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饕餮盛宴(7)
他們剛一落地,蜈蚣似的巨蟲立刻追上去!
杜崖撒腿就跑,瘋狂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
“你已經算半個怪物了,怕什麽。”謝長離同樣加入引怪隊伍,艱難跟上他的腳步,“向着外面樹林方向跑。”
“但是我怕蟲子啊!這麽近!那麽多腳!哇啊啊啊!”杜崖繼續尖叫,看到謝長離眼淚都要飙出來了,“大佬救命啊!”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金大腿撤退的步伐卻越來越緩慢,臉色發白,冷汗涔涔而落。
“等等,哥,你都下來陪我引怪了,”杜崖扶住人,“你不會這個時候舊傷複發吧?”
謝長離:。
規則牢牢壓在他身上,此時他的實力也就和鴉鴉差不多水平,還自帶重傷狀态。
不然早就強行抱着蟲子撸甲殼了。
懂了,杜崖一咬牙,閉着眼睛轉身,黑色的羽毛從他身上浮現,然而聲音還是抖着的:“呵,區區小蟲,你大爺渡鴉來了!”
“不用你拼命了,信我。”一只手突然摁住他肩膀,一句話如同天籁。
杜崖難得被感動到,又聽見謝長離開口:“前面也有蟲子爬來的聲音,數量還不少。”
杜崖:……
他不聽話的腿開始哆嗦起來。
他們此刻已經沿着通道跑到後門,此時破舊的木門開着,枯黑的樹林在血月下詭異地張牙舞爪着,而一個又一個觸須從地下,從枝葉間,從樹皮下冒出來。
窸窸窣窣。
Advertisement
不知不覺,密密麻麻的細長蟲子彙集成軍隊,無聲地将他們包圍起來。
謝長離:“是個好消息。”
“什麽?”杜崖欲哭無淚,他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好嗎。
“這些蟲子體型應該比那只大的小。”謝長離悠悠開口。
杜崖恨不得給這外強中幹的大腿一拳:“這有什麽用!”
“所以它們打起來的時候,我們好躲一點。”謝長離這才補充下半句話。
“這怎麽可能?”杜崖話才出口,雙眼不可思議地瞪大。
那群小蟲子居然毫不猶豫地對着巨大的怪物沖上去,雙方扭打撕咬起來。
那巨蟲開始還能一個翻滾碾死一片,之後的動作似乎也受到小蟲子毒液的影響,逐漸遲緩起來。
“都說信我了,”謝長離張開手示意,“走吧,我記得你應該能飛?”
杜崖百思不得其解,心裏半是感動半是嘆服,乖巧地把人扛起,背後展開翅膀,繞過打架的怪物。
“哥,你不要看到蟲就亂動,”他飛着,想起來之前的疑問,“你怎麽知道他們會自己打起來?”
謝長離被晃的難受,語氣不太好:“猜的,樹林裏都是遇害者的遺骨,而蟲子則是兇手的作品,多半是對立陣營。”
他來之時,就見到過樹林裏樹木之間隐秘的戰鬥,更加可以确定這一反抗勢力的存在,向這個方向跑,就是為了驗證猜想。
杜崖提問:“那猜錯了呢?”
“我重傷着呢,唯一一次收容技能就用在你身上了。”謝長離哼一聲,“加油。”
剛剛的感動啊嘆服啊全都沒了,杜崖意識到自己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眼前人恐怕比無限服務公司還黑!
等和其他人彙合,杜崖進一步感受到世界的參差。
正在觀察神像的幾個人立刻站起來,接二連三迎上去。
“謝哥,您回來了。”“謝哥果然早就胸有成竹。”“那蟲子怎麽樣了?”
顯而易見,剛剛那一出成功讓謝長離用自己的實力在團隊中樹立威信,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除了一開始的畏懼,還多出難言的依賴。
在無限流的殘酷副本中就是如此,誰能夠讓更多人活下去,誰就會受到敬重愛戴甚至是信仰。
謝長離從容應對:“埋着骸骨的樹林裏的蟲子剛好可以克制它,兩邊打起來,估計過一會兒就有結果了。”
被忽略的杜崖:=_=
只有孫平剛好在他旁邊,狀似無意地把人擠到後面,低聲道:“廢物美人真好命吶,不就是抱上謝哥大腿嗎?”
呵,你謝哥剛剛還要靠我保護呢。
他冷漠地想:就沖這眼神,人類遲早要完。
謝長離注意到這邊的小小摩擦,自然而然地走到杜崖身邊,擺明庇護的姿态:“在蟲子過來之前,繼續之前的總結,何小彤?”
何小彤愣住,她本來以為接下來只要聽主考官分析就行,這會被點名立刻感到一絲羞愧。
他們是來參加轉正考核的,主考官是來看他們表現的,怎麽可以因為主考官足夠強就去依賴他而放棄自己動腦呢?
何況,她對自己的定位也是團隊指揮官,更不會放棄這個絕佳的學習機會。
何小彤立刻下定決心展示自己的價值,稍微一思考便開口:“首先,我們要經歷五場晚宴,每次吃下的東西都會在我們的胃裏變成怪物,并且殺死宿主,這個過程很大,可能與我們的精神狀态有關。”
趙青插話,目光下意識看向主考官,似乎在征求意見:“所以,今天這頓晚宴前後,大家要使用盡可能多穩定精神值的道具。”
謝長離點頭認可,趙青笑起來,摸摸鼻子。
何小彤不甘示弱,加重聲音:“之後怪物會對我們發動襲擊,解決方法有兩個,是樹林裏會有受害者陣營對怪物進行攻擊。我們必須得去尋找骸骨,裏面應該會有重要線索。”
“手冊裏我們的進度還是15%,晚上這一關還沒有過。”趙青看她一眼,繼續緊緊盯着主考官。
謝長離嗯一聲,突然轉頭:“于言,你覺得呢?”
