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怖的屍體,屍體的皮都脫落了,沒有一絲頭發,看不清楚到底還是不是人,她面對的那具屍體由于□□眼中,手掌都自然脫落了,那長長吐出的舌頭像是吊死鬼般,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因為他的臉早就爛掉了。
“啊…怕怕…哥哥,言言好怕…嗚嗚…言言乖,不逃走了,嗚嗚…怕…”她很害怕,閉緊眼睛,四肢不斷地掙紮,試圖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韓星陌只是輕蔑一笑,忽然厲聲道,“這是你那十個同伴,怎麽樣,結局可還合你的意?”他鬼魅地笑着,那張忽然鐵青的臉,簡直比那些私人還恐怖。
“簫芩哥哥,言言乖乖…嗚嗚…”女子說話依舊不清不楚,好像她從來就沒有完整地說完整一句話過。
韓星陌一驚,這下他是清楚地聽清楚了,‘簫芩’!
“那你是誰,快說,不然讓你和那些私人一起睡覺!”他威脅着,因為到這裏,女子既然是傻子,自己不防陪她玩玩。
女子瞪大眼睛,半信半疑,可是那眼中的恐懼根本僞裝不了,那是真的害怕。她無助地害怕。
“言言…”女子委屈地快要哭出來般,杏眼裏全是淚水,嘴巴忽然一張,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他一驚。看着水池裏女子的舉動,這是第一次,他忽然感覺自己做錯了,很殘忍的錯,眼前的人那麽單純,根本沒有一點攻擊力,可是自己卻對她百般折磨。
想及此,他忽然站起,帶着讨好的語氣問道,“乖乖告訴哥哥你是誰,哥哥就給你買糖吃。”
女子剛才還在哭,可是忽然聽到糖,便興奮地抽幹了鼻子,眼中冒着光,手想要拍掌,怎奈繩子扯住。
“哇…糖糖…言言有糖…不哭…”她傻乎乎地笑着,就要跳起般。
“羽…靈。言”女子皺眉,因為她發現-自己居然喊不出自己的名字。那小臉蛋擰在一起,像個老太婆般,可是卻可愛極了。
“羽靈言?”韓星陌後背一涼,羽靈俊的妹妹,她怎麽可能是刺客,誰都知道,這羽靈言是千羽國出了名的白癡公主,就算他要派刺客,也不會讓一個傻子吧。而她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彩雲國二皇子正是南宮簫芩,在上雲國和千羽國交戰開始,彩雲國為中立,便取消了二皇子和其公主的婚約。
這是官方說辭。也有民間謠傳,是二皇子不想娶一個傻子為妻,便單方解除婚約。而二皇子也忽然杳無音訊。逃婚,這是民間的傳言。
女子聽到韓星陌口中說的正是自己想不起來的名字,立刻咧開嘴巴笑了起來,頭撥浪鼓地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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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妙了!
女子聽到韓星陌口中說的正是自己想不起來的名字,立刻咧開嘴巴笑了起來,頭撥浪鼓地點着。
☆、冷王傻女(11)
這下不妙了!
兩國才答應修好,千羽國也答應進貢,如若是因為這個事,羽靈俊找到出兵借口,到時人心倒戈。畢竟戰争百姓都厭倦,何況是挑起戰争的一方呢?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遂趕緊大吼,吩咐影衛将人救下。
可是他又想到什麽,她堂堂一國公主,怎麽能讓影衛随便碰觸,于是自己一個飛身,騰空又從懷裏掏出幾把飛到,那些飛刀像會轉彎般,很有靈性地将繩子全部砍斷。然後又回到他的手裏。
羽靈言失去了繩子的牽扯,一下子失去攀附的力量,啊地就往水裏倒。
韓星陌趕緊飛身轉到她身邊,大手一把摟住她的腰際,将她騰空抱起,擁入懷中。羽靈言看着面前的人,咯咯地笑個不停,那笑聲很清脆,就像是山谷清泉,她的眼睛清涼如水,粉撲撲的小臉像未脫奶的孩子般,身上也散發着一股奶香。
這樣的單純,這樣的無邪,又怎麽會是刺客?
