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讓賢001
作者有話要說:音頻來源:姐妹王圖片來源:樂俊至上主義******************************音頻(麒麟奄奄一息的聲音) 舒榮:姐姐。 舒覺:花麗,怎麽了?一直沒有看見你。 舒榮:哎,可……。 舒覺(極度悲傷):你看,我的景麒…… 舒榮(倒抽一口冷氣):這是……臺輔? 舒榮(旁白):躺在那裏的,只是一個全身幹涸近似枯木的生物。舒覺:不要看!不要接近景麒!舒榮:你要幹什麽?要懲罰我嗎? 舒覺:不,應該受罰的是我。因為是我錯了。啊,上天為什麽不懲罰我,為什麽無辜的景麒卻…… 舒榮:振作點,姐姐!你是這個國家的王啊! 舒覺: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救救景麒!景麒,只要救景麒,拜托了,只要救景麒……(痛哭)啊!不動身不行了!舒榮:你要去哪裏? 舒覺:去蓬山,去女仙身邊,求天帝讓我退位。 舒榮:退位?你是說你要放棄玉座?舒覺:我繼續把王當下去,又會有什麽呢?國土日益荒廢,天災不斷,根本就沒有良策能起作用,然後,可憐的景麒會死去。我一定要讓景麒得到自由。舒榮:姐姐,你明白嗎?如果禪讓,王就會死!因為王是不能變回人類的! 舒覺:嗯,我知道。不過,我這麽做了,景麒就能去找新王,就能恢複健康。為什麽我沒有早點讓賢謝世呢?花麗,我去蓬山了。 舒榮:姐姐。 (舒覺的笑聲漸漸遠去)******************************舒覺步上了砥尚的後塵,而區區三十年後,又有塙王退位讓賢,令各國史官感嘆不已。如你所知,遙遠的、遙遠得無限遙遠的西方,坐落着一個名曰昆侖的古老國家。在那裏,名君堯舜暮年禪讓的美談家喻戶曉。然而昆侖的美談一到常世,就會染上濃重的悲劇色彩。因為常世君權神授,玉座的主人不老不死,并無暮年之說。禪讓,無異于剝奪生命。但昆侖的在野史學家亦有言道,掀開正史僞善的面紗,即可發現禪讓——往往只是一場謀殺。
“梁上君子,何不屈駕下梁一敘?”
短短的驚懼之後,前小宰浮現了胸有成竹的微笑。
既然他幽禁十年仍未自我了斷,那麽政敵或誤入歧途的王遣人來助他一臂之力也不足為奇。或許,令他心弦大震的不過是青鳥的殒命罷了。
暗自豔羨的對象,頃刻間竟身首異處……
“好,很好,夠爽快。”
夜色深沉的房中,現出一個比夜色更深的人影。
黑冠、黑袍、黑靴和黑面罩,世間所有的黑暗元素仿佛都被來者吸納在身,惟獨一雙眼,黑似點漆,亮如寒星,熠熠生輝。
“很高興認識你……”樂俊直視着這雙充滿自信與決斷力的眼睛,由衷地說。
“噫?”
