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西域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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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一個如冰雪般美麗而帥氣的美男子。
他一生冷酷無情酷愛種花,年紀輕輕就有了好幾個山頭。
他山中有花,院中有花,家門外面還有一片巨大的花海,很大,很美,幾乎從萬美山莊的莊前衍生到北域西街門口那麽大。每年春夏萬物複蘇,百花齊放,乃是無數天南地北的愛侶們立下海誓山盟的聖地。
可這一切,在這一天,在這一刻都無了。愛侶的海誓,吹雪的花,一切一切都消失在了鈞哥鋪天蓋地的劍氣之下。
啊,怎麽會如此?
不過是父子交談的功夫,阿鈞怎麽會進步得如此神速?竟然還想出了新招式。
吹雪不理解,吹雪不明白,吹雪向阿鈞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鈞哥想了想,道,“可能,因為我不睡覺。”
什麽?不睡覺?這麽多天你竟然還是不睡?吹雪聞言俊眉一揪,眼眸一斜,看着鈞哥的眼神中都帶上了滿滿的譴責。
身為一個醫者,雖然只是個兼職的醫者,吹雪絕不會認同鈞哥這一點都不健康的思想。
吹雪很是生氣,不僅因為他慘死的花海,更是因為阿鈞的倔強,那即便躺在他身邊都寧呆不睡的倔強。
衆所周知,吹雪是個高貴冷豔的男子。所有人都說他像個天上下來的神明,仿佛這凡間紅塵引不起他心中的半點波瀾。他的面上從不見笑,也不見生氣,有的只有冷冰冰的一睹。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吹雪只不過是個天生的劍修,從小就養成了身為頂尖劍修該有的良好素養,一心一意專注練劍,很少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不必要的事上,比如某些大起大落的情緒與表情。
但,也僅僅是大起大落的那種罷了。身為異父異母的好兄弟,為了更為了解吹雪,鈞哥曾仔細研究過吹雪的臉蛋。他發現吹雪才不是沒有表情,他不過是表情比較小罷了。
比阿城的頭發絲的粗細小很多的那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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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系,鈞哥是什麽人?就算兄弟們沒有一絲絲表情,都可以透過他們的雙眼看懂他們內心所思所想的頂級劍修。
不過是區區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微表情,又怎能影響鈞哥和吹雪的友誼?
鈞哥已經發現了,他的好兄弟吹雪不但會笑還會生氣,生氣的時候是真的沒有表情,但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吹雪的睫毛會顫。
那種很輕微很輕微如被風吹拂的顫。
就像是現在。
鈞哥看了看滿目狼藉、花屍一片的花海,又瞅了瞅吹雪抖動的睫毛,心裏咯噔一下,一時心虛心中起,登時乖巧不已,不待吹雪吩咐便利落地掏出一堆麻袋,裝起了春花的屍體。
吹雪深沉地凝視着慘死的花兒們很久很久,有些傷心又有些高興,殇的是花海的消亡,興的是他田野新的擴張。
他,吹雪,又在今年的冬天找到了新的種子,和阿鈞一起,在某個山崖下的山谷裏找到了一堆全新的,從來沒有見過的種子,好多好多,還是半透明的。
是時候試試新的植物了。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并從鈞哥的袖子裏拖出一個新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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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一個熱愛種植的劍修男子。
他真的很愛種花。自從他入山練劍起,每年都會找到新的品種種下,如今已有十個年頭了,萬梅山莊也有了十多個花田,将山莊滿滿包圍的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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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和鈞哥回家時已經到了響午。
花田太大,兩劍修少年幹了大半天也沒見種下四分之一,但吹雪說不要緊,春天才剛到,田裏的雪還沒化幹淨,慢慢種都還來得及。
兩人都是愛幹淨的人,平日裏出去練劍時偶爾打起來也是幹幹淨淨的回去,最多也是吹雪的白衣袍角髒了些。他們一般比劍都是在後山,那裏有吹雪的後花園,裏面還有個好大的溫泉,每次吹雪的衣服髒了都會去那裏洗洗,出來又是一只幹幹淨淨的好吹雪。
但這次不一樣,兩人練完劍便種了好久的花,地上也都是半化的雪,難得弄得灰頭土面,鈞哥身上的玄衣都遮不住的髒。更別提吹雪的白衣了。
倆少年一進家門,難得的髒亂便吓了仆從們一跳,侍女姐姐們唰得一下湧了上來,連在內院算賬的阿福管家也沖了出來,腿腳利索的都飙上了輕功。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泥裝吹雪啊。就算在當初那個貓狗都嫌的七八歲年紀,都精致無比的漂亮吹雪啊。莊裏的大家以為這輩子都沒法看到在泥裏滾過的吹雪,可萬萬沒想到在吹雪臨近十八的這一年竟然出現了。
天吶!髒兮兮的神仙吹雪!搭配還有同樣髒兮兮的神仙阿鈞!
大家驚奇不已,紛紛前來圍觀。
阿福更是眼眶一紅,捧起了吹雪和阿鈞各自的手,“你們,你們終于學會玩鬧了嗎?”
