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目标
21 目标
周五正好也是勞動節假前的最後一天。
家長會大概的流程大概所有學校都差不多。
老師先将總體成績說了一下，又重點提了幾位單科名次在前三的同學。
最後再是有需要咨詢情況的家長單獨找老師談話，每當這個時候，老師周圍都是圍滿了學生家長。
在別的家長詢問問題的時候，家長還會豎起耳朵聽着別人家的小孩有什麽問題，等着排隊問情況的幾位家長也會聚着互相交流情況和聯系方式等等。
于沁一媽媽這個時候正在和趙琳琳談話。
“趙老師啊，我是于沁一媽媽，我想問一下啊，一一這個成績以後分科能不能選理啊？”
于沁一的文科成績趙琳琳不用看名單也是知道的，她大概也明白了眼前這個家長就是屬于那種篤信“學文沒出路”的了。
“于沁一呢，學理以後可能會比較累，但是你看她文科哦，歷史年級第一，政治年級第五，我怎麽好勸她去學理呢？她學文科肯定是輕松的，以後高三壓力本來就會大，如果她還要學自己不擅長的，肯定壓力就更大了。”
“分科要綜合孩子的興趣和擅長的科目，雖然說一般都說着‘以興趣為主’，但我們一般建議還是以擅長為主，就算于沁一對理科感興趣，我們也會鼓勵她選文，但一切都要以孩子的選擇為主。”
“當然，你們家長也別覺得‘學文沒出路’，你看那些大領導哪個不是學文出身的？大的不說，你看我，我不也是學文的嘛。你們要是在我面前說‘學文沒出路’，那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排在後面的一些家長許是剛剛開會說成績的時候都見過于沁一這個名字，也紛紛在後面開口，“小孩子文科那麽厲害，幹嘛還要讓她學理科哦。”“我家那個臭小子，要是有一門好我都不用替他愁了！”“趙老師說得對啊，怎麽學文就沒出路了啊？我當年也是學文的！”……
于沁一媽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和衆家長點點頭，然後朝趙琳琳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哦趙老師，我沒什麽文化，就是聽得他們說學理科好找工作才想着讓一一學理的，我就想着以後工作穩定一點就好。”
趙琳琳也點頭表示理解，再勸她回去好好和于沁一讨論讨論，重點要以孩子的選擇為主，畢竟大人只能給他們提供方向，路還是得他們自己走才行。
當然，這些是紀棠都不會知道的對話——從小到大的家長會，顧曉清永遠都會是那個第一個離開的家長，她覺得需要家長主動找老師溝通的問題，都不是什麽大問題，讓紀棠自己解決就夠了，她相信自己的女兒不需要自己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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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長會結束之後的一天，紀棠就收到了于沁一發來的消息：【于沁一】好消息好消息
【于沁一】我媽同意我選文了
【于沁一】天哪，趙琳琳和我媽說了什麽！居然讓我媽同意了！
紀棠也真心為于沁一高興，笑着給于沁一發了消息過去：【紀棠】恭喜恭喜！你馬上就能擺脫理化生的魔爪了！
5月3日是紀棠生日，因為在勞動節假期後面，紀棠生日這天總是在學校的。
紀棠到教室的時候離早讀課開始還有一些時間，作為住校生的于沁一，每次都只能踩點進教室。因此于沁一還是等到早讀課下課之後才來找紀棠的。
“小棠！生日快樂！”于沁一将自己準備好的禮物一起遞給了紀棠。
“哇！謝謝你！我就先拆開了！”紀棠将于沁一遞給自己的禮物拆開，是一套她最近特別喜歡的漫畫周邊。
“還有我，還有我！生日快樂！”前面顏舒也轉過頭從桌側裏拿起一個袋子遞給紀棠。
“謝謝你們！我也拆開了啊！”顏舒給自己準備的是一個毛絨娃娃。
“哇，我好喜歡，謝謝你們！”紀棠再次感謝。
“今天就是你生日啊？”許振元等到她們兩個散去，邊整理着自己剛剛收上來的作業邊問。
“Yes! ”紀棠将剛剛收到的禮物收起來，笑着回答着許振元，心情很好。
“啧。”許振元啧了一聲，“那生日快樂。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沒事兒，謝謝你！”紀棠又笑眯眯地對着許振元說。
作為壽星，中午吃飯的時候，于沁一一定要拉着紀棠去吃面，美名其曰長壽面。
