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父父子子
第二天一早就是肖雯的戲，不到四點半的時候肖雯就已經下了樓，臉上還有些許尚未褪去的睡意，卻是禮數周全地向所有的工作人員們道過辛苦之後就去化妝，好在這場戲不用上太過繁複的妝，十幾分鐘的時間也就足夠了。
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便見得戚長風也下來了，戚長風見到她似乎有片刻的驚訝，随即笑了起來，帶了一絲贊賞的意味，“早啊，肖雯。”
肖雯淡淡靜靜地一笑，“戚導早。”
戚長風一邊打開監視器，示意工作人員各就各位随時準備開拍一邊擡頭打量了肖雯一眼，笑着說了句辛苦了，拍完上午場就趕緊回去休息吧。
肖雯已經往場中走去，卻又回頭，只淺淺一笑，“戚導不是更辛苦？我拍完上午就可以回去睡了，戚導還得盯一天呢。”
見所有工作人員都已經準備好，戚長風喊了開拍，肖雯很快進入狀态，都說內心獨白的戲最難拍，聲音是後期才需要配的，現場只拍畫面，這就需要演員有相當深厚的功力才行，畢竟，只靠表情和動作表現出全部的心情，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肖雯當真不愧是影後，一早上四五條拍下來也只NG了一次，倒是後來有一條戚長風都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她自己看了之後又要求重拍了一次。
只剩最後一條，迎着陽光奔跑的一場戲，戚長風看了看表，六點一刻，“先休息一會兒吧，七點的時候再拍。”
話音剛落，就見得淩霄往這邊走過來，不由得笑笑，兩步迎了上去，“小子，不知道來這邊探班是要先申請的嗎？昨天看你剛回來也沒管你，怎麽今天這一大早的又來了，小心我去找你老子告狀啊。”
淩霄揚了揚手裏的餐盒，“這不是聽說今天的早場，知道戚導肯定是沒吃東西，趕着給您送來了？再說了，我昨天根本就沒走，不算犯規吧？”
戚長風本來就是調侃，此刻又見淩霄居然這麽細心，不由得笑得更歡，“雖然我知道你是給肖雯送飯順便想起我來的吧，不過念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今天許你在組裏再留一天了，說起來你今天沒有別的通告？”
那一邊，肖雯也跑了過來，淩霄只笑笑，“這幾天都沒有，剛回來，想休息幾天。”一邊就把手裏兩個餐盒中的一個遞給戚長風，“戚導快先吃點兒東西吧。”
戚長風不客氣地接過，“對了淩霄，說件正事，當初《雲錦》的本子你也是看過的吧？”
肖雯從淩霄手上接過另一個餐盒，似乎也沒考慮現在插話是不是失禮的問題，“他當然是看過了，之前
我們在巴黎的時候，他還幫我對戲呢。”
戚長風一臉“如此甚好”的笑容，“那正好，淩霄，幫我個忙。”
淩霄擡頭，“什麽？”
戚長風也不繞彎子，“寫首歌，《雲錦》的片尾曲就交給你了，寫好之後你和肖雯來唱。”
只思量了片刻，淩霄便應了下來，“好，我盡力。”
戚長風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急，我這也是看見你就先說一聲，離殺青還早呢。”
正說着，遠遠地見淩天皓朝這邊走過來，戚長風一下子就笑出聲了，“老淩就是個不省心的命啊，好不容易淩雲不是一早的戲，結果你來了，他還是得這麽早就起來。”
淩霄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卻沒有接戚長風的話，他是為自己過來的？這話，淩霄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待到淩天皓走近，戚長風指了指身邊的座位，“今兒怎麽這麽早，不是一上午都沒你的戲麽？”說着故意往淩霄的方向看了一眼。
淩天皓只說醒了之後就睡不着了，就想着不如下來轉轉，然後才淡淡地看了淩霄一眼，“坐下吧，弄得一副很怕我的樣子。”
戚長風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用“我就不戳穿你這個口是心非的人了”的眼神看了淩天皓一眼，然後笑道，“我看淩霄是因為準備了我的早餐卻沒有準備你的份兒，在那兒緊張呢。”
淩天皓有些無力地瞥了他一眼，“我吃過了。”
肖雯一邊喝着粥一邊笑着開口，“淩叔啊，你是特意一早來看我拍戲麽？”語氣是顯而易見的促狹。
淩天皓嘆口氣，“肖雯丫頭這才跟長風相處了幾天，就學得這麽牙尖嘴利的了。”
肖雯扁了扁嘴，“那是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好啦，我吃飽了，再去看看本兒，淩叔你和淩霄還有戚導聊吧。”
見肖雯找借口離開了，戚長風也頗為識趣地道，“我去場務那邊看看設備，你們聊着。”
淩天皓只是随意地點了點頭，待他離開之後才看向看起來有些不自在的淩霄，“長風又要支使你幹什麽？”
淩霄微微低了頭，“戚導說，要給《雲錦》寫片尾曲。”
