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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火焰杯

接下來的一星期，整個城堡都籠罩在興奮緊張的情緒裏。興奮的是學生們，他們都對從未見過的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充滿了幻想；緊張的則是教職員工，麥格教授希望他們千萬要在客人面前表現良好，而費爾奇恨不能讓所有走進城堡的人都先刷一遍鞋子。

周五傍晚，夜幕降臨的時候，學生們魚貫走下臺階，在城堡外排好隊。雖然空氣寒冷，但大夥兒都滿懷期望。好在，客人們也沒辜負這種期望——

布斯巴頓的馬車是由十二匹大象一般的銀鬃飛馬帶來的，而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幽靈似的從黑湖中破水而出。

如果一定要在這兩所學校引起的轟動中比個高下的話，那一定是德姆斯特朗取得了勝利。因為他們擁有威克多爾·克魯姆，不少學生剛剛在暑假舉行的魁地奇世界杯上看着他抓住了金色飛賊。

“是克魯姆，哈利！”羅恩激動得要命，在跟着德姆斯特朗代表團後面登上臺階的時候都沒緩過來，“他還是個學生，真不敢相信！”

赫敏聽他念叨了好幾分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看在梅林的份上，他只是個魁地奇球員罷了。”

“‘只是個魁地奇球員罷了’？”羅恩愣住了，“他可是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之一啊，赫敏！”

兩人就這個問題争執起來，哈利沒有參與。他注意到，為看到克魯姆而激動的人遠不止羅恩一個——李·喬丹踮着腳，左蹦右跳，試圖把克魯姆的背影看得更清楚一些；一群六年級女生則在大聲抱怨，為什麽她們沒帶筆，身上還連根口紅都沒有。

在這種氛圍裏，依舊不為所動的湯姆異常顯眼。他絕對是離克魯姆最近的霍格沃茨學生之一，但他表現得就像是他不認識克魯姆似的。

其實，當德姆斯特朗代表團從船上下來時，同學們為他們大聲歡呼，站在哈利斜前方的高個男孩卻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只禮貌地鼓了兩下掌。這非常明顯，因為湯姆邊上的一圈高年級斯萊特林比他還要興致缺缺，一副應付了事的樣子。

哈利知道他們一直都對湯姆不能參加比賽而耿耿于懷，有這種表現不意外。至于湯姆本人，魁地奇似乎從來都吸引不了他。就連赫敏都會去看格蘭芬多比賽，但以哈利所了解的，和觀看球賽相比，湯姆更寧願待在圖書館。

說不定湯姆真的不認識克魯姆……

哈利在登上最後一級臺階時這麽猜想。畢竟，湯姆絕對沒有出現在魁地奇世界杯的決賽場地上，孤兒院的孩子哪裏有錢買票呢……

這個念頭和冷水似的從頭澆到腳，哈利方才的激動情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順着人流在格蘭芬多的桌子邊上停住，剛落座就忍不住朝斯萊特林的方向張望。

湯姆早就坐下了，此時正在和一個大塊頭男生說話——哈利認得那男生，是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隊長厄克特——同時還望着站在禮堂裏四處張望的德姆斯特朗代表團。邊上，馬爾福、蒙太、德裏克等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熱切，像是恨不能接過厄克特的話頭。

他們全是魁地奇球隊成員，哈利意識到他剛剛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如果湯姆需要有人為他普及魁地奇知識，哈利相信自己準保比馬爾福強些……

“快，哈利，往邊上讓讓——”

羅恩的催促喚醒了哈利。“怎麽了？”他納悶地問，左右張望，“還有誰要來？”

“德姆斯特朗的人啊，他們還沒有位置，我們可以……”說到這裏，羅恩興奮的語調突然急轉直下，“哦，完了！”

哈利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見不知什麽時候起身的湯姆在和德姆斯特朗代表團的領隊交談。那個男人披着厚厚的皮毛鬥篷，短發花白，下巴很尖，留着一把精心打理過的山羊胡子。哈利還記得，鄧布利多剛剛說他叫伊戈爾·卡卡洛夫。