“過生日一定要吃面條的呀！”于沁一高興地對着紀棠說。
“好的好的，吃面條！”紀棠也挺高興，就跟着于沁一一起排隊買面。
“我跟你講，我最近補習班有個好好看的學長！”兩人找到位置了之後，于沁一對紀棠說。
紀棠擡頭示意于沁一自己對這個話題感興趣，讓她繼續說下去。
“是高二的，不過不是我們學校的，他平時上課都好高冷的，都不怎麽說話的！”于沁一“手舞足蹈”地說。
紀棠想了想自己平時上課的情況，喝下一口面湯，說：“也可能是他比較內向，不好意思說話。”
“哎呀，這不是差不多嗎，哪有外向的人高冷的呀？！”于沁一不以為然地回答，“真的挺好看的，而且我看他的老師，他也是文科生诶！帥帥的文科生可真少見！”
聽到于沁一的話，紀棠汗顏，帥帥的文科生好像也挺多的啊？——雖然他們并不怎麽會接觸到三中文科班，更見不到本來就以女生居多的三中文科班的男生。
“那就希望你高二分班也能碰到帥帥的文科生！”
于沁一自從她媽媽同意她學文之後，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本來去補習班哪會注意別人啊，只會想着今天的物理試題又寫不出來了，不知道老師又要嘆幾次氣了。
“嘿嘿，借你吉言。”于沁一笑了笑，随即愁眉苦臉，“等一下，現在沒分科，我也沒見着我們年級的帥哥啊！”
兩人又笑作一團。
5月7日，學校就在高三樓挂起了橫幅，高考也進入了最後一個月的倒計時。
這天，高三的學長學姐在學校标志性建築前排隊拍畢業照。
他們統一穿着校服，在老師的默許下，一些學姐偷偷化了妝，披下了頭發，就連一些學長也提前做了發型——大家只為在最後的一張照片上留下最好看的自己。
他們在這天完全抛去了正在三輪複習的內容，抛去了一個月後的高考，和自己的小夥伴玩鬧，在人群後面偷偷拿着手機自拍。
他們拍畢業照弄出的動靜不小，但全校也沒有人會說他們，有人露着羨慕的目光看着他們——他們已經拼了三年了，自己還得在沉重的學習壓力下生活，有人帶着緊張的心情看着他們——兩年後的自己是不是會緊張地沒有心情拍照。
“小棠，等我們高三拍畢業照的時候，我們也要偷偷拍一張合照！”于沁一也偏見了在人群後面偷偷自拍的學姐，對着同在看學長學姐拍畢業照的紀棠說。
“好！”紀棠轉頭看着于沁一，點了點頭。
“好羨慕他們，還有一個月，他們就解放了！”于沁一看着發出感慨。
“可是這一個月，他們會很辛苦。”紀棠想了想說道。
“誰不辛苦呢？他們馬上就到終點了啊，我們還在半路跑呢！”于沁一嘆了口氣說。
那個年紀，所有的學生都以為大學是重點。
考上大學就意味着解放，考上大學就意味着自己十二年的讀書生涯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直到他們上了大學，整天忙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麽的時候，等到他們面臨畢業即失業的時候，等到他們選擇考研的時候，等到他們工作了進入社會的時候，才明白回來，考上大學只是另一個起點罷了。
當然，這些東西在當時只有16歲的紀棠和于沁一看來是假的，所有人都說大學輕松，怎麽可能會像上面描述的這樣呢？
“你有想去的大學嗎？”大約是高考的氛圍愈來愈濃，于沁一像紀棠問道。
“沒有呢，我可真的是毫無目标，我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紀棠聳了聳肩，“你呢？”
“我想考N大，去學歷史！”于沁一卻是目标明确，“其實我更願意去學考古，不過我想想我媽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學文，要是學了考古不得吓死她了！”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
“讓我猜猜，你想學考古是不是因為《盜墓筆記》？”紀棠開了個玩笑說，哪知道于沁一真的點了點頭。
“一開始确實是因為《盜墓筆記》啦，不過我後來看了好多文物出土修複的視頻，就覺得它好有吸引力，特別有一種‘我就站在幾千年前的土地上，看着幾千年前的東西’的感覺，你有沒有覺得很奇妙，很激動！”說着還朝着紀棠跳了起來，興奮地說。
紀棠跟着于沁一的描述，想象着她所描述出來的感覺，确實很奇妙，但紀棠情感不是很豐富，她很難和幾千年前的人們共情，這也是她古文閱讀很差的原因之一，但她贊同于沁一的感覺。
