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楊石的場合:既然集合那就出發
更新時間2013-1-15 11:32:20 字數:5553
聽到魏彬的話我真的很想把桌子掀翻,抓着他的領口對他吼:“吳瑩是你的老婆,她快要死了你竟然還在想什麽倉新!”但是我沒有,因為我沒有足夠勇氣說這句話,我是害怕回去的,害怕面對那個沒有孫淼的倉新鎮。
于是我看着魏彬的眼睛說道:“我再跟你說吳瑩,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沉浸在過去裏面,倉新鎮已經是很遙遠的一個地方了,孫淼已經死了,我們也已經回不去了。”這其實不是對魏彬說的,是對我自己說的。
我說了吳瑩的情況,吳瑩的**癌,吳瑩的精神情況,魏彬表現的卻是一如既往地從容不迫。我真的生氣了,這樣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還配擁有吳瑩的愛,吳瑩真的是不值得為他這樣。我打算離開,再也不來這個地方找他,吳瑩我就慢慢勸,勸到她想治病了就去治病。
魏彬拉住了我讓我動彈不得,他有什麽資格拉着我呢,這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我很生氣地用力甩開他的手,結果用力太大把搜甩到了他的臉上。力道真的很大,“啪”一聲在辦公室裏面回想,我的麻地沒有知覺,想必他的臉更加疼。
他叫我石頭,他說他一定要回倉新看一看,如果不去,這一切都不會結束。他說放不下孫淼的其實是我,而不是一個作為“孫淼控”的魏彬。這一句話戳中了我的心,我被他的這句話說得整個人生疼,對啊...我怎麽可能放得下孫淼!她可是我的妹妹啊!
現在是吳瑩,吳英這一次真的死了,我有什麽臉當這個隊長,我就是一個沒有用的窩囊廢,讓兩個妹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死掉。
魏彬答應和我回去看吳瑩了,他的一句“好”代表他承諾會把吳瑩勸好,勸她治病然後小兩口繼續過日子。我聽了安心了許多,至少吳瑩不聽我的,會聽她的,吳瑩不會死。
到了家裏,吳瑩卻不睡在床上,不睡着她還能去哪兒呢?我四處找,發現浴室的燈亮着我就開進去了,發現吳瑩昏倒在浴缸裏面,浴缸裏滿是鮮紅的血,紮地我眼睛刺痛。吳瑩自殺了!我沖過去看她還有沒有氣息,卻發現魏彬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喊了他兩次他才用發抖打電話給120,他的聲音顯得很害怕,他對着電話機裏一直嘶吼,讓救護車快一點過來。
這個時候我已經确定吳瑩有脈搏,應該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而已。我看着慌張失措的魏彬感到有一點高興,原來魏彬還是關心吳瑩的,他從來沒有丢掉過他的那張溫文爾雅的假面具,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真實的臉,只是一個害怕自己失去老婆的普通人罷了。
把吳瑩送進醫院搶救之後,醫生告訴我們吳瑩沒有大礙的時候魏彬的臉色才好轉,我看着魏彬從頭到尾的變化默不作聲,我對他所有的表現一直都懷有一種保留态度,因為我真的是一點都看不透這個男人。
可是他對我說:“楊石,我剛才真的怕了,怕她就這麽死了。”魏彬的表情很複雜,複雜到即使有再高的智商,有再厲害的演技都表演不出來的地步。就好像當日媽媽幫着孫淼的媽媽找外出找孫淼,找到很晚很晚然後回來告訴我:“孫淼死了。”那個時候的表情,就是一種無法言語的代表真相的表情,眼睛很黑,黑到要把你整一個人都吸進去那種絕望的感覺。
魏彬現在的表情一如當時的媽媽,魏彬是在乎吳瑩的,他沒有說謊,終于确認了這一點我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吳瑩終于可以不用死了,真好...我趴在魏彬的肩膀上,魏彬比我矮一些,趴這很費力,但是我還是抱着他的肩膀痛哭流涕,我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矯情的,真的是很不習慣這樣的自己,但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這樣做,就算是大老爺們兒有時候也需要一個肩膀靠一靠。
