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片場教子
那日的聊天過後，父子之間并沒有淩天皓預想之中的進展，甚至，和以往相比，更加平淡了幾分。只是，淩天皓莫名地确信，淩雲，并沒有放手。
就這麽平平靜靜地過了些日子，這段時間淩雲的戲份都不算多，也不只是和淩天皓的對手，沒有戲的時候就自己鑽回房間看本子，淩天皓不想逼他太緊，也就沒怎麽再去房間找他，這樣一來，父子間相處的時間竟是少了大半。
沒有了那個人一直在身邊的“打擾”，淩雲發現，自己竟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心裏，有些空空蕩蕩的……
盡管，每次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他都會強行地壓下去，讓自己去想些別的……
卻終究，帶了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不知不覺，進組已經一個月的光景，雖然還沒有和大家都熟稔起來，卻總歸不再陌生，漸漸地，淩雲也會偶爾和其他演員或是工作人員聊上兩句，甚至是偶爾開開玩笑，因為他年紀小，大家也都樂意縱着他，偶爾一次玩笑中被戚長風看到，“淩雲你和淩霄還真像，淩霄在我的劇組裏也是這樣的。”
淩雲有些不自在，卻終究不知道該要說什麽，只是輕輕一笑，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戚長風不以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十足親昵的樣子，“回去再看看本子，明天拍第5集，我和老淩商量一下，那場戲不行就借位吧，不過這樣對你的要求就更高了，你再好好琢磨一下。”
這話一說淩雲倒是有些意外了，從沒進組的時候就被無數人告誡，戚導的戲只要是能真上的，就絕對不會借位……
不過……
又有什麽不好呢，他又沒有自虐傾向，當然不會樂意去挨打了。
晚上在房間裏又拿出了本子看，空白處密密麻麻的批注幾乎都寫不下了。
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臺詞，想着自己該做什麽樣的表情，想如果是借位的話，動作幅度應該是怎麽樣的……不知不覺間就看到了淩晨，好在是明天下午才拍這一段，倒是有足夠的時間休息。
大概是真的累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上午倒是沒有戲，可是已經快要趕不上早餐時間了。
本來想着落下一頓早餐也沒什麽的，卻在下一秒就聽見了敲門聲。
會在這個時候來自己房間的也只有淩天皓了吧，估計，又是來抓自己去吃飯的，想到這裏，淩雲幾乎是不自覺地輕輕揚了唇角，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卻不是淩天皓。
淩雲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好像是叫何舟，在劇中是演雲嘉懿的一個學生。
禮貌性地将他讓進了屋裏，心中卻有些疑惑他來幹什麽，他們一貫沒有什麽交流，而這個何舟，是一向不喜歡他的，淩
雲曾在無意中聽到他對別人談起自己，“淩雲？不就是靠着個有本事有地位的爹麽？”
淩雲不動聲色地笑笑，“找我有事嗎，何舟？”
那個叫何舟的擡起頭來笑了笑，“淩叔上午有戲走不開，托我給你送早餐上來。”說着揚了揚手，手裏果然有餐盒。
淩雲接過餐盒，說了聲謝謝，又想到什麽似的問他要不要一起吃。
何舟只說自己一會兒也還有戲，就不打擾了，轉身就離開了淩雲的房間。
淩雲雖然有些納悶，卻又想既然是老爺子讓他過來的，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即使那個何舟心裏不願意，這個面子總還是會給的。
打開餐盒，今天的早餐是小豆粥和糖三角。
雖然不算喜歡甜食，但想着好歹也算是老爺子的一番心意，又是別人特意送上來的，也就想着好歹還是吃一點吧。
小豆粥還在冒着熱氣，喝下去胃裏都是暖暖的，倒是十分舒服。
一碗小豆粥喝到見了底，然後就聽見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倒是個陌生的號碼，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邊的聲音也稱不上熟悉，“淩雲？我是劇務小宋，剛剛這邊出了些問題，戚導說把你的戲挪到上午可以嗎？”
淩雲說了一句，“好，我馬上下去。”順手把早餐收到餐盒裏，拿着下了樓，先去了趟餐廳把餐盒放下，到了拍攝現在才意外地發現……好像，氣壓很低的樣子啊。
淩天皓正背對着他，聽到他過來也沒有回頭，戚長風倒還算是和顏悅色，“先去上妝換衣服吧。”
調頭去拍之前的戲，淩雲又重新換回了一身學生裝，又找場務拿了道具書包來，倒真的像模像樣的完全是學生的模樣了，只是面色太沉靜，沒有那種從心而生的神采飛揚。
