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9)
,一個绛衣女子跑到袁仙兒跟前彙報。
眉頭深鎖,忽然覺得事情不妙起來,難道袁千幻會長翅膀飛了不成?玫瑰都被炸地險些喪命,難道他還好好的?
【一更】
☆、亡國了(2)
就在袁仙兒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身後遠處的天邊響起一聲,接着一道豔紅色的信號飛升上天。
幾乎是同時,耳邊傳來千軍萬馬的聲音,像是要踏破山河般。
“不好了,不好了,千羽國的大隊人馬來了,先鋒是千羽國的大将軍王李晟。”
一聲很急促的聲音,遠處一個绛衣女子身負十幾箭喘着粗氣往這邊走來,可是她還未走到這邊,就已經支撐不住,氣絕身亡了。
衆人都是一陣驚慌,怎麽回事!
心裏不禁冷冷一笑,袁千幻啊袁千幻,你果真是厲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竟忘了你手上還有千羽國這張王牌!
這場較量,她輸了,而且是輸得體無完膚,就連遮體的衣裳都不留。喪家之犬,只能人人喊打了。
“大家快從地道逃走!”
急中生智,袁仙兒記起了最後的護身符,那些绛衣女子也像是找到了希望般忽然整裝起來,面具男子就要拉人上馬,卻聽到一陣微弱的聲音。
“娘娘,洞口早就被炸爛了,估計根本就找不到了,當初我們沒想到,這樣雖然可以保全那些妃子,卻也絕了自己的生路。”
玫瑰的眼裏帶着憂傷,掙紮着從绛衣女子的攙扶中站起。
聽到玫瑰這麽一說,心瞬間就涼了下來,冰寒地感覺腦袋也缺氧,不知所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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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自己的路絕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正當袁仙兒做好了要殊死一搏的時候,忽然耳邊一陣馬蹄,接着便聽到一陣馬嘶吼的聲音。
回頭一看,面具男子忽然駕着馬朝宮門方向飛奔而去,而那些绛衣女子,也猛地從地上撿起武器,跟了去。
袁仙兒正想跟過去,卻被其中一個绛衣女子一把攔住。
“夫人,我們先撤離吧,從北門的懸崖逃走!”
說話的绛衣女子說完,便看着幾十個绛衣女子兵分兩路,一邊跟着男子去抵禦敵人,一邊則跟随着保護袁仙兒。
“你想讓我一個人走?不!南宮蕭芩,你這個負心漢,你怎麽可以丢下我一個人!!!”
似是用盡全力大吼,袁仙兒對着那高馬上的銀色背影大吼着,像是要哭出來般。
漸漸消失的身影似乎是聽到了身後人的呼喚,忽然猛然停下,但只是短暫的瞬間,他沒有回頭,只是稍稍轉過半張側臉,好像不忍看着身後的人般,然後一夾馬腹,咆哮一聲,猛地朝宮門飛馳而去。
“南宮蕭芩,我恨你,南宮蕭芩,你聽到沒有,你要是不活着回來,我真的不會原諒你的……”
說道最後,袁仙兒已帶着一絲哭腔了,不知為何,當看到那個未轉身的背影時,心裏忽然莫名有了一種要永別的預感,一種最後一面的感覺。
他似乎沒有緊緊抓過她的手,就這麽潇灑的離開了,南宮蕭芩……
袁仙兒在心裏默默念着這幾個字,然後只覺得世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耳邊的硝煙和眼前的火光似乎都一下子被黑暗吸收了般,整個世界沒有了人聲,沒有了喧嚣,變得十分安靜起來。
世界暫停,沒有離別,沒有死亡,累,真的好累。
在眼睛翻着白眼,想要努力再看這混雜世界一眼的時候,袁仙兒終于感覺自己體力不支,然後重重地朝後面倒了下去。
【二更】
☆、逃亡(1)
血,滿眼的血,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倒在血泊中,手裏抓着一個同樣帶血的吊墜,奄奄一息。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只是掙紮在死屍當中,想要支撐着站起,可是他的身上受了太多的傷,根本就是垂死掙紮。
眼淚沿着冰涼的臉頰汨汨流淌,滴落在手心上那顆吊墜上,将吊墜上的血暈開,“仙兒,仙兒……”
“啊!”