亮眼睛,閃了閃。
果然,不是殺手,而是被權謀家煽動起來的個人英雄主義者。
殺手會在擯棄自我意識的前提下執行任務;一位自我意識過剩的個人英雄主義者,則會提供可乘之隙。于是樂俊侃侃而談滔滔不絕,試圖在這月黑風高殺人夜,再一次,再一次為自己争取一線生機。
他一定要活下去,因為他還沒有放棄幻想,幻想昔日的摯友當今之塙王,總有一天迷途知返……浪子回頭。
如你所知,當今塙王鳴賢和他一手興辦的北辰學社,早在他即位前已聲譽甚隆。譬如說,年方弱冠就進入有常世常青藤之譽的雁國大學,修習經天緯地之才興國安邦之策;又譬如說,毅然棄學返鄉,在鄉野間傳道授業解惑,傳播王朝興衰匹夫有責的真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年僅八歲卻神威凜凜的麒麟向他臣服叩首時,四周歡聲雷動,随即舉國上下奔走相告。
一入翠篁宮,鳴賢就展現了勤勉好學的美德,以至于負責王室教育的三公天天贊不絕口。三日內廢寝忘食,熟記百官姓名字號職務特長;十日內走遍淩雲山,了解地形人事人情掌故,最後,令人意外又絲毫不令人意外地在初赦當天,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霹靂手段,點燃了黨同伐異的火藥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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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一百天,塵埃落定,強權在握,史無前例。
困擾了慶國三代君王的難題,在鳴賢面前似乎不堪一擊。萬衆驚呼賢人出,就連飽經滄桑因而愁眉深鎖的史學家們,也不禁個個笑逐顏開。
古往今來常有賢人智者名垂青史,但這樣的美名往往屬于反抗王權的高人隐士。一國之君竟然能獲此殊榮,不僅僅是因為新王恰好表字鳴賢,還因為王雛在野期間,曾與兩位摯友合稱北辰三賢,三賢三結義的佳話,在巧國原本就婦孺皆知。
東海漁夫田稼軒,糾集漁民成水軍,用兵如神,相傳是前朝大司馬的後人。新朝初建時,他并沒有像外界推測的那樣坐上武官第一把交椅(大司馬)。鳴賢請他出任禁軍左将軍,爵位雖在大司馬之下,卻是心腹要職。同樣的,張清(樂俊)也和冢宰太宰之位絕了緣,因為庫府按例由冢宰指揮太宰,太宰指揮小宰,小宰負責處理實際事務。而一國的經濟命脈掌管權,在鳴賢看來,自然非樂俊莫屬。
小宰一職是肥差還是苦差,言人人殊。不過,在百廢待興的巧國,如果憐惜百姓貧苦,上奏請求減免稅賦,捉襟見肘的的庫府就無法應付水利、城建乃至淩雲山最基本的日常開銷。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怕是聰慧過人的樂俊,也終日焦頭爛額。
[“啊,反正神仙不進食也不會死,翠篁宮幹脆全員辟谷如何?”]
[“呃,辟谷……”]
君臨天下氣概十足的鳴賢,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正經人。事實上,上至公卿将相下至販夫走卒,一致公認他為人開朗,富有親和力。倒是宰輔嫏缳,雖說已從幼童成長為豆蔻年華的少女,卻依然不茍言笑,聲色俱厲。
新王登基當天,賜宰輔芳名嫏缳,以傳說中的玉京藏書府名,贊美她雄才大略遠見卓識。三月覓王的宣言在蓬山在翠篁宮在整個巧國,都曾備受質疑,直到她果真如期覓出新王,非議和流言蜚語才得以平息。或許正是因此,只有在對她又敬又愛卻老也忍不住逗她玩的鳴賢跟前,她才會流露少女嬌憨的一面。
[“就算只是為了不讓嫏缳的漂亮臉蛋變成馬臉,我也要多多親近她哦!”]
[“呃,馬臉……”]
偶爾會有老臣告誡新王注意鄰邦的前車之鑒,但鳴賢總是嬉皮笑臉。
這家夥,本來就是萬事舉重若輕的類型啊。
然而,這樣的王,也會疏遠他的摯友,疏遠了嫏缳,讓她在深宮偷偷哭泣。
如果一定要問為什麽,倒也有個萬金油似的答案套得上,那就是——親奸遠賢。
勢如破竹地越過一山後,王的自信裏也不免有了剛愎自用的苗頭。而日理萬機的過程中,又無疑充斥着阿谀與勸谏的碰撞。
诤言好似一碗藥,讒言好似一包糖,獻藥的人理直難免氣壯,獻糖的人心虛自然巧言令色。然後,不慎嘗到了甜頭的王,就再也不能憑借“自律”舍糖就藥了。
樂俊和田稼軒都不是擅長享受聲色犬馬的人,鳴賢像他倆一樣以上進為樂時,固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鳴賢的人生觀一變,他們的關系也就不可挽回地成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一箪食一瓢飲,安貧樂道胸懷天下的樂俊其實并不缺乏生活情趣,只是在酒池肉林中越陷越深的鳴賢漸漸失去了體會這些情趣的心力。反過來,要樂俊和稼軒壓抑着內心的厭惡與反感去投其所好,也是強人所難。即使勉為其難地上陣湊趣,也會在精通玩樂的弄臣面前迅速敗下陣來吧。
“聽着,我一死,主上就沒有回頭路,就再也不會回頭……”
“一面之詞,叫我如何輕信?”黑衣人沉吟着開了口。
“如果我有證據洗刷自己的冤屈,又何以困頓至此?時光飛逝,我張清已年屆五十……”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