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大人
楚淩身邊的奶娘握着楚淩的手，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裏，“姑娘，你這又是何苦，聽奶娘一句勸，不要和姑爺再鬧下去了。”
楚淩頭伏在奶娘肩膀裏閉目不作聲，奶娘繼續道：“你犟下去對你沒什麽好處，現在楚家倒了，他是你唯一的依仗了。”
“奶娘，我不想過了。”
背叛就像是一根長長的刺，一旦入了心，是怎麽也拔不出來了，從張霍接那名懷孕的舞姬入張府的那一刻，這根刺便釘入她的心，是永遠也不可能□□了。
她要的愛要至純至聖，倘若沒有，不如不要，她一直認為，女子這一輩子，不是只可以靠自己的夫君，還可以靠自己。
她自小熟讀聖賢書，也知女子當自強不息，這天下之地，她不信離了他，她找不到一處容身之所。
況且，楚家出事，他的所作所為讓她寒心。
奶娘撫摸着楚淩的後背安慰道：“姑娘，姑爺也說了，等那名舞姬誕下了孩子，就會送她出府，并且會把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你和姑爺各退一步，這日子不就可以過下去了嗎？”
“這過日子的，哪有事事如意的？”
楚淩一臉的決絕道：“不，舞姬的事，我可以忍下去，可是楚家出事，他不但不幫，還把我囚在張府，不允許我靠近楚家半步，這些事我死也忍不了。”
奶娘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姑娘，楚家已然這樣，誰也無力回天，姑爺此舉，可能也是有他的顧慮和苦衷。”
“沒有苦衷，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奶娘見楚淩這般決絕，便也不再勸，她這性子像極了她的父親，一旦認定的事情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姑娘，既然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老奴便不再勸你，你去哪裏，老奴便在哪裏。”
楚淩從奶娘的肩膀擡起了頭：“奶娘，你放心，一切我會從長計議的。”
奶娘活到了這一把年紀，很多事情也看得清了，她雖然也想楚淩能和她的夫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可是，那人若是忘恩負義之輩，便是再委屈求全，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Advertisement
“嗯。”
“奶娘，我今日出門遇見了蘇家的二公子蘇翰，我讓他幫忙打聽阿嫣的消息，你留意下這府內的人，若有消息，即刻告知我。”
“好。”
奶娘嘆了一口氣，便下去了。
楚淩被禁足在淩雲閣兩天了，這兩天她一直在等蘇翰的消息，她想要知道楚嫣所處何地，便也安心些，她知道攝政王南宮澈對楚嫣還算不錯，可是人心難側，她得盡早為楚嫣想條後路。
三天後的午後，奶娘急匆匆走來，給楚淩塞了一個紙團，楚淩接過打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字：“明日午時，書齋。”
這是蘇翰的字跡，她認得，此前在弟弟的書房看見過他的字畫，筆力勁挺貝聯珠貫，猶見風骨，因此印象很深刻。
楚淩看過後，把紙團點火燒了。
奶娘道：“姑娘，可是你被姑爺禁足了，該怎麽出去。”
這也是楚淩考慮的問題，她該怎麽出去？
她思來想去，恐怕只有這一種辦法了，她轉身吩咐道：“翠桃，去端一碗雞湯來。”
“是。”翠桃轉身離去。
“姑娘，你是想.....？”奶娘不愧是最了解楚淩的人，她想什麽，她看一眼便知。
楚淩點了點頭，奶娘說得沒錯，跟他對着幹沒什麽好處，我只有把他哄好了，讓他解除禁足，才能方便自己。
“奶娘，把那件淡藍色的襦裙找出來。”
“是。”
張霍曾說，很喜歡她穿這條裙子，後來的日子，她很常穿，在他舞姬回府後，便再也沒有穿過。
如今，它又派上用場了。
奶娘替楚淩換上了衣裙，她看着銅鏡前的女子，明眸皓齒，清水芙蓉，她依舊是從前的模樣，可是眉眼間多了一絲的憂愁和淡薄。
奶娘嘆了一口氣，她終歸是長大了。
楚淩換好衣裙後，端上案桌上的雞湯朝張霍的書房走去，她知道這個時候，他會在書房處理公務。
楚淩走到書房門口，推門進入，她平時是可以自由出入書房的，這次也如同往常一般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一幕她怕是此生都沒有想過，她端着雞湯的手緊捏着托盤，指尖也泛白了。
那兩個嬉戲的人似乎沒有料到楚淩會在此刻推門進入，都愣了一下，尤其張霍，他讓坐在自己腿上的解柔起身。
楚淩掃了一眼張霍身邊那風情萬種的女子，眉如彎月，眸光含情，尤其那腰，不盈一握，恐怕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了，她着實有讓男人為之瘋狂的本事。
楚淩看見這場面，轉身離開，張霍一愣，他讓解柔先退下，而後快步追了出去，“楚淩.....”