一聲短促的驚吼聲劃破天際,像是睡了很久很久,袁仙兒猛然從夢中驚醒,全身冒着冷汗,手心裏亦是流着大汗。
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夢中南宮蕭芩掙紮着,她感覺不到他的呼吸,感覺不到他的心跳,他,死了。
不,他不會死的!不會!
精神似乎十分緊張起來,袁仙兒猛然驚坐起,然後四處張望,她要找她的蕭芩,蕭芩,你在哪裏?
只是四周沒有血,也沒有灰暗,一米金色的陽光從金黃的葉子間折射過來,帶着生命的氣息,有些晃眼。
擡手遮擋住那照射來的陽光,看着眼前爬滿爬山虎和綠葉的洞壁,又将視線轉移,看向離自己不遠處的火堆,微微冒着零星的火花,幾個绛衣女子互相靠着,正睡着,而自己旁邊,也睡着一個人,正是玫瑰。
這是哪裏?
腦袋一陣轟隆,袁仙兒極力尋找着之前的記憶,才猛然想起什麽。
正想着,忽然洞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袁仙兒防範地撿起地上的石頭,支撐着站了起來,躲到了洞後,守株待兔。
動作很快,那人走進的同時,袁仙兒的石頭已砸在了那人的靜穴上,一動不動起來。
“夫人,是我,紅妝。”
仔細打量眼前的人,才發現眼前的人正是昨晚那個抱着自己的绛衣女子,不過此時她的外袍已脫下,披在了自己身上,她的身上只留下一件單薄的中-衣。
恍然發現自己搞錯了,袁仙兒又十分尴尬地上前親自為紅妝解開穴道,将頭低地很下,“對不起,穿了你的衣服還偷襲你。”
“夫人,保護你是紅妝的職責。”
紅妝手裏抱着一大堆的果子,只淺笑着,然後立刻走了進去,喊了一聲,“姐妹們起來啦,你們真該死,夫人都醒了,怎麽還睡的這樣死呢。”
似乎是在埋怨,可是當袁仙兒看着那睡眼惺忪的一個個女子時,又不禁心中苦澀起來。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疲憊,身上的衣服破爛了好幾處,頭發也淩亂不堪,這一看便是逃亡的結果,而自己卻暈厥了過去,什麽都不用出力,苦了她們了。
做殺手的時候從來都是個人行動,從未感受過人情溫暖和友誼的袁仙兒,此刻忽然很難受起來,除了小辣椒,她真的沒有覺得這世界上還會有女人肯對她好。
狠狠地咬着下唇,袁仙兒勉強一笑,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脫下,遞給紅妝,“謝謝你紅妝,你穿上吧,我不冷。”
眉眼裏帶着無比溫柔的笑,聲音也是極其軟綿,袁仙兒又看向其它的绛衣女子,“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呢?”
【三更】
☆、逃亡(2)
眼前有四個绛衣女子,加上紅妝總共五個。個子都是清一色的高挑,每個人都長得如花似玉,姣好的身形。
要不特意去分辨,真的很難一時記住她們。
第一個臉比較削尖,長得有幾分梨花帶雨的女子名叫雨柔,人如其名。
第二個臉長得比較圓,有點類似于娃娃臉,但卻十分可愛的女子名叫雨樂。
其餘兩個分別叫雨寒,雨雀。
大家圍着火堆閑聊才知道,原來紅妝是绛衣組的大師姐,而雨字輩的四人是绛衣組的四大護法。
四人根據使用的武器不同,各懷絕技。
雨柔使鞭,雨樂使刀。雨寒因為出手極快極狠得名,善用暗器。而雨雀則是腳力極好,攀爬更是一絕,就如一只靈巧的美雀。
可以說有這幾人的保護,勝過千軍萬馬。
可是拜月宮最厲害的人都來保護自己了,那南宮蕭芩怎麽辦?
心中的猶疑終究忍不住說了出來,袁仙兒看着眼前的五人,聲音有點嘶啞,“你們宮主有沒有說我們在哪裏彙合?你們都來保護我了,那他怎麽辦?”
