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禮佳的場合:問題班裏的問題生
更新時間2013-1-9 11:30:19 字數:4124
到了小區門口,依然是熱鬧的地方。小區裏面的一樓車庫都被改造成了各種各樣的店面,店主叫賣,居民圍觀,小孩子們肆意在地上橫沖直撞,時不時發出刺耳的笑聲。傳達室還有以前的樣子,布告欄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招租信息,有一張紙引起了我的注意,是韓望柏來找我了。
我怔怔的盯着的樣子想必是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過來詢問我時不時就是韓望柏要找的人。我點頭同意,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小區,即使我聽見保安在身後喊我。一個魏彬已經夠讓我煩心的了,在來一個韓望柏到底是要鬧哪樣。以前的玩伴們是一起說好了要來整我還是怎樣。
回到家,小小的髒髒的家,家裏的爸爸媽媽看到我回家很開心,直誇我說變漂亮了。到了這個熟悉的并且是屬于我的地方,我也感到一陣輕松,休息一晚再回去。我的房間沒有動過,還是老樣子,我喜歡這個讓我安心的老樣子,晚上就算不開燈我也能夠準确地拿到我想要的東西。父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雞鴨魚一樣不落地擺在桌子上面,就好像是迎接遠方來的客人。可是我是女兒啊,為什麽要這樣呢,以前就算我想吃什麽都要三番五次地要求,現在想吃青菜豆腐卻不行了。
女兒長大了,父母自然會有一種疏離感,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有一點多餘。記得以前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就赤裸裸的對我說過:“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遲早都是一個外人。”我沒有嫁人,覺已經覺得有一種就連血脈都無法穿越的距離感。
第二天出門買蘋果,塑料袋破了,蘋果掉在地上四處滾動。回頭發現一個男人撿起蘋果遞給我,他就是韓望柏。他還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小男孩,我裝作不認識他,說了一聲謝謝扭頭就走。
但是他卻叫了我的名字,讓我不得不回頭,更讓我驚訝的是他竟然哭了,而且哭得還很傷心。我是在不理解這是為什麽,我從來沒有怎麽他過啊。他說他是韓望柏,他想要讓我記起他。那我還能怎麽辦呢,讓這麽一個大男人在路中間哭麽?我只好請他回家喝杯茶緩一緩,可能他遇到什麽事了才來找我的吧。
沒想到這杯茶葉喝得異常沉重,他竟然說從小就喜歡積極向上的我,覺得自己雖然有錢但是很空虛,還是我這樣奮鬥比較好。他很悲傷地講着,可是他越悲傷,我就感覺到越氣憤,他這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到底懂什麽!
可笑!我奮鬥了那麽多年都不比他出生的時候什麽也不幹來的優越!我為了拓展自己的人生還跑去豪斯當小姐陪別的男人睡覺!我這個可笑的積極就算我一折促銷也沒有人來要吧!這個人簡直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飽漢不知餓漢饑!
