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是祝福,是預言。
她的生命結束在她作為戰士獲得最高榮耀的那一刻。
最後的結局他沒有看到,但是比起少女所經歷的那些,更讓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無論是怎樣的傷痛也不曾讓她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無論是誰的逝世她也不曾因此落淚。所有人,——連同一起與她并肩作戰的那些年長的戰士,也是如此認為。
她沒有欲望,或者說她沒有正常人的感情。
這是當然的,從那一刻開始就放棄了人所應該擁有的感情,女性所擁有的幸福,她一心只在戰場。背影總是筆直的模樣,連眼神也如果鷹一般銳利,從未屈服。
榮耀加諸在她的身上,在獲得越多的榮耀的同時,失去的也是同等的。
越來不被人理解的她,即便是瀕死的那一刻也沒有後悔那時所做出的選擇,但是若說她沒有任何願望的話,那是錯誤的。
———想要見他。
就像過去以往一樣,在他離開的時候她站在門口仰着頭看他問,
「會回來嗎。」
男人便會眯着那雙紅色的眼睛,笑着揉着她的頭,用不在意的語氣說,
「啊啊,會的。」
那是被人傳誦的英雄,與不被認知的少女的故事。
沒有想象的癡怨纏綿,兩人甚至都沒有能稱得上是在一起。只不過,從他獲得那個未來被稱為英雄的名字的那一刻相遇,直到他二十七歲死亡,這兩人一直在一起。
似乎沒有人想到過離開或者占用,僅僅是這樣一起生活,連擁抱都不帶色彩。
英雄結了婚,有了孩子也好,對這兩人完全沒有影響。似乎連英雄的稱號在少女面前也都會消失。英雄有了另一種名字,以至于本來的名字都被忘記,但是只有少女固執的用那個名字稱呼他。
而當那次,也是英雄最後一次能以活着的姿态看見少女的時候,在少女一如既往問他那每次出門都會問的那個問題時,他卻只能以沉默作為回答。
男人從來不會做出違約的事情,所以連一次能夠安慰少女的謊言也說不出口,大概對他來說,回來不單純是在回答少女,這更是一種約定吧。
她還記得在那個人死之前,她一如既往的擡頭問他會不會回來。而這次并沒有得到他的回應,他只是壓低了少女的頭,将她環抱在胸前。
大概,不會再回來了吧。
兩人的心底都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少女只是回抱了他。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将頭靜靜搭在少女的頭頂。
這個時候的溫暖,少女至今都沒有忘記,正如她每次所看的,男人作為
英雄在戰場上揮舞長槍時的背影。
想要見他。
無論如何都想要見他。
那個不是作為戰士,而是作為一名少女,唯一卻無法實現的期望。
———然後,夢醒了。
那少女,他覺得那少女的模樣很眼熟,但在他身邊的人卻沒這般模樣。
黑發黑瞳,眼神出奇的銳利,宛如一直緊盯獵物的雄鷹。當少女轉身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少女。雖然是一雙碧色的雙眸,卻有着相同的眼神。
——藤原森羅。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他記得,那個時候她告訴他她是作為與他敵對一方時,那眼神也是如同鷹一般銳利。
(啊啊、……)
他緩慢而不甘願的睜開眼,入眼的是少女異常清晰的五官,和夢中身影糅雜在一起的模樣讓他有些晃神。她與他面貼着面,用着無波的碧色雙眸凝視着他。直到大腦回路開始運轉之後他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太近了。
猛吸了一口氣,他急忙把頭往後仰。“嗚哇!”他終于醒了過來,猛地後退卻一下子翻坐到地上。
今晚的戰鬥是雲之戰,對于他們而言,勝率最大的一場。是因為這個原因麽,阿綱看着森羅,總覺得她似乎顯得悶悶不樂。想要說些什麽,張張嘴,卻吐不出一個詞。他挫敗的把頭低垂,惡狠狠地揉着他那一頭蓬松的棕發。
森羅直起腰,伸出一只手到阿綱面前,“喂喂喂,我可是好心提醒你,雲之戰、要開始了喲。”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手,回想了一下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早上森羅就突然離開,接着他自己就在山中特訓,然後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消失了一整天的森羅突然出現,Reborn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之後就揮了揮手說現在到此結束。最後……
對了,他想起來了。
最後他和森羅随意的吃了點飯團墊肚子,然後他就回到了房間休息了一下。
(唔……那個夢裏的人,真的好像是森羅、)
他帶着兔子一樣怯生生的眼神拉住了森羅的手,在森羅露出笑之後他才呼的一下放松。“……”他莫名覺得自己實在是好差勁。
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快,一下子就被他丢到了腦後。
