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蘇檸生日,遲晚和池钊按照慣例為她慶生,吃喝玩樂一條龍,氣氛雖然熱烈,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遲晚狀态不佳。
“你什麽情況?我過生日你這強顏歡笑得未免也太明顯了吧。”蘇檸忍不住問。
池钊玩着手機,輕笑一聲,陰陽怪氣:“人只要一談戀愛,果然就會變成情緒的奴隸。還好我是黃金單身漢。”
“程睦南好久沒回我信息了,電話也沒有一個。”遲晚托着下巴,無心看沙灘上的煙花表演,“不知道這回去的哪,那麽久了還不回來。”
“好久是多久?”池钊好奇地問。
“三天。”
池钊:“三天算個毛線的久啊……”
“三天還好吧,他們可能比較忙。”蘇檸也跟着寬慰遲晚道。
“以前雖然消息回複也很不及時,但是再忙也會回一兩個字的,這代表他看到了。最近……太反常了。”遲晚撇了撇嘴,“我倒不是怪他,就是有點擔心。”
“男人嘛,新鮮勁過了,熱度肯定會下降的,沒事發什麽消息啊,也就你們女生喜歡一個勁地聊個沒完。”池钊淡定表示,“他可能已閱,然後精神上回複過你了。”
“滾。”遲晚給了池钊一拳,“不要拿你的狗屁理論套在我們家程睦南身上。”
池钊搖搖頭:“護夫狂魔,沒救了。”
“一年的交流就要結束了,我的結業典禮就在下周。”遲晚嘆了口氣,“之前還想着他能陪着我參加呢,現在估計是沒戲了。”
“沒事,我們陪你。”蘇檸說。
“不出意外,我又要充當給你們拍照的工具人。”池钊合上手機,“我也差不多要回國了,這邊的工作即将告一段落。”
“好巧啊,我也是。”蘇檸高興表示,“這回回國航班上終于不是我一個人了。”
“最近國外形勢不好,各方面亂得很,還是早點回國安心。”池钊感嘆,“誰能想到E國和W國會突然起沖突打起來呢,簡直就是見證歷史。”
“我們待的地方還好,其實這世界一直都挺亂的,之前也有局部沖突,只不過我們沒太關注而已。”遲晚從手機上分享了一則最新新聞,“你們看,中方突然宣布從A國撤出所有駐A國外交人員,感覺史無前例、前所未有哎。”
池钊:“我也看到這個新聞了,确實少見,但是官方沒說太多信息,好像就這麽一則很簡單的通稿新聞。”
蘇檸:“A國啊,那地方是不是一直有戰亂麽,就沒停過,搞外交的也是不容易,戰火紛飛的他們也要繼續在那工作,撤出來也好。”
“中方是第一個宣布撤的,其他國家陸續跟上了,都沒有詳細報道,不知道什麽情況。字越少,事兒越大?”遲晚想了想,搖搖頭,“管他呢,反正A國不是說西班牙語的,程睦南肯定不會去那。”
“你可真是三句話不離那個誰。”池钊苦笑,給自己倒了杯酒。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看時事新聞呢。”
池钊無言以對,自顧自喝着古巴特産朗姆酒,餐廳供應的這個牌子聽說度數不低,應該挺烈的,但是他幾杯下肚,卻沒什麽感覺。
“啊啊啊啊!他回我啦!”遲晚抱着手機,突然跳了起來,一掃剛才的陰霾,眼睛笑成了月牙狀,“下周回來!”
程睦南:【我不能在古巴停留太久,需要緊急回京述職,臨走前,我們見一面】
遲晚激動地打字:【好啊好啊,正好下周我結業典禮結束也要回國的,約都約不到這麽巧】
【你這回怎麽出差這麽久啊?】
【快告訴我,這回的禮物是什麽?讓我猜猜你去了哪。】
【好想你啊,都半年沒見面了QAQ】
遲晚一連發了好幾條過去,那邊都沒有回複。
隔了好久,程睦南發來一行字。
【等見面吧,我有事情跟你說】
遲晚想着他可能還在忙,雖然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還是克制住了。
“你這是怎麽了?臉上跟哈瓦那的天氣似的,陰晴不定的。”蘇檸問,“他回你什麽了,怎麽你表情那麽嚴肅?”
遲晚仔細想了想,結合一些細節,再憑借她的直覺,她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猜程睦南這次回來要跟我求婚了。”她說。
“啊???”蘇檸愣住,有些驚訝,“這你都能猜到?”
池钊握着酒杯的手也突然頓住,表情喜怒不辨:“求婚?你們的進度确定要拉這麽快?”
“偷偷告訴你,之前在程睦南的宿舍,我接到過一個珠寶商家的電話,是來詢問客戶什麽時候取定制戒指比較方便的。”遲晚琢磨着,以前給她帶禮物,她要是提前問,他都會告訴她是什麽,但是這回非要當面,肯定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天哪,不愧是男神,雖然人不在,但是暗搓搓一步都沒落下。”蘇檸拍手感嘆,“遲晚,你完了啊,這輩子算是被他吃定了。”
“而且他要回北京述職了,我也要回國。”遲晚進一步佐證自己的猜測,“我們在哈瓦那認識,肯定要選擇在離開這個特別的地方之前,把婚求了。”
池钊一杯一杯喝着酒,沒說話。
“太浪漫了吧。”蘇檸激動表示,“你人生這麽重要的場合,我們必須要參與,你也要好好準備下,當天打扮得美美的,到時候我和池钊跟着你一起去,我們偷偷在旁邊,給你拍照攝像記錄下來。”
“好啊好啊。”遲晚和蘇檸的想法一拍即合,“正好前幾天新買了一件紅色吊帶連衣裙,這下有機會穿了!”
