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們男明星可真有心機。
時淮沒說什麽,伸手關了床頭燈,躺在床上的同時就被黏人的小狗貼到身上,哼唧個沒完。
應允閉着眼睛繼續亂拱。直到他哥受不了地罵了聲閉嘴,張開手臂抱他。寬厚溫暖的手掌落在他頭頂,揉了幾下還威脅似的捏他的後頸皮。力道比按摩店那種還要重一些,又疼又爽。
哥哥不讓哼唧,他只能憋着聲痛并快樂着,借着透窗而入的月色,餘光裏看到時淮環抱他肩膀的那只手,搭在他肩頭的手背上還帶着沒洗幹淨的哭臉小幽靈。
心情莫名其妙地又好轉起來。
“哥你身上好香。”他不安分地又蹭又吸氣,“怪不得洗澡要那麽久,是不是洗完了還要再用香水把自己腌一遍啊。你們男明星可真有心機。”
“呃……”時淮往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滾遠點。”
他嘿嘿地笑,倒是真沒再繼續蹭下去,很聽話地翻了個身往床裏側挪,挪出剛剛還十分享受的懷抱,帶着困意不以為意地嘀咕。
“趕緊找個女朋友吧,對着我硬有什麽用。”
他随口一句,視線所不能及之處,被背對的人卻忽然僵住。躺了好半天,什麽反應都消解了,才又叫一聲小乖。
如果聽到,應允從不會讓他的呼喚落空。
應允沒有回應,自顧自睡得很安穩。
時淮跟着往裏挪了半個身位,放心地從背後抱他,埋在他頸窩裏吸了一口氣。比起應允光明正大的貼近親昵,充滿了心懷鬼胎的意味,只能掩藏在沉睡後的深夜裏。
“為什麽不高興。”他自言自語般問了一句,下沉的尾音在濃重的夜色中擴散。
是烤餅幹不好吃,還是游戲不好玩?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朋友圈照片裏的那個女孩?
親手養大的弟弟已經不像十幾歲時那樣對他知無不言了,還存着他明知存在卻無法探究,也不該再探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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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探究。但他想知道。
應允無知無覺,砸了咂嘴唇發出一串口水聲。睡夢裏想要翻身擡腿表演個雜技動作,卻被堅固的懷抱困住,掙紮兩秒就放棄了。
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無數張作文紙圍成密不透風的牆,把他包裹在裏頭手腳都纏起來。紙上寫滿了字,他看不清是什麽內容,但很擔心用力掙開會把紙弄破,所以老老實實的被纏了一夜,熱得冒汗。
早上醒過來一睜眼,好家夥還是他哥在制裁他,半個人都壓在他身上,手腳不得動彈。
今天沒有出門計劃,他還有兩張作業沒畫,周一要交。自己起床幹活又困又不忿,就撲騰了幾下把時淮一塊兒叫醒,親兄弟就要有難同當。
感天動地,時淮很少會把起床氣發在他身上。否則他怎麽敢一大早在床上鯉魚打挺。
冰箱裏有面包牛奶和果汁,煎個蛋湊合能吃一頓。時淮木着臉面對早餐,看起來像一塑沉思的雕像,實則是還沒睡醒。
應允還在上學,一周有四天都要上早課,七八點鐘起床不算難事,是個既能早睡早起又能晚睡早起的狠人,“對了,哥,你們下半年演唱會首場在哪開啊。”
他咬着面包片,邊看手機邊說,“我有幾個同學問我能不能給她們弄票。”
時淮撥了撥頭發,閉着眼睛問,“要多少。”
“可能……五六七八,十來張?”
“呃……”
“就八張吧。”他立刻适可而止道,“你們八個人嘛,這數吉利。”
“嗯。”時淮說,“回頭給你。”
應允還在心裏打小算盤,“最好是內場的,不然拿不出手。”
August演唱會的票向來都很難搶,一票難求。內場的票位置更好也更貴,有人肯加雙倍甚至三倍的價錢,都想要一張。不過他是個有良心的中間商,原價轉手出去就行了。
時淮估計以為他拿了票是要送同學去看的,他可不能暴露自己是個票販子。
否則怎麽攢錢買大摩托呢。
應允還沒有死心。
他哥的摩托不給騎就算了,等他攢夠了錢自己買一臺,天天都能去後山偷偷飙賽道過瘾,還用得着撒嬌耍潑地申請麽。
“你哪個同學要的,”時淮卻清醒了些,又問,“關潼?”
他是認得關潼的。應允搖頭,含糊道,“就平時班上那些同學,随便應付應付。”
他很少在時淮面前撒謊,主要是一開口就大概率會被識破,說這話的時候都沒敢擡頭,使勁往面包片上塗果醬。
還好時淮的注意力不在正确的方向上,“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送她,才開口就要五六七八張。”
“哈?”