……
悠悠的粉色紗帳,氤氲着迷疊香氣,裏面風鈴随風泠泠作響。一個身姿纖弱的女子被幾個侍女簇擁着,但看女子尖細的瓜子臉上,眉黛輕抹,卷煙般似有似無。而那杏眼狹長,水瑩光澤,眼睑上輕微地着了點紫色眼影,配上那櫻唇,好不妖嬈。女子很纖弱,一尺六的身材,腰不盈一尺,看上去如随時可能展翅的燕子,立于衆人前,如九天神女下凡般。
只是這張絕美的容顏,一笑便将所有美感沒收。她終究是個白癡。美,對于她太過奢侈。
“啪啪啪”三聲掌聲,大帳被人掀開,韓星陌如偏偏公子般站在帳子門口,像看一件珍品般觀摩眼前的女子。不得不說,羽靈言生的天生麗質,她的美不同于那些美麗的女子,而是帶着一種看似妖嬈,實則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的與衆不同。她很單薄,單薄到仿佛會像一股煙般能從手中溜走。
這樣的女子,看一眼足以傾心,看第二眼,足以傾國。還好不是個正常人,否則必将霍亂一個國家!
韓星陌一揮衣袖,打住思緒,今日他穿了一身白衣,配着那張俊逸的臉,美若三分。
二人乍一看,極其登對。
“王爺,公主打扮好了。”一個侍女躬身上前,軍營裏沒有女人,除了一些軍妓,和慰一安婦,所以這些女子是韓星陌特地命人從周邊官員家裏買的。
他滿意地點點頭,看着如今的羽靈言,忽然疾步過去,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在場的侍女無不驚呼,可是她卻像孩子般将頭靠在他懷裏咯咯的笑。
“去,玩?哪裏?”相處這幾天,韓星陌已經習慣了她這樣颠三倒四的說話方式。他輕輕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寵溺道,“帶你回去找你皇兄。”
只是他沒想到,此言一出,懷中的人就像是受刑般忽然亂蹬,非要下來。“嗚,哇,不見皇兄,言言,一個人,要哥哥。”她睜大着眼睛,可是韓星陌卻相當為難,對她的猜忌還沒完全解除,她也有可能是假扮公主,故意裝傻,可是管她是真是假,把她交給羽靈俊就是最好的辦法,若是真公主,他韓星陌又是大功一件,若是假公主,那自是彩雲國派來的間隙,挑撥他們和千羽國的關系,羽靈俊必殺之。
☆、冷王傻女(12)
只是懷中的人很單純,并不知道這些,韓星陌也出乎尋常的笑了,要知道,冷王是從來不笑的。
“乖,言言,本王就是你哥哥,聽話,聽話給你買糖吃。”他用幾乎虛假但卻聽來真實的語氣哄着懷中的人。
羽靈言一聽,兩眼睜的大大的,她點點頭,又乖乖地窩在韓星陌的懷裏。韓星陌剛要把她抱起,往外面走去。可是她有忽然擡頭,看着他。
“怎麽了?”韓星陌忽然有些害怕她的眼神,她的眼睛裏能清楚地看到另一個自己,絲毫沒有任何遮掩,那種真切,無暇讓他生畏。他韓星陌身邊,哪個人不是帶着面具?哪個不是曲意逢迎,幾曾見過這般能穿透人心靈的真誠?
“哥哥,找簫芩哥哥,言言回。”她似是詢問,語氣有些害怕般,又把腦袋縮回。
韓星陌皺了皺眉,他的心裏沒有絲毫底,南宮簫芩不是消失了麽?他眼睛忽然一亮,閃過一絲異樣。看着懷中正揪着自己衣角,等待答複的人。
“你逃出宮就是為了找南宮簫芩吧?”他狐疑道,因為他在看她的反應,一個人的動作可以騙人,但是眼神決不能。
“恩恩。”羽靈言的心思又被他猜中,急忙點着頭,那幅度,都快把頭點落了。傻子,白癡。韓星陌搖搖頭。
“好,那咱們去彩雲國。”
韓星陌但凡決定的事不容更改,即便他的皇兄召他回京,那也是徒然。他素來我行我素,也決計不會把韓星決放在眼裏。他的韓家軍是他一手帶出來,早已威震四方,他皇兄的江山若不是他,怎會如此穩固?