“醒了的話,就穿好衣服去并盛中吧。雲的那場戰鬥大概是已經開始了。”森羅把阿綱拉起,就轉身靠在門邊。“再不去的話,說不定就結束了。”
看着少年手忙腳亂的樣子,森羅垂下眼望着木質地板,雙手環抱着,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左手手臂。
其實時間剛剛好,她是故意這個時候才将阿綱喊起來了的。她還有“一雙眼睛”,可以從那空中注視着地面所發生的事情。
騎士……偶爾也需要為了達成目的而做些小手段的。
這句
話是誰說的?她不去管用着慌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阿綱,低着頭敲着腦袋。
“唔,森羅不去看看麽……”他小心翼翼的,帶着一種奇怪的期待。卻只看到前面的人聽到這句話後一愣,說了一句“我就不用了”,轉身走下樓。
心中有種奇怪的苦澀,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卻是像在蜜糖中摻加了黃蓮一樣,即便只有些許,卻會被味蕾不斷放大。
以前的時候,他只要遇到沒辦法解決的事情,随意一望,就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安安靜靜的,站立在人群之後,雖然只是一個偏僻的小角落但是他只要轉頭,總是能看見她。而現在的時候,他卻發現那人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和他越行越遠,早早的将他抛到腦後。他需要不斷地去追趕才能看到那人的身影,才能觸摸到那人衣角。
這究竟是一種怎麽狀況呢?
他沒有說話,目視着前方,學着夢裏的那個少女的姿态。不經意的将目光放在桌上的文件夾上,看了幾眼,他沒有将實現偏移,學着少女那永遠注視着前方的姿态。出門的時候強忍着想要回頭的那一眼,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其實永遠目視着前方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身後有那麽多的事情想要有人解答,還有那麽多的疑問想要說,還有那麽多的留戀放在身後。她卻連轉頭的想法都沒有,只是目視着前方,筆直着前行,那身影宛如被世界壓縮,連彎曲的姿勢都做不到。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幾乎是快要哭一般的落荒而逃。
用着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雲之戰的場地,用盡全力停止了哥拉·莫斯卡,卻發現那只是一個圈套。這個時候他卻失去了慌亂。只是靜靜的,即便額前的火焰熄滅,他也沒有露出以往怯懦的神情。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想。他應該慌亂,應該無措,應該用着難以置信的眼神,望着Reborn求救。可是他都沒有,一個他應該有的,他想過的任何想法都沒有。
他只是莫名的想起了那少女的姿态。
舍去了一切的少女,以及那心中唯一剩下的,不惜用着死亡來換取的願望。
只要想着少女的事情,他的大腦就沉靜下來,連恐懼的思緒都被舍去。大概這也是少女那時候的想法吧,看着那男人挺拔的背影,以及永遠豪爽的性格和大大咧咧的笑容,什麽負面的情緒都消失了。
然後男人不見了,她就一無所有了,于是她成了英雄。即便不被人知,即便不被歷史所記載。
這是用一切換來的沉靜,她成為了英雄。
“……我、”聲音從喉嚨裏冒出來,他才發現這是他自己在說話。于是他依舊用着平靜的目光望着Xanxus,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和他自己一樣,也是平靜無波,卻帶着一種
見慣了的神态。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我、會接受這場挑戰的。作為……彭格列十代目的繼承人。”莫名其妙的說出這句話,他才發覺似乎遇到名叫藤原森羅的人後自己的人生已經在扭曲了。不是在他應該前進的某一條路上,不知何時就僅僅随着藤原森羅而前行着卻不自知。
他應該膽怯的望着Xanxus,然後慌亂着,無助的看着從莫斯卡裏冒出的老者。卻在慌亂的一瞬間想到了那個少女,那個藤原森羅。
于是他靜靜的,不理會其他人疑惑或者敵視的神情,說着他都覺得奇怪的話,卻在說出口的一瞬間,用着毋庸置疑的語氣。
Xanxus看着他,然後冷笑了一下,低聲說了什麽。他下意識地想到了那應當是森羅的名字,至少那應該和森羅有關。
之後的事情不言而喻,下一場的戰鬥便是守護者全員參加的最終戰鬥。
在回到森羅家之前,手握着森羅家的門扶手,他想,這平靜的生活,最後也将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吧,這勝利的代價,便是平靜。
走進門的時候才發現那人在睡覺,用着有些別扭的姿勢趴在沙發上。于是他想輕輕的走過去,至少不打擾森羅。
“……”他放慢了步伐,小心的踏出一只腳。這個時候趴在沙發上,頭扭靠在沙發靠背上的森羅突然動了一下。他抖了一下,再踏出一只腳。
“誰!?”