衆人看着兩人的眼中頓時充滿了好奇而興奮的光,興奮他們的少爺終于在這一天學會了少年的激情和打鬧。
然而,并沒有。吹雪冷酷地拔出自己被阿福緊握的手,表示他們只是在莊外種了花。
切,種花。聽到他們少爺熟悉的愛好,衆人瞬間失去了興趣,嗞溜一下各自散去。
阿福甚感遺憾,他還以為吹雪和親爹相認彌補了幼時的遺憾,吹雪也終于有了普通孩子的心。但,這不過是他的幻想,吹雪還是那個冷豔的少爺,吹雪他爹還是那個不靠譜的人渣。
哎,玉羅剎,造孽啊。
阿福幽幽嘆了口氣,引着倆少年回屋換洗。
置換衣物時,吹雪還問到了他的人渣老爹。
他早就知道他的老父親和阿福狼狽為奸。倒也不是阿福幫着老父親搞事,而是每一次玉爹來中原都有阿福暗地裏安排食宿。
據說阿福年輕的時候是玉爹最好的搭檔,兩人還是一起長大,同行的還有個西域的漂亮青梅。青梅和玉爹從小不對頭,全靠阿福做和事佬。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青梅遠嫁,玉爹當了教主,阿福便在玉爹身邊當了心腹副手。
不過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的阿福不過是個退隐江湖的中年男子,在萬梅山莊當普通管家,養着吹雪這個娃。
“他呢?”吹雪問。
吹雪沒有明說,但阿福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玉羅剎。
“他走了。”阿福幫吹雪整理着腰帶,“你恨他嗎?”
吹雪垂下眼沒有說話。對他來說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一切已經發生了。他不喜歡回望過去,也不在乎過去。
他不恨玉羅剎,但也不喜歡,即使那個男人是他的父親。
玉羅剎就是個人渣,吹雪心想。
“那若是他再來,你願見他嗎?”阿福又問,“若是不願,我會把他攔在莊外。”
吹雪看了阿福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阿福是玉羅剎的親信,以前是,現在也是。但身為親信的他,卻有了與玉羅剎的意志相左的表現。
是因為他嗎?吹雪不知道,也不想探究。
他整理好衣物,将劍放回腰間,在離開時又頓了頓,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眼阿福後方的房梁,說,“若他用自己的面貌,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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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梁上的玉爹若有所思,微微一笑。
看來吹雪,還是期待着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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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吹雪和鈞哥正在吃午飯,忽然一個負責看門的仆從匆匆而來。
“少爺!”仆從回報道,“外面來了個西域人。額……是中原的面相,西域的打扮。”
仆人擡頭飛快瞅了瞅吹雪,又低下頭,支支吾吾,“那人、那人說自己姓玉……和少爺長得很像。”
玉羅剎。倆少年人一聽,腦子裏齊齊閃現出了這個名字。
吹雪面色不變,還未放下手中的筷子,阿福便帶着門外的人走了進來。
這一次和往常親戚來訪時不一樣,阿福有些僵硬,臉色也很是難看的樣子,就像是出門不小心踩到了什麽不可表述的東西,臉上都泛了五顏六色的青。
再一看,他身後跟着一個美貌的貴婦人。她有着和吹雪一般美麗的眼睛,即便來自西域但她的臉蛋是那麽的嬌嫩,甚至透着水潤的光澤。她和吹雪長得很像卻更為豔麗。
如果說吹雪像是生長在天山中的雪蓮,高貴而不可侵犯。那她就像是沙漠中的玫瑰,耀眼而迷人,幾乎沒有人在看到她之後可以将自己的目光移開。
她的唇上塗着大紅的口脂,身上穿着西域貴女的衣裙,雪白的細腰和修長的美腿在裙中若隐若現。她的額上垂着一塊深藍的寶石,裙上也點綴着金飾和細碎的寶石,閃爍而耀眼,但這些寶物在她的身上都僅僅是點綴。
因為她太美了,帶着少女的清純又帶着熟女的性感和魅惑。
“你們好。”女人伸出塗着丹蔻的芊芊玉手,拾起自己垂在鬓角的發輕輕撩到耳後。
桌旁的少年誰也沒說話,誰也沒動作,只是齊齊地看着她,靜靜的,一動不動,連手中的筷子都未放下,如雕塑一般。
女人看着主位上與自己長相十分相似的少年,勾起自己美豔的唇角。
“我來自西域,來找我失散已久的兒子。”說着她發出一聲悅耳的輕笑,像是帶着小勾子一般,撩人心弦。
“我姓玉。”她說。
“你們,可以叫我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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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陣刺耳的聲音忽然穿進鈞哥的耳中。
鈞哥側目一看,是吹雪,是從未如此情緒外露,連臉都變成黑色的吹雪。
他,死死地看着眼前美貌無邊的西域貴女,面若冰霜。
然後,捏斷了手中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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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的吹雪:……
玉羅剎。
你還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