“完了，完了……”羅恩整張臉都哭喪下來，不停哀嘆，“裏德爾出手，他們肯定要坐到斯萊特林那邊去了……”

哈利終于明白了羅恩的意圖。此時，德姆斯特朗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坐到了斯萊特林的長桌邊上。馬爾福還探着身子，試圖和克魯姆搭話。

至于布斯巴頓代表團的學生們，他們選擇了拉文克勞的桌子。他們的領隊馬克西姆夫人是個極其高大的女人，她和卡卡洛夫一起坐在教師席。除了他倆，席上還有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康奈利·福吉，以及魔法部體育運動司司長盧多·巴格曼。

盡管只多了二十幾個人，可晚宴從頭到尾都被一股興奮又緊張的情緒包裹着。被這種氣氛所影響，更豐富的菜色也沒能挽救哈利突然變小的胃口。好在鄧布利多在他徹底吃不下之前站了起來，向禮堂裏的所有人說明這一年的活動安排，并着重介紹了那個選拔勇士的、公平的裁判——

火焰杯。

“……每一位想要競選勇士的同學，都必須将他的姓名和學校名寫在一片羊皮紙上，扔進這只高腳杯，在二十四小時內報名。明天晚上，也就是萬聖節的晚上，高腳杯将選出它認為最能夠代表三個學校的三位同學的姓名。今晚，高腳杯就放在門廳裏，所有願意參加競選的同學都能接觸到它。”①

學生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人人都盯着那只燃燒着藍白色火焰的木頭杯子。

“為了避免不夠年齡的同學經不起誘惑，”鄧布利多又說，“等高腳杯放在門廳後，我要在它周圍畫一條年齡界線。任何不滿十七周歲的人都無法越過這條界線。”②

他的視線透過半月形眼鏡掃過全場。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錯覺，鄧布利多的目光好像在斯萊特林的方向多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小會兒。

“最後，我想提醒每一位要參加競選的同學注意，這場争霸賽不是兒戲，千萬不要冒冒失失地參加。一旦勇士被火焰杯選定，他就必須将比賽堅持到底。誰把自己的名字投進杯子，實際上就形成了一道必須遵守的、神奇的契約。一旦成為勇士，就不允許再改變主意。因此，請千萬三思而行，弄清自己确實一心一意想參加比賽，再把名字投進杯子。好了，我認為大家該睡覺了。祝大家晚安。”③

哈利認為，這個夜晚注定不可能有平穩的睡眠，因為所有人都在興奮地讨論比賽相關。弗雷德和喬治眼也不眨地決定使用增齡劑，而羅恩只關心克魯姆晚上在哪兒睡覺。結果，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代表團都要回到各自的車船上休息，這讓羅恩大為掃興。

在經過晚飯前的口角後，赫敏已經不想聽羅恩說任何有關克魯姆的話題了。為表抗議，羅恩強行插到雙胞胎兄弟的談話裏，把她和哈利留在了後面。

對這種過于孩子氣的舉動，赫敏翻了個白眼。“這樣倒是好了，”她撇着嘴，壓低聲音，“我正想找個時間和你單獨說話呢，哈利。”

“怎麽？”哈利還在想火焰杯——他心裏确實有點想要參加比賽，但他知道那行不通；如果真的有不符合年紀要求的學生報名，鄧布利多一定會很生氣。

“你的魔杖，”赫敏湊近他，聲音壓得更低了，“我總算找到一本有提到這個的書了。”

哈利還真沒預料到。因為他已經斷斷續續地在圖書館翻找了好些日子，如同大海撈針般一無所獲。“真的嗎？那上面說了什麽？”他立刻好奇地問。

“只有不多的信息，”赫敏誠實地回答，還有點煩惱，“那上面說，孿生魔杖之間會有所感應。而且，如果它們互相向彼此發射咒語，就會出現閃回咒。”