這一問,五個人都忽然默不作聲了,可是由于雨樂性子急,立刻表現出來了一絲擔憂和難過,卻被紅妝淺笑着立即阻止了。
“夫人,我們已經逃出了彩雲國的國界,宮主會根據我們留下的暗號尋找的,如果夫人覺得我們五人武功了得,那麽自不必擔心,宮主的武功可以保護自己。”
那句可以保護自己說的很牽強,袁仙兒明顯看出了紅妝眼裏的痛楚。
可是大家都像緘默般,似乎不肯透露關于南宮蕭芩的任何,如今南宮蕭慧已死,她知道的東西就更少了。
狐疑地眼神看向身邊的玫瑰,玫瑰略顯疲憊,只是搖搖頭,也安慰着,“娘娘,你就安心,二皇子的武功玫瑰也是領教過的,自不在話下。”
聽着大家都如是說,袁仙兒這才心安了不少,算是暫時的自欺欺人吧。
“夫人,您現在身懷六甲,一切都以腹中孩子為重,我等誓死保護夫人安全。”
紅妝說畢,已從坐着的姿勢半跪起,而其它四人也忽然都一起朝着袁仙兒跪着。
玫瑰見狀,也跪了下來,“娘娘,玫瑰愚笨,但是心裏佩服娘娘的睿智,哦,不,夫人,反正玫瑰也要跟随夫人!”
撓了撓頭,卻惹得大家一陣捧腹,“你又不是拜月宮的人,學人家喊夫人。”
袁仙兒嗔怪着,看着玫瑰略帶正義的殺氣,不禁開起了玩笑。
玫瑰也沒發覺是玩笑,只是哈哈大笑起來,“進拜月宮也不錯,至少有吃有喝有睡。”
衆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了起來。
只是苦中作樂,袁仙兒卻始終覺得心裏不踏實,那天韓星陌說要幫自己救南宮蕭芩的,但是當晚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心裏不免失望起來,還真的以為韓星陌轉性了,原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無情的男人終究無情,你有情了反而會顯得很□□。
嘲諷地笑了笑自己,袁仙兒的手不覺撫摸上自己的小腹,然後慢慢起身,看向了外面秋日的晨光。
這一切苦楚,她都要十倍讨回來!
【四更】
☆、逃亡(3)
拳頭緊緊握着,洞裏的人正在打包野果子和水,這荒山野嶺的,看來只能靠打野味了。
袁仙兒和玫瑰的腳都受了傷,所以大部隊走起來很慢,而且因為山裏沒有藥材,只能暫時用一些草藥扛着,不知不覺袁仙兒的腳踝又開始流血起來。
在這樣下去,估計雙腿真要殘廢了。
就算不是傷口潰爛發炎,也容易得破傷風。
雨雀是一路負責帶袁仙兒,她的輕功好,所以袁仙兒可以時常在空中飛着,避免腳上用力。
“夫人,您的腳又流血了。”
雨雀很是擔憂地看着袁仙兒襪子已經變得烏黑,那是被血染成的黑色,血濕了又敢,幹了又會流新的血。
嘴角苦澀一笑,很是勉強,可總是這麽死撐着還是有蹦了的那一刻,袁仙兒此時臉慘白,她感覺雙腿忽然抽搐地厲害,好像麻木不受控制了般。
“快啊,大師姐,夫人又暈倒了。”
不經意間,袁仙兒帶着淺笑,最終還是一個側身栽倒在了雨雀身上,兩人一下子重力過猛,從半空直直掉了下來。
雨柔,雨樂,雨寒三人一看,都一起飛了過去,将兩人接住。
而紅妝也帶着玫瑰飛了過去。
這樣帶着傷員行走,難免會影響速度,而且山中早晨和傍晚瘴氣甚重,這裏的山林又出了彩雲國的範疇,她們并不熟悉,萬一進入了迷林,那麽必死無疑。
“不能再走了,你們四個輪流背着夫人吧,必須盡快找到人家,現在夫人身上帶着傷,在不可耽誤了。”
紅妝的眸子裏染上一層憂傷,要是宮主在就好,要是能盡快回地宮就好,那些長老一定有辦法的。
可是……
地宮她們是再不能回去了,那裏早就天下大亂了。
趕緊收拾好眼眸裏的痛苦,如今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宮主的血脈,為公主報仇!
“大師姐,你聽啊,是不是有馬車的聲音。”
忽然,雨樂十分高興地大喊了起來,衆人都像是得到了希望,忽然都豎起耳朵,的确,耳邊隐隐約約有馬蹄聲,而且是一隊很長很長的人馬。
在不确定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紅妝吩咐大家都躲藏好保護袁仙兒,由輕功姣好的雨雀去探路。
雨雀的行動很快,她立即朝着那聲音的來源而去,發現就在她們行走的山腰間,從遠處走來一對人馬。
老遠便看到一排排花翎,原來是護送死人的隊伍。
雨雀的心稍微放寬了些,可是在看到那旗幟上的字後,又不禁心口一緊起來。
‘雲’。
是上雲國的旗幟,來的人是上雲國的誰?
