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陳宥生心中激動地顫栗着, 伸向夏鴦的手也不自主地蜷縮起來。
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無數個夏鴦不在他視線範圍內的日夜,陳宥生徹夜難眠,握着那塊手帕嗅着上面夏鴦的味道,才堪堪入眠。
他在國內托人打聽夏鴦的消息, 找人拍她的照片寄給他看, 以慰藉心裏蓬勃不斷的愛和欲//望。
夏鴦出院, 單獨租房,參加閨蜜婚禮。
去遲夏書店。
……愛上了,池嶼。
那份不見天光的扭曲的愛戀,被幾張照片催化到腐爛生蟲。
陳宥生沒想這麽快回國, 也沒想過這樣突然間插//入夏鴦的生活。
可是池嶼的出現,讓他不得不加快所有的計劃。
那個曾經被砍斷腳筋的少年,怎麽能奪走自己心愛的女孩兒?
那樣低賤卑劣的人, 怎麽配染指夏鴦?
眼前的女生安靜地躺在地上, 白淨臉龐吹彈可破, 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靠着牆邊, 露出一截白嫩美好的弧度。
她馬上,就不會用那樣溫和又冷淡的目光看着他了。
陳宥生貼近夏鴦, 手用力一扯,水藍色肩帶從光滑肩頭滑落。
夏鴦身上就是讓他魂牽夢萦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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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的靈魂都跟着顫抖。
陳宥生正準備一親芳澤時——
一道淩厲的拳風從身後襲來,他孱弱空虛的身體瞬間被擊飛到另一邊的牆上。
狠狠的撞擊聲讓人牙酸。
沒等陳宥生反應過來, 那人一記勾拳重擊他的下巴,陳宥生清晰地聽見自己下颌骨碎裂的聲音。
“你是用哪只髒手碰的她。”
池嶼的聲音冷厲, 宛若終年寒冰的雪原上刮過的刺骨寒風。
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陳宥生靠着牆, 咳了幾聲, 挑釁地看向池嶼, 表情玩味:“我都碰過了, 你又能怎麽樣?”
池嶼面無表情地蹲下,握住他的右臂猛一發力,卸掉了他的關節。
陳宥生悶吭一聲。
池嶼把人拎起來,抵在牆上,用同樣的方法利落地卸掉了他的左臂。
陳宥生臉色如紙,冷汗撲簌簌地順着額頭往下淌,人靠着牆滑坐在地上。
“池老師……”
一間客房的房門打開,蔣盼紅着眼眶從裏面跑出來,顫巍巍地抱住了夏鴦。
“都怪我,都是我不敢開門,才害小夏姐陷入危險中的!”蔣盼按了幾下夏鴦的人中穴,發現人還是沒有反應,哭得更厲害了。
“步梯間還有個人,現在是徐子珩和陸佳雨在那兒看着,你過去幫幫忙,把他們帶過來。”
“然後打120,夏老師應該是吸入某種讓人暈厥的氣體,可能是□□,需要急救。”
池嶼的聲音淡而沉。
“最後別忘了報警。”
他盯着陳宥生,眼裏泛起狠厲的血色,“在我把這個垃圾打死之前。”
空氣中的消毒水味有點刺鼻。
夏鴦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望着四周的白牆愣神。
這裏是……醫院?
她剛剛不是在酒店?
夏鴦來不及思考太多,想起身找池嶼,卻被腦後的疼痛感刺激地倒吸了口涼氣。
“小夏姐,你醒了!”
蔣盼噌的一下從旁邊站起來,趕緊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痛不痛?”
夏鴦吃力地坐直身子,抓住蔣盼的手焦急地問:“池嶼呢,池嶼在哪裏?”
“陳師……陳宥生和同夥被抓走了,池老師協助去警察局錄口供。”蔣盼給夏鴦掖好被角,眼圈通紅,“……小夏姐,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的沒辦法謝罪。”
蔣盼:“昨天會後我們不是發了那個自助餐的券嗎,有個同學說她有朋友想來,問我願不願意把這張券賣給她。我覺得挺劃算的,裏外裏我還賺了錢,就把餐券賣了,準備回房間泡桶泡面吃。”
夏鴦想起陳宥生的話,問道:“樓下沒有發spa券的人攔你?”
