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者

第25章 .雲海天與（上）

「碧海，藍天，撐傘微笑着的她。」

她很快就将将自己之前同一條寺平商議的那篇文章修改好發送到了他的郵箱裏。

她也對自己的未來稍微盤算了一下，日常開銷跟醫藥費遲早會讓自己嘔血，只希望這次可以讓母親養好病不要再加重病情。

她也想過，如果當初自己更在意一些這件事情的話一定不會讓母親多吃這麽多苦。當初就養好病的話也不會加重病情了。

前方障礙太多，她能不能戰勝還是一個未知數。

對于她不怎麽聯系自己他挺意外的什麽都沒說，但也讓她感到有些奇怪。

不，別多想了。說不定只是單純的忙着沒有時間陪自己，她不也一樣嗎。

她最近也因為很多事夾雜在一起而感到疲倦不堪，有的時候在想這樣跟沒有交往的時候有什麽區別，最後也只能拍拍自己的胸喘口氣告訴自己沒啥事的別多想。

她還打算用新作給他一個驚喜，現在就想那麽多不好的……不好的。

嗯，還要給母親一個驚喜，讓她看看自己的女兒有多出色完全不需要她擔心。

另一本雜志上的短篇欄目縮小了一個位置，正好用以刊登她的新作。樣刊上刊登了新作的消息和試閱部分。反響還算不錯。

照這樣的勢頭下去一定能行的吧，她告訴自己說。

但與此同時，她也感到了有些吃不消。

并不只是身體上的，精神上也是一樣。上學路上眼皮都快要黏在一起，如果哪天上學路上自己睡着了她說不定也不會吃驚了。

涼似乎一直很擔心自己。

有的時候會告訴她有事情不要硬撐說出來比較好什麽的。

對此她只能微笑一下說聲謝謝。

佐倉白葉的生活仍在繼續。

母親一直會問自己學校裏的事情，家裏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還有錢的問題。

當問到最後她總喜歡岔開話題，漸漸的，母親也不怎麽提這件事了。

直到有一次母親是在忍不住提到，絮絮叨叨的說着“我今天看過醫藥費的單子了，那麽多錢我們付不起吧，所以我想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出院，我沒事……”等等等等。

少女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不行！你一定要好好養病的！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而、而且我已經申請之後再繳費……沒事的！”她迅速從書包裏翻出樣刊雜志指着自己新作的報道說：“你看我接下來還有一篇新作，稿費一定能撐下去的……放心吧！”

她将雜志放在她的面前，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

白葉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個放心了。

母親一直在擔心自己，她的眉頭始終緊緊皺着。

她一定想了很多，即使白葉不知道她想了什麽。

然後在幾天之後，佐倉白葉終于明白了母親當初露出那種表情的原因。

她的決定。

她同黃濑涼太一起走在回家的道路上，還是平時的氣氛，她也一樣對于小說裏許多想不通的問題都一一拿來詢問少年，少年也是一樣微笑着給出解答。

變故是發生在那之後，當他們來到家門口，少女看到那個從高級轎車上下來，摘下墨鏡看着自己的那名男子的時候。黃濑有些不明真相的看向她，少女推了他一把告訴他先回去。

然後擡腳，面無表情地走向那人。

與自己幾個月前做的那個夢中的身姿差了許多，但面容的變化并不大。

但還是有什麽東西變了的吧。

比如她的心境。

他快讓她認不出來了，畢竟是太過年幼時候的記憶。

“好久不見，白葉。”那男人将墨鏡挂在胸前，伸手打算摸一下她的頭發，卻被白葉下意識躲開。

“好久不見了……”她頓了頓，猶豫再三才将那個稱呼說出口，“父親。”

是的，縱然十多年不曾再遇，少女也依然明白眼前的男人對于自己的重要性。

陌生的，父親。

他的照片一直挂在母親的房間裏，也正是因此她沒有忘記那男人的面孔。

但是真人，真的距離上一次見面太遠了。

白葉知道自己的母親一直在私下與父親有些許來往，但并不親密。

即使他到現在還是單身，一直沒有新的妻子，新的家庭。但兩人卻就是這麽固執地一個身處神奈川一個窩在東京不肯複合。

白葉一直沒有說什麽。

“在外面談也不方便，進屋坐吧。”她邀請道，用餘光看見自己的身後少年依舊站在那裏，想必是希望跟着她一起，眉頭緊蹙的樣子讓她看着有些無奈。她沖他揮揮手示意他安心。接着就去給父親開了門。

就算再怎麽陌生，他也是我父親。少女如是想到。

“屋子布置的很漂亮。”父親是第一次來這個屋子。

“母親一直有好好布置這裏，畢竟這裏是我們的家，她想要盡量讓這裏變得漂亮一些。我偶爾也會帶一些禮物回來……”都是讀者送的。

“我知道。她一直有告訴我，她說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再多操心。”男人的态度一點兒沒變，他坐在沙發上微笑，“可以給我倒杯茶嗎？”