魏彬,我們回倉新吧,等吳瑩好了,我們一起回去看一看。”我抱着魏彬,在他的耳邊說道,說得很輕很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是時候需要正視自己了。不要再害怕那些回憶,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我自己的故事,我要把它們都想珍寶一樣保存起來,即使有時候會上讓我傷心,但是這就是人生中所必須經歷的一件事情而已。
吳瑩還在昏迷,随時有可能會醒過來,魏彬讓我回去休息,說是兩個人輪着,誰累了誰回去睡覺。我想想可以,便回到家裏,看到浴室裏面血水,我聞着血腥味吐了,邊吐我邊打掃這個差一點死人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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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和魏彬再晚一點回家,吳瑩肯定就會失血過多而死,那麽我的房子就是殺死吳瑩的兇手,我就是一個幫兇了。我很懊悔,我當日為什麽要這樣執着留在魏彬的辦公室留到那麽晚,如果早一點回家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
對,我是害怕,我是害怕吳英這個負擔,卻礙于自己的面子而無法說出口,所以我看到魏彬的時候才會長噓一口氣。我就是這樣一個喜歡逃避責任的膽小鬼,我有什麽資格去說魏彬這些,因為我從小就有這些不光彩的品質。
吐完了,洗幹淨了,終于好多了。看到吳瑩弄得亂七八糟的床,我也沒有想太多,倒頭就睡着了,夢裏面孫淼還活着,吳瑩還是那個黑黑醜醜的小女孩,大家還是以前的樣子,一起在倉新河畔玩着捉迷藏,那麽簡單的游戲卻開心地玩了很久很久。
一覺醒來我便去了醫院,魏彬坐在吳瑩的邊上給吳瑩的嘴擦上一點水,他的樣子很溫柔很小心,就好像在照顧自己生病睡着的女兒。他看見我來了,對我搖搖頭表示吳瑩還沒有醒過來,我讓他回去睡覺他沒有推辭,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角竟然還有眼淚,他真的累了,裝“大人魏彬”裝的太累了。
醫院裏并沒有什麽別的事情,看着儀表上跳動的心跳,我感到了生命的那一份重量。是什麽力量使這麽一塊小小的肉能夠跳動一輩子,告訴別人我活着這一件事情的呢。我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跳沉穩而有力,跳吧跳吧,以後你也要好好地跳動下去。我對着自己的心髒悄悄的說。
在我照看的時候吳瑩并沒有醒過來,問了醫生怎麽回事,醫生只是說吳瑩體質虛弱,不過遲早會醒的。一天是醒,一年也是醒,我看着一動不動的吳瑩心裏其實還是很擔心。魏彬從家裏趕回醫院的時候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臉上的倦容也少了很多,吳瑩還在昏迷,他的表情有一點失落。
他讓我回去好好休息,然後做在醫院病房的椅子上面看報紙。他就算這個時候表現的不上心又有什麽用呢,我已經知道他其實是在乎吳瑩的了。笑着離開病房,上工地上看看具體的情況,好久沒有去工地了,算算日子已經到了要交房的時候了,作為頭兒現在不出現的話真的太失職了。
工地上兄弟們做事都按照我原來的爐子來,從材料到施工臨時工的挑選都是非常謹慎,我查了一下賬目發現剛剛好,兄弟們做事果然讓我放心。工地的事情剛弄完,魏彬就發短信跟我說吳瑩醒了,我趕緊收拾好開車到醫院裏面,吳瑩醒的也真是時候,要是醒來的時候看見我肯定會很失望。
沖進吳瑩病房的時候吳瑩和魏彬正在說話,吳瑩還是很虛弱都不能坐起來,不過看起來氣色不錯。魏彬和吳瑩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吳瑩自殺的事情,吳瑩像一個沒事人一樣說着自己自殺的事情輕描淡寫,這個女人真是的,死生乃大事,怎麽可以這樣不在意呢。