雨雀在記憶裏快速地搜索着,立即将瞳孔猛然一收,然後将目光注視在零頭高馬上的一個俊俏男子身上。
雖然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那面容也顯得有些憔悴,但是單看他舉止的優雅不凡,便一下子猜得到,他就是雍王,上雲國此次護送天女,也就是袁王妃屍骨回國的雍王韓奕風!
--題外話--
通知,新年即将來臨,為感謝讀者,1月發長評,送會員包月活動,擇優秀長評贈送,先來先得,詳情請見本書網頁留言區置頂留言。
☆、不認識我了(1)
雨雀飛速轉身,然後急忙往回走,來到衆人躲藏的草叢裏。
“來者何人?”
紅妝已做好了備戰的準備,手緊緊地抓着腰間的劍,問道。
“是上雲國的雍親王韓奕風,他與我們素無淵源,不必擔心。”
雨雀說着,想要躲進草堆裏,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大家躲好就行,待人馬走了再出來。
看着暈倒的人,玫瑰卻眉頭深擰,忽然支撐自己站起,将倒在雨柔身上的人抱起,“不行,夫人再這麽下去會死的,雍親王說不定可以救夫人一命。”
“你在說笑吧,雍親王是上雲國的人,他肯救拜月宮的夫人?彩雲國二皇妃?”
紅妝質疑地問着,一把将玫瑰攔截住,眼看着兩人起了争執。
就在衆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袁仙兒微微輕咳了聲,似乎是支撐起自己所有的力氣,重複她們口中說的人名,“風,風。”
“夫人您說什麽?”
雨柔把耳朵湊近,示意大家不要再吵了,這是五人才同時看向雨柔懷中的人。
“風,夫人在喊風。”
雨樂第一個聽清楚,機靈地跳了起來,可是看向衆人卻又遲疑了。
這風代表什麽意思?難道是大自然裏的風?
“說不定夫人是在喊雍王爺的名字呢,你們難道忘記了夫人以前是上雲國的冷王妃嗎?”
玫瑰是綠盟的人,自然對袁仙兒的過去比較了解,她認定了,找韓奕風一定可以救她家夫人的命。
手忽然被人緊緊抓住,袁仙兒的眼睛微微撐起,眼角的餘光死死地盯着遠方,她的心在顫抖,難道是昏迷中的自己産生了幻覺嗎?
是她的風嗎?
手指頭輕輕指着遠方,慘白的唇最終只念了一個字:風。
這下大家都确定了,袁仙兒喊的人确實是雍王韓奕風。
“快些吧,雨雀,你先去攔人,我們把夫人帶過去。”
紅妝收回阻攔玫瑰的手,然後一聲吩咐,只見雨雀點點頭,便一個飛身消失不見。
若這是夢,那她情願不醒,袁仙兒的眼睛努力睜開又閉上,因為她似乎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如果可以,在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秒,她希望再看一眼那個讓她最初悸動的男人。
……
雨雀腳力很快,已從山腰上忽然跳了下去,正好停在車隊的最前面,驚得長長的車隊馬兒一聲聲嘶吼。
領頭的高馬上,韓奕風依舊雲淡風輕,似乎任何事情都驚不起他內心的一點波瀾,而他的心似乎早死了般,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紅裝,衣服有些破爛,看樣子應該是逃命或者遇到了什麽。
“喂,你哪來的?不知道這是官家的車隊嗎?”
一個侍衛拿着出鞘的刀已擋在了雨雀的面前,威脅着。
雨雀只是淡淡地矗立,然後用自己的劍将那把無禮的刀子挑起,扔到了幾米以外。
那個侍衛一看自己的刀子沒了,囧地立即暴躁起來,“你敢挑事!”
“是你不濟,還敢發火,你家主子都沒說話。”
雨雀眼睛看向了韓奕風,見他的臉一直面向自己,卻看不清楚他眼神中的空洞。
看他這麽冷漠的樣子,會救夫人麽?
他肯幫忙麽?
【一更】
☆、不認識我了(2)
“王爺,我家夫人想見您。”
雨雀不卑不亢,卻沒有要挪步的意思,而就在韓奕風的侍衛一臉兇相的同時,韓奕風卻靜靜地擺了擺手,示意他的屬下不得無禮。
“你家主子是誰?”
