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聽了流離的話,樂顏果然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可最後她還是搖頭道:“不!我不想坐牢!更不能失去習渺!”
流離的眼神疏忽冷了起來:“你殺了李圖不是什麽罪過,可你攀誣恩人,還想着能全身而退嗎?”
不耐煩地站起身,逼視着她:“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既然如此不識擡舉,你就随我去地府吧。只是在走之前,我會把一切真相公布天下。告訴大家,你不僅心是髒的,身體更是髒的難看!”
流離擡腳就要走,樂顏吓得撲過來拉住她,連連喊道:“不!求判官給我一條生路!我還不想死啊!”
果然是個惜命之人。流離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說道:“那我現在再問你一次,我方才所說,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樂顏閉上眼睛哭了一會兒,在翻手雲覆手雨的神仙面前,她能怎麽辦,最後也只得認命,輕若蚊蠅般道:“答應。”
“好。”流離低頭看着她:“七日後,你若不在警局,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輕易踢開她的手,如入空氣一般穿過了面前一堵牆。
流離回了客棧,剛才說了太多話,她口有些渴,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潤喉。
廚娘趁着客人不多,過來八卦地問她:“流離,聽說這次來的客人,是個清秀的小哥哥?”
流離看到她閃閃發亮的一雙眼睛,就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笑了笑道:“是,是個清秀的小哥哥,讓我撮合他跟另一個小哥哥百年好合。”
“啊啊啊——”廚娘興奮地尖叫了幾聲,說道:“等你撮合好了,一定要帶我去看看。咱們過路客棧還不常有這種買賣呢。”
小二坐在一邊,十分鄙視地看了廚娘一會兒,一推她的頭,說道:“你還沒得到教訓呢?忘了那次你非要湊熱鬧,天天跑去看布星守夜的兩位星君談戀愛,被他二人發現,在天帝面前告你一狀的事了?”
廚娘理直氣壯道:“我現在又不在天上,你管我想看誰談戀愛啊!”
小二嗤道:“天天琢磨旁人的事兒,有時間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有沒有戀愛可談吧。”
廚娘氣得咬牙切齒,跟他打鬧到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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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流離再去人間,樂顏已經去警局自首,說明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不久後法院以非公開形式開庭,念她也是受害者,殺人純屬是為了自保,此罪可免。
只是她僞造證據,構陷他人卻是事實,經過酌情審理,判了她六個月監/禁,并要求樂家向蘇晨賠償精神損失費一百五十萬元。
蘇晨當庭被無罪釋放,走出審判廳時,父母沖過來緊緊抱住他,好生哭了一會兒。他迷蒙着淚眼往四周打量,并不見習邈的身影。
蘇晨回了家,辦好了入校手續,重新去學校裏修學讀書。只是心上沉甸甸的,總是也輕松不起來。為人變得孤僻,不像以前一樣愛笑了。
流離帶着廚娘和小二在一邊看着。廚娘心急得不行,埋怨道:“這個習邈做什麽去了!嬌滴滴的媳婦就在這裏,他是腦子被驢踢了敢不來找?”
話音剛落,就見河邊緩步走來一個人,在蘇晨身邊坐下去了。
廚娘激動得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指着他們道:“重逢了!重逢了!唉呀媽呀,可把我急死了!”
那邊悄無一人的碧水湖邊,兩個男生并肩坐着,蘇晨不敢相信地扭頭看着習渺,淚水不知不覺又湧出了眼眶。
習邈心疼地看着他清瘦的面容,舉手把他的眼淚擦掉了。
“蘇晨,我也想你。”
習渺把蘇晨抱進了懷裏,終于親口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廚娘已經快要幸福地暈過去了,尖叫道:“啊啊啊啊——抱了抱了抱了!快!流離,快把他們弄到床上去!”
流離看着廚娘,一時有些無語。
小二更是生氣,從後頭一把捂住廚娘的嘴,說道:“閉嘴吧你!”
