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9)
臉部表情重新變回冷漠,絲毫不顧此時桃黎眼裏的嫉妒和對旁邊少年的不滿。琴殇,你就喜歡和我争!
桃黎在心裏暗暗罵着,你不就是給莊主彈琴取樂的戲子嗎?居然想跟我桃黎争寵!
眼睛死死地瞪着此時一臉紅暈的琴殇,桃黎直直坐好。
“人都到齊了麽?”袁仙兒聲音渾厚,一聲下來,大殿裏頓時便鴉雀無聲起來。
而此刻桃黎才注意到袁仙兒擡起的右手上纏繞着一層白紗,立即慌張伸手拉起袁仙兒的手來。
“莊主,你的手這是怎麽了,嗚嗚。”帶着一副哭腔,眼裏全是擔憂,和韓奕風的不同,卻讓人同樣不好拒絕。
“本莊主沒事。”袁仙兒的手就那麽任由桃黎拉着,視線卻是自直地看向臺下,“本莊主今天找大家來有話要說。”
拉着袁仙兒的人手一緊,眼裏帶着惶恐,看着身旁人的側臉。
袁仙兒感覺到了桃黎的緊張,不覺嘴角微微上揚,繼續道,“本莊主有男寵108人,但真心願意做本莊主禁脔的卻沒幾個,現在本莊主就給大家一次機會,若是想走的,可在三日內找本莊主。”
話音剛落,便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臺下人的反應。
誠然,毒醫山莊莊主的眼光很好,放眼望去,臺下的人各有千秋。這些美男就像是一次選美的□□。
【十更】
☆、仙兒的計劃(3)
前幾排坐地個個風華絕代,有面容如月的,有舉止如風的,有淺笑傾人城的,有長相端正隽秀的,有身材無限風姿綽約的。
可以說這裏有幾乎天下所有男子的典型,不僅僅是美這麽簡單。毒醫山莊莊主的品味極高,愛美男也不僅僅是局限在美色。
看過花名冊,袁仙兒才知道,這山莊有四絕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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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絕分別以琴棋書畫見長,而五美則是來自國家五個地方的不同特色的美人,東西南北中,不同的地域風情,養育的人也自然不同。
袁仙兒不知這身體原本主人花了多大功夫來尋覓這些美男,但在驚嘆之餘不免不得不承認她的眼光和品味都是一流的。
這些美男個個有着自己的特色,幾乎沒有一個是重複。看來當真是精挑細選後的結果。
打量衆人之餘,眼神略微掃過左前方的韓奕風,發現他正眯縫着雅靜在自斟自酌,似乎眼前的這事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般,那種超然世外,恍若紅塵俗世完全影響不到他一般。
看他這樣子是很甘願留在這山莊喽?很甘願做莊主的禁脔?
似乎是見韓奕風沒有反應,大家都沒人敢直接站出來,“沐風,人都到齊了麽?”
再問第二遍,這次是直接問韓奕風,手執銀杯的人這才緩緩将酒杯放下,看着袁仙兒淡淡動了動唇。
“葛傲與淺墨都卧病在閣,還有幾個也忽稱身體不适,想來這大雪連天,卻是染了風寒。”
沒有欲蓋彌彰的意思,也沒有故意幫人申辯的意思。似乎韓奕風還在顧及什麽。也許韓奕風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輕微變化,但卻永遠不會知道這身體的主人早已死去,靈魂被一個全新的人類所取代。
看得出韓奕風說話很試探,但從他的字裏行間袁仙兒可以捉摸到,這幾個稱病不來的,定是對這莊主厭惡至極,心裏肯定是極其排斥做人面首的。
了然一笑,手猛然收回,不看身邊的桃黎,“本莊主累了,大家先回去吧。”
一聲吩咐,卻沒人敢離開,直到韓奕風忽然微笑站起,揚起袖子毫不留戀地往大門而去,在座這才零星起身。
看得出,韓奕風的威信很高,袁仙兒甚至半晌在懷疑,究竟自己是莊主?還是他是?這一切定是有蹊跷的。
側臉看了眼身旁的兩人,他們都未起身,但坐姿都朝着自己,似乎想要說什麽。
這次是琴殇先開口了,原本已是被他的絕代風華所震懾了,現在他一張嘴,那恍若夜莺般甜美的聲音更是讓人全身骨頭一松。
“莊主,你好久沒有讓琴兒和五美給你表演了。”似乎有點嗔怪,那柔柔的雙眸裏帶着似有若無的霧氣。