韓奕風并沒有過多的防範,至少他認為沒有人會以這種方式來刺殺自己,而自己身後護送的是屍骨,劫財那更是不可能。
于是淡淡地問着,眼神卻沒再看雨雀。
“我家夫人就在那。”
雨雀手一指,果然這個時候一幹人等帶着袁仙兒從山腰上飛了下來,滿眼的紅妝,卻是像極了這山裏的秋葉,有種別樣的感覺。
若是看到一個紅妝,那不會覺得奇怪,可要是看到一群人都穿着绛衣,有眼見的人都會猜出不少。
“我韓奕風與貴宮素無交情吧。”
淺淺溫柔的笑,就似三月春風般,細膩柔軟地撫慰在你臉上,這個熟悉的笑,當袁仙兒最後看到的時候,自己已身不由己了,眼睛終于疲憊地閉上,累,真的好累……
“夫人,夫人。”
耳邊急促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只感覺忽然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味道,接着自己便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但很快,這個懷抱又不在了,接之而來的只剩下馬車的颠簸和無盡的黑暗。
似乎是睡了很久,當袁仙兒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了,睜開眼睛是一張藕荷色的帷幔,手觸及到絲滑的錦被,溫暖地在手裏摩挲,袁仙兒記得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一張極其恬淡的臉。
似有非有的笑意挂在嘴邊,韓奕風,好久不見。
“夫人,你終于醒啦。”
雨樂見袁仙兒終于睜開了眼睛,欣喜地急忙戳了戳方便的雨柔。
雨柔也趕緊揉了揉眼睛,看着袁仙兒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不少,急忙站起往外走,“我去告訴大師姐,看看廚房的藥煎好了沒。”
興高采烈地說着,雨柔已大步朝外面而去。
雨樂只呆呆地看着袁仙兒,然後幫她捏被子,眼裏帶着滿滿的喜悅,“夫人,您總算是醒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害的雍王爺都停下行程啦。”
雨樂心直口快,有什麽就說什麽,不過這一句卻讓袁仙兒緊張地驚坐起來,“你說雍王爺還沒走?”
“是啊,雍王爺說等夫人醒來與夫人道個別再走。”
“真的?”袁仙兒感覺心頭的小鹿似乎在亂竄,然後手又摸上自己的發,急忙問着眼前的人,“雨樂,我的頭發亂了沒,還有我的臉憔悴嗎?”
袁仙兒擔心自己這憔悴的樣子吓到韓奕風,于是緊張地問着雨樂。
雨樂只是笑地更歡快,撥浪鼓似得搖頭,“夫人,幹嗎這麽緊張了,等你吃好藥,雨樂幫你重新梳妝打扮。”
頭低下,臉頰微紅,袁仙兒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于是點點頭。
喝了雨柔送來的藥後,紅妝,雨寒,雨雀,雨芬也紛紛趕來了屋子裏。
玫瑰的傷勢也好了大半,但紅妝想讓她好好休養,便沒讓她過來。
“夫人,要不要現在去見見雍王,表示感謝,也更好不耽誤人家的行程?”
【二更】
☆、不認識我了(3)
紅妝走上前來,接過雨樂手裏的木梳,看着銅鏡,給袁仙兒整理梳妝起來。
眼眸低垂,想了半晌後,袁仙兒點點頭。
“就随意梳理下吧。”
整理了半盞茶的功夫,衆人才陪同着袁仙兒走出了房間。
原來她們住在一個農家裏,當時韓奕風救了人便吩咐車隊連夜趕路,好不容易才在茫茫山林裏找到了這家住戶。
住戶很小,大家基本上都是擠在一起睡的,而韓奕風的人馬則是在距離農戶不遠的礦地上支起了帳篷。
屋子只留給了她們幾個人睡,就連韓奕風也睡在外面帳篷裏。
被攙扶着走出了農戶,老遠就看見一排排的白色帳篷,外面還零星燃着篝火。
“麻煩和你家主人通報下,說我家夫人想見他。”
紅妝領先在前面與一個侍衛說了幾句,那侍衛便很快走進帳子裏,不多時又走了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
袁仙兒的步子停滞了半晌,還是踏了進去。
不算太寬敞的帳子裏,東西一目了然,帳子中間是一張席子和一個小茶幾,帳子的壁上挂着一把寶劍,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而此刻的韓奕風也并未起身,就像是什麽都不知道般,右手端着書,正在仔細看着,他很安靜,神态同樣怡然自得,就像外界的事情與他都無關似的。
那個侍衛報告了聲便立即退下,韓奕風這才微微擡頭,但卻沒有要把書放下的意思。
這樣子看似很無禮,但若是韓奕風做出來,你卻沒有任何發火的理由,看着他的安靜,你似乎也能感覺到他的內心世界同樣平靜,靜地沒有一絲波紋。
“來人,搬椅子,夫人,您請自便,本王身子不爽利,不便起身迎接。”
韓奕風微微擡頭,但又繼續關注手裏的書。
绛衣組的五人都有些愠怒,可一想到自家夫人的命是這個人救的,不禁又忍了回來。
袁仙兒卻不生氣,她甚是了解韓奕風,若是他不關心的事物,他不會多看一眼。
那麽說,現在的自己這麽讓他不待見了?