大部隊先行回皓都,而他則帶着這個身份不明的公主去彩雲國。他和彩雲國大皇子南宮簫瑟有密約,他韓星陌輔佐他南宮簫瑟奪得彩雲國國君寶座,他日他韓星陌起兵造反,他南宮簫瑟也當義不容辭,出兵相援。此次正好可以以此為借口,光明正大的同他老朋友會面。
……
一匹駿馬,全身烏紅,這是上好的汗血寶馬,日行千裏。按照此速度,三日便可抵達彩雲國國都月臺牙。
密林間,高大的樹林一直無限延伸着,看不到邊際。康莊大道上,一匹駿馬飛馳,風馳電掣。馬背上一男子高大威武,一身青色便衣,身上翠玉佩環,寶劍在側,一手執缰繩,一手攬住美人纖腰。他的懷中,是一個一身雪白衣服的女子,靈巧地如燕子般,乖乖地窩在男子懷中。
忽然,樹林兩側飛出幾把光刀,刀子個個對準男子後背,直插心髒。嗖的一聲,男子一個下身,将女子一起帶下馬,側身又騎了幾米。
“有本事和本王單挑,傷及無辜算什麽!”他呵斥道,随手便從自己懷裏拿出幾把飛刀,順着原飛刀的方向一把扔出。吧嗒,樹上幾個黑衣人全部中刀,沒有活口,都從樹上落下,滿口鮮血,再無氣息。
韓星陌一拉缰繩,将羽靈言抱下馬,這才觀察這周遭的環境,地上除了幾具屍體,再無其他。
☆、冷王傻女(13)
“怕怕…哥哥…言言怕。”羽靈言被韓星陌抱在懷裏,她的眼睛被韓星陌蒙住,可是孩子的好奇心,她還是忍不住從韓星陌的指縫中偷看,一下子怕的又縮回他的懷中。
“不怕,有哥哥在,來跟哥哥一起去看看,哥哥會保護你的。”韓星陌聲音溫潤,此時他沒有半點僞裝,是真的關心,剛才好險,不是他耳朵快,估計兩個人都早死了。他的猜忌在這幾天幾乎瓦解的八九十了。可是他現在可恨,到底是誰三番五次要他的命。
他攬着羽靈言,走到那幾具死人旁邊,揭開她們臉上的面紗,全是女子,一個個國色天香的。可是當他再一伸手,觸手一撕,原來又是帶着人一皮一面具的男人。這和鳳仙瑤池裏的那十個人是一起的,可是那晚,他分明看到還有人在他帳子外鬼鬼祟祟,那個人究竟是誰?