她自然答應了。

泡茶的時候她一直有多少打量那個男人，他卻一直以最為平靜的微笑環視着房子。

白葉不懂他的意思。

她皺着眉，差點被滾燙的熱水燙到手指。

她并非沒有怪罪過他。

小時候是，現在亦是。

包括母親躺倒在病床上的日子裏，她也不止一次的怪過他。……也有過，想要求他。

——如果找父親借錢的話說不定在這方面就不會這麽緊張。

——母親的病也可以治好，最後就可以是個美好的結局了。

她端着茶放在他的面前，靜靜的坐在他的旁邊。起初，誰都沒有發言。

餘光看到他的腿似乎有些顫抖，白葉抿了抿嘴唇，剛打算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卻聽見了一聲哽咽的……“對不起。”

突然就不想再說些什麽。

“對不起……！”他又重複了一遍。

男人的聲音裏帶着顫抖，他的雙手壓在膝蓋上，十個指頭都掐着自己的膝蓋。下唇死死咬着，眉頭緊皺着。

白葉怔住，眼睜睜看着男人的淚珠滴在自己的褲腿上。

“對不起！！”

突然就不想再責怪他。

“我明明、明明是想要你們幸福的……但是！我……”

看着黑發中夾雜了不少白發的男人哭泣着說出這句話，白葉再沒了去責備的力氣。

固然對方有錯在先。

可他還是自己的……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獨一無二的，父親。

“……別道歉了，雖然我并不否認我怪過你，但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我的父親。”她抿了抿嘴，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幹巴巴的。

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但……什麽都不做的話，什麽都不會改變。

她也沒有想過他會自責到如此地步，也不曾想過他會在自己的面前哭起來。

從來都沒有過……試着了解過他。

後來，她又和父親聊了很多、

雖然都是一些很淺的，雙方都知道對方有什麽沒有說出來。

最後，聊到母親的病症時，男人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白葉，”他叫着自己女兒的名字，白葉偏過頭看到自己父親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色澤的瞳孔，她知道，他在猶豫了。

她甚至能夠猜到他後面的話是什麽。

“能讓我……回到這個家庭裏來嗎？”

果然如此。

即便是猜中了疑問，少女還是沉默了許久。第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閉上眼，她覺得能清楚聽到心髒漸漸加快的跳動聲。自己也想要知道這個結果。

她一瞬間想了很多種回答方式，最終卻什麽話也沒能說出口。

往常的時候……自己是怎麽做的……？

是了。

她會去問黃濑涼太的意見。

那麽，如果是黃濑，會給出自己什麽意見呢？

咔噠、咔噠。

白葉清楚的聽見時鐘秒針轉動的聲音，也越發急躁起來。

黃濑的話……

他一定會告訴她——問問你的心。

你想怎麽做？

她想怎麽做？

——現在、你會放手嗎？

“讓我……想想吧。”良久，少女說道。

對不起。

現在、至少現在，我只能給出這樣的答案。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話，我們就搬去東京住吧。我在那邊的房子好很多，而且醫療水準也會高出很多，這樣的話病也能很快治好的……”一邊這麽說着，他一邊悄悄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生怕哪句話戳到了她的死穴，“對吧……？”

但、不得不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少女的腦子确實是亂了套的。

在她的腦海裏，許多畫面都在一閃而過。包括自己曾經哭泣過的游樂園，包括巧克力口味的甜甜圈，包括最後留下的那篇蔚藍色。

包括……黃濑涼太的臉。

毫無疑問，他說的是事實。

自己無法辯駁。

可是……

什麽啊這種不甘心的心情！

為什麽心裏會這麽難受……

那之後的對話就亂了套。

“說起來，剛剛走在你旁邊的那個男孩子，是白葉的男朋友？”

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頓時愣了愣。她移開目光，輕輕的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女兒已經這麽大了……”他的聲音淡淡的。從皮包裏取出兩張票遞給白葉，這位父親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将票塞進她的手裏。

是美術館的門票，時間是下周日。

她想起母親确實是這麽說過。

自己的父親是個藝術家。而且雖然記憶太過模糊無法清楚的回想起來，但她似乎确實是有印象的。

父親曾經不止一次的動用自己的畫筆為她畫過畫作。

自己曾經魂牽夢萦的藍色，也是由此而延伸出來的。

——雲海天。

當他剛剛走出門的時候，少女站在身後忍不住叫住了他。

手機緊緊撰着那兩張美術館門票。

“——爸，下次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甜甜圈過來！”