再回到場上的時候，淩天皓依舊像沒看見他似的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戚長風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開始吧。”
這場戲是說，本來是周日的時間，雲淩卻還是出門了一整天，晚飯的時候才回來，似乎有些疲憊，神色卻是明亮而興奮的，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從書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雲嘉懿，也沒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不正常，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麽似的。
雲淩只顧着高興，一把将盒子塞進雲嘉懿手裏，“爸，打開看看。”
雲嘉懿這才接過來，打開盒子，是一條看起來十分高級的皮帶。
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又看了看眼前的兒子，雲嘉懿只覺得自己的怒火更甚，再也控制不住一般地一個耳光煽過去，看着倒在地上滿眼不解的兒子，想都沒想地直接從盒子裏把那條皮帶拿了出來就往他身上抽過去……
鏡頭從淩雲站在自家門前拿鑰匙開門開始。
算是挺簡單的一個鏡頭，連
續拍了幾條，戚長風卻怎麽也不滿意，“淩雲，你現在的心情應該是很激動很迫不及待，但是，不是急躁，明白嗎？”
又拍了兩條，總算是勉強過了，接下來就是父子間的對手戲了。
淩天皓坐在屋裏，神色似乎有些凝重，淩雲突然有種感覺，他似乎不太能分得清，究竟是因為拍戲的要求，還是……他心情本來就不好？
戚長風喊了開始，淩雲按照劇本，頗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到淩天皓身邊，放下書包從裏面翻出盒子遞過去，一把塞進他手裏，“爸，打開看看。”
他看着淩天皓打開了盒子，眼睛裏是掩飾不住期待的神情。
卻沒想到，他等來的，卻是劈頭蓋臉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幾乎整個片場的人都驚了。
淩雲是真的直接倒在了地上，被打的左邊臉頰已經誇張地腫了起來，擡頭望向淩天皓的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耳朵裏都在嗡嗡作響，模模糊糊地聽見戚導似乎喊了句“這條過”，努力地想從地上撐起來，卻又想到下面的鏡頭似乎是接着的，也就不再動。
擡頭看向淩天皓的方向，因為姿勢的關系，又是逆光，淩雲只覺得站在自己眼前的淩天皓是那樣的陌生……
戚導不會沒有告訴他這場戲是借位，即便是真的入戲了或者為了拍出來的效果真打，又哪裏有必要打得這麽重！淩雲輕輕地咬了咬嘴唇，口腔裏已經有血腥的味道在蔓延。
戚長風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麽，只是看了看淩天皓，又看了看淩雲，“拍下一條吧。”
淩天皓從盒子裏拿出皮帶，把盒子扔到一邊，揚起皮帶就往淩雲身上抽去。
耳邊是皮帶的破風聲，然後是抽到自己身上的聲音，絲毫不意外的，又是真打。
一下，兩下，三下，力道絲毫不減。
淩雲幾乎已經忘了自己在拍戲，也忘了去反抗，只是本能地蜷起手臂護住臉，片刻之後，手臂上就有了幾道鮮紅的印子。
就這麽差不多打了有二十來下，本來應該繼續進行下面的劇情了，戚長風卻是喊了停。
淩雲心知大概是自己沒有按照劇本要求的那樣躲閃吧，不知怎地竟然就有想笑的沖動，卻聽見戚長風的聲音在說，“老淩，你怎麽回事，之前狀态都很對，怎麽最後這一下跟不上了？”
如果說直到剛才，淩雲心裏還有一點兒希望的話，此刻，真的就是完全的冰涼了，以淩天皓的演技和經驗，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失誤出現的……
心念及此，淩雲便是從地上撐了起來，努力地笑了笑，“戚導，我先去補個妝，補好馬上回來。”說着走出場地往化妝間的方向走去，步子已經有些不穩。
見淩雲離開，戚長風才發了脾氣，“老淩你這是怎麽回事！
”
淩天皓的語氣很淡，“反正都是要教訓，在這裏打了也省得他一身傷不好解釋。”
戚長風有些無力，“老淩……你就不怕……傷了孩子的心？”
淩天皓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你也不看看他做出來的事！”
戚長風嘆了口氣，“你差不多就行了，孩子本來就小，又進圈不久，慢慢教就是了，再說淩雲這次去補妝要蓋住那些傷還不知道有多遭罪，你再多打兩次，怕是補妝也蓋不住了。”
淩天皓只是點了點頭，“知道，我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