撲呲,一個飛镖打過,立在土裏,韓星陌一慌神,立即擡眼,便看到樹上斜挂着一個女子。女子滿身火紅,蒙着面紗,看起來妖嬈,那扭動的身子如水蛇般,她的眉心中央是一顆同樣火紅的蓮花,如血般。紅色的絲衣只及臀部,下面便是一條撒花的紅裙子,沒過膝蓋,一雙短靴剛到小腿,其餘部位全是裸露在外。那白皙的身體,比玉看上去還光滑千倍。
她笑着,眯縫着眼睛,那聲音像是會蠱惑人般。如此狂野,像是在嘲笑人。
“賤婢,本王要滅了你!”他看了眼地上的飛镖,怒極攻心,一腳将塵土踢開,把地上那女子的飛镖窩在手心,一把便朝着女子咽喉飛去。
女子輕巧地伸手擋開,那飛镖又重新落回了地上。
“笨蛋,若本姑娘真的要毀了你,你還有活路?那飛镖不是沒擊中,而是本姑娘故意沒對準,不然,你和你懷中的寶貝都早死了,哈哈。”女子很猖狂地笑,縱身從樹上飛下,輕步便轉到二人身邊。
“冷王,難道你忘記了和我皇兄的約定?”她的聲音很飄忽,除了韓星陌,誰都聽不到,所以羽靈言也只能看見那女子嘴巴一張一合,卻什麽也聽不見。
韓星陌一怔,睜大眼睛看向那女子,而那女子早就伸手攀上了他的肩,搭在他的身上,裸露的白玉肌膚水靈誘人。
“那些人是你皇兄韓星決派來刺殺你的,接下去該怎麽做你知道的吧?”女子風眼一挑,看向韓星陌懷中楚楚可憐的女子。一笑,“這寶貝是真公主,別再折磨人家了,交給我,你回皓都。”
她的語氣總是很嘲諷,說真的,還帶着一股霸氣,讓韓星陌很不高興。他将信将疑,可是那女子卻忽然一笑,從懷裏逃出一封信随手遞給了他。
韓星陌一看大驚失色,上面正是他皇兄的親筆書信,上面三個字‘殺無赦’。旁邊還有朱批玉玺。
“我還以為冷王有多膽識呢?還是去做你的安樂王吧!”
“慢着!”正當女子伸手就要把羽靈言帶走時,卻被韓星陌攔住,“本王犯的錯,本王自己解決,告訴你皇兄,他練兵的資金,本王會盡快籌集。”
☆、冷王傻女(14)
說畢,抱起懷中的人兒扭頭就走。
那個女子看着二人疾去的背影,并未挽留,而是一個飛身,便消失在密林中。
“哥哥,不喜歡,壞女人。”懷中的羽靈言嘟囔着嘴巴,像個吃醋的小媳婦,倒是把韓星陌逗笑了。童言無忌,可是童言最真。
“那個女人我也不喜歡。”韓星陌改變稱呼,看着懷中的人多了許多虧欠,他殘忍,可是好幾次,他也因為這個女人心軟過,他也不明,就是這麽個傻瓜,居然可以如此左右自己的心,讓自己改變初衷。他無奈一笑,二十年的壓抑,他皇兄的排擠,絕處逢生,他機關算盡是多麽不易。而這個女子卻讓他感覺一下子好輕松,好像可以把所有面具都卸下,再不去管其他。
羽靈言又咯咯笑個不停,這是她笑的方式,既不絲巾蒙面,莞爾一笑。也不纖指一挑,嫣然一笑。她就是這樣,像個傻傻的孩子咯咯地笑。
回去的路上風平浪靜,看來韓星決也不敢大張旗鼓,只是派了這麽十幾個殺手。他們一路疾行,終于在次日趕上了回京的大部隊。
衆人見那個傻子也跟着回來了,都是大吃一驚。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韓星決的殺手再也沒有來了,回京的部隊走得是官道,路上都是百姓夾道歡呼,韓家軍的威名又旺了不少。
韓星陌也并沒有公開羽靈言的身份,他還在等。
高高的駿馬,韓星陌坐着,軍人筆挺的姿勢,威風凜凜。而他的身後長長的車駕,一襲粉色,娉婷華美,環聆聲響。
絲滑的紗帳內伸出一只纖細的玉手,然後一個可愛的小腦袋也探了出來,她好奇地看着夾道的百姓,上雲國位于北部,人們多着麻衣。而她們千羽國地處南方,人們都是穿着各色絲衣。南北衣着詫異,讓這個傻妮子看了好半天。
可是沿路的百姓卻是議論紛紛。據說千羽國送了十名優女,傳言個個美若天仙,這些優女都是要獻給皇上的。難道這個就是?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總之一路熱鬧非凡。
路經池都,這裏百姓生活富庶,商業也十分繁忙,所以大部隊便在這裏的行宮上駐紮。
百姓們聽聞王爺來了,都是提着各種禮品登門拜訪,只可惜,将侯面難見,行宮的門檻都被踏壞了,但是守衛也不讓,只是命他們将東西留下,許多姑婆還領了自己的閨女,帶着紅娘來提親。