“嗯嗯。”蘇檸看池钊半天不說話,推了推他胳膊,“喂,你聽見沒?怎麽在走神啊。”
“聽見了。”池钊答道,“我去就是了。”
……
當天,程睦南給遲晚發了一個定位,是他上次帶她去的海灘那家餐廳。遲晚心裏美滋滋的,知道他選在那裏,一定是為了給她一個浪漫的求婚,因為上次在那,他們吹着晚風散着步,相依相偎甜蜜親吻,有一段很美好的經歷和回憶。
池钊開着車,蘇檸坐在副駕,遲晚坐在後頭,三人一齊出發往定位地點去。
池钊充當司機,蘇檸則帶了全套照相錄像設備,遲晚作為今天的女主角,自然是盛裝出席。
膚白如雪的她,穿着正紅色修身吊帶裙,曲線玲珑,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平日裏的黑長直今天特別用卷發棒打理了一個法式造型,頭頂蓬松,發絲慵懶,媚而不俗,純中帶欲,手腕上戴着象征正緣的紅紋石手鏈晶瑩剔透,處處都是她的小心思……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今天天公不作美,從出門開始就一直下雨。
“待會你把車開到餐廳最裏面,那兒有一處走廊,這樣晚晚下車就不會淋到雨了。”蘇檸囑咐今天的司機師傅池钊。
“她今兒就差去走紅毯了,還差倆保镖。”池钊嘴上雖然陰陽怪氣,但是還是乖乖照做了。
“沒事兒,我帶傘了!”遲晚的心情絲毫沒有被大雨影響,“我覺得下雨挺浪漫的。”
“你以前不是最讨厭下雨嗎?”池钊冷哼,“女人啊,就是個善變的物種。”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遲晚認真端詳着手裏的這把傘,這正是程睦南當初借給她的那把,一年了,她一直霸占着沒還,“我覺得下雨浪漫,是因為我和程睦南就是在雨天重逢的呀,我們的緣分,從這把傘開始。”
“單身狗受到了狗糧暴擊。”蘇檸笑道,“回想起一年前去海關撈你,當時我死也沒想到一年後你和程睦南會發展成這樣。”
“我也沒想到,嘿嘿。”
到達目的地,遲晚已經遠遠看見程睦南坐在了桌旁,他背對着自己,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她依舊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的背影,他還是坐在上次那個位置,那兒視野很好,頭上正好有雨棚,即使下着雨,也淋不到。
“我去啦!”遲晚迅速開車門下車。
蘇檸拿出設備:“去吧,保證把你拍得美美的,我們今兒車停的位置絕了,最佳機位啊。”
“嗯嗯。”
遲晚撐開傘,小跑着就過去了。
“嗨!”遲晚抿着嘴唇,從後面拍了拍程睦南的肩膀。她站在原地,想讓他看清楚她今天的一身打扮。
程睦南聞聲擡頭,眼底似乎閃過一瞬的驚豔,但是很快恢複如常,還有一些遲晚看不太懂的情緒。總之,和她預想的反應不太一樣。
他有些平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冷漠。
半年未見,他清瘦憔悴了一些,臉上疲态難掩。
“你想我嗎?”遲晚坐下,興高采烈地和他說話。
“遲晚。”他喚了她一聲。
“嗯……”遲晚輕輕皺了皺眉,這個稱呼太疏遠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她。
“本來我是直接回北京的,臨時選在這裏和你見一面,是因為這裏離機場近。”程睦南擡手看了看手表,“我要趕一小時後的飛機。”
“什麽……意思?”遲晚沒理解他的意思。
“我們分手吧。”
遲晚臉上的笑容僵住:“程睦南……你別開這種玩笑。”
“我很認真。”
“你要是為了求婚什麽的,搞這種整蠱,我會生氣的。”遲晚往旁邊看了看,“你是不是有其他同事在旁邊?你們策劃好的嗎?”
程睦南拳頭緊握,眉眼低垂,平靜說道:“叢珊在車上等我,她待會送我去機場。”
“叢珊?”
“在哈瓦那開始的故事,就讓它在這裏結束吧。很抱歉,結合我自身的情況,我覺得我們不适合繼續在一起。”程睦南說完,拿起椅子上的西裝,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遲晚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她好像在笑,又有點想哭,“你這算什麽?分手總要有個理由吧。為什麽會突然這樣?我不理解,真的……真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理由是……我單方面想分手。”
遲晚拽住程睦南的手:“這什麽狗屁理由?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你有什麽苦衷嗎?你跟我講好不好……不要這樣……”
她的情緒抑制不住,幾乎要哭了出來:“你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嗎?你說既然開始了,就不能随便結束,你還說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你說……你說……”
程睦南沉默着。
“那戒指呢?”遲晚不死心地繼續追問,“你定做戒指是為了什麽?”
程睦南愣了一會兒,下一秒回答的話,幾乎讓遲晚墜入地獄。
“你又怎麽确定戒指一定是給你的呢?”
叢珊恰好從車上下來,她走到程睦南身邊提醒他:“走吧,睦南,要來不及了。”
“你說戒指不是給我的。”遲晚緩緩松開程睦南的衣袖,她拼進最後一絲力氣問:“你敢發誓嗎?用你的信仰和職業生涯。”
她知道,程睦南是一個不屑說謊的人。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殘忍又真實。
“戒指不是給你的,我用我的職業生涯發誓,乃至用生命發誓也可以。”
“夠了!”遲晚啪地一聲給了程睦南一記耳光。
他一點兒都沒有閃躲,就這麽直挺挺地受着,叢珊見狀要質問遲晚,卻被程睦南揮了揮手攔了下來。
遲晚的手掌生生地疼,她顫抖着,扭頭如瘋了一般,跑進了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