衆人這才發現于言不知何時已經蹲到雕塑前面,紛紛交流視線。
主考官這是無意識的随機點人,還是已經發現于言的小動作?
總之,一時之間考生們都不由得謹慎起來,原本因為主考官看不見所帶來的微不可查的僥幸心理盡數消失。
“我覺得他們說的都很好,我這裏還有想要确定的東西,”于言起身解釋,“昨晚,我在這裏發現了圖案,當時我以為是樹,現在看起來,暗示的正是蟲子。”
他的話讓所有人圍過來,一并發現底座上這個小小的圖案。
何小彤上前摸索兩下,她雖然學的多,但不是這方面的專精,沒發現什麽多餘機關,恐怕要等他們吃完晚宴後,才能夠在這裏得到今晚發生事件的預測。
“顯然,O夫人的計劃和這尊神像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于言幹咳一聲,分析道,“難道這一尊不是大多數人祭拜的聖神而是已經堕落的邪神?”
謝長離盯着機關,試圖在記憶裏找到相關的知識,卻聽見細微的響動。
他突然擡手,熱烈讨論的衆人噤聲,聽他吩咐:“怪物回來了。”
昏黃的光在道路盡頭亮起,拉長的影子被投射在甬道上,一點點靠近。
窸窸窣窣。
那是無數密密麻麻的足滑過地板牆壁的聲音,兩根細長的觸須率先入眼,接着鋒利的口器。
經過之前的一場大戰,這只巨蟲身上可以說是傷痕累累,綠色的粘液從割開的傷口滴落在地,瞬間發出滋滋聲,硬是将地板燒灼開一道口子。
謝長離嘆口氣,受害者的力量打不過這個蟲子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想到樹間的累累白骨,很難不心情複雜。
“謝哥,我們現在怎麽辦?”庇護之光已經浮現在何小彤手中,但是她還是轉頭詢問謝長離的意見。
謝長離擡起頭:“再等三秒。”
所有人跟着他的目光望去,高高在上的神像的眉眼依舊被籠罩在一層柔光之中,然而,不知何時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在半空中膨脹成巨大的保護罩。
巨蟲見到大量食物已經乖乖聚在一起,沒頭沒腦就直接沖過來,龐大如山的身軀直接撞在保護罩上!
任務者們本能地握住武器,然而,保護罩巋然不動。
巨蟲絲毫不能理解這一場景,或是用頭撞,或是用足削,一次又一次地将毒液噴吐出來,卻是毫無作用。
衆人從原來的緊張放松下來,趙青更是充滿好奇心地湊上前,觀察着對方的攻擊方式。
“謝哥,您是覺得這尊神也是屬于我們陣營的?”何小彤詢問。
主考官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幾分,語氣也懶散起來:“你怎麽看?”
“這尊神像确實氣質清正,哭泣和受難主題也有可能是一種預示,”何小彤乖乖回答,“可能是O夫人囚禁利用神明。”
謝長離沒有下定論,他只是發現神像的神情變化,心中有所猜測而已。
此時,他擡起頭看着這泥塑石雕的神明,心想,石頭做的心也會為人間的悲苦落淚嗎?
疲憊感漸漸滲入骨髓,謝長離算着時間,計劃着白天先補一覺,把調查的任務交給其他人,開口問:“五點,是不是天快亮了。”
“應該吧,”杜崖撓頭,“我看天邊好像亮起來了。”
咚——咚——咚——
鐘聲響起,一共五聲。
天邊泛起魚肚白,一輪明亮的太陽披着朝霞而起,肆無忌憚地将光與亮撒進這古老又衰朽的莊園之中。
陽光從窗戶進來,剛剛觸碰到這巨蟲,立刻有蛋白質燒焦的氣味響起。
原本還在倔強攻擊保護罩的巨蟲立刻慘叫一聲,肉眼可見它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變得焦黑起來。
它毫不猶豫放棄即将到嘴的肥肉,甩尾向暗處遁逃。
趙青大口喘着氣:“可以補充第三個弱點,陽光。”
“副本總會給我們一點時間去進行調查的。”一個晚上折騰下來,何小彤神情疲憊,“那我們現在分組去調查線索?”
“不。”主考官走向窗邊,伸出手,陽光溫柔地落在上面,纖長的手指白到幾乎透明:“光線變強的速度太快,太陽在飛速升起。”
正如他所說,剛剛從地平線升起的太陽在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升到一樹高,不過片刻之間已經位于天空正中,向着西方急速墜落下去。
接着,一輪血月随之緩慢浮起,紅色的月光如鮮血般一點點淹沒樹林。
謝長離臉色沉下來:“這個副本的時間是混亂的。”
“縮短白天時間,意味着我們必須晚上铤而走險出來收集線索。”何小彤跟着分析。
趙青補充:“這也會讓我們休息不足,精神值下降的更快,對方的目的更容易達到。”
無聲的寂靜蔓延開來。
杜崖小心翼翼偷瞄謝哥的表情,他深知這位生活質量要求極高,恐怕對方心情很不美妙。
就在這時,在晚上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白衣女仆們突然出現,從通道中結隊走出,一部分開始修整莊園,語氣彬彬有禮:“女士們先生們,晚宴已經準備好,夫人正在等候各位就餐。”
睡眠不足的謝長離:……
煩,提前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