聲音嘶啞而低沉,仿佛聲帶被撕裂一樣。森羅猛地将他壓倒在地,如同一只不安定的野獸。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自己一直在顫抖着。
“……、”森羅盯着他,歪了歪頭。“澤田、澤田綱吉……”眼中兇狠的神色這時才慢慢退去,最後恢複成常見的沉靜。
“抱歉啊,綱吉。”森羅站起來,順帶着将他拉起來。“我想我可能是太……”後面的話他沒聽清,也猜不出。
他只是慌亂的擺手,不見那時與Xanxus對峙的鎮定與沉靜。“我沒事,真的沒事啦!”不知為什麽的逞強,他只覺得那時的森羅警惕的像是被驚醒的獵犬一樣。然而他的心髒不停跳動的原因,卻是因為那時兩人已經能化作零的距離。
他是第一次距離她這麽近,近到他能清晰地從那雙碧眸裏看出自己的身影。
森羅揉着頭發,滑到了沙發上。“然後呢,你的決定。”今天的比賽注定是陷阱,可惜他自己早就泥足深陷,完全沒有方法能夠逃出彭格列十代目這個枷鎖。于是森羅只是靜靜等着,等着這個少年做出最後決定的時刻。
阿綱沒有回答,反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森羅,我……”他雙手緊握着,似乎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如果明天…我贏了的話。到時候瓦利亞還有、還有森羅會怎麽樣
?”
“大概是死吧,”滿不在意的,她這般說着,只是陳述着一件事實。
阿綱一愣,用着森羅從來沒有見過的,堅定神情,——就仿佛那個時候的她自己,如此說了,“我、我一定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啊、是麽。”她垂着眼,再也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社團招新,還有各種東西……導致我這個渣渣存稿碼字沒動力……讓久等的你們真是抱歉了、我錯了!
PS,感冒什麽的好難過啊。
☆、目标三十六·少年的勝利倒V
大空戰,确定在今晚。
同時,也是那個男人敗北的時刻吧。
森羅看着夜色的夜空,幽幽的嘆氣。或許澤田綱吉是個不錯的人,卻注定不能走向除了黑手黨以外的道路。
在這條道路上,誰都沒有錯。只不過是現實總是殘酷的。
不顧夜間的寒風,她僅僅是在裏面穿着一件襯衣,然後披上了她許久未穿的紅色風衣。面對着落地的鏡面,她看着自己。然後想象着那時男人離開之前總是對她露出的微笑,最後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薄涼微笑。
走出門不久,在第一個路道口。她低聲咒罵了一聲,随後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笑容惡劣的男人。“已經無聊到無視自身Master的命令,到處游蕩了麽?吉爾伽美什。”
她不記得這個稱呼有多久沒有說出口,但是有一件事情卻記得清楚。
十年前的一天,她被這個男人殺死了。于是現在只要吐出這個名字,她的心髒就會莫名的痛。或許痛的人是 “她”,只是這種資源共享卻在這個男人面前體會的尤為深刻和立體。
疼痛,有時就是活着的最好證明。
卻也在宣告她的失敗。
“哦?終于決定正視了嗎?十年前被本王殺死,卻如同臭蟲一樣死不了的女人。”金發的男人看着她,随即忍不住笑意一般的遮住雙眼大笑起來,“真是有趣啊、不論是你,還是那個女人。……都是妄想勝過天地卻不知好歹的人類。但是、”
在這句話未說完之前,森羅的反擊已經開始。“那麽,恩奇都呢。”沒有任何對吉爾伽美什所說的話感到憤怒,森羅只是平靜的,宛如抹消了情感一樣,如此說道。
男人停止了笑意,表情也終于從傲慢的模樣換了一番,這次男人赤紅色的眼眸仿佛燃燒起來一般,怒視着森羅。“閉上你的嘴,本王的好友之名,不是你這種只會亂吠的瘋狗能随意說出的!”身後的王之財寶即便展現一小塊也如同太陽一般照亮了四周。他看着森羅而後,又像之前的憤怒沒有發生過一樣,男人再次帶着一種令森羅感到奇怪的視線游走在森羅周身,“不過,”他開口,“一心想要得到什麽,結果手中卻一無所有的你,卻也能給我帶來樂趣呢。”