“你的嗓子不是壞了麽?怎麽這會邀寵的時候聲音這麽澄清?”右側的桃黎一句妒恨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刺耳。
袁仙兒又左顧右盼了會,心裏立刻閃出一個念頭,那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莊主,你看,桃黎總是詛咒琴兒……”身後嬌滴滴的聲音還未說完,袁仙兒就猛然起身,大步朝階梯而去。
【十一更】
☆、仙兒的計劃(4)
這一舉動讓桃黎看地很是大快人心,對着坐席旁的琴殇斜視了一眼,裏面全是挑釁。好像在說,看吧,莊主煩你了。
琴殇也只是抿着嘴,瞪了眼桃黎,起身也朝大門而去。
……
“你叫什麽名字?”走出大殿的時候,袁仙兒似是佯裝山莊奴才多,而不記得身後丫鬟的名字,畢竟這幾日就看到碧玺一人伺候自己。
“回莊主,奴婢名碧玉。”碧玉說着就要行大禮,卻被袁仙兒單手一扶,“免了。”
他的眼神偷偷掃過一旁高大的男子,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這個男人的名字。
一行人走着,來到聚賢閣,那個男子便又像一只貓頭鷹般,忽的飛身,上了房梁。
袁仙兒也就當假裝沒看見,吩咐碧雲去燒壺熱茶來泡,打算坐等男寵們來讨饒。
果真,屁股還沒坐熱,便看見門廊旁邊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想要進來,卻又一直躊躇不前。
“碧雲,那人鬼鬼祟祟的是誰?”袁仙兒端起茶杯就正對着大門,屋子裏升了兩個炭爐,雖然外面的寒風時不時吹來,但也不覺得那麽冷,所以他便吩咐讓門大敞着,好讓那些男寵可以無後顧之憂,大膽前來。
碧雲走了出去,瞧了瞧,立即跑了回來,“莊主,是漪瀾閣的錢公子。”
“讓他進來吧。”心中猜測那人定是想來說要走的,反正他就是要把這山莊的男寵都打發了,所以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不多時,門口那個男子便跟着碧雲走了進來,他一身金色的衣衫,倒是和他的名字十分相稱,五官也長得不錯,只是相較于桃黎、琴殇那就相形見拙了。
不過若與普通男子相比,那也是極美的,可以說,這山莊目前還沒看到一個醜的。除了門口倒挂的那位長得有點老氣外。
收回打量的視線,袁仙兒端起茶杯,佯裝呷茶。現在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感覺周遭的每個人都很不簡單。
她沒有像那些女孩們看過什麽肥皂穿越劇,所以對于穿越這個事實,很是慎重小心,生怕自己身份曝光的那一天。
所以萬事,她都先用眼睛看,然後再去用腦子想。
“錢越見過莊主。”來人自告名諱,恐怕在這山莊有些日子不受寵了吧,所以故意提醒,以免自身尴尬。
“可是為今早之事而來?”袁仙兒也懶得跟他躲貓貓,直奔主題,語氣卻是十分陰沉的。
錢越身子一抖,但立即點點頭,“錢越在山莊一直不受寵,呆在這裏也只是徒給莊主增加負擔,不如識趣早些離開才好。”
語氣倒是謙恭,但卻把自己要離開的全部責任都撒給自己了?這人不簡單,敢第一個試險的人,袁仙兒都認為不簡單,就像她們組織,敢去第一個承擔任務的,她都覺得不簡單。
可是打量眼前之人,眼中并無厭惡自己之色,難道真如他所說,只因為不受寵?
“恩,本莊主準許了,每位離開山莊的人都去庫房領一百兩銀子。你可以走了。”
輕輕将茶杯放下,卻見錢越依舊跪着,沒有要起身之意。
“還有何事?”眉頭緊蹙,袁仙兒忽然有些防範起來,看着錢越兩眼珠子一直轉流個不停。
【十二更】
☆、傷害韓奕風(1)
“風公子不讓說的,可是錢越對莊主還是有情,不得不說,這次與錢越一起打算離開的還有五人,但今日我們商量的時候,卻發現葛傲往竹林閣出去了,他不是卧病在床嗎?況且錢越早聽說他有逆心,若葛傲來提出要走,還望莊主不要準許,免得後患無窮。”
錢越說着,已把頭死死地低下。只是袁仙兒在尋味他說的話,今早沒來的人當中,确實有葛傲這個人。
可是錢越口中所說的他有謀逆之心是怎麽回事?