他沒有想到我竟然這樣生氣,更加唯唯諾諾地解釋。然後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除了沒用一點之外其實并沒有做錯什麽,我并不讨厭他,而是讨厭這個有些人不用做事情就有肉吃的不公平的社會。因為我是弱者,我除了痛恨別無他法。
送走了韓望柏,我感到心裏又空了一塊:是啊,就算有錢了又怎麽樣,我就能得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麽,想必除了衣服包包化妝品其他什麽都得不到了吧。我當時進豪斯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個,我要的是改變命運,而現在我卻弄不明白我到底想要怎樣的命運了。
回到學校,學校的一切如舊,我像一個機器人對着全班講着加減乘除,枯燥地如同嚼蠟。班級裏面最近并不太平,起因是班裏的一個小男孩把顏料撒在了一個小女孩的身上。小男孩名叫葛霖,家長會的時候我見過他的父親,是鼎鼎有名的建豐建築有限公司的老板。而小女孩的母親則是一位市人大代表。兩邊都惹不起,我卻作為一個班主任要給雙方一個滿意的交代。
葛霖一副我是老板的兒子的态度,好像在他眼裏沒有什麽是錢辦不到的事情。小孩子有這樣的想法很恐怖,因為這個念頭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越滾越大,就算想要改變觀念,這句話也會深深紮根在潛意識裏面。小女孩則好像受過家裏的訓練,除了一次一次描述葛霖怎樣用顏料潑她之外,對自己的過錯只字不提,猶如政客那一般圓滑。這兩個孩子就是自己父母的一個縮小版,而且還是極端版本,讓我束手無策。
沒有辦法,我只能請雙方的家長來學校面談,畢竟是小孩子的事情也沒有鬧出什麽大事來,坐下來談談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打電話求情了許久,雙方才願意心平氣和地來學校一趟,不過出面協調的人還是作為班主任的我。
“方老師,我們蓉蓉那麽乖,就是那個男孩子欺負我們家蓉蓉。蓉蓉的毛衣可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好幾千一件呢,就這麽毀了洗都洗不幹淨。而且蓉蓉吓壞了,你可要為我們出氣啊。”葛霖的父親葛楠還沒有來,女孩子的母親已經開始拉攏我。
“您放心,我一定站在公平的角度處理孩子們的問題。而且蓉蓉媽媽,我覺得蓉蓉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是沒有錯...”我答非所問道,還扯開了話題,一如政客們經常做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有點自讨沒趣,悻悻地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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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五六分鐘葛楠也來了,一個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曬得黝黑,不像是經常坐在辦公室的樣子。出于職業習慣我不禁揣測這樣的男子是不是也會經常去豪斯那種地方。如果在那裏遇到了,我是不是會很尴尬,甚至會丢了兩遍的工作呢。不過如果他當做沒有認出我,并且和我睡一晚,我也是很願意的。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無法自拔的時候,葛楠開口了:“方老師,這件事情是我們家葛霖不對,可是他說這個小姑娘一直以來都在欺負他,他是不得已才還擊的。我覺得他沒有說謊,所以這并不是潑顏料這麽簡單的一回事,還是要把前因後果都講清楚。這樣對你對我,對小孩子都好,你說對嗎。”
葛楠果然有生意人的本色,一開口就一套一套的毫無還口之力,正當我想要認同這個觀點的時候,女孩子的媽媽開口了:“不管以前怎麽樣,現在的造成的最實際後果就是我們家蓉蓉收到了精神傷害,而且一件價值不菲的毛衣報廢了,我要求得到我損失賠償金。”精神傷害?小姑娘除了當天哭了一下之外,後來上課還是蹦蹦跳跳一點問題都沒有啊,而且賠償金聽起來似乎這個女人想要獅子大開口。
“呵呵,這位女士是不是扯遠了?葛霖說讓你們蓉蓉經常在他的衣服上肆意亂畫,那葛霖的衣服和精神損失又怎麽算呢?我們家的衣服也不寒酸啊。”葛楠其實是不在乎這麽一點錢啊,但是對于這個趾高氣昂的女人,他卻選擇反咬一口,像是一只精明的獅子,絕不會手下留情。
