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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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頭頂一盞燈照亮方寸之間,讓陰暗無處遁形。
陳郁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任警察怎麽問話都不開口。
兩方僵持許久,他才講出被抓入警察局後的第一句話:“我要見抓我的那個人,他來我才會說。”
警察已經被他磨得有點煩躁,眼見終于迎來一點進展。他立馬走出去,來到單向透視玻璃前,請示沈君耀。
“讓雲州進去。”沈君耀此時正看着他們,聽到這個要求同意了。
很快沈雲州進入審訊室,“麻煩兩位先出去,讓我們單獨講幾句話。”他猜測陳郁有事要交代。
裏面坐着的兩個警察相互對視一眼,收起自己的記錄本和文件,一前一後離開。
看整個房間只剩他們倆,陳郁強忍嗓子的不适說:“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是誰指使我幹的,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不會讓你太為難。”
他是被沈雲州拽着領口拖回來的,脖子被勒了太久,幹澀難受。
“保護你的母親?”
查到他家裏人,父親自私自利,将他們母女抛棄在外艱難生存,除了他的母親,沈雲州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值得這人挂念。
陳郁絕望的笑出聲,沙啞着嗓子說:“你們這些人有權有勢,只手遮天。什麽都瞞不過你們。”
“別把我和那些人混為一談。”沈雲州不悅皺眉,感覺有一點被冒犯。
反正與他無關了,陳郁捂臉癫狂的笑,他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有淚打濕掌心,被他抹去痕跡,維持着最後的體面。
“這件事是影音娛樂的張渝指使我做的,他讓我給顧庭深添點麻煩。我為了母親再踏進張家大門,有穩定的生活才答應了他,誰知道這人性格惡劣,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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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州指尖敲了敲桌面,思考幾分鐘又問:“你是怎麽知道顧庭深會走到器材架旁邊的,萬一當時去的是其他人呢?”
他搖搖頭否認了這一設想,眼睛在燈光地下顯得陰郁死寂:“我觀察過了,這個顧庭深是個很細心的人。
進片場的時候幫工作人員搬過東西,提醒看不見腳下的人注意避開障礙物。
就沖這一點,我故意在道具椅子上錘進去一個釘子。
這道具椅攝影師提前打過招呼,說拍攝宣傳照會用到,如果看不見釘子很容易刮破戲服,如果看見了他一定會在結束拍攝後找道具師說起這一點。
只要在那個時間段,把道具師安排在器材架旁邊就行。”
這是個很有心計的人,沈雲州想。“那你是怎麽把道具師引過去的?”
他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看着他問道。
陳郁笑了一下,似乎有點得意:“很簡單,那道具師曾經很多次因為地上雜亂無章的燈光線發過火,他有點強迫症,如果不收拾好會覺得很不舒服......”
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沈雲州接着說:“所以你計算着時間,中途把線放在地上,守株待兔,道具師就自己找上了門對嗎?”
“沒錯,可惜我千算萬算,漏算了沈明瀾這個不确定因素。”
陳郁自嘲一笑,可能這就是命吧,做壞事注定不得善終。但到現在他都沒有後悔過,因為下地獄的不止他一個。
沈雲州站起身,佩服陳郁缜密到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
如果他接受良好的教育,找一個正經工作未必不能功成名就,可惜這人被張家蹉跎太久,同流合污了。
得到線索,他們立即行動,将張渝帶回來問話。影音娛樂的工作人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議論紛紛,猜測他到底犯了什麽事才被警察找上門。
在聊天群裏,很多員工趁機吐露對他的不滿,埋怨張經理天天臭着一張臉,跟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盡找麻煩,趾高氣昂,巴不得他這次再也回不來。
張渝的審訊輕松多了,問什麽答什麽,就是跟實際調查的結果不符合。
“舅舅,他說指使他的人是金牌經紀人盛長淵,但這二人在公司關系并不好,員工還見他們發生過口角,又怎麽會全心全意幫他辦事?而且毀了顧庭深對盛長淵自己有什麽好處?”
斟酌半晌,沈君耀沉着聲把自己的猜想道出,“那只能說明他在說謊,借機攀咬盛長淵。我查到張渝的頂頭上司是李貫帆,這兩人之間有點親戚關系。
盛長淵簽下顧庭深很明顯動了李貫帆的蛋糕,他暗中對付也不是不可能。”
李貫帆可能自己也沒想到平時缺德事做多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不過等警察審訊他,又發現實在問不出來什麽,線索到此中斷。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盛長淵巍然不動。辦公室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
他背靠辦公椅,坐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裏,哼着歌,心情大好地搖晃手裏的紅酒,刀鋸般筆直地從嘴角扯拉出一個血腥的笑容。
借刀殺人,是他從李貫帆身上學來的一招。以往李貫帆把藝人送到那些家財萬貫、色欲熏心的老板床上,不但可以處理掉頂撞自己的人,還能借此示好攀上這些權勢。
而他借張渝這把刀除掉自己礙眼的人,既不髒手,有了替罪羊,還發揮了簽約顧庭深這條線最大的效益。
畢竟現在公司都知道,他和顧庭深才是一個陣營的,他沒有動機去傷害他。
歌聲在密閉的空間裏流動四溢,像塞壬暗藏危險的引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