心中疑惑萬千,但還是擺了擺手,示意錢越退下去庫房拿銀子。
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第三人……
一個早上很快就在應付這些男寵上度過了,前前後後,一共來了幾十個男寵。
袁仙兒忽然覺得這樣很費事,而且從每個男寵的口中都可以隐約了解一些事情,其中錯綜複雜,讓袁仙兒有些如坐針氈。
看來這個莊主并不是這麽好當的,他似乎樹敵太多,而且府中的人,歸心的并沒有幾個。
想要好好生存下去,沒有心腹是不行的。
待到下午,袁仙兒索性命人關了房門,佯裝午睡起來。直接喊碧雲去喚了外面的人進來。
門吱呀打開,聽着一聲厚重的腳步聲,但那人只遠遠地站着,沒有上前一步。
袁仙兒窩在軟榻上,微微側身,看了眼那個一身盔甲的男子,“莊主喊一捷何事?”
一捷?倒是有個極其俊逸的名字,卻和人長相不配。
“上前一步說話。”袁仙兒對着一捷招手,可是一捷卻像是遲疑什麽般,恍若眼前的人是洪水猛獸,不敢靠近。
“莊主,府裏男寵一大堆……”一捷低着頭,話到嘴邊還是忍了回去。
他不是自己的影衛麽,居然這麽怕自己。哈哈大笑一聲,原來他是怕自己吃了他啊。
心裏不免為以前這毒醫山莊莊主的德行哀悼了起來,莫不是這莊主見了男人就撲,才會讓人家一個大好青年見了自己像老鼠見了貓般。
“放心,你長相難看,本莊主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大笑過後,袁仙兒忽然正經地坐起,“問你一些事。”
“是。”一捷嘴角抽搐,何為自己長相難看。那也是他怕自己成了莊主的禁脔,才故意将自己打扮地老成的。
心裏踏實了些,一捷這才上前一步,重重跪下,“莊主請問。”
“你覺得這山莊,誰對我真心,照實話說。”
單手撐起,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示意自己如今正在為這事心煩。
一捷怔了怔,竟想不到莊主居然會向自己詢問這麽掏心窩子的話,莫不是莊主真的變口味了,還是山莊的男寵出了什麽問題?
沉靜了片刻,終于擡眸,那眼裏滿是堅毅,一捷的眼裏就像他這人的外表,剛正。
“一捷覺得風公子是對莊主最忠心不二的人,山莊打理三年,勞心勞力,莊主在殿前風花雪月,公子在後堂心力交瘁。”
【早起第一更】
☆、傷害韓奕風(2)
停頓了片刻,微微睬了眼袁仙兒的神色,見她依舊平靜,一捷這才繼續道,“葛公子一直想要離開山莊,最是不關心莊主,莊主又何必死皮白賴地把人禁锢在這裏?”
好犀利的話,不過卻讓袁仙兒忽然清醒了許多,一捷可能是最了解身前主人的事的,從他的言語中,可以知道他似乎對毒醫山莊莊主的一切行徑很看不慣。
而之所以他敢如此口無遮攔地說,大抵也是有原因的。
莫不是毒醫山莊莊主很寵他?搖搖頭,這個理由排除,連自己這個正常男人看了一捷都沒有覺得有一絲美感,更何況是品味頗高的毒醫山莊莊主呢。
那是什麽?
腦袋又抽痛了起來,這每個人身份都像是個不解的謎底。但是唯一可以得知的便是,這一切韓奕風都了如指掌。
剛才從一捷的口中說韓奕風打理山莊三年!