可是這些都與行宮小院子裏的人無關,羽靈言一身菡萏色仙衣獨自坐在秋千上。她的手上拿着韓星陌給她買的糖葫蘆,她坐在那裏遙望着碧海雲天,緊緊握着手中的糖葫蘆不肯吃。
“等哥哥,一起,吃。”她嬉笑着,眨巴眨巴着大眼睛,靠在秋千上昏昏欲睡。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兒,秋千上的人便睡着了。
砰砰砰…
幾聲雷聲将熟睡的人驚醒,羽靈言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擡頭看了看天。
☆、冷王傻女(15)
本是碧藍的天一下子烏黑的可怕,上面零星露出一片白,偶爾劃過一道閃電,把她吓得哆嗦。
手上的糖葫蘆她還緊緊握着,“水,你怕,我們躲一躲。”她看了眼手上紅彤彤的東西,上面已經有些化了,甜膩的糖水粘在她菡萏的裙子上。可是這些她全然不顧。
遠處,雷電打着傘一路小跑了過來,王爺不在,根本就沒人照顧着她,他不放心,怕她受欺負。便偷跑了過來。
長嘆了口氣,看着不遠處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自言自語。他趕緊加快了腳步。
“姑娘,你在和誰說話?”他環顧了四周,确定沒人。
“糖糖。”她嬉笑着,絲毫不管細雨打在她蒲扇的睫毛上,晶瑩,滴答。
雷電看了眼她指着的糖葫蘆,都化的差不多了,她袖子上全是紅水。
“姑娘,這東西不能吃了?扔了,走,跟雷電進屋子去。”他說完伸手就要搶她手裏的東西。
“壞人。不,要。”誰知羽靈言卻是擰着個小臉,嘟囔着嘴巴一躲閃就跑的老遠。
雷電搖了搖頭,傻子就是傻子,真不知好歹。他無奈地跑了過去,給她打上傘。
他沒有再搶她手上的東西,而她也非常乖的一路走着,沒有再鬧。
“哥哥,想哥哥。”忽然羽靈言止步,回頭睜大眼睛問着雷電,雷電搖搖頭,看着她手裏揣着的東西。王爺對她那般,她還心心念念,真是個蠢女人。
“王爺去看河道去了,聽說池都一下大雨便會洪水泛濫,地方官員都推脫不處理,今早有百姓攔路告狀,王爺身系百姓,便親力親為,這時候還沒回來。”他嘆了口氣,對這個傻子說了也白說,對牛彈琴。
“好了,姑娘,進屋子吧,裏面丫鬟伺候着,可別亂跑了。”
羽靈言若有所思,可是還是乖乖地點頭,被雷電送進了屋子。
屋子裏果然站了很多丫鬟,可是她們見到羽靈言的表情都十分冷淡,主子進屋,她們連個奉茶的都沒有。
“你們好好照顧這位姑娘,王爺的吩咐。”雷電趕緊吩咐着,又匆忙回到雨中。他是王爺的影衛,必須随時伴其左右,要不是擔心這個傻子,他才不會過來。
……
羽靈言全身濕漉漉的站在大廳中央,被一大群丫鬟觀摩着,她們像看怪物般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并無特殊之處,除了樣子風騷了點,可是那胸平的真夠吓死人的。
“姐姐,水,想喝。”興許是有些着涼,羽靈言聲音有些嘶啞,她只覺得嗓子十分幹渴,頭也有點暈乎。屋子裏的女人很多,她也不知道問誰,只好無辜地等她們看完,才弱弱的問道。
“這不是四肢健全嗎,腦袋壞了,手可沒殘廢,自己不會倒啊,誰天生是伺候的命啊。”一個身穿粉色衣服的丫鬟翻了個白眼,不高興地屁股一坐,倒像個當家主母般,數落着那個可憐的人。其他丫鬟聽畢,也附和着,都相繼坐下,互相聊天起來。完全不顧她。
☆、冷王傻女(16)
羽靈言點點頭,大眼睛看向那個大水壺,青花瓷器,很大很重,她根本提不起來。手纖纖玉指,攀比蔥根,哪裏提得動?哐當一聲,水沒喝成,水壺卻砰通在地,碎了一地碎花瓷片。她吓得趕緊蹲了下來,張大嘴巴就哇哇大哭。
可是旁邊的人不僅沒來幫忙,還很兇地呵斥道。
“砸壞了東西就哭,你是死人啊,趕緊伸手撿啊。”依舊是那個粉色碎花衣服的丫鬟,她叫春蘭,是前幾日韓星陌從池都知府那買來伺候羽靈言的,這個女人從小就被人買來買去,還有過幾年在青樓的經歷,因而十分仇視一些官家小姐生來就能錦衣玉食。她自命自己相貌不錯,就想着哪天能夠攀龍附鳳。眼前不過是個傻子,看起來也不是個小姐,要她伺候沒門!