“如果你真的喜歡，試試也沒關系。人生是你自己的！”紀棠輕聲對于沁一說，“不用擔心你爸媽的感受。”
“學歷史也很好，我也很喜歡，我可以替幾千年前的人向後人說出他們的想法或者是委屈，我也會覺得自己好牛逼！”于沁一笑着對紀棠說，“中國史和考古我都喜歡，不分上下的那種，再考慮一下我爸媽的感受，那我肯定是先歷史啦！”
“有個目标和喜歡的專業真好！”紀棠不禁發出感嘆，“我也要抓緊時間制定我的目标了！”
“加油加油，咱們要一起加油！”于沁一拍着紀棠的肩膀說道，随着上課鈴聲響起，她們才一起走回了教室。
有目标的人總是比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有幹勁，前者會為了自己的目标奮鬥，而後者可能就這麽随便地生活，認為自己的極限就是這樣，盡管可能他們再努力一下就能夠到更高一級的目标。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因為三中不作為高考考場，高一高二也不會放假，當天早上，食堂還準備了粽子給高考生——祝願學生們高中。
學校送考也是安排了十幾輛大巴車停在校門口廣場上，這次紀棠不再好奇是不是學校有活動才租了車，因為每個人都明白，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
高一高二的老師也讓學生們課間盡量不要在走廊玩鬧，學長學姐在學校的時候，不是複習就是休息，都是不能打擾的。
紀棠在吃完午飯從食堂往教學樓走的時候，看到結束第一門考試的學長學姐走去食堂，還是沒忍住對于沁一說：“我看他們真的不緊張诶，我感覺我都替他們緊張。”
“他們可能是每天做試卷都麻木了，高考和平時測驗也沒區別的感覺。”于沁一點點頭，贊同紀棠的話，并發出猜測。
從她們身邊走過的學長學姐都是面帶笑容，完全沒有為剛剛結束的一門考試緊張的表情，也秉着還沒結束高考絕不對答案的宗旨，只會滿意于自己剛剛的考試，并且幻想着之後三個月的假期。
這年的三天高考時間剛好是周五結束，這也就意味着，三天的高考時間，他們都能看到學長學姐奔赴考場的情景。
高考結束那天，還沒等到高三生回校，便有家長捧着花站在學校外面。
他們沒有像電視劇裏那樣，把書撕掉從樓上扔下來慶祝十二年的寒窗苦讀到此結束。
而是将書盡量都搬了回去，或許有人留作紀念，或許有人将書換成了錢。
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不管拿到成績之後是哭是笑，但此時每個人都是高興的，沒有人會問他們考得怎麽樣，有些人家甚至全家一起出動，只為慶祝孩子的高考結束。
學校為了不讓門口再次堵車堵得水洩不通，仍然堅持不懈地實行了分批放學制度——給了畢業生們充足的時間來整理自己這一年來的東西，中間課間的時候，高一高二的學生也會借着上廁所的名義看見他們歡快地離開學校的背影——好不羨慕！！
等到紀棠放學，時間也已經比之前晚了20分鐘了，盡管如此，還是有一些學長學姐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他們一起出了校門。
“還有兩年。”回到家，顧曉清突然對着紀棠說，這倒把紀棠吓了一跳。
然後一想，顧曉清是在說“距離自己高考還有兩年”。
“我知道啊！”紀棠邊換鞋邊回答。
“前兩天我一直沒問，你們學校高考氛圍怎麽樣啊？”顧曉清又問。
“你問我？我又沒參加高考，我怎麽知道啊？”紀棠正準備走回房間放下書包，聽到顧曉清問，停住了腳步，問道。
“就你感覺嘛。”顧曉清锲而不舍地問。
“高考氛圍每個學校都大差不差吧？”紀棠無所謂地回答，“老師比學生還緊張，高一高二比高三還緊張！”說着還笑了出來。
顧曉清看着紀棠也跟着笑：“你可得努力啊！”
紀棠點點頭，這些聽得耳朵起繭子的話，紀棠向來只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應和着顧曉清。
可回到房間，紀棠突然想到那天于沁一說出自己理想的時候眼睛裏冒星星的模樣，又有點羨慕。
可是她想來想去，自己的夢想好像就只在小時候說過——科學家、警察、記者、老師……
索性又走出房間坐在餐桌邊吃飯——沒有目标其實很幸福，我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沒什麽不被瞧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