“你下去吧,我想整理下去趟風衣院。”袁仙兒擺了擺手,不知為何,心中對于韓奕風的好奇越來越濃,竟然忍不住此刻就想去看看那個像清風般的男子。
加了件外衣,只命一捷跟着,剛走到院子,便看見碧玺還在跪着,雖然這丫頭是因為自己而受罰的,但此刻袁仙兒卻是不能讓她起身。
嘆了口氣,算是自己虧欠了人家吧。
碧玺見袁仙兒等人走來,急忙将頭低下,這一切,她是心甘情願的。
兩人一前一後,袁仙兒讓一捷走在前面,大有讓他領路的意思,一捷也沒覺得什麽不妥,只是他是習武之人,若是不跟着主子走路,那步伐便十分矯健起來。袁仙兒甚至有點小跑才跟得上,她差點都在心裏懷疑,是不是一捷這小子故意整自己。
心裏正暗罵着,鼻尖卻忽然聞到一股清香,确切地來說是一股淡淡的淺香。放眼望去,這才看見不遠處的院子裏,滿園的梅花,而香味正是這梅花所來。
古人就有雲: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正是說的梅花帶香。
兩人繼續前行,門口已立着童子,韓奕風像是能知曉一切般,早就吩咐童子在外面拿着暖爐迎接了。暖爐遞給袁仙兒,童子上前行禮,“公子已久候莊主多時了。”
哦?身子一顫,袁仙兒心中疑惑,但緊了緊步子,還是速度跟上了童子。走過游廊,大家都是大氣不敢喘一聲地低頭行禮,袁仙兒來這麽多天,對于享受莊主的尊貴,也就見怪不怪了。
三重儀門打開,一股書香撲鼻而來,屋子裏一道插屏阻擋所有視線,但卻能隐約看到後面的人影。
“你們都出去吧。”袁仙兒吩咐着,待人把門關好,這才緩緩走到插屏後,見韓奕風正一臉恬淡地在批閱什麽。
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上面一大串數字,居然是賬單!
“莊主一下遣送了那麽多人,卻非得每人都拿了一百兩去,這前後算來,也有好幾千兩了,那些人本是不願留下,何必如此施恩呢?”
說道施恩的時候,韓奕風的笑意加重,不過淺笑裏卻帶着一絲狐疑的意味。袁仙兒并不是看不出韓奕風的疑問,但她相信韓奕風聰明,即便自己不說,他也定是能夠猜到什麽。
【二更】
☆、傷害韓奕風(3)
“風,你是本莊主的手,即便他們都離開了,你也不會離開,對吧?”袁仙兒忽然舉起自己受傷的右手,緩緩說道。
韓奕風則是身子一顫,可是當他看到袁仙兒舉起的右手時,才恍然一笑,當袁仙兒喊他風的時候,他當真剎那間有一絲恍惚,不過時間很短,他又清醒了過來。
他的仙兒,不會再記起他了吧。
“一共走了五十八人,共五千八百兩,不過莊主吩咐,錢越多賞賜兩百兩,那便正好六千兩白銀了。”韓奕風沒有回答袁仙兒的話,而是将賬單拿給她過目。
袁仙兒只是擺擺手,示意自己不用看,我對你放心,但她真的放心嗎?
“錢越那人牆頭草,第一個見風使舵,還告發了葛傲,這種人趁早打發了好。”試探性地看了眼韓奕風的反應,但他依舊面色平淡。
一切似乎他盡知,但一切又漠不關心般。
似乎他僅僅想為毒醫山莊莊主分憂,而并不想卷入這山莊的争寵當中去。
甚至袁仙兒都在懷疑,這個身體是不是曾經霸占過眼前這個風一般的男子。
“錢越打發了便是,莊主自不必再計較了。”韓奕風一語而過,又看了看袁仙兒的手,“可有按時服藥?”那關切的語氣讓袁仙兒半晌一怔。
這個男子的确是很在乎毒醫山莊莊主的,雖然自己心裏對他有疙瘩,甚至還在盤算着怎麽防備他。但關心就是關心。
“呵呵,只不過受點小傷無礙。只是近日不能寫字了。”佯裝一絲慨嘆,袁仙兒忽然看着韓奕風,笑道,“不如一起去看看葛傲如何?”