他沒有回頭，擡手晃了晃。

少女抿了抿下唇，呼出一口氣。

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少女一直以來對于甜甜圈的喜愛，全部都是來源于這個男人。

在她的記憶裏，這個男人一直很喜歡給自己吃甜甜圈這種甜點食物。因為當時家離甜品店很近，他就習慣着帶一些甜甜圈回家給她當甜點。

以至于到後來，明明都已經見不到了，白葉還是習慣将甜甜圈作為自己最喜歡的食物來看待。

思念父親的時候，她也是這麽做的。

關于這個男人的事情，就算是之後才從認識到戀愛的黃濑涼太也知道個大概。

【——“十一年前，小葉子在這個公園裏被丢下了吧？”】

她現在仍然可以清楚的記起幾個月前少年對自己說過的話。

沒有錯，十一年前的自己，正是在那個公園裏，同父親坐了最後一次摩天輪。

在他告訴自己他不再是自己家庭成員之後，摩天輪又突然故障，導致自己從此有了心理上的恐高症。

黃濑問起過，她便老老實實回答了。包括自己的心裏想法。

在國中到高中的那個暑假裏。

去東京的意思也就是說，自己會搬離這個房子，搬離黃濑涼太的身邊。

說不定還會轉學，離他遠遠的。

光是這麽想想，少女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她在懼怕着這樣的事情發生，非常……非常的害怕。

見不到黃濑涼太，說不定他會喜歡上其他的比自己更優秀更漂亮更體貼的女孩子，只是這麽想一下她就會有種痛苦的感覺。

要是那樣的情況真的發生了的話……

要是真的發生了……

如果真的發生……

自己還能，這麽冷靜的對待這一切嗎……？

佐倉白葉不知道。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種事情，一次又一次。

又一次，她看到了向黃發少年告白的女孩子。

“我從入學式的時候就一直在關注着你，原本我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好感，因為黃濑君太過有名，運動也格外出色……但是漸漸地，我發現我對于你的關注根本就不是單純的好感。我在憧憬着黃濑君你，而且憧憬的程度日益加深着。”

這一次說的越發動情了呢。白葉如是想，接着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地轉身打算離開。

反正下一句一定是“我喜歡你，黃濑君。和我交往好嗎！”之類的話吧。

黃濑注意到了自己，他迅速打斷少女的告白，說道：“謝謝你，你的心意已經好好的傳達到了。”他也明白再這麽下去也只會是長篇大論，更何況對于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女孩子，還是一開始擺明立場更好。“比我優秀的男孩子還有很多，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到更好的。”

“……但是黃濑君，人生是有無數種可能性的！”告白的少女還是不打算放棄的樣子，再接再厲的說道，“和我在一起真的那麽難嗎？我一定會成為能讓黃濑君滿意的、出色的女性的！”

“并不是滿不滿意出不出色的問題，”對此，黃濑涼太只能搖搖頭，露出可以稱得上溫柔的微笑說道，“而是我的心髒只有一顆，我把它整個都給了她。”

少女立即明白，少年的意思是指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其他的女孩子，至少現在不可能再愛上自己。

“但、但是！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嗎？黃濑君不是在騙我嗎？你、你有女朋友的話全校怎麽可能不人盡皆知……至少我、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她有些急切，用手拍在自己的胸口處對他說道。

黃濑涼太有些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轉身叫了一聲“小葉子！”跑上前去就拉住了她的手。

“稍微陪我一下吧。”

“要幹什麽啊……？”

他将名為佐倉白葉的少女的手牽起，站在剛剛沖着自己問到“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嗎？真的不是在騙我嗎？”的女孩子面前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地說道：

“——我沒有騙你，這就是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估計會鬧一點點小別扭白葉被莫名其妙拖過去了躺着中槍【喂以及超感謝治愈系蛙醬發給我的黃濑圖包，艾瑪我被小黃濑瞬殺！！！二黃我愛死你啦！！！QWQ！！！最近JJ抽搐期，我這裏點進許多文章都被延遲到了很久之前，把網址中的成相同的兩個字母緩存延遲的內容就會出來啦=vvv=，如果懶得改的話直接去掉一個w其實也可以……全文一共四卷，跟原本打算的多了挺多，估計暑假內完結不了……挨個摸一摸學生黨。于是以下是窩跟窩媽的對話：媽：你們馬上開學要多看看書啊。窩：嗯，我也要多存存稿。媽：你怎麽那麽愛晉江。窩：……我媽跟我說要我用爬榜的力氣去學習，作為一個在四仙榜最後一名挂了好幾天而且每天都要擔憂會不會被擠下去的人……我表示鴨梨略大呀哭瞎QAAAAQ——————————————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修文症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自從之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寫虐文的天賦之後就幹脆破罐子破摔……“寫不好虐文之前我還不如不寫呢！”“卧槽寧缺毋濫好嗎！”……所以……最近幾周都坑爹了，真的抱歉OTZ。我把前半段改的差不多了，這樣更正常點吧……雖然還是有點隐隐不滿。跟之前的夢境心境總覺得有些銜接上的出入……各種不滿意【痛哭全文完結之後還會修改一次吧……這次會把黃濑的性格完全立正了，劇情好好梳理清楚，沒有交代的盡量解釋清楚的！！謝謝大家！

☆、雲海天與逐夢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