然後我們的話題就自然而然地順延到了癌症和手術的問題上,我想着魏彬現在也開始對吳瑩好了,吳瑩總不會鬧別扭說什麽不想要做手術這種孩子氣的話了吧。可是吳瑩真的是就想要這樣死去,不想被醫生切掉**做一個不完整的人。
我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有對“完整”有過一個定義,一張大餅圓圓的一個和被咬掉一口對我來說似乎沒有什麽區別,只要能吃就好了。但是被吳瑩這麽一說,我發現區別是有的,被咬掉的餅是很難再賣出去,而且它就永遠不會再變回為一張完整的大餅了。吳瑩想要做一個魏彬完美的妻子,正因為有這種近乎執拗的的态度才讓她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魏彬看着吳瑩,沒有接着勸下去,而是對她說:“吳瑩,我們回倉新去看一看好不好?”魏彬為什麽這麽執着回去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吳瑩卻答應她還想要叫上韓望柏和方禮佳,原來大家的想法都一樣,集合所有恐龍戰隊的隊員然後一起回去結束這個又笑有淚的長長的夢。
于是我笑着談到了韓望柏和方禮佳的近況,魏彬和吳瑩都不知道原來他們兩個同居了。我中間又一次回去看過方禮佳和韓望柏,方禮佳的客廳已經變成了韓望柏的卧室,方禮佳仍然在做陪酒小姐,但是已經不接客了。韓望柏好好地端盤子賺一點薪水,兩個人過着很滋潤的小日子。
魏彬說找方禮佳有一點事情起身就要去找她,我看着魏彬一般不會這麽主動,我覺得奇怪于是就跟了上去。到了方禮佳的家門口,方禮佳看見魏彬表情一瞬間是恐懼,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懼感,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方禮佳看見魏彬竟然是這樣的表情?
“你別怕,我找你有正事,楊石也來了。”魏彬把我拉進,方禮佳看見我明顯松了一口氣,但是她的身體還在打顫,她真的在害怕魏彬。
“什麽正事?”方禮佳還是防禦狀态,整個人堵在門口,不想讓魏彬進門。
“真的是正事,讓門進去喝杯茶慢慢講吧。”我做起了和事老,他們兩個竟然是這麽僵的關系,難怪魏彬一說到方禮佳就要來見她。
方禮佳不情不願得讓魏彬進了門,然後給我們兩個人了一杯水:“魏彬,我不是認真的,你就當我開玩笑吧。”嗯?竟然是方禮佳有愧于魏彬,這個倒是我沒有想到。
“我就想知道你是無疑發現的還是...”魏彬看着方禮佳,似乎是在找方禮佳說謊的痕跡。
“無意中,于是就像捉弄你一下,我也不知道事情現在發展成了什麽樣子,不過我沒想從你那裏要好處。”方禮佳說的很真誠也很急切,極力解釋着自己的過失,我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請。
“有備份麽?還有我想要那張卡。”魏彬看着方禮佳,又變成了原來那個沒有感情只有心機的魏彬,沒有了對吳瑩那種溫存的感覺。
方禮佳搖搖頭:“沒有了,卡我馬上給你。”
方禮佳進屋找了一張儲存卡給魏彬,魏彬把它放進口袋:“我們今天來找你,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我們兩個是想大家五個人一起回去一趟。”
“不行,我不想回去。”方禮佳斷然回答,然後頓了別一會兒,“你第二次來找我,說答應你一個要求,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魏彬點頭。
“你就算用那個威脅我我也不想回去,現在我找到要我的男人了,随你怎麽說都沒事。”方禮佳看着魏彬很堅持篤定的模樣,原來他們兩個有那麽多的沖突和矛盾。
“那我就在這裏等吧,聽曾志強說他是今天回來的,我們應該等得到。”魏彬看到方禮佳的抵觸情緒并不為所動,而是做到了韓望柏的床邊上,很惬意地喝氣了茶水,方禮佳看到氣地不行,卻沒有辦法說一句話。
方禮佳比我還抵觸會倉新鎮是有原因的,她很不喜歡人見人愛的孫淼,她總是努力用功讀書,努力和大家打好關系,可是卻總沒有孫淼甜甜地一笑來的有力。方禮佳一直在追趕孫淼的腳步,卻離她越來越遠,孫淼死了,方禮佳就自然而然認為她替代了孫淼的地位,可是卻沒有太在意,而是完全沉浸在了孫淼死亡的悲傷中。所以方禮佳很讨厭孫淼所在的一切,她不想回去再回憶起那一段黑暗的回憶。