“好。”輕輕低頭,韓奕風随手又拿了自己手裏的暖爐,将袁仙兒手裏的換下,“莊主,用風的吧,你的涼了。”
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感覺喉結在莫名地滾動,咕嚕一聲,袁仙兒點點頭,然後大步轉身出去。
此時一捷也跟了過來,不過看到身後走出的韓奕風,還是猛然退到了幾米外。
袁仙兒故意放慢步子等着韓奕風,而韓奕風卻是不緊不慢,“一捷,你去前面。”
“是。”身後的一捷以為莊主又要和韓奕風親親我我了,急忙飛身走到了最前方,眼不見為淨。
而袁仙兒眼裏的懷疑卻越來越深,他感覺韓奕風是故意在試探,故意想看看自己認得路不,看來回去還得問碧雲要一張山莊的地圖。
見一捷走到前面,韓奕風這才加緊了腳步,與袁仙兒肩并肩起來。
從韓奕風身上,淡淡散發出一股清香,袁仙兒的眼睛不經意看向韓奕風的脖頸處,因為韓奕風的脖子很長很細,十分白嫩,在他今天的一身黑衣下顯得特別明顯。
一貫白衣打扮的人,今天卻是一身黑衣。
在看到韓奕風脖頸處的一片嫣紅時,袁仙兒立即羞赧地別開頭去。
那是一個吻痕,就是我們現代人俗稱的種草莓。一般技術好的人,那草莓可以維持一個星期不散去。
自己來這裏才兩天,所以可以肯定,之前這個莊主和韓奕風風流過。
---題外話---
【三更】今天有十五更
☆、傷害韓奕風(4)
韓奕風似乎察覺到什麽,伸手緊了緊脖子,忽然像是想到什麽般,“聽說葛傲染了風寒,吩咐人帶些姜湯去吧。”
“恩,也好,你安排。”袁仙兒點點頭,眼睛再沒看身邊的人,而是徑直跟着一捷而去。
路程不遠,原來葛傲和韓奕風住的這麽近,僅僅是一個院子的間隔,剛才他們早已路過了。
眼前的一塊木制牌匾,上面清晰地寫着竹林閣三個大字。看門外裝潢,便見雅致,未見葛傲,便可以猜測他的性格也是那種不與争寵的吧。
只是厚厚的朱門緊閉着,也并無人看守。韓奕風立即吩咐小厮去推門,只聽見門吱呀一聲打開,迎面便是一排翠綠的竹子。
在大冬天裏,能夠看到如此春意盎然的東西,心情甚佳。韓奕風沒讓小厮去通報,而是快步走了進去,但在進入內院的時候,忽然止步。
“莊主還是不要進來了吧。”似乎是為難,似乎是在勸阻。可是越是這樣,袁仙兒的好奇心就越強。
故意放輕了步子,袁仙兒示意一捷不要跟來,只韓奕風陪着,兩人相視一看,韓奕風淺淺點頭,然後手伸向袁仙兒的腰際,将她懶腰抱着,上了房梁。
透過一片瓦片,看着屋子裏人的一舉一動。一張席子上面,跪坐着幾人,其中一人袁仙兒認得,正是白天來投誠的錢越。
仔細一聽,才聽到他們在商量一起造反的事情。
“葛公子,莊主這次法外開恩,準許男寵們出山莊,公子當真不把握這次機會?”錢越正坐着,已不似白天那麽百般讨好,對葛傲是十分堂堂正正。
“是啊,公子,機會難得,我們都已得到批準明日出府,不忍公子一人留在府裏啊。”
有人附和着,可是高堂上正坐的人卻始終沉默不語。
袁仙兒這才将視線打量過去,一個一身褐色錦袍的男子,束發紫金冠,兩眉如尖削,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如雕塑過,高而挺拔,整個人一臉的冷漠俊逸。
葛傲沉思了片刻,終于看了眼右側的一個青衣男子,那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孤冷,“韓殷兄也要離開麽?”
聲音低沉,冰涼地給全身增添了幾絲寒意。
那個叫韓殷的有些躊躇,但低頭思索了半晌又忽然抱拳,“君子不食言,韓殷願随左右。”
好大的膽子,這些人居然在密謀造反!
袁仙兒當即就激動了,韓奕風似乎意識到了袁仙兒的變化,急忙将他放到平地上,猛然推門而入。
屋子裏的人瞬間都如驚弓之鳥般,尤其是錢越,臉色慘白。
“莊主只想與葛公子一人說話,你們都退下吧。”聽到韓奕風如此一說,大家都瞬間松了口氣,急忙離席。
而韓殷則是跪坐了片刻,似是決斷不下,但還是起身退了出去。
在韓殷退下的同時,葛傲眼裏閃過一絲仇恨,眸子裏的怒氣直沖袁仙兒而來。
袁仙兒察言觀色,當然知道眼前這個葛傲對自己恨之入骨,可是她也知道,葛傲是這山莊裏最想逃離的人,卻又永遠不得逃離。
【四更】
☆、傷害韓奕風(5)
至于為何不得逃離,原因袁仙兒暫且還不清楚。不過正是葛傲心中的這股子怨氣,才讓他籌劃了今天一事,想要拉攏離心的人造反。
不過不巧,此時袁仙兒正好歪打正着來了一個恩威并施,遣散男寵,于是便造成葛傲計劃的離心。
看那韓殷的表情,估計他與葛傲交情最深。
袁仙兒只是靜靜地與眼前怒氣沖天的男子對峙,感覺他就像一匹烈馬般,倨傲不堪。
葛傲并不行禮,也不說話,只是那麽坐着。
氣氛忽然變得尴尬,終于,韓奕風動了動嘴唇,負手走到葛傲面前,語氣微微有點帶怒,“你是亂臣賊子的後裔,山莊是你唯一的保護,你不但不思感恩,還企圖謀逆莊主?”
