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之眼

第27章 ☆、Outro

打開飛機艙門，凱匹特雄偉的樓群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布萊斯依然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站在扶梯下等着我。

他的身後是許多衣着華麗的侍從，我沉默地看向隊伍的末尾，那裏造型師弗萊曼面無表情地朝我點了點頭。幾個扛着攝像機的凱匹特人朝我走了過來，主持人雷蒙德擋在了我和布萊斯之間，帶着一臉職業性的微笑，向我詢問着問題。

“喬爾路易斯先生，作為第一屆世紀極限賽的冠軍，可以告訴下大家你現在的心情嗎？”

我茫然地看着雷蒙德，看着他将話筒遞到我的嘴邊，他的身後陽光燦爛地像是燃燒起龐大的火焰，那份明亮和溫暖讓我無比地懷念。

“路易斯先生？”

見我久久沒有回答，雷蒙德有些不悅地催促了一句，布萊斯這時走了上來接過了話筒。

“路易斯先生也許是剛從競技場上回來，正在感受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要知道這就是饑餓游戲的宗旨，更多的問題，我們可以留到今晚的見面會。”

說完，布萊斯拉住我，對我說。

“走吧。”

離開嘈雜的人群，坐在返回的汽車上，我将身體蜷縮進皮質的座椅中，心髒的某一塊仿佛遺失在了競技場內。布萊斯轉過頭，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投影器遞給我。

“拿着吧，回去可以看一看，你會感謝我的。”

我沒有說話，依舊沉默地接過他手中的投影器，就那樣握在手中，這份沉默一直保持到我回到被安排居住的房間。

打開房門，布萊斯吩咐了幾個侍者去取今夜見面會我所需要的東西，我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僵硬地站在客廳裏，看着眼前的人來來回回忙碌着。

“喬爾，你現在看起來真像一只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齒馴服的野獸，斯諾應該會很期待見到這樣的你。”

離開前，布萊斯對我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他将頭轉了過去，看着遠方籠罩在陽光下的國會大樓，露出一個不被人察覺的笑容，自言自語般低聲說了一句。

“而我和你之間，真正的游戲才剛剛開始了。”

走進卧室，我慢慢走到露臺的位置，那裏玻璃窗外是整個凱匹特壯麗的風景。坐在地板上，我拿出布萊斯交給我的投影儀，打開開關，當光幕散開在空氣中，出現在眼前的是風雪中約書亞單薄的身影。

時間像是被誰按下了倒退，我看着他追随着我穿越雪原去尋找食物的身影，看着他獨自離開我們暫時栖身的洞穴，看着他放出嘲笑鳥模拟着雪豹的聲音誘使多米尼克和亨特走到了雪豹埋伏的位置，看着雪豹發出最後的哀鳴倒下，看着他将匕首刺進多米尼克的咽喉，看着他撿起多米尼克的砍刀決絕地轉身。

腦海中約書亞曾經說過的話，就這樣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耳邊。

“喬爾，相信我，我會讓你贏得這場比賽。”

“如果我的死亡可以換來你的生命，那麽死亡又算什麽。”

“喬爾，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贏得這場游戲，只是我大概看不到這一天了。

“喬爾，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希望你能親手殺死我。”

我怔怔地望着前方，才發現畫面已經結束，而眼前玻璃倒影中的我，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那之後我開始做着一個漫長的夢，我參加了電視臺舉辦的冠軍見面會，跟随着布萊斯走遍了帕納姆國的每一個特區，向着場下的觀衆，講述着相同的話語。

這場游戲讓我意識到，這樣的和平來之不易，我将用我的勇氣、力量哪怕生命去捍衛它。

我看着斯諾滿意地朝我微笑，看着布萊斯用那雙藏匿着數不清秘密的眼睛思索般打量着我，看着觀衆麻木地走進會場，又麻木地離開，看着太陽每一天升起又落下，時光仿佛堕入了永無止境的循環。

最後我跟随着新任的7區特使嘉裏斯考特回到了7區，在那裏小鎮廣場的中心，凱匹特專門為我建造了一幢豪華的房子。然而我離開了那裏，回到了那片保留着我從初生以來記憶的森林。

沒有人再譏諷地稱呼我野獸，他們都敬畏地看着我，就像看見每一個來自凱匹特的人。我獨自搭建着我的木屋，做着陷阱抓捕那些倒黴的獵物，偶爾注視伐木工穿梭在這片已經被焚燒大半的森林，相互講述着林中小偷的故事。

有時候，7區特使嘉裏和她的兩個手下會來看望我，那個時候我總會不發一言平靜地看着他們，等到他們垂頭喪氣地離開，我才走出木屋，看着腳下被烈火焚燒過後的焦土，開始漸漸生長出樹木翠綠的嫩芽。

我的時間停止在競技場那場風暴的末尾，而我再也沒有夢見過約書亞。他就像那場風暴一樣，悄然地進入我的生命，又以最壯烈的姿态離開。

再後來，似乎過去了很長的時間，又或許是短暫的一瞬，那一天當我走出木屋，遠處的樹林中傳來窸窣的聲響。那是我在幾天前做好的一個陷阱，我以為某只倒黴的動物踩了進去，于是我扒開已經變得茂盛的枝葉，那一刻午後的陽光穿越郁郁蔥蔥的樹葉，投下綠色斑斓的影子。

光影搖曳間，十來歲的少年正擡着頭一臉驚懼地看着我，他的腳被繩子綁住，整個人被倒吊了起來。

我望着他那雙碧綠的宛如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睛，身邊暖風帶來森林草葉的氣息，嘲笑鳥高歌着穿梭在林間，一切宛如最初。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完了！！！耶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