随後,又恍若無人的低笑着走開。
森羅這時才敢稍稍放松下來,手中浮起一道綠色的光。将之前吉爾伽美什用不知名的武器劃傷的傷口治愈,她走向了并盛。然後在澤田綱吉莫名高興起來的眼神中,走到了Xanxus身邊。
在Xanxus身邊站定,她環顧四周一圈也沒能發現那個銀發的吵鬧男人,忍不住的皺着眉,這時發現那個跳馬迪諾也未出現。正在疑惑的時候,有個穿着白色大褂的女人,突兀的
出現了。
“啊咧?是澤田君啊。”白發的女人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看着阿綱,“這個時候,并盛的學生都應該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為什麽你們……”她用食指指着眼前的人,在指向森羅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我們學校……唔,你是森羅,那個交流生藤原森羅麽?總覺得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女人搔了搔頭發,将下滑的眼睛往上推回原處,“給我一個好理由,不然的話。明天就等着被罰寫檢讨吧。”雖然一臉嚴肅的樣子,阿綱卻沒法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感到任何的慌亂。
他悄悄扯了扯站在身邊的獄寺的袖口,然後說:“唔,老師!這個時候老師也應該從醫務室下班了才對啦!而且,我們、我們……”獄寺這個時候迅速地搭上話,對着那個女老師一臉兇惡,“總之是那個雲雀的主意!啰啰嗦嗦的是想怎麽樣啊笨蛋!”
女老師似乎被獄寺兇神惡煞的模樣吓住了,一愣一愣的點着頭,然後露出了要哭一般的表情。
“真、真是的!之前綱君還總是一有事就和我說悄悄話,現在都不理我了!…你們都這麽嫌棄老師~”随後,異常戲劇性的,轉頭跑出了學校。
衆人看着離開的醫務室老師,不由得舒口氣,只有森羅死死盯着那女教師離開的方向。
貝爾切了一聲,轉頭看向籠子裏的瑪蒙,“喂,你覺得斯庫瓦羅什麽的,還活着麽。”
“來不了了,那家夥。”沒有看向貝爾,森羅回答了這麽一句話,面部表情陰沉,完全沒有其他正面情緒。
之前的那個女醫生,森羅能夠确定,那個人也是魔術師,并且和那三個魔術大家中的一個逃脫不了幹系,紅色的眼睛和白色頭發,以及那個時候那女人指向她的時候從手指編織出來的,特殊文字。上面用着古老的文字,書寫着“那個男人來不了了,尊敬的騎士大人。”這種輕佻的話。
那個女人進行過時空跳躍,這是她唯一能确定的一點,剩下的無法猜測。畢竟魔術師,尤其是女性魔術師都是一群比狼還要貪心,比狐貍還要狡猾的生物。
森羅呼口氣,甩甩肩膀走到了為瓦利亞的非戰鬥人員準備的觀戰席。
戰鬥的結果,不論是少年在這短短幾天已經學會了那招零點突破,還是經驗值的積累,都讓森羅不自覺的贊揚。然而同時,Varia的首領敗北,甚至是再次被冰封卻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
森羅突兀的想到了那時和斯庫瓦羅的一番對話、
『如果你依舊對我的忠誠表示懷疑的話……再發生八年前的那件事情,我會和那個任性首領一起的。』
她,嘆了一口氣,望向了另一邊。
斯庫瓦羅被繃帶綁在輪椅上,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然後,被迪諾就這麽推了進來。
迪諾與其他人解釋這件事的始末的時候,斯庫瓦羅沒有動,一直到切羅貝羅站出來要求無關人員進入觀戰席。這時,斯庫瓦羅猛地将手上的繃帶崩斷,用着極快的速度跳進了戰場。
正準備上前阻攔的粉發女人,突然停止了腳步,仿佛被按住暫停鍵一樣,凝固住了。
“嘛,沒有發現他還活着是你們的疏忽。現在這家夥趕來了,先不論方式怎樣,至少趕來了就應該讓他進場才對。還是說,”森羅抱臂看着那兩個女人,臉上是說不出的惡意笑容,仔細看的話,與吉爾伽美什有着微妙的相似之處。“你們所謂的公正……只不過是玩笑而已?”