心裏微微失落,但不禁又淺淺一笑,現在這張臉是自己的,卻反倒不招人喜歡了。
“王爺背上有傷?”
不是狐疑地問道,而是十分肯定地說,袁仙兒臉上閃過的自信讓韓奕風終于擡起了頭,同時将手中的書擱在一邊。
紅妝等人這才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不禁佩服起袁仙兒來。
“夫人何以得知,本王并未與外人說過。”
“看王爺坐着的姿勢便可以知曉,普通人喜歡斜躺着看書,以減輕全身的壓力,要麽就是跪坐,不過這類人比較累,但王爺的坐卻是介于二者之間想要正坐,但肩膀卻時不時地傾向一邊。”
淺笑如斯,袁仙兒說的頭頭是道,不禁讓紅妝她們也驚奇起來。
以前只知道拜月宮裏來了位夫人,這位夫人很神奇,居然與宮主同房第一日有落紅,她的到來,讓原本人心惶惶的月宮上下瞬間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因此宮主練功受傷而不能綿延子嗣的流言一下子不攻自破,這也是為何紅妝等人這麽看重袁仙兒,誓死都要保護袁仙兒的緣故,實際上也只是保護她腹中的孩子。
【三更】
☆、不認識我了(4)
此時韓奕風的淺笑愈加明顯了,點點頭,并不否認,“夫人好眼力。”
僅僅只是只言片語,但那談吐卻是依舊地優雅,在他臉上,此時看不到他知道自己死訊的憂傷,這樣就好,只要不再挂懷就好。
長長的睫毛如蒲扇般抖動着,袁仙兒忽然站起,往後一步,身後的人也跟着站緊了些,“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但我這人從來不會白拿人家的恩惠,我想勸王爺一句,千羽國,還是不要去為妙。”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袁千幻是想趁韓奕風護送屍骨回千羽國,而韓星陌又護送自己回彩雲國這個好時機,先利用南宮蕭瑟奪權,掌控彩雲國,然後再攻打上雲國。
韓星決懦弱無能,只懂吃喝嫖賭,簡直就是個昏君,韓奕風和韓星陌兩人都不在皓都,就相當于砍了他的左右手,那麽他勢必會盲從與皇後慕容依雙。
袁仙兒倒吸了口涼氣,這些部屬絕對不是三天兩天就可以完成的,袁千幻勢必是傾盡了所有心血來計劃這些,卻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緣故,化為泡影。
要是袁千幻沒死,那麽現在的彩雲國定是亡國了,下一個目标就是上雲國了。
思緒有些複雜,但這是袁仙兒能夠整理出的所有。
她不得不提醒韓奕風,可是眼下自己的身份極其不方便,他信不信自己那更是相當困難。
“哦?”
果真,韓奕風微妙的語氣裏帶着一點狐疑,眼睛卻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眼前的這個女子身子很瘦削,個子高挑,卻長得十分出衆,臉型微橢,整張臉不莫一粉,卻仍舊白皙通透,秀眉如兩完扁舟,很好地将那一點淑女氣息修飾地恰到好處。
這個女子外表雖風風火火,但骨子裏卻是透着一股難言的安靜。
早就做好了會遭韓奕風白眼的準備,但袁仙兒卻不顧其他人的不解,繼續與韓奕風解釋。
就算不遇到韓奕風,她也打算去找他,阻止他。
“夫人。”
紅妝想要說什麽,卻被袁仙兒制止,“你們先下去。”
聲音很小,卻不容置喙,紅妝無奈,帶着四人離開。
“大師姐,夫人怎麽又多管閑事地插足上雲國和千羽國的事了,咱們為今之計,最關鍵的不是先回地宮将權力奪回嗎?那些長老現在趁着宮主不在,指不定已經鬧成什麽樣子了。若是宮主……”
“好了,閉嘴!”