淩天皓只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語氣卻是突然嚴肅起來，“擡起頭來。”
條件反射般地擡頭，對上淩天皓認真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該要說什麽是好，卻在下一瞬又見到他笑了起來，“昨天睡哪兒了？這兩天有通告嗎？”
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地回答，“劇組還有空的客房，就去湊合了一夜，這幾天都沒有別的通告
。”
淩天皓心滿意足地笑，“那好，一會兒我跟長風說一聲，你再在劇組裏留兩天吧，正好寫什麽片尾曲的也得熟悉熟悉劇情，嗯，還有，今晚開始搬我房間裏來睡吧。”
淩霄飛快地回憶了一下淩天皓房間的構造，一張大床，一個沙發……腹诽着我不想睡沙發，“不用了爸，劇組還有客房，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淩天皓根本也不管他說什麽，“就這麽定了，我看你也沒有什麽行李，不過一會兒還是都搬我屋裏去吧。”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淩霄強忍住扶額的沖動，心裏完全想不明白這老頭到底是怎麽想的……看他睡沙發就這麽爽麽……
淩天皓也沒再說什麽，又坐了會兒，看着戚長風和肖雯前後腳地走回來，知道是快要開拍了，笑着跟肖雯說了句加油。
肖雯也笑，很俏皮的模樣，“今天壓力好大啊，兩個影帝都坐在場邊看我。”
淩霄起身，極為細心地幫她把微微有些淩亂的頭發理好，“加油。”
肖雯不可察覺地微微紅了臉，卻還是笑得明媚，“知道啦。”
所有工作人員各就各位，戚長風一聲開拍話音未落，肖雯便是向前跑了過去，迎着早上的陽光，十足的追尋的姿态。
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相當的悠閑，和奔跑中的肖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直到肖雯的背影消失在長長的街道的盡頭，戚長風喊了停，監視器裏已經開始鏡頭回放，淩天皓和淩霄都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往監視器的畫面上看去。
初醒的街道，人間煙火的味道已經慢慢地染了上來，紅塵浮世中，這樣美麗的女子迎着光，奔跑的姿态有種極致的美麗。
戚長風對着從遠處慢慢走過來的肖雯喊了一句太完美了，轉頭看向淩天皓，然後又看了看淩霄，但笑不語。
淩天皓知道他想說什麽，輕輕拍了拍淩霄的肩膀，“怪不得那些媒體都說，你和肖雯丫頭是什麽‘金童玉女’，雖然形容得惡俗了點兒，倒也是事實。”
戚長風笑得爽朗，“老淩，是誰每次都嘴硬不肯誇兒子半句的？結果這無意中就把自己真正的想法給說出來了啊。”
淩天皓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淩霄，淩霄沒有太多喜形于色的表情，眼神卻是亮了起來，那樣清澈明亮的眼神看得人不由得溫暖起來，“長風你就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吧，我兒子，一向很優秀。”
說話間肖雯已經走了回來，“怎麽樣，淩叔
，表現還過關不？”
淩霄接話接的十分自然，“剛還誇你了呢。”
肖雯笑了笑，“我得去換妝了，下一場和淩雲對手。”
戚長風看了看表，還不到七點半，“時間還早，要不然再休息一會兒吧。” 昨天跟淩雲說的是九點開拍，他倒是真的沒想到一早的這幾場次居然會拍得這麽順利，本來以為怎麽也得八點多才能都拍完的……
淩天皓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先休息一會兒吧，丫頭，不過估計不用等太久，淩雲就該下來了。”
事實證明，淩天皓的預測是對的，還不到八點的時候，淩雲就已經出現在了片場，看見在場邊坐着的幾個人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開來，“戚導。”另外的那幾個人同時出現的時候當真是覺得怎麽稱呼怎麽別扭，索性不再一一招呼，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淩霄禮貌性地還禮，卻也不說什麽，倒是肖雯笑着走到了淩雲面前，“你倒是早，我正愁你要是真的九點才來怎麽辦呢，走，先上妝去，今兒淩叔和淩霄都在，咱們可不能給AM丢臉。”
看着肖雯拉着淩雲走向了化妝間，淩天皓才回頭看了看淩霄，目光裏的意味很明顯：你看看人家肖雯多識大體。
淩霄自是看懂了他眼神裏的意味，卻沒有辯解半句，甚至不顧淩天皓還站着，自己坐回了椅子上，目光漸漸地投向遠方，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