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魏彬的場合：集合的哨聲已吹響
更新時間2012-12-30 10:32:45 字數：4121
老板的懷裏躺着的人是方禮佳，圓形的娃娃臉還像小時候一樣，從高級的貼身禮服中能看到傲人的曲線，和扁平健美的吳瑩完全不一樣的身材。臉上仍然和當年向老師谄媚的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不得不說，這份工作還真是适合她，假正經的副班長，想要努力融入這個社會的可憐的小女孩。只要和以前一樣死命地重複着流水線工人一樣的事情，假笑、點煙、倒酒、上床，錢就能夠到手了，真是便利到不用動腦子的職業。
雖然我們的目光相互觸碰只有差不多零點零幾秒的時間，但是我已經知道她認出了我。如果這個蠢女人直接從老板的懷裏跳起來，指着我說：“哦，魏彬竟然是你，天哪，真是太巧了。”我該怎樣表示一下呢。我是不是要從容自若地介紹這個高級妓女曾經是我的小學同學，還一度一起玩耍呢。然後這個有點為老不尊的老板會不會大笑，然後讓我喝方禮佳去開房歡樂那麽一晚呢。
在那一瞬間的時間，我的想法多的驚人，但是讓我松了一口氣的是，這個女人沒有這麽做，她意味深長地掃了我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在老板的懷裏做着她應該做的事情。我甚至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是鄙視的，有一些輕蔑地對我說：嘿，我能睡你的老板，你這種級別的我都看不上。
可惜我不能繼續用眼神回擊，因為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看過我。我們繼續假裝着陌生人，一個作為陪酒女，一個作為公司老板的跟班，十幾年之後的這樣相遇是不是有一點太不可思議呢。我開始調出孫淼的記憶回放，那個時候的方禮佳還是一個紮着兩個麻花辮的乖乖女，讓我有一點厭惡的女孩兒，她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可是出來的成績總是遠遠不如于我。她應該懂得“天資”二字的意思，蠢的人就應該坐着蠢的事情，何必要費那麽大的力氣游到上游，然後繼續遭人鄙視呢，沒有自尊的女人。
“魏彬，不可以哦。佳佳那麽認真，不能嘲笑努力的人。”記憶裏的孫淼雙手捧着我的臉微笑着對我說。
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我終于從譴責方禮佳的思緒中逃脫出來。她也沒有惹過我什麽，我卻不知道為什麽從一開始就對她那麽苛刻，我不喜歡笨而又積極向上的人。
“帥哥，我們接下來要幹嘛？”耳邊那個善解人意的陪酒小姐的聲音響起，這場生意已經結束，已經到了最後的環節。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站起來，彈掉褲子上隐形的灰塵，這個迷人知性的女人的确讓男人流連忘返，可惜不是我的菜。
睿語看到我的反應似乎有點尴尬：“那能不能送我回家，現在已經沒有公交車了。”這個女人似乎在準備獻身的時候從未吃過敗仗的樣子，這倒是勾起了我的興趣。自信的女人在我手上吃癟了，有趣。
我假裝思考一下：“我也沒有車，我打個出租車送你回家，我再回去吧。”其實幫她打一個出租車就夠了，我為什麽要如此多此一舉呢。
她點點頭，如釋重負。她穿上了外衣，這個女人不露肉好像顯得更加內斂吸引人了。半夜的出租車卻是出奇的好打，兩個人擠進了出租車，出租車一路行駛，燈光飛快地從車窗兩邊掠過，可能是由于酒精的緣故，這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我卻找不出什麽話要講。
“謝謝，我挺怕黑的。”她先開口了，已經沒有了在包廂的那種世故磁性的嗓音，已經變成了正常到有點普通的女人聲音。
“沒事，你家跟我家順路。”我随口答道。
然後到睿語下車，再也無話，連一聲再見也沒有。看着這個女人匆匆在黑暗裏行走的背影，我心裏有一些小小的觸動。
回到家裏，煤氣竈上的菜還炖着，咕咚咕咚冒着香氣多多少少讓我醒了一下酒。