春蘭說畢,其他的丫鬟們也來勁了,一個個坐起,圍着她非要她将地上的東西全部撿起來。
羽靈言伸出小手,眼淚吧唧地流下。她伸着手,拼命地揀地上被人踩爛的糖葫蘆。清淚順着臉不斷落下。
那些丫鬟絲毫未察覺她手指已經受傷,還是一個勁地在旁邊慫恿,那接二連三的嘲諷,像巫婆般。
春蘭冷哼一聲,看着趴在地上楚楚可憐的人,仰起頭端起茶幾上本該給羽靈言準備的姜茶,一飲而盡。痛快!她仰頭大笑,慢慢朝着那一對歡笑的人群走來。忽然,她想到什麽般,眼中閃着狠毒的精光。
“我說姐妹們,你們怎麽可以欺負小姐呢,她雖然是傻子,可好歹是主子呀。”春蘭說着,不帶半點感情,只是很諷刺地給了幾個女人一個趕緊走人的眼神。
其他丫鬟都冷哼一聲,覺得無趣,又回去自顧自地聊天了。
“小姐,現在下着大雨,王爺可沒帶傘的,你要不要去送傘,和他一起吃糖葫蘆呢?河西大壩。”春蘭鳳眼寒光,冰冷刺骨,将地上的爛東西揀起,交給羽靈言。
她寶貝地抱在懷裏,委屈地點點頭。
春蘭會心一笑,立刻站起把靠在門邊的傘交給她,兩把。傘看上去比人還大,可是羽靈言卻很乖,她點着撥浪鼓,趕緊擦幹臉上的淚,對着春蘭又連忙傻笑了一番,這才打起傘走進了雨中。
雨霧迷離,人影嬌小,歪歪斜斜地,于朱門口消失不見……
“春蘭,你幹嘛把她弄走了啊,待會王爺回來了我們怎麽交代啊。”
“是啊是啊。”
屋子裏忽然就鬧了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把矛頭指向了春蘭。
“那大家就一起死,要麽你們就聽我的。”春蘭嘴上含笑,可是眼中一狠,手掌一掌便擊在茶幾上,震得被子哐當作響。
“憑什麽?你以為自己是小姐,搞笑。”說話的是夏荷,同是知府那被買來的丫鬟。
“可是剛才我把她騙走的時候,你們誰也沒阻攔啊,你們也是共犯,你看雨下的這麽大,她一個傻子去大壩,會不會出意外,死,了,呢?”春蘭捂着櫻唇,滿眼流露地都是哀傷和痛苦,好似剛才做那些的人并不是她般。
☆、冷王傻女(17)
全場默然無語,的确,那個時候大家都巴不得看這個傻子的笑話,根本沒人同情她。所有人達成協議,都簇擁到春蘭跟前,聽她耳語,這般這般依計行事。
……
三月的池都雨下的特別猛,北方本是雨不多,可是一旦大雨,便磅礴至極。整個池都街上幾乎都關門打烊,零星可以在朦胧的街道上看着一些躲雨奔跑的人。
韓星陌一大早便與雷電霧雨還有他的随從一起拉着當地工部官員勘察河道。他安樂王雖別號‘冷’,可是對天下蒼生,他的澤被之心又可見一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日得民心者得天下,他皇兄昏庸無能,一直奉行橫征暴斂政策,而他則寬厚待民。這就是他韓星陌的勝算。