“經常在你們兒子的衣服上亂畫?好笑,我們蓉蓉可是比你兒子要有教養地多。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蓉蓉做了,你有證據麽?潑顏料可是全班都看見的事情。”女人不依不撓,卻也有那麽一點強詞奪理,那個蓉蓉在我們班裏的壞名聲是出了明的。相比較葛霖的愛炫富但是大方,蓉蓉的那種勢利更加讓人讨厭那麽一點。
“全班看見的事情難道只有破顏料一件?我們家兒子潑了你女兒之後好像全班拍手叫好呢。我可不介意花個幾萬塊錢做了鑒定,你女兒的筆的痕跡在衣服上是不是匹配應該很快就出結果吧。”葛楠卻沒有被激怒,繼續淡淡地說。當他說到“幾萬塊”的時候,明顯女人的臉抽抽搐了一下,讓我覺得很好笑。
“那你就去做鑒定吧,鑒定出來是真的話,你賠我毛衣的錢,我賠你衣服的錢。你有幾個臭錢有什麽了不起,我也有錢。”女人甩下這麽一句話,然後就離開了,辦公室的門“咚!一聲被關上”。看她的背影應該是很生氣才對,連背影都顯得很火大。
“她政治背景不一般,你不怕她給你穿小鞋?”我笑着問葛楠,這個男人剛才的一番沉着冷靜的話讓我覺得對他很有好感。我喜歡這種處變不驚的成功男士,他們身上總有一種讓我着迷的獨特氣質。
“怕什麽,我調查過她,沒花頭。我過幾天把那個小女孩衣服的錢送過來,你給那個女人吧。這種事情說到底就是一個錢,到時候她只要開心地數錢就行了。”葛楠絲毫不擔心女人的背景,淡淡說了幾句,相當于把事情都搞定了。他對我說再見,然後騎着一輛自行車走了,自行車...真是一個有意思的男人。
隔天,一個女人找到了我,她打扮得很職業,筆挺的套裝穿在身上顯得又精神又好看,細高跟鞋在地上踢踏作響,優雅迷人的高跟鞋聲音,這樣的套裝這樣的鞋子我想必就算買了也沒有場合去穿。
“方禮佳?”女人看見我顯得很驚訝,她顯然認識我,但是我的印象中似乎不記得有這樣一個氣質獨特的美女朋友,“我是吳瑩啊,你不記得我了?”女人繼續介紹自己。得得得,先開始是魏彬,再來是韓望柏,現在又是吳瑩了。吳瑩以前的那張有一點誇張奇怪的臉和現在這一張漂亮的臉蛋相重合,她真的是吳瑩。
“哦!吳瑩啊!你怎麽來這裏啊?接孩子?”我故意誇張地表現自己的驚訝,其實我沒有太多的驚訝,有什麽事情能比我一個小學老師去夜總會當小姐來得讓人驚訝呢?但是她就算有孩子,也應該不會已經讀小學了,我心中已經有了一點猜測。
“沒有,我是來替老板送錢的。建豐的老板就是我上司,我是他秘書,錢給你就行了?”她以前就很聰明,好像讀了很好的學校,現在已經是總經理秘書了,與我這個可憐的小學老師已經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而世界又是這樣的小,一個幸運的人和一個不幸的人就這樣在這裏相遇。
“對,給我就行了。你最近過的怎麽樣,我覺得你變了好多。”我問道,心裏卻陰暗地想要是你稍微過的不好一點,我也就安心了。這種心态其實很惡毒,但是我又忍不住不這樣去想。
“還行吧,對了,我跟魏彬結婚了,目的達成~”吳瑩俏皮地對我眨了一下眼睛,卻讓我心裏很疼。魏彬不是喜歡孫淼麽,怎麽能和吳瑩結婚呢,他那樣的男人竟然也會被吳瑩虜獲,我覺得有一點嫉妒更有一點不甘心。
“那恭喜你啊,我要去上課了,有空常聯系。”在學校裏就是有這點好,不管是什麽話題只要是不想繼續下去,就可以用上課這個借口,毫無漏洞。
離開了吳瑩,我心裏的怨念就更加深了,以前是讨厭孫淼,現在是讨厭吳瑩,憑什麽她活的比我潇灑幸福那麽多?不公平,我已經那麽努力了,為什麽還是不能達到他們的一分一毫,我難道天生就是比他們差?為憑什麽就連同樣是老師,他們就不用處理同學矛盾這種讓人心煩意亂的事情?為什麽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會強加在我的身上?
晚上我去了豪斯,為了宣洩我心中已經極度被壓縮的憤怒,雖然不是我上班的日子,但是來上班也并沒有太大問題。我這次來這裏并不是為了那幾百塊的錢,而是為了發洩自己身體裏堆積已久的欲望。我主動找了一個還看的上的男人,跟着他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醒來,酒店的房間又只剩下我一個人。我赤身裸體回憶着昨晚的各種場景,是不是有一點太瘋了呢。也罷,一身輕松,我已經把心裏的種種不愉快全部都發洩完畢,桌子上是一筆錢,比吳瑩給我的那一疊要薄上許多。錢的邊上還有一張卡片,是那個男人留給我的,看了一眼我就把卡片丢進垃圾桶。
六點了,我起床該去學校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