質問力道雖然不大,可是卻很理正言辭。
葛傲原本不屑,卻在聽完韓奕風的話後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是一種陰冷的笑,笑地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這種保護我葛傲情願不要!大不了治我一個謀逆罪,我倒要看看當今聖上要怎麽折磨我!”
“住嘴!”韓奕風忽然打斷葛傲的輕狂,立即轉身看向了袁仙兒,然後一聲令下,“元無,加派一隊人好好看着葛公子,直到他清醒了為止。”
外面立即走近一個一身盔甲的男子,抱拳領命。
袁仙兒靜靜地審視着一切,她可以肯定了,以前這個毒醫山莊莊主絕對只懂吃喝玩樂養男寵,估計把山莊所有的大權都交給了韓奕風。
眼睛微微眯縫着,斜視了眼身旁這個連笑都與世無争的男子,袁仙兒心中冷笑,然後負手而去。
“莊主可是要去庫房?”見袁仙兒不吱一聲就走了出去,韓奕風徐徐跟來,只不過被他一語道破時,袁仙兒還是表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過很快便釋懷地低笑了起來。
“聰明如沐風,本莊主想去親自看看庫房,畢竟出去的男寵有些多。”袁仙兒感覺心裏很不是滋味,畢竟自己的心意好像都會被韓奕風看穿般。而這些心思都是對付韓奕風的壞心思。
而這個男人卻是那麽地淡定看穿你的一切,然後又光明正大地為你安排一切。
并不作聲,獨自走在前面,韓奕風身影顯得有些單薄,在風中,更加顯得是那麽不堪一擊,可就是這麽看似柔弱的男子,卻讓袁仙兒無法安心。
她要去證明一些東西。
庫房距離竹林閣也很近,确切地老說是韓奕風的風衣院距離任何地方都近,如果她沒猜錯,風衣院定是在這山莊的中心,如此風水寶地,毒醫山莊莊主居然毫不憐惜地給了韓奕風,可見韓奕風有多受寵。
“莊主到了,沐風還要去盤點些東西,就先告退了。”
“恩,你去吧。”袁仙兒擺了擺手,見韓奕風與庫房的下人們吩咐了幾聲,那些下人才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
一捷依舊選擇在屋頂上坐着,倒也不嫌冷。
袁仙兒一個人則在下人們的陪同下走進了庫房,“剛才風公子對你們說了什麽?”心裏似乎防備,于是多嘴問了句。
“公子說莊主定是想看今年的出納賬本,吩咐我們找來。”一個不大的小厮畢恭畢敬地說道,而與此同時,從庫房的裏面已經走出另一個小厮,年紀同樣很小。
“莊主,三年的賬本都在這裏了。”
【五更】
☆、傷害韓奕風(6)
身子猛然一怔,袁仙兒隐藏好心中的恐懼,莫非韓奕風是妖精轉世,要不然怎麽能把自己的心思吃地這麽死?
她來這裏的目的,正是要看這些賬單!
手微微顫抖,但卻故意壓抑着內心難言的挫敗,袁仙兒接過小厮遞來的賬本,坐到書案前,認真翻閱了起來。
賬單裏無非流水地記載着一些出入,近年來在藥材地購買上,數字十分可觀。又繼續翻了翻,袁仙兒立即擺手,“去把這幾年前的也一并找來。”
“是。”那個小厮立即應聲進去。
瞳孔瞪大,當袁仙兒看着兩年前關于賣身契的一比記錄時,整個身體都瞬間沸騰了起來。
上面記載着葛傲的賣身契,出價竟然是葛家202條人命!