看着平日不愛說話的雨芬也忽然焦急地問着,紅妝也是一陣着急,她又何嘗不着急,宮主下落不明,宮裏的長老又多興風作浪,謠傳宮主已死,若夫人再不回去主持大局,只怕拜月宮會土崩瓦解。
原來那日在東門的銀色面具男子并不是南宮蕭芩,她只是拜月宮的一員,人稱二師姐的綠莪。
這也是為何那日銀色面具的男子顯得那麽局促的原因,因為她是假扮的。
無人知道南宮蕭芩去了哪裏,他就像人間蒸發了般,就在那個早晨,然後再也沒了蹤跡。
不似幾年前的謠傳,這次南宮蕭芩是真的消失了。
--題外話--
聖誕快樂,親們,文字數還很少,故事未完全展開,前面的伏筆和不明處,會慢慢揭開。
☆、不認識我了(5)
“大師姐,你認為夫人她真的會幫我們麽?她與雍親王,似乎以前就認識,我在擔心她是不是與韓奕風的關系更……”
雨寒也插了句,将紅妝說的更加憂心忡忡起來。
的确,對于這個本就身份重重的夫人來說,可信度本就低,宮主若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她們可不會。
況且保護夫人的周全,一直是宮主所再三強調的,犧牲這麽多姐妹,到底值不值得!
紅妝開始動搖了,當她在帳子裏看到袁仙兒不明顯的眼神時,她就覺得懷疑起來。
似乎袁仙兒對韓奕風的事過分擔心了。
“再看看吧,我相信夫人對宮主是真心的。”
幾人便不再說話,都十分驀然地朝農戶裏走。
帳子裏,韓奕風與袁仙兒依舊保持着一坐一站的姿勢,不過似乎覺得不妥,韓奕風還是站了起來。
緩緩走到袁仙兒跟前,韓奕風稍稍閉上了眼睛,“你繼續說。”
“什麽?”
袁仙兒怔怔地看着此時韓奕風的表情,有些不解。
“看書看累了,休息下眼睛,夫人請繼續。”
韓奕風淡淡地說着,卻沒有睜開眼睛。
“我們是從月宮逃出來的,其中細節不便與王爺說,但千羽國确實是把彩雲國滅了,相信消息很快就會遍布天下,而千羽國的下一個目标就似貴國,如今王爺和冷王都不在,這皓都岌岌可危。”
聲音說的很輕,但每個字卻咬地極其用力。
“恩,知道了。”
眼睛終于睜開,韓奕風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可怕,這麽大的事,他的一句知道了就完事了?自己這麽費唇舌可不是要他說這三個字的。
“夫人還有話要說?”
眼前的人已下了逐客令,似乎不願再與袁仙兒再繼續商讨下去,心裏自當是自讨沒趣,可是袁仙兒依舊是不死心。
她狠狠地轉身,只微微轉頭,丢下一句話,“人都死了,你做這些還有什麽用?她會知道麽?難道你真的相信所謂的泉下有知?別忘了你雍親王的職責,保護你父皇的江山!”
話很快收尾,沒有再說下去,袁仙兒狠狠地回頭,然後快步掀開帳子走了出去,走出的時候,正好與一個人擦肩,差點把那人撞到。
就在袁仙兒急忙攙扶起那人時,身子卻猛然一顫。
眼前的一個嬌小的身影,顯得十分無力,頭發雖是烏黑,但卻感覺臉上沒有氣色,體力就像是年過半百的人般。
尤其是那人臉上的一絲絲皺紋,讓袁仙兒猛然驚駭起來。
眼前的人她不會忘記,正是落雁!如今已變得蒼老不堪,無法見人的落雁!
似乎是明白過來什麽,然後收回視線,有些哀傷地離開。
落雁只是與袁仙兒交換了下眼神,然後便快速朝帳子裏走去。
剛走進帳子,韓奕風便過來攙扶,眼裏帶着柔情,語氣溫柔地能把人融化,雖然服用了自己研制的藥材,可是落雁體內的天蠶毒卻不能完全清楚,她的毒中地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