“有。我回來的比較早,就把那張spa券也賣給了那個同學。”蔣盼說,“回來時我看電梯口有人守着,我就走步梯上的十一樓,沒人攔我。”
夏鴦想,那個叫封航的男生那時候可能還不在。
“我回去後剛燒好水,忽然想起來你給我的手機還沒充電,我就先把手機充上電,等有電了再換電話卡。”
“我想着,萬一舊手機裏面有重要的舊消息,我也好及時轉給你。”
蔣盼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聲音顫抖着,眼淚簌簌地落下。
“這個酒店房間隔音太好了……我到後來,才聽見陸學姐的尖叫聲。”
“隔着貓眼兒,我看見你們出了事,但我不敢跑出去。”蔣盼吸了吸鼻子,頭埋得很低,“現在的生活太好了,我剛從一個火坑裏跳出來,不能再陷進新的困境裏。”
“我很怕,真的很怕。”
蔣盼失聲痛哭:“夏鴦老師,對不起,我真是個白眼狼。”
蔣盼哭得難以自抑,中間有醫生進來給夏鴦檢查身體,她才轉過身漸漸平複自己的心情。
夏鴦身體沒什麽狀況,腦部CT的結果還沒出來,護士說等結果出來沒事的話,她們就可以出院了。
“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嘛。”夏鴦安慰蔣盼,“那種情況下不出來是對的,你打不過他們,如果真的有險情,你也只會成為落入虎口的第三只羊。”
“我們蔣盼保護好自己了,做的真棒。”
蔣盼眼圈又紅了。
“後來,我想到了手機。”她哽咽着說,“我想用手機往外打電話求助,發現沒信號。”
“過了一會兒,又有信號了,我不敢說話,就給這個手機號裏最近的聯系人發了短信。”
“就是池嶼老師。”
“他讓我在原地等着不要動,他很快就到。”
“我當時想,還好這運營商慈悲,這麽長時間不用還能發短消息。我當時手忙腳亂的,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卡在哪。”
“裏面……有一千多條未讀短信,都是池老師發的。”
蔣盼把手機塞給夏鴦,“小夏姐你慢慢看,我去CT室那邊等結果。”
“你不用害怕,現在外面有警察保護你的安全,我很快就回來。”
蔣盼抹着眼睛跑走了。
之前夏鴦對過去的事幾乎有一大片空白點,如今記憶突然恢複了,看見手機就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
突然的信息過載,大腦也不是很能适應。
夏鴦點開了收件箱。
最遠的短信是她離開宜城一高,去國外上學的時候。
最近的一條短信,就在前幾天。
【鴦鴦,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你最近不高興,心裏藏了很多事,我願意聽你說。說什麽都可以。】
【在國外生活的怎麽樣,周圍的環境都習慣嗎?多出去玩,多做讓你的快樂的事,祝鴦鴦天天高興!】
……
【鴦鴦,我考上青榆最好的體校了。】
【今天在省裏的田徑比賽獲獎,記者采訪我,我說要跑進國際,要去見我喜歡的姑娘。】
【鴦鴦,我沒有夢想了。我以後,都不能再跑步了。】
【你還會回來嗎。鴦鴦。】
……
【他們都說你失憶了,我不信,為什麽會偏偏忘記我?一定是你還不想見我,所以找了這樣的借口。但我在老季的訂婚宴上見到你時,你坦率清白的目光,讓我怕了。】
【鴦鴦,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受了很多苦。】
【我想幫你恢複記憶,可能有很多不堪的事情讓你迫不得已遺忘過去,但我想,不能因為一朵花凋零就放棄整座花園。】
【鴦鴦,我希望你永遠喜歡我。】
……
一千多條短信,寄托着池嶼全部的想念,發給了一個不會查看的收件人。
夏鴦逐條查看,看裏面的文字從稚嫩熱烈到成熟沉穩,從恨不得每天都發到一個月才發幾條,從滿心期盼到徹底放棄。
她像在看一個不會游泳的人步步走向深海,卻拉不回來。
失而複得的記憶争先恐後地占據夏鴦的每個神經元,她想起高中時那個樂天蓬勃的少年,還有那個讓她不得不離開宜城的理由。
夏鴦忍不住落了淚。
“鴦鴦!”
病房的門被人猛地拉開,池嶼從外面跑進來,滿臉疲憊,眼睛卻晶亮得很。
“你醒了!”池嶼高興地拉開窗簾,初晨的陽光傾瀉而入,“我還以為你要睡很久……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夏鴦搖頭,欲言又止:“陳宥生他……”
“他被送到警察局了,現在還在審他,”池嶼面色一沉,“不知道能不能定罪。”
“我的手機呢?”夏鴦問。
“在這裏。”池嶼從兜裏掏出她的手機,“不過沒電了,你要是想聯系別人就先用我的。”
“我有錄音。”夏鴦擡眼看他,“我扔掉手機前開了錄音鍵,陳宥生說了很多事情。”
她緩慢地說。
“包括,你的傷。”
池嶼身子一僵,轉瞬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機:“那我再去警局一次,把這個證物交過去……”
夏鴦突然開口。
“我讀小學時認識一個男生,他長得沒有我高,爸爸媽媽是烈士,從小只有爺爺接他放學,讨厭的小孩總是欺負他,我總是第一時間去叫老師,然後沖上去和他們……講道理。”
“後來我們當了同桌。”
池嶼的身影頓在原地,有一絲輕微的顫抖。
“初中時,我們又分到了一個班,他還是我同桌,上課偷看籃球雜志時,總是叫我給他打掩護。”
“高中時,他憑借着體育生中最好的成績分來了我的班,老師覺得他皮,又給我當了同桌。如果我不出國的話,我們會一直是同桌。”
“我當時心裏總犯別扭,因為他人緣好,對大家都好,我就覺得在他心中,我跟別人都是一樣的。”
夏鴦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淌,哭得鼻尖通紅。
“所以我跟別人是一樣的嗎,池嶼?”
“你還是我一個人的島嶼嗎?”
眼淚噼裏啪啦地砸在那只很舊的手機上。
“我都記起來了,池嶼。”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我們鴦鴦終于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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