那兩個女人吓出了一身冷汗,黑手黨中一直流傳的事件突然在她們腦海中回想。不死的魔女的可怖,這大概就是其中一小角而已。
“嘁,瓦利亞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說公正啊、”低聲抱怨的巴吉爾,卻不能忽略自身背後已經溢出的冷汗。迪諾看着巴吉爾,一句話也沒有說。
此時的戰鬥,大概已經是末尾。即便斯庫瓦羅此時插足也改變不了什麽。于是看着被冰封的Xanxus,他不甘心的,緩慢地說出那時,八年前的事情。
八年前突然決定奇襲彭格列,奪得十代目的位置。這件事瓦利亞的高層,除了被譽為魔女的那人之外,任誰都沒有反對。
那時的反對是Xanxus真心實意的,只是到最後卻變成了一場清除彭格列舊層的清掃。這和瓦利亞無關,和彭格列無關,甚至和那個魔女都沒有關系。只是那個紅眼的男人突然之間這麽決定了。
奇襲彭格列是真,奪取十代目的位置,卻是錯誤的。他曾經想過,為什麽那個老者要欺騙他,為什麽那個女人要欺騙他,為什麽……連他自己都要欺騙自己。他并非對自己的母親的話深信不疑,只是活着的條件,就是用無限的謊言構築。只不過到了最後他差點被自己的謊言欺騙。
為什麽那個死老頭不對他說清楚!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騙他!
憤怒的砸毀了身邊的一切,然而這憤怒卻不能停止。于是憤怒的火焰從內部燃燒着自身,他甚至連目光都帶着怒濤。所有人都害怕,所有人都恐懼,所有人都顫抖。
除了一個人。
一個差不多九歲大的女性而已。
那個彭格列的老頭子某一天突然撿回來的垃圾,并且這個垃圾成為了他名義上的妹妹。
哈、多可笑的兄妹,沒有血緣。不論是從父親還是兒子甚至是兄妹,都是一堆沒有血緣的陌生人。他什麽都不是,她什麽都不是,那個人是彭格列的九代目。
于是,分歧就是從這裏開始。
他想他忘不了那個時候他第一次
見到那個女孩時,那女孩用着一種看着什麽懷念之物的表情朝着自己、更确切的說是朝着他的雙眼,伸出了手。
而當他憤怒到不能自己的時候,那人靠在門邊上,就這麽說了、“那麽,就去證明好了。就算沒有血緣,你也是獨一無二的。”然後帶着寂靜綠野的眼珠望了過來。
“你真正想要問的是,為什麽你不是他真正的兒子,不是麽。”無視他的憤怒,女孩走了進來,單膝下跪,朝着他。無視自己手中緊握着她及腰的頭發,她就這麽說了。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國王了。你所期冀的,我将為你達成。此劍,為你所用。”
之後的事情省略不計,他只知道最後當他在地下室對着那個老者大聲嘶吼着他的憤怒,直到最後被凍結的那一刻,他最後的回憶是那個被稱為太陽騎士的人的末路。
太陽隕落了,卻不是在應當沉下之處。騎士逝去了,卻不是在應當奮戰的戰場。
“然後……Xanxus就被封印了。”他隐瞞着最不該說出的那一句,把他所知事情,能說的都對少年訴說了。
這就是黑手黨的黑暗,沒有永遠的夥伴,沒有父慈子孝的溫馨,沒有夫妻情侶之前的柔情,有的只是對利益對權力對力量的追逐。
斯庫瓦羅擡頭看向眼前的少年,內心不禁嘆氣。
這之後的人生,絕對不是這種程度就能面對。而這個少年卻太懦弱,猶如溫水一般。
戰鬥沒有因此結束,之後來到的貝爾與瑪蒙用着奪回的彭格列指環,解除了凝固Xanxus的堅冰,而之後,當Xanxus大笑着,戴上了彭格列的大空指環時,本應該結束的事情急轉直下,到最後,被指環拒絕的Xanxus脫力的倒在一邊,閉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從觀戰席離開的森羅趕到Xanxus旁邊,沒有說話。