Advertisement
吳瑩聽見我回來的聲音，穿着家居服從卧室裏面出來。問我餓不餓，然後根本沒有聽我回答，就開始在廚房弄起炖菜來。蓬頭垢面的黃臉婆和漂亮善解人意的陪酒小姐？這又是哪一出戲呢，真是老套的東西。
吳瑩開心地看着我喝湯，滋味鮮美的湯讓我安定下來看，這個是不是就是家的感覺呢。
“今天怎麽那麽晚啊，從來都不會這麽晚的。”我喝晚湯，吳瑩無辜地看着我。
“生意的事情，去豪斯，沒辦法回來的早。”我如實回答，對于吳瑩，我基本都是實話實說。假若哪天我有小三了，我也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眼前的這個女人，沒什麽好隐瞞的，做壞事也要坦蕩蕩，從我人生的某一個點開始，我就這麽對自己發誓道。
“豪斯的小姐漂亮？”吳瑩似乎不生氣，反而有一些好奇，她太過于相信我了，我是一個男人，雖然再不可能輕易愛上一個女人，但是對于漂亮女人起生理反應卻是人之常情。女人卻總是把這兩件事情混為一談，肉體和精神的謎題，讓我很費解。
“挺漂亮的。”我回答道，然後把一塊肉塞進嘴裏慢慢咀嚼，肉的滋味慢慢變淡，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方禮佳的事情跟吳瑩說。
不過吳瑩好像已經對于豪斯的話題沒有興趣，打了一個哈欠：“我先去睡覺了，把碗放進水池裏就行了。”
看着這個女人，我突然聽見遠處傳來的鐘聲——恐龍聯盟集合的時間快要到了。我不是隊長，即使在很久以前，我都算不上一個很核心的隊員，不過我聽見了這個鐘聲，它賦予了我集合所有人的權力。
“大家又能在一起了，真好。”孫淼在我腦海中開心地說。
第二天上班，老板容光煥發神采奕奕，是因為睡了方禮佳的緣故嗎？我不禁這樣想着，而且沒有辦法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除去。“昨天那個小姐是個新人，還不錯。小語呢，也不錯吧。”開完會，老板有意對我低聲說道。
我尴尬地笑笑，表示同意。不打算跟老板說我送睿語回家的事情，當一個老板願意跟同事共享同一個醜聞的時候，我就已經獲得了老板的信任，睡小姐就像是簽合同一樣，人手一份。可惜現在是我單方面拿着霸王合同，這種事情怎麽能和老板說呢。
心不在焉，卻依然能夠出色地完成手頭的工作，還讓老板莫名其妙地表揚了一把，這要是讓方禮佳知道了是不是更加顯得諷刺呢。下了班，天色未暗，我走進還沒有開業的豪斯中。白天的豪斯褪去了晚上那種神秘奢靡的外衣，就像是一個簡單的一家ktv。
我走進去，裏面還沒有人，迎賓的溫泉都還沒有開，沒有音樂，沒有香水，黑暗的通道好像無窮無盡。
“先生...請問有什麽事嗎？”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一個服務員模樣的男子。
“我來找人。”我回答，突然感覺有點詞不達意，“陪酒小姐。”我補充道。
看來白天來找陪酒小姐的人不少，這個男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我致歉：“對不起先生，現在還不是營業時間，沒有辦法為您服務。如果您是要找某一個特定的，并且是您不知道姓名的小姐，對不起，我們不提供小姐具體的信息。”
這個服務員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一夜情時候意猶未盡，然後來“挖牆腳”的人呢。我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我知道名字，她叫方禮佳，昨天晚上在包廂見過，我們是小學同學。”
“對不起先生，這裏沒有方禮佳。”服務員的雙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讓我出去。
我嘆了一口氣，看來白天來這裏找就像是的男人太多，我卻沒有更加有力的證據。我走出門，随便找了一家店點了一杯咖啡，然後等待黑暗的降臨。我必須要找到方禮佳，然後跟她好好的聊一聊，雖然她讓我覺得厭惡，但是她是恐龍聯盟的一員，沒有她，一切都不會結束。