忙活了一早上,總算查出個症結,原來是地方官員中飽私囊,他急忙吩咐池都最高官員上奏朝廷,将貪污官員革職查辦,并重新調配清廉官員督辦,以天子名義,自是再沒有人敢貪污了。
事情辦成,一身輕松,韓星陌被衆星拱月,可他卻推脫了工部禦史的款待,獨自攜雷電霧雨回行宮。
早上之後,他就沒看到羽靈言,不知道那個傻丫頭有沒有哭鼻子。
正當韓星陌與雷電霧雨三人下了馬車,邊走邊聊,快進府門的時候,迎面便沖出來一個粉色衣裝的女子,她莽莽撞撞就撲倒在韓星陌的懷中。這人便是春蘭。
他眉眼一挑,有些愠怒。
“放肆的種,王爺也敢碰,不想活了!”霧雨一腳便踢開躺在水灘中的人,将傘打高,三人又繼續朝府裏走去。
“姑娘失蹤了,她今兒個說要找王爺,拿着傘就跑出去了,奴婢們是賤婢,不敢與姑娘争執,被她咬了一口,讓她跑了。”春蘭梨花帶雨,細聲嗚咽了起來。伸出袖子口,猩紅的一排牙印。她楚楚可憐地像要被風吹走般。
“不知恥的賤人!”韓星陌一看這女子居然在自己和影衛面前挽起袖子,當場便一腳踢在她腹中,猛然一用力,差點沒把她弄死。
“叫府裏的人一起去找人,她若有什麽事,你們這些賤人統統給我陪葬!”韓星陌本就無情,尤其是對這些可以用錢買下的賤逼。
雷電霧雨皆是抱拳聽命。
韓星陌再也沒看地上的人,一把搶過雷電手中的傘,一個飛身,便消失在雨霧中。
“賤人,你把我們害慘了!”霧雨一口唾沫噴在她臉上,也跟着韓星陌飛奔而去。
屋子裏的其他丫鬟看着外面的景象,吓得都不敢出來。待那些人都走後,幾個身姿妖嬈的丫鬟們才打着油紙傘,翩跹出來。
她們臉上已沒有之前的恐懼,而是多了些嘲笑。誰叫她剛才自作聰明。
“啧啧,春蘭姐姐,你太狠心了,瞧瞧,你的妝都花了。”夏荷用帕子捂着嘴巴,和其他姐妹對眼,全都撲呲笑了出來。
“滾,不要你們來假情假意,我春蘭總有一天會成為皇妃的。”春蘭咬緊牙關,努力站起,她惡狠狠地瞪了眼夏荷,牆頭草,沒膽量。
☆、冷王傻女(18)
可是她剛要支撐起身子,就被夏荷和幾個姐妹又再次推到。
“喲,姐姐,剛才在王爺面前你好無辜好可憐啊,妹妹差點都哭了,可是王爺連看都不看你一眼,你連個傻子都不如呀…啧啧,哈哈。”鬼魅的笑,嘲諷,侮辱。滿院子的雨,全是女子罪惡的笑,大家都沒有任何同情,見春蘭再也沒有力氣爬起,這才如勝利的孔雀般昂首闊步而去。
雨依舊在下,華麗的宮殿,屋檐一直低落着斷斷續續的雨滴,整座行宮十分安靜,除了剛才那一幕,再沒任何漣漪了。
春蘭拖着受傷的身體,她捂着疼痛的心口,一步步拖曳,深深的水将她的裙擺全部浸濕,她那張原本姣好的臉也像花貓般,上面有低落的雨水,更有人唾棄的口水。
恥辱,疼痛,她春蘭不會讓欺負她的人好過,一幹人,你們等着,看我怎麽加倍奉還,弄死你們,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不,是十倍百倍!