他擋住了她的去路，“去哪裏？”
“既然你有美人在陪，我便不擾你的雅興了。”
楚淩說完作勢要走，張霍還是擋在她的前面，她左移一步，他也跟着，就是不讓她走。
“你想怎麽樣？”楚淩沒好氣道。
張霍看着她手中的雞湯道：“是給我熬的？”
“不是。”
張霍接過雞湯交到下人的手中，“淩淩別生氣了好不好？”
“只要原諒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楚淩依舊不理他，張霍繼續道：“解柔的事情，我答應你待她誕生孩兒，定會把她送走，我愛的只有你。”
楚淩冷笑，抱着旁的女子行歡作樂，還在她的面前說愛她，真是可笑。
既然要裝，那就裝得像。
楚淩把身子轉向別處，不理張霍，張霍把她轉向面對自己，握着她的手道：“淩淩，我把解柔接回來也是為了我們啊，你也不想一輩子被人指責生不出孩子吧？”
“倘若把那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情況就不同了。”
楚淩在心裏又是一頓冷笑，也只有他這麽無恥的人才會把這些話說得這麽冠冕堂皇，還美其名曰為自己好，她看了看握着自己的大手，只覺得髒和惡心，她很想把手抽開，可是又不得把戲演下去。
她忍住了抽開手的沖動，努力讓自己憋出些眼淚來，對上張霍的雙眸：“真的？”
“真的，我發誓。”
“那你發誓。”
張霍當即豎起三指，發起誓來，之後他又牽着楚淩的手：“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
“讓她住在最西邊的廂房，我不想看見她。”
“這.....”張霍有點為難。
最西邊的廂房離楚淩和張霍的院子很遠，且那裏久無修繕，很荒，她現在身懷六甲，住在那麽遠的地方也不利于看診。
“怎麽？不願意？”
“那算了。”
楚淩知道，張霍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不能讓他看出一絲一毫她僞裝的痕跡，因此，她就要做一個渾身是醋味和眼中只有他的女子。
“好，我答應你。”
張霍是愛她的，可是他想要的太多，兒女情長在名利面前不值一提，為了名利，他可以犧牲所有，包括他的所愛。
“好。”
張霍把她拉到了一旁坐下，“淩淩來，我嘗嘗你熬的湯。”
楚淩給他盛了一碗放至他的面前，張霍端起一飲而盡，“不錯。”
楚淩又給他盛了一碗，兩人有說有笑，這模樣很是和諧，可是兩人的眼中，皆沒了當初的真摯，不知是誰在演戲給誰看。
“夫君，我的筆墨沒有了，我明日可否出去一趟？”
楚淩目光柔和看向他道，張霍放下了碗：“沒有了讓下面的人給你采買即可。”
“可是悶在這裏好幾天了，我想出去逛逛。”
張霍這才想起，她被自己禁足好幾天了，他對上她的雙眼，想從眼中看出些什麽，楚淩的眸光依舊如從前一般，幹淨清澈，為夫是天。
他點了點頭，楚淩露出了開心的笑意，可是眼神在張霍看不見的地方，一片寒涼。
二人閑聊了一會，張霍有公務要處理，便離開了。
翌日午後時分，楚嫣按照紙團上說，來到了書齋，這個書齋也是她時常光臨的地方，因此不會引起張霍的懷疑。
書齋的老板見楚淩來了起身相迎道：“張夫人您來了。”
“嗯。”
“請随我來。”
楚淩跟着老板的腳步來到二樓的雅間，“張夫人，你要的筆墨紙硯準備好了，您看看。”
“有勞。”
楚淩推開門，只見一襲白衣坐在椅子上，楚淩快速關上了門坐在了他的對面：“怎麽樣了？”
“梨江巷，杏花街8號。”
“楚嫣在那裏。”
“多謝蘇大人。”
蘇翰意味深長看向楚淩，“張夫人打算怎麽謝我？”
楚淩被他問得一愣，“她該怎麽謝他？”
既然他問了，她也不好回答，“蘇大人肯施以援手，我很是感激，若日後有用的着楚淩的地方，楚淩必定赴湯蹈火。”
蘇翰笑了一下，目光灼灼看着她：“我要你一個女子赴湯蹈火做甚？”
“那你要什麽？”
“我看出張夫人身上的香囊很別致，不如，送給在下，當作謝禮，如何？”
楚淩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香囊，這是自己及笄之時親手繡給自己的成人禮，送給他，怕是不妥，記得當初張霍問她要，她也沒舍得給，她重新繡了個新的給他，如今要讓她送給眼前這個男人，她總是覺得怪怪的。
況且，女子送男子香囊，那邊是心許這男子的意思，想到這裏，她道：“這香囊老舊了，繡工也不好，我看大人喜音律，不如，我送公子一支笛子如何？”
“既然張夫人不願意，那本官便不勉強了。”蘇翰舉杯一飲而盡，随即走到了楚淩的身身後，楚淩只覺一個黑影壓過頭頂，不知為何，她一頓緊張。
蘇翰把她手臂的衣衫卷起，白皙肌膚上依舊斑駁，楚淩吓得收住了手，可是她的動作終究沒有練武之人快，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翰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下一次見你的時候，本官不希望這上面有新傷。”
而後，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瓷瓶放在她的手心：“這是上好的凝脂膏，一日三次，傷口便不會留疤。”
楚淩覺得他的手燙的厲害，接住白瓷瓶後便縮回了手，她整理了下思緒對上蘇翰的目光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相信張夫人心裏有答案。”
楚淩心裏依稀有答案，為了确認，她還是問了一遍
楚淩并不是未出閣的姑娘，從她進入這雅間開始，蘇翰的目光都透出明晃晃的占有欲。
“若是沒什麽事，本官先走了。”
楚淩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回了張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