一旁的切羅貝羅想要走進Xanxus,卻被斯庫瓦羅用劍揮開。
“喂、渣滓!別随便碰我們的BOSS啊!”随後站到Xanxus身邊,用着低沉的語調對着Xanxus這麽說道,“我知道的,你的不甘與憤怒。”
連眼睛都沒有睜開,Xanxus一如以往的哼了一聲。
斯庫瓦羅這是才真正說出了那時他所看到的,并且決定隐藏一生的秘密。
“Xanxus,并不是九代目的親生兒子。這一點,身為九代目的女兒的夏,也是相同的。”
阿綱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望向森羅,卻發現對方連一點應該有的反應都沒有。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而已。他就這麽感覺到了,或許,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事情。
戰鬥結束,對他們而言或許是暫時的休息吧。然而對于瓦利亞而言,甚至
是對于彭格列而言,卻是決定生死去留的一個選擇。
瓦利亞的叛變是真的,利用九代目甚至差點殘害九代目致死也是真的。誰也不能反駁。
當然,決心要讓瓦利亞和Xanxus消失的彭格列高層,不是沒有自己的私心。可是作為決策者的九代目卻遲遲沒有發出最後通告,于是那群人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森羅,就是你現在的名字嗎,”九代目看着眼前的少女,突兀的感嘆,“真是時光飛逝啊。森羅,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置你們呢。”森羅冷笑了一聲,“任由你了,彭格列九代目。”随後把頭轉過去,再也不理會這個老者。她現在純粹的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老者也看出這一點,并沒有在和森羅搭話。
老者嘆了一口氣,“還在為了兩百年的事情而……”低聲嘆息着,他撫摸着早已沒有指環的手指指節。“那麽,我就下令,瓦利亞從今開始停止一切活動,直到兩年以後。森羅你的話,請留在日本,幫助那個孩子吧。”
本應這麽決定的,森羅卻在第二天收到了另一個文件,上面寫着撤銷彭格列九代目養女的身份。文件夾上沾染着鮮血,看起來還未曾幹涸。
森羅看完文件,擡頭看着那個男人,“準備大發善心麽,吉爾伽美什。”
男人挑了挑眉,單手插着腰。“本王可沒這麽好心。只不過、不爽吶。”吉爾伽美什看着森羅,“雖然無趣,但只少是本王的物品,被人窺視卻置之不理可不是王的風格。”
森羅聳聳肩,沒有答話。
(那群彭格列的老頑固……)
所謂的撤銷,便是抹殺。敲着文件夾,她笑得優雅又殘酷。吉爾伽美什看到這般模樣的森羅,目光中帶着微妙的不懷好意。
而後,和吉爾伽美什分開而行的森羅,被碰巧遇到的夏目用着高傲無理的眼神注視了。
作者有話要說:總之就是國慶快樂……PS,感冒狀态碼字好難過啊……
于是原定于下午一點的更新,提前至九點……
順帶,這個假期、更新什麽的、比不上作業殘酷。
☆、目标三十七·少年的溫柔倒V
對誰都是一副溫和表情的夏目,現在卻用着盛氣淩人的表情注視着她。森羅呆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麽,張張嘴、然後很直接的一拳揍了下去。
