門口處等着,空落疲乏的眼神一直落在走廊的盡頭,全神貫注地等着一個結果。
夏鴦仿佛突然間想起了什麽,連忙拿過池嶼手中的手機,拆開了手機殼。
手機殼裏面夾着一張名片,是何棠月帶着她去遲夏那次,夏鴦被池嶼坦蕩的感情吓得落荒而逃,随便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師傅沒收她的錢,還怕她多想留下了這張名片。
他說他也有個女兒。
如果女兒還在的話,現在也像她這麽大了。
夏鴦看了會兒名片,試探着叫道:“馮偉垣?”
男人驀地回頭,看向夏鴦,面色疑惑:“你是?”
夏鴦說起了那次打車的經歷,馮偉垣才記起那個在出租車後座悶悶不樂的姑娘。
“馮師傅,你怎麽來瑞津了?”夏鴦問。
馮偉垣在池嶼對面坐下,手臂撐在膝蓋上,雙手用力搓了兩把臉。
“幾年前,我女兒死了。”馮偉垣的聲音像泡在苦瓜水裏一樣澀,“她在瑞津大學讀金融,還說畢業後去金融公司當高管,賺大錢,就不要我每天日曬風吹地開出租了。”
“她大三時,我接到了瑞津警察局的電話,說她被人殺死了。”
馮偉垣顫抖着手,眼淚順着眼角的魚尾紋流了滿臉,“當時我老婆聽到這消息就昏了過去,急性腦出血,在醫院躺了幾天,人沒搶救過來。”
“我一個人來瑞津,剛剛的王副隊告訴我,說我女兒,我女兒是被人先奸後殺的……”馮偉垣的眼淚落在磨得發亮的靛藍色磨毛褲子上,慢慢洇成一團深色的墨跡,蘊着父親沉默寡言的悲哀,“他們不知道誰是兇手。”
“我老婆沒了,女兒走了,現在支撐我還像個人一樣活着的動力,就是抓到這個兇手,我要看着他進監獄,我要看着他受報應!!!”
馮偉垣低吼完,人瞬間頹唐下來,粗糙的大手來回摩挲着衣褲。他捋了把頭發,露出斑白鬓角,人仿佛老了幾十歲。
“可是,這麽多年了,他們還是沒抓到兇手。”
“我時常在想,蒼天真的有眼嗎?如果他有眼,為什麽不睜眼看看那個兇手,不叫他遭報應,不叫他夜夜不得安眠!”
馮偉垣喝了口水,紅着眼圈強制性地把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嘴角扯出個難看的笑容:“不說我的事了,姑娘,你怎麽在警察局待着呢?”
夏鴦頓了頓,“我帶學生來瑞津參加比賽,碰到個人圖謀不軌,還好我男朋友及時趕到,不然……”
說着,她握緊了池嶼的手。
“有我在,不會有不然。”池嶼捏了捏她的指尖。
等候室外面的走廊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
馮偉垣唰的一下站起身,幾步邁到門口,“王副隊,是不是我女兒的檢測結果出來了?”
“到底是不是兇手?”
王副隊把看了眼檢測報告,聲音幹澀:“……經檢驗,嫌疑人陳某生DNA檢測結果,與五年前汾嶺女屍案的兇犯精斑DNA比對一致。”
馮偉垣眼角猩紅,揪着王副隊的衣領低吼:“那人在哪!!!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王副隊扶住馮偉垣的手,再次道歉:“馮老哥,兇犯從拘留室逃走,我們已經發了全國通緝令。”
夏鴦小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陳宥生,居然是要案兇手。
他居然謀害過少女的命……
馮偉垣精神太過緊繃激動,再加上舟車勞頓,聽到兇手外逃,直接怒火攻心,暈厥過去。
王副隊和幾個警員把人擡到他們通宵時的休息室休息。
“二位,剛剛收到青榆刑偵支隊的消息,在青榆市郊區乾豐山一帶發現了陳宥生的蹤跡。”王副隊問,“你們也是從青榆過來的,告訴你們身邊的親朋好友,注意安全,有異常情況要及時報警。”
“青榆支隊已經派人過去了,我們初步判斷陳宥生是想進山。”
“不,他不是想進山。”
兩人異口同聲,池嶼怔了一下,回頭對上夏鴦擔憂的眼神。
她輕聲說。
“乾豐山的公立療養院,池爺爺,才是他的目标。”
作者有話說:
這幾章畫風突然懸疑起來……
不過只有這幾章啦,解決掉這個男滴我們就要進入甜甜時刻~感謝在2022-07-02 20:59:06~2022-07-03 20:3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栀夏164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