怪不得說葛傲永遠都不可能離開山莊,除非他用葛家202條人命來贖身,上面記載着葛傲的身世,葛家原是一個名聲顯赫的世家,只因二十年前與另一個姓慕容的世家一起密謀造反,被先帝誅滅了七族。而葛傲就是頂替了一個遠方親戚的身份,這才幸免于難。
而另外兩族的保全,也就是另外的202條人命,居然是毒醫山莊莊主向先帝求下的人情,并将葛傲納入自己的後宮。
手心出了把汗,心裏卻對毒醫山莊莊主的印象有所改觀,一個能夠保全罪臣賊子親族的人,實不簡單。
袁仙兒飛速地翻閱着其他一些男寵的賣身記錄,許多名字她根本喊不出來,但大抵發現毒醫山莊莊主是不走尋常路。
男寵之中有出身清白的小戶人家,也有行走江湖的俠客,更有江湖賣藝的男倌。當然,最讓人震撼的還是葛傲的身份。
但是翻閱了這麽多,卻沒有看到韓奕風的賣身契。
在袁仙兒看來,韓奕風就是個迷,她努力地翻着,頭上慢慢因為緊張而青筋暴起,至于為何緊張,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終于,當記名冊上用隽秀的字體寫着‘沐風’二字的時候,袁仙兒感覺只的心都快要從嗓子口裏跳出來了。
可是視線下移,整個人又呆怔起來。
空白!一頁裏裏外外,居然空無一字!
本是焦急地等待結果,可結果是這樣的時候,袁仙兒還是感覺心中被堵死般,手又不自覺地翻閱了一番,才發現賬簿上只有近三年的流水記錄,而有一年的記錄居然是空白!
這肯定是人為!而袁仙兒的心裏篤定那個人就是韓奕風,定是他早猜到自己會來看賬單,所以把東西銷毀了。
可這僅僅是猜測,或許是毒醫山莊莊主本身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她自己銷毀了這一切,或者授權韓奕風銷毀的。
總之,一切都像是迷霧,還沒撥開的時候,又起了寒霜。
“你們都是新來的麽?”看着眼前小厮年紀都很輕,袁仙兒将賬本放下,佯裝不經意地問着。
“是的,奴才們都是三年前進府的。”小厮們始終畢恭畢敬,而且話不多,袁仙兒感覺從他們口中也得不出什麽确切的信息,于是作罷離開。
……
【六更】
☆、傷害韓奕風(7)
北風呼嘯,風衣院內梅花簌簌,枝頭被大風壓低,只是一座涼亭內,卻斜倚着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
老遠看去,男子與他身後的白雪就像是連為一體般,若不仔細去看,完全注意不到。
男子就像是一團白雪,潔淨地讓人不敢靠近。
忽然,一聲叽呀的聲音傳來,一個淺黃色披白色狐裘的男子撐着同樣米色的紙傘緩緩朝涼亭而來,只是邊走着,邊聽到耳邊一聲清脆的咳嗽。
微微擡頭,涼亭裏的男子笑吟吟地看着走來的男子,将自己懷裏的手爐遞了過去。
“風,你甘心嗎?你真的甘心嗎?”撐着傘的人沒有接韓奕風手裏的暖爐,只是矗立在雪中,質問着涼亭裏吟吟微笑的人。
“墨,你一直稱病足不出門,如今卻為了這樣無趣的問題來質問我?”見來人不收暖爐,韓奕風緩緩站起,将自己身上的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淺墨怔怔地看着眼前人,眼裏帶着一絲凄楚和不甘,接過韓奕風手中的荷包,拿在鼻尖嗅了嗅。
“這是她身上的味道,我一直帶着,在這個山莊,最沒有權力說不甘心的就是我,所以我甘心,而且很甘心。”韓奕風低低說着,收起臉上的笑意,眼睛忽然遠遠地朝外面看去,好似院子裏的什麽風景吸引了他。
淺墨低着頭不再說話,只是又咳嗽了幾聲,“既然你甘心,那我便甘心,留在這山莊,哪裏都不去。”
“好。”看着眼前病身的男子,韓奕風淺淺一字,眼中帶笑,他總是那麽安靜,安靜地讓人不敢碰觸。
即便是淺墨,他覺得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了,卻也時常感到迷茫。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将荷包重新還給韓奕風,淺墨沒有一絲憐惜,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在等待他的吩咐。
“莊主想我如何,我便随她心願。”眼裏閃過無限的哀傷,但緊緊是片刻,又被一絲安然取代。
不管莊主将會怎麽對付他,他感受地到,也會心甘情願地去承受。
袁仙兒氣呼呼地從庫房裏出來後就大步朝聚賢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