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上去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唐無涼仔細瞅了瞅,發現他嘴角居然還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麽。
唐無涼想了想,發現好像從來沒見過此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不論是油嘴滑舌滿口胡話,還是躺在草叢重傷瀕死,他的笑都不曾從眼中褪去。
真不知道是人生太順利,還是确實沒心沒肺。
唐無涼在杜斂身上摸來摸去,鐵甲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啪啪地脆響。
摸了好一通,唐無涼淚流滿面,簡直想給他跪下了,大哥啊,你究竟把我的玉佩藏哪裏去了?!
千秋把杜斂的包裹抖散在地上,然後蹲下身翻了又翻,最後也是無奈一攤手:“沒有。”
“千秋啊……”唐無涼惆悵,“你說我們把他吊起來打一頓,能逼問出來不?”
“以你跟他之間的親密關系,還需要問我?”摸了杜斂的東西,千秋正在嫌棄地擦手。
“照我對他僅有的那點了解,比起吊起來打,另一種方式完全可以更快更有效。”
“那你還不快做!”這些天下來,千秋自覺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折磨,脾氣一天壞過一天,“找到你的玉佩就趕緊把這家夥給踢了,免得你們倆湊在一起,越過越不正常!”
“我很正常啊,不正常的是這家夥,這麽不要臉。”唐無涼說着,湊到千秋面前,“我還以為你會阻止我。”
“我阻止你幹什……”突然反應過來,千秋掐斷了自己的話頭,盯着唐無涼的眼睛,“你該不是想……”
“嘿嘿,嘿嘿。”唐無涼笑得純良。
但他的想法絕對不純良。
千秋一巴掌呼在他的腦袋上,對他的臉皮心下絕望,說不出一句話來。
杜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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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癢得要命,抓了兩下才發現,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
他哎呦哎呦地站起身,全身跟散了架似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擡頭看看天色,睡的時候是下午,現在還是下午。
唐無涼站在他面前,滿臉的怨念。
“呦,”杜斂打招呼,“我暈了多久?”
他用的是暈,而不是睡,顯然是知道自己被下了藥。
“一天而已。”唐無涼悶聲道,“千秋手毒,下重了。”
“被下藥的是我,怎麽你看上去那麽不開心?”杜斂笑,“終于擔心我了?”
“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我擔心我的玉佩。”唐無涼一向溫涼平靜的眼中透出一絲不耐,“你的傷也快好了,玉佩到底什麽時候還我?”
“我知道那壺酒有問題,可你遞過來時,我突然就想試試看。”杜斂擡起手,手指勾着他的發梢,慢條斯理說道,“我這人不愛吃苦,所以如果我醒了,發現你對我動刑,我絕對二話不說,立刻把玉佩還你。”
“哦,原來如此,看來我還是太不了解你了。”唐無涼平靜說完,突然後退三步,千機匣上手,驟然發難。
弩箭急射而去,化血镖接奪命箭,一點情面都不留。
杜斂傷勢幾近痊愈,功力也基本恢複,提槍把箭打下,哈哈大笑:“晚了!”
和一般的以穩和力制敵的天策不同,杜斂動作異常迅速,唐無涼一排弩箭追空,再裝箭的空隙中,杜斂已經突到了他面前,将他擊倒在地。
“你都舍不得對昏迷中的我做什麽,我又怎麽舍得再放過你。”長槍橫壓在唐無涼胸前,杜斂看着他又涼又清的眸子,俯身在他耳邊柔聲說道,“真不考慮下?其實咱倆真挺合得來的。”
他笑了笑,又補充道:“各種方面。”
唐無涼心裏一顫,一句呸還沒出口,遠處“天啊——”一聲哀嚎,某人的眼睛又被刺瞎了。
千秋沒想到采藥回來又是這麽一出壓來壓去的戲碼,頓時上前兩步,熟練得不能再熟練地掏出了毛筆。
清心靜氣再清心,也架不住千秋火藥粉似的亂灑。杜斂連忙起身退開,而唐無涼一直拿不回玉佩,早就想揍他了,立刻見機而上,一腳掃去。誰知杜斂躲得倒是麻利,安然無恙,他身後的樹卻遭了秧,被踹得抖了三抖。
嘩啦嘩啦的樹葉聲中,一道白影随着飒飒的落葉,自樹上飄然而下。
不止是唐無涼,連杜斂都吓了一跳。
這麽近的距離,他們都沒發現樹上竟還有個人。
那人半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地,白色道袍,手提長劍。
是名純陽。
千秋看到他的臉,目光驟然一沉,轉頭就走。
那人睜着一雙朦胧的睡眼,目光掃過唐無涼,又掃過杜斂。
最後凝在了千秋的身上。
“黑衣的……萬花……”渙散的目光突然凝聚,他提步而起,直沖而去,“你手中的筆!”