哈利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咒語的名字。“閃回咒？”他納悶地重複，腳下條件反射地跳過一個空階梯，“它是幹什麽用的？”

赫敏跟着跳過了那個空階梯。“具體表現要看魔杖杖芯的類型。”她說，眼睛開始閃閃發光，顯然也很有興趣，“但實際效果是一致的——勝利的那根魔杖會使失敗的魔杖重現它最近施放的咒語，按照時間順序倒着往前。”

哈利揚起眉毛，他怎麽也想不出有什麽場景需要他和湯姆朝對方施咒。“聽起來好像沒什麽用。”他客觀評價。

赫敏看了他一眼。“确實，”她承認，之前的那種煩惱語氣又冒了出來，“我覺得肯定還有別的聯系，可我找不到……”

“沒事，”眼看她就要開始自責，哈利趕緊出言安慰，“我本來也沒指望能找到什麽。如果沒有你，我連這個也不知道呢！”

赫敏遲疑着對他回以微笑。“我會再試一試的。”她承諾道。

當天的晚些時候，湯姆敲開了位于三樓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辦公室的門。

“是你，湯姆！”小克勞奇打開門發現是他，臉上立即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快點進來！”

湯姆依言照做。在他進門之後，小克勞奇往外面看了看，确信沒人之後才重新關好門。“怎麽，有什麽事我能幫你嗎？”

“是的，先生。”湯姆在辦公桌前面站定，轉身看向稻草色頭發的男人，“今天我們接待了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客人，但我發現我對他們知之甚少。不僅如此……”他露出了一點慚愧的神色，“世界上其他的古老魔法學校，我更是一無所知。”

小克勞奇有點詫異，因為湯姆之前從未表現過對此方面的興趣。但他還是問：“你想要我給你找些這方面的書籍嗎，湯姆？”

湯姆點了點頭。“我想您這裏應該有些可靠的推薦。”

“唔，”小克勞奇一邊摸着下巴，一邊打量着自己的書架，“我懷疑我此方面的收藏夠不上你的要求。”他在“此方面”上咬了重音，又朝湯姆眨了眨眼，“但你還是找對了人。我知道從哪兒可以弄到。”

“從哪兒，先生？”湯姆跟着話尾問，但他的句子裏根本沒有疑問的意思。

聽出其中的明知故問，小克勞奇的神情變成了心知肚明的笑容。“當然是福吉，”他滿不在乎地把手一揮，“他會很樂意為部長的兒子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聞言，湯姆也露出了清淺的笑容。“謝謝您，先生。”

但小克勞奇的話還沒說完。“湯姆，你剛剛應該也聽鄧布利多說了，福吉和巴格曼知道三強争霸賽的全部賽程。巴格曼我不太熟，但福吉可不是個特別能堅守原則的人。”

其中暗示不能更明顯，湯姆的笑容也跟着明顯了點。“您看人總是很準，先生。但我不想要太出風頭。”

小克勞奇沒忍住瞪着他瞧，依舊不敢相信。“容我再問一遍——湯姆，你真的不想參加嗎？”

湯姆果斷且堅定地搖頭。

小克勞奇又瞪了高個男孩好一會兒。最終，他垮下肩膀，滿臉苦笑。“誰也不能叫你改變主意，是不是，湯姆？我敢發誓，你們的院長肯定也勸過你。”

“是的，”湯姆很快就承認了，“但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喜歡麻煩，所以勸服他比勸服您容易多了。”

“你這……”小克勞奇差點被氣笑了。“好吧，既然你這麽确定你不想要，那就算了。”他不甘不願地放棄，接着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又問：“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我指，你還明确地告訴了誰你不想參加比賽這事？”

這問題聽起來很普通，然而湯姆安靜半晌，似乎在估量之後的深意。“沒有，先生。”他微微一笑，“只有您和斯拉格霍恩教授。”

作者有話要說：

①②③：引自《哈利·波特與火焰杯》第16章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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