池都的街道上漲滿了水,沒過小腿的水讓人走路都有些困難。
而就是這麽冷清,大雨滂沱的街道上,行走着一群戎裝男子,韓星陌早已把傘扔了,急得雷電霧雨在後面一路跟着。
“你們跟着我作甚?快去找人啊。”韓星陌一看身後兩個礙事的人,急得趕緊将他們打發。
二人皆是一驚,什麽時候他們的王爺變得這麽多情了。
“王爺王爺,在江邊發現了一具女屍。”一個士卒頂着大雨一路奔跑,有些顫音,在雨中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所有來尋找羽靈言的人都淋濕在大雨中,沒有人敢懈怠。
韓星陌後背一涼,他看着跑來的那個士卒面上全是疲憊。可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傻丫頭昨天還鬧着和自己要糖葫蘆。她那麽傻,又怎麽會知道跑來這?不,肯定是耳誤。
他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那笑笑得十分艱難,他不常笑,也不擅長笑,所以此刻他的笑是那麽難看,比哭還難看百倍。
雷電霧雨見韓星陌面色驟然慘白,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卻沒人敢說。
韓星陌一甩袖,推開雷電給他打的傘,騰身飛了過去。他要親眼看見,否則他不會相信。絕不!
大江滾滾,渾濁的浪湧如張口的雄獅,不斷朝着岸邊洶湧。沙黃的水遮蔽了半邊天,迷蒙着大雨,看得人不敢靠近。
而大堤岸邊,幾千頃農田被大水沖的支離破碎,棕色的泥土混着江水氣勢洶洶地朝人席卷而來。
雨很大,那雨滴不斷地砸進人眼裏,有些刺痛,韓星陌的視線模糊了,他眯着眼睛,趟進已然沒過膝蓋的渾濁水中。
身後的人不住的阻攔,眼看韓星陌就要走到堤岸邊緣。
“人呢!”幾乎是狂吼出,因為水浪太大,雨聲太重。他發現-自己已經聽不真切自己的聲音了。耳邊只有狂叫的水,那該死的水聲沒過他的聲音。他看不見,哪裏有人?
☆、冷王傻女(19)
“王爺,你看。”那個士卒一路追來,指着不遠處,兩個兵卒正前後頭腳地擡着一個女子,之所以說她是女子是因為她瘦弱嬌小的身軀。因為被大水浸泡的緣故,面部早已辨認不出,破爛的皮膚變成一團如棉花般輕漂的東西,甚至那四肢因為用力過猛而一下子斷裂,整個屍體根本沒辦法再擡起來了。
“王爺,不能過去啊,這姑娘看來已經溺死多時了,現在的樣貌實在恐怖,怕王爺受驚。”那個士卒面露難色。可是韓星陌哪裏管那麽多,他趕緊冒着雨,箭步便走了過去。
泥水濺了他一褲腳,他忍着亂跳的心,眯縫着眼瞧了那屍體一眼,沖心的惡心感,他不忍再看。揪心的疼痛,原來,他是真的有點難過的。
“這具屍體根本沒法辨認。”韓星陌自言自語着,可是他分明記得那女子身上菡萏色的衣服,那衣服正是他買給她的。
“王爺,這裏撿到一把傘。”那個士卒哆哆嗦嗦,因為雨很大,他的全身濕透了,身體早就冰涼冰涼的。
‘冷府’,這是一把白色的小傘,上面畫着鹦鹉,而傘柄上明顯用紅色朱墨寫着那兩個字。怎麽會錯,他冷府的東西,他怎會不認得?
他撐開那把傘,忽然眼前就浮現出一張嗤笑的臉,一對閃亮的眸子,不說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