“千秋!”唐無涼吃了一驚,上前去攔,然而那純陽反手就是一招兩儀化形,将他逼退了回去。
轉瞬便落到了千秋的面前,純陽抓起了他的右手。
那只手手中的筆,筆身墨黑,鑲着他記憶中的金色花紋。
“千秋……你果然是那個千秋……”純陽喃喃說着,突然手中用力,将千秋強拉到面前,質問,“你就是那個殺了我師父的千秋?!”
“啊?”唐無涼聽得一呆,“這位純陽小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千秋他不會……”
“是啊,你認錯人了。”千秋甩開他的手,揉了揉紅成一片的手腕,“我根本不會武功,殺不了人。”
他看了一眼純陽,所有的表情都湮滅在了那雙冷淡的眸中:“聽懂了就快滾,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心緒動蕩,見之亂之。
都別要臉了
唐無涼愣了愣,他見慣了千秋發火,黑臉,可是從沒見過他對誰如此冷淡,毫不留情。
這簡直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唐無涼悄無聲息地貓了腰。
“喂。”杜斂見他的身影漸漸模糊了起來,便喊了一聲。
“噓!”唐無涼緊盯着那純陽,食指豎在唇邊示意杜斂閉嘴。
杜斂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然後抱着槍靠在樹上準備看戲。
唐無涼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
純陽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只筆上:“這只筆是你的?”
千秋眉頭緊鎖,不回答他。
“四年前的十月初六,你在何處?”
千秋冷目:“我為何要答你?”
“你再說句話!”純陽的聲音猛然擡高,逼問,“你再說句話給我聽聽!”
千秋當即說了一句話,不過不是送他的:“無良心的,別再讓他礙我的眼!”
浮光掠影下,近距離的一發追命箭。
純陽只聞得背後尖銳的破風聲,當即轉身急斬,将弩箭硬生生斬斷。
千秋立刻後退遠避,唐無涼現了身,咋舌:“這都不行,那我可不一定打得過了。”
杜斂露出一口白牙,适時提出美好的建議:“過來親一下,我就幫你搞定他。”
“愛幫不幫!”見那人逼近千秋,唐無涼一躍而上,“我現在沒空!”
沒獎勵就沒動力,杜斂又懶洋洋靠回樹上,遙遙喊道:“當心啊。”
千秋遠遠投來一瞥,那鄙視的眼神就表達了三個字——不要臉。
杜斂坦然回之一笑。
對方回避的态度讓純陽更加肯定,出手也愈加急切。千秋給唐無涼蓋了一塊春泥又紮了個毫針,就躲到一邊休息去了。
唐無涼頓時昂首挺胸,大膽地跟純陽死磕:“再來再來!”
純陽果然三才接兩儀五方又四象,一招過後再來一招,招招都在逼命。
“我不是讓你再來!”唐無涼對他嚎着,被打得上蹿下跳,一邊躲一邊向千秋揮手,“春泥再來再來!”
“你先扛一會,”千秋坐在地上喘氣中,“我歇歇。”
他沒有內力在身,連發兩招就是極限了。
唐無涼只好繼續孤身作戰,面對一個氣勢洶洶的純陽,越打越力不從心。
論打架,他真算不上高手。
杜斂看着一會,提槍站起了身,他準備出手了。
然而此時卻見唐無涼目光一沉,腳步一錯,瞬間轉到了純陽的身後。
他右手的千機匣卡住了斜劃而來的劍,左手夾着一片寒光,抹向了純陽的脖頸。
“無涼!”千秋霍然起身,大喊,“別殺他!”
唐無涼一驚,左手當即一滞,被純陽抓住空隙,一招九轉歸一推飛了出去。
“哇哇哇哇!”唐無涼手舞足蹈,半空中一路大叫。
杜斂也跟着哇了一聲,立刻把槍往地上一插,沖着唐無涼張開雙臂。
不偏不倚,接了個滿懷。
杜斂托着他的身體,覺得有種感情被大大的滿足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回味,唐無涼已經掙紮着下了地,往千秋那邊一看,頓時心都要停跳了。
那純陽已在千秋面前,劍鋒直對他胸口而去。
而千秋那家夥居然閉了眼,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