“喂喂,這是怎麽一回事。斑。”她看着眼前化身為少年的妖怪,突然想起玲子的面容。
這兩人其實是不相像的,然而貓老師變身成夏目之後,卻莫名的帶上了玲子的氣質,或許也是因為……對于斑這只妖怪,玲子是唯一熟悉的人類。
森羅眼前的夏目揉了揉頭上腫起來的包,“還不是夏目那個笨蛋家夥!”突然間就開始對森羅抱怨了一番。
在他出去喝酒的這段時間裏,回到家的夏目在好奇心作祟之下,觸碰了妖怪留下來的瓶子。而也因為這種不謹慎的行為,他被束縛在瓶中。
“啊啊、霍蒙克羅斯,瓶中的小人呢。”一手撐着下巴,森羅仔細打量了一番裝在夏目的空瓶子。其外形就和普通的牛奶瓶差不多,也難怪夏目會在好奇之餘誤入了妖怪的陷阱。
夏目跪在瓶子裏,敲着瓶身大喊道:“拜托了!不管怎麽樣森羅你一定要幫我!讓這個肥貓再繼續下去的話,塔子阿姨一定會注意到什麽的!”
無視夏目的請求,森羅用手指彈了一下瓶身,瓶身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唔,我、”她應該拒絕,她只能拒絕。那個時候就決定了不能讓這個少年和她産生交集,這個少年之後的人生不論是好是壞,都應該沒有藤原森羅這個人存在。然而,在她拒絕之前,卻有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唔,森羅桑啊。”一直跟在假扮夏目的貓老師的沼田此刻出現,“那個、”他指着貓老師,“這個不是夏目吧。”森羅沒有回答,貓老師盯着沼田一會,突然笑了。
“真是不錯的少年,”砰的一下變回了招財貓的造型,他挪着短腿跳到了沼田肩膀上,“如你所見,我不是夏目那個笨蛋。那家夥現在還無奈的戴在書包裏的瓶子裏呢。”然後雙眼眯起來,完全的不懷好意。“我們現在正準備去幫夏目解決這檔子蠢事呢。”接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森羅。
原本想要拒絕的森羅,卻發現在貓老師的注目之下怎樣也無法将拒絕的話說出口。只好握緊了右手,咬牙切齒的點頭贊同。
然後貓老師晃悠悠的就這麽順勢說了下去:“啊、你看,的确如此吧。”
沼田眯着眼笑着,蹲□用手輕輕的敲了敲裝着夏目的瓶子。“唔,你身邊總是發生奇怪的事情呢,”然後突然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那麽就算我一份吧,夏目一直幫了我不少忙。所以說,這次也輪到我幫你了吧。”彎下腰彈下瓶子,“唔,你這家夥很高興才對吧?啊啊,我還是看不到呢。”
于是,在貓老師
的帶領下,一行三人(算上變成夏目的貓老師),達到了妖怪所在的聚集地。
此刻的森林不同與外界的寧靜,反而顯得有些許的喧鬧。
森羅垂放在兩側的雙手突然動了動,一只灰色的狐貍就這麽從森羅身後竄了出去。
貓老師望了森羅一眼,哼了一聲。
三人随着妖怪的身後走了一段路,最後在附近的灌木叢後面躲起來觀看那些進進出出的妖怪。
沼田帶着吃驚的神色看着幾乎滿世界都是的妖怪,不僅咋了咋舌,“夏目平常……看到的世界,就是這樣的麽?”森羅擡眼看向沼田,随後回答:“不、雖然平常也能看到妖怪,不過、我想沒這麽多。”說着,又嘆氣。随後實現被一團綠色吸引住了。
走進了那團綠色之後,森羅抽了抽嘴角,一把将那團綠色的小小物體塞到大衣的帽子裏。
貓老師目不轉睛的盯着被擡進去的酒壺,過了好機會才接着森羅的話繼續說:“這次算是慶典一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