這裏的小姐制度我略有耳聞，每周上班的時間是固定的，所以最多只要在這裏等待一周以上，就能看到她。我喝着咖啡，我并不喜歡這種飲料，太苦太香，讓我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只有者杯咖啡是真實的。很悲涼的感覺，我更願意喝一點甜的東西，然後閉上眼睛想象着孫淼甜美的笑容。
看來我運氣不錯，咖啡還沒有喝完，方禮佳就裹着大衣出現在我的視野裏面。細高跟踏着水泥地，用力地讓我覺得她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踩出了一串痕跡，連走路都那麽用功努力的女人卻還是走得搖搖晃晃沒有什麽美感。
我走出門，一只手攔住她的去路。她似乎來不及剎車，一下子撞在我的肩上，讓我覺得生疼。
“老朋友見面，何必那麽熱情。”我揉着肩，努力緩解着氣氛，不過她好像被我的舉動吓了一大跳，怔怔地站着看着我，盯得我心裏發毛。“去喝一杯？”我指着馬路對面的咖啡館，做出邀請。
“我不認識你，我工作要遲到了，請你讓開。”她鎮定之後這樣說到，然後繞開我，快步躲進豪斯。
這樣的反應倒是我始料未及的，看着她倉皇逃離的樣子我覺得有點好笑，難道她以為這樣就能逃地了麽，這樣我反而更容易下手。
“先生，您點的小姐來了。”酒保開門對我微笑着，就是剛才那個趕我出門的男人。他認識我，卻也不認識我，自然地笑着服務着我這個尊貴的客人。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以下午的那種手段來增加這家店的生意呢。
方禮佳進入包廂看見我，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去了，抱着視死如歸的表情坐到我的身邊。等到酒保離開，包廂裏面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才開口：“別來無恙。”
她笑笑：“你不是看見了麽，還要問我什麽無恙。”
“我來是找你有事情的。”我頓了頓，努力讓我自己說出來的話不顯得那麽荒唐，“我想找到所有恐龍聯盟的人。”
“什麽？都過了多少年了，誰還記得，呵呵。”她果然笑了，笑的很假，笑的甚至有一點害怕，“再說你也不是隊長啊，我憑什麽聽你的話，魏彬，我們都長大了。”
“你過的好嗎？”我看着她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一點可悲。
她被我一問有一點呆掉：“你剛才已經問過了，我很好。”
“我過的不好，如果恐龍聯盟不能再次集合，我永遠都沒有辦法過的好。”我的聲音有一點抖，我只有說一些我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實話的時候，我的聲音才會抖成那樣。
“你來這裏就是我的客人，你把其他四人人找齊了然後帶他們來這裏不就行了，我禮拜五禮拜六上班。”她依然不為所動，我也知道這樣做事沒用的，她不會為了我而做出任何努力，就像我厭惡她一樣。
“那就給我倒杯酒吧。”我靠在沙發上，感受着柔軟舒适的真皮，它至少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有軟的一面。
她機械地倒着就，遞給我，一言不發。我知道我現在是客人，有權在我的權限範圍內做出任何事情，她也知道這一點。但是我就這樣安靜地坐着，敵不動我不動，讓對方先害怕是制勝法則。
“你想在這裏待多久？”她慌了，我打開了一個缺口。我還是沒有說話，享受着昂貴的美酒和音樂，和腦海中的孫淼說話，孫淼似乎很喜歡現實中的這個方禮佳，她“佳佳，佳佳”地稱呼着方禮佳。
“你幾點下班？”我問道，不過這個行業真的有下班時間一說麽？
“十二點。”她的聲音變得有點低，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女孩。
“那就這樣等到十二點吧，你放心，我不睡你，就這樣讓我靜一靜。”我開始知道這個地方的魔力所在了，就是會讓人從頭到腳都舒适地放開自我。
“說點什麽吧，不然我的錢太好賺了。”方禮佳的缺口已經被我打開了一大半，她的生活經歷即将像洪水一樣從這個缺口沖出來，雖然要把她的所有防護堤都沖垮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