“追女生的慣用手法。”
這就跟為了給暗戀的同桌送水所以給整個班同學都送了水是一個道理。應允聽懂後很是不屑,“我才不是那麽老套的人好嗎。”
“要是我想追誰,肯定只對他一個人好,讓別人一下就看出來我們是特別的。幹嘛遮遮掩掩,說不定還會錯意了,以為我喜歡別人呢。”
他頓了一下,後知後覺道,“你不會也以為我喜歡關關吧。”
昨天他哥也看到朋友圈那組照片了,點贊的速度還是第一名,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什麽情侶裝之類的評論。他們倆應該沒什麽共同好友吧?
“那小姑娘不錯。”
“我們倆當哥們兒混的。”
應允一本正經地聲明,“再說了,我心目中的老婆另有人選。”
“是麽。那你那個老婆呢,”時淮不經意似的問,“追得怎麽樣了?”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應允給自己開了瓶檸檬茶娓娓道來,從關潼牽線介紹到後來相談甚歡,再到現在,每一次他發晚安消息對方都會回應,“我覺得他也有點喜歡我。要是能見一面就好了,見到面我就能确定他對我有沒有那個意思。”
雖然喜歡看美人,也确實見過不少,但他真正想談戀愛的對象從小到大都沒遇過幾個。現在難得遇到了,還正是暧昧上頭的時候,說起來語氣都能冒粉紅泡泡,“他真的好溫柔啊,我好想見他。”
時淮聽着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早餐一口都沒吃。到最後才喝了口水潤嗓,問他,“喜歡溫柔的人?”
應允嘆氣,“誰會不喜歡呢。”
談戀愛這種話題,其中大有感受可聊。但仔細想想,這個話題反而是他跟他哥聊得最少的。
很難想象時淮待在那樣一個帥哥美女紮堆,個頂個會來事的工作環境裏,長了一張葷素不忌男女通吃的帥臉,至今為止居然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據他自己說是因為見多了就覺得都沒什麽意思。
應允有時候也覺得他可能天生性格就這樣,不會喜歡什麽人。有時候又覺得是他還沒遇到喜歡的類型,真動心了說不定分分鐘從高嶺之花變成凡夫俗子,為愛獻身愛到變形什麽的,“你好像從來沒跟我說過,你喜歡什麽樣的。”
時淮平時對這個話題一點都不感興趣,也不會往自己身上引。今天倒是多了一句,反問他,“你覺得是什麽樣。”
“我怎麽覺啊?一點猜測依據都沒有,覺不出來。”應允對未來嫂子的要求簡單且清晰,只有一條,“反正長得好看就行。”
時淮笑了一聲,不置可否,意味不明。
應允覺得他這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騙小姑娘應該就挺好使。一般的小姑娘肯定會小鹿亂撞,盯着他的臉想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讨他歡心的話。誰能看得出他只是覺還沒醒,想淺淺敷衍一下呢。
應允自顧自地想,只有他這個弟弟看得出來。
為自己驕傲一秒鐘吧。稱他個「獅子魚資深研究學者」也不為過。
他哥就是不着急找對象才這樣的,等什麽時候想找了,憑這條件,脫單肯定是分分鐘的事。不過「時淮主動找對象這件事」在他腦海裏還很遙遠,起碼肯定不會比他還先談戀愛。
他也不知道這種根深蒂固的潛意識從何而來。可能是他哥平時冷淡禁欲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反正跟他這種天天睜大眼睛看帥哥的戀愛腦是完全不一樣的。
今天天氣預報外面有小雨,他一整天都待在家裏,埋頭畫作業。雖然要求交上去的只有兩張,但是畫的肯定不止這麽多,廢稿就随手往地板上一扔,完事了再一起收拾。
時淮不會叫他,同在屋檐下各做各的事。倒是他畫着畫着想起他哥還在旁邊,時不時地忽然喊一嗓子,時淮也會應。
畫完最後一張作業,應允又喊了一聲,本來想順便問問晚上吃什麽,這次卻落了個空。
他回頭望了眼沙發,剛剛還半躺在那裏翻他教材書的人不知何時沒了蹤影,一邊往外走一邊繼續嚷嚷,在門外連着院子的走廊看見時淮在接電話,朝他打了個暫停的手勢。
外面沒有下雨,但天色陰沉得厲害,站在外面的人身上也像被蒙了層灰影。他沒再繼續喊了,不過有點好奇想湊近聽個熱鬧,剛走到身邊時淮就結束了電話,“誰啊。”
“我爸。”
怪不得接電話的時候是這種表情。應允頓了一下才說,“時叔叔又給你安排什麽任務了?”
話音剛落,他看到那種高深莫測的神情又出現在他哥的臉上。
時淮說,“叫我回家相親。”
作者有話說:
來唠!
今日悲催小魚:想了一晚上弟弟為什麽不高興後被叫去相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