我也沒有講話,這個時候講話是不适合的,我做到魏彬的邊上,三個人默默地等待着韓望柏的歸來,也不知道韓望柏是不是能把方禮佳給勸回去。
千等萬等,韓望柏終于回來了,方禮佳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緊抓着韓望柏不放。韓望柏臉上挂了彩讓我覺得很震驚,因為打電腦游戲一般用不着這麽大的動作,更何況如果真的有什麽暴力事件,以韓望柏的性格應該會逃地老遠才對,怎麽會參與到其中呢。
我坐在床邊上看着這一切,魏彬向韓望柏說着會倉新的事情,韓望柏并不抵觸,但是方禮佳卻是很害怕這一切發生。她沒有明說,但是從表情到肢體無一不透露着拒絕的意味。
魏彬卻說得更加起勁,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能讓我感到共鳴,正是由于這種特殊的共鳴才讓我也願意回到那個地方去看一看。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悸動,讓我不得不想起當年在倉新的美好歲月,在城市裏面打拼的艱辛,在相遇後遇到的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瑣事。
韓望柏果然對魏彬的話語沒有什麽抵抗力,他答應了魏彬的方案。而方禮佳呢,她似乎有着不能回去的理由,卻不能和我們明說,不過愛還是勝于其他方面的情緒,方禮佳很不情願,但也答應我們回去看看。
聽到方禮佳肯定的回答,魏彬的臉上寫着功德圓滿四個大字,既然已經成功了,他應該趕緊回醫院去照顧吳瑩了。簡單地說了一下吳瑩的情況,魏彬匆匆出門,留下不明真相的兩個人,我解釋完畢準備去把最後一個毒瘤——吳瑩的負面情緒清除掉。這是一個難題,吳瑩竟然不停魏彬的話,那還有什麽力量能夠讓她有足夠的勇氣去做手術然後活下來呢,我很迷茫。
就在我也準備出門趕上魏彬的時候,方禮佳拉住了我,在我耳邊說:“你去告訴吳瑩我願意做她和魏彬的代理孕母,讓她留幾顆卵子。我是女人,我懂吳瑩為什麽不想做這個手術。”我看着方禮佳很疑惑,但是她卻給了我一個很肯定的表情。
代理孕母是什麽我大致了解,就是把肚子借出去給其他的夫妻懷孩子,相當于送給一堆不能生育或者不願意生育的夫妻一個親生的孩子。也許吳瑩聽到方禮佳的方案,願意做手術吧,我這麽祈禱着趕上魏彬回到醫院。
魏彬出門去處理一些賬單上面的事情了,就只有我和吳瑩兩個人在病房,我看着她安詳而蒼白的面孔不知道怎麽開口。
“見過韓望柏和方禮佳了?”吳瑩看着我問道,她笑得很自然很好看。
我點頭:“他們兩個也答應回去看看了,等你出院了我們就一起回去看看。”我給她削蘋果吃,據說蘋果裏面有鐵,可以好好補血。
“他們兩個過的好麽,竟然已經同居了,離結婚應該已經不遠了吧?”吳瑩看着我,臉上滿是對他們兩個的羨慕,吳瑩何嘗不是已經結婚的人,但是她的幸福來得太晚太晚,晚到已經來不及等她好好地生一個孩子。
“也許吧,這個我不清楚。對了,方禮佳跟我說願意做你們的代理孕母,當然前提是你願意去做手術。”終于找到了一個時機把方禮佳的天說出來。吳瑩的表情明顯變得很不自然,她好像在想一些什麽,而我在等待着她答案的途中很忐忑不安,我希望方禮佳是對我,她的方法能夠挽救眼前這個女人的性命。
“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麽?代理孕母會犧牲很多。”吳瑩看着被角,但是她眼神中的那一份期待和希望是藏不住的,果然方禮佳是對的,吳瑩在意的是孩子的事情。
“不是開玩笑。”我肯定地對她說到,其實我對這件事情很不肯定,我甚至不清楚代理孕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過我現在要做的是勸吳瑩把手術做了。
“石頭,我們會倉新看看吧,回來就做手術。”吳瑩擡起頭看着我,她的眼神變了,不是自殺後那種蕭索無神的眼睛,而是變得有神而清澈,吳瑩真的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