又對流離道:“我帶她走了,這死丫頭真是死性不改!”說完帶着廚娘旋身消失在了原地。
流離看了看不遠處還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很快,她心有餘悸地回頭。
還好還好,師父不在。以防萬一,她趕緊離開了這裏,不想再被師父逮到。
流離去了關押樂顏的監獄,屏蔽衆人視線,對她說道:“我來履行承諾,度你脫離苦海。”
她手中結印,向樂顏打了過去,勾出她腦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咬破手指,以血更改了其中幾個場景,又把它打入樂顏腦中。
此後樂顏再想起來,只記得那日自己确實去了李圖的生日會,可沒待幾分鐘她就被母親打電話叫回了家。後來李圖綁架了她,她被逼無奈才出手殺人,因此入獄服刑。
至始至終,她都是一個幹幹淨淨的人。
她不後悔自己殺了李圖,就算在牢裏要待半年也并不覺得難過。還好還好,雖然經歷了這麽多可怕的事,她仍然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
媽媽探監時,說習家取消了跟她的婚約,她的習邈哥哥竟然喜歡上了跟她同班的蘇晨,不顧父母反對,執意要跟他在一起。
這可真是個爆炸性的消息,記得當時媽媽痛快地冷笑了一聲,說:“他習家還敢嫌棄我女兒坐牢,現在報應來了吧,老天給了他們一個同性戀的兒子,真是想想就髒的慌。”
樂顏不滿地瞥了瞥嘴,說:“媽,別這麽說人家。同性異性又怎麽了,只要習邈哥哥真心喜歡他,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開心不就好了嗎。人這一輩子過得讓別人看得起不會幸福,自己覺得幸福才是幸福啊。”
樂母看着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女兒,覺得她一雙眼睛好像清明了不少,時時透着希望的光彩。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可女兒開心,她就開心,不由欣慰地笑道:“是,咱們不說別人。你在牢裏好好表現,這半年的時間嗖得一下就過去了,到時候媽媽給你尋摸一門更好的婚事,氣死他們習家。”
樂顏重重點了點頭,對着自己母親開心地笑了起來。
習父因為自己兒子的事生了幾天悶氣,本來還想再使點什麽手段,誰知習邈這半年來竟是沒有閑着,不動聲色間瓦解了他這些年來的經營。
國內的産業早就是習渺囊中之物,他又趁着父親回國,擊潰他在國外的實權,收買人心,安插眼線。
等習父再想調用人手去對蘇晨不利時,卻發現自己身邊早已人去樓空,竟是連個人都使喚不動了。
習邈又在公司裏暗暗傳遞假消息,說習父違背了國內法律,非法經營,目前已被公安機關盯上,如果公司不壯士斷腕及早把他賣出去,那所有人的利益都會受到損傷,甚至整個集團也會土崩瓦解。
很快董事會商量出個結果來,逼着習父習母讓權給習邈,讓他們退居二線,好好在家裏歇着就行。
習父聽到消息時已經是大江東去,無論如何也使不出一點兒辦法了,當場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他再醒來時,看見自己的好兒子就坐在床邊給他削蘋果,臉上一派的從容淡定。
習父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氣道:“好一招卧薪嘗膽,釜底抽薪,怪不得你不肯去國外念書,原來是留在國內盡學了些詭谲伎倆。
我說這半年來你怎麽一聲不吭,忍着連一次都不肯去見蘇晨,原來你是牟足了勁要來對付我,對付你媽!為了一個男人你就這樣喪盡天良,連自己父母都敢算計,你不怕将來遭報應嗎!”
習邈眼皮都沒擡一下,專心削着手下的蘋果,說道:“父親放心,兒子不是忤逆不孝的人,你跟我媽下半輩子會在國外安度晚年,養老的錢兒子一分都不會少給。”
削好了蘋果放在父親手裏,嘴角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父親總說,權利總要握在自己手裏才能保護得了自己在乎的人,兒子心裏可一直記着呢。”
五天後,習父習母迫無無奈飛回加拿大,習邈以雷霆之勢迅速掌握住了集團大權。
上位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了周通航一派的勢力,掏空了他名下公司財務。
流離這時才發現,習邈不僅聰明,更是個能忍辱負重一朝打蛇七寸的商業奇才。
看來真是她多管閑事了,就算沒她幫忙,習邈也能把蘇晨從監獄裏救出來。
可她救了蘇晨一命,這總是真的吧。這樣想着,她心裏又平衡了點兒。
所有障礙都被習邈掃除,他終于跟蘇晨走到了大團圓的結局,兩個人每天過着沒羞沒臊的日子。
流離惦記着在鬼市裏能值不少銀子的怨念石,專門過來盯梢。
習邈正抱着蘇晨在客廳裏看電視,蘇晨窩在他懷裏靜了一會兒,忽然有些不安地問:“你對你爸媽是不是有點兒太狠心了。”
習邈親吻了下他的額頭,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你是我的命,我明明跟他們說過很多次,是他們不聽,還美名其曰是為了我好。
連我的命都敢害,他們是怎麽對我好的?你不知道你入獄的那段時間我是怎麽過的,我沒日沒夜地算計,略睡一會兒就夢見你在牢裏出了事。
我就更不敢休息,生怕時間一過去,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這短短的半年,真是比我這一輩子過得都長。”
蘇晨心疼地擁住他,眼裏湧出一滴淚來:“習邈,我沒事了,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分開了。”
流離焦急地等啊等,等啊等,在甜言蜜語轟炸下,總算是看見一顆暖橙色的石頭從蘇晨心口飛了出來。
她趕忙伸手接住,最後看一眼自己甚是滿意的美好結局,轉身走了。
大街上人頭攢動,為了生存而奔波的人擠滿了整個人間,處處一股蠅營狗茍的煙火氣。
流離本惦記着前面一條街上賣的炸雞,正要去吃,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邪魅氣息在周邊不停湧動。
她立即生了警惕,一路追着那股邪氣而去。
最後到的地方是周通航開的地下私人會所,裏面燈光暧昧,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端着酒穿梭于各個走廊之間。
流離尋着氣息,推開其中一間房門。
房裏的地上正橫七豎八躺着幾個被剖心挖肺的男人,其中就有周通航。
男人們圓睜着雙目,保持着無比驚恐的表情仰頭看着天花板,一雙雙眼瞳全都變成了赤黑色。
地上的鮮血彙聚成一股一股的溪流,朝正中間盤腿而坐的白衣僧人蜿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