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麽逗比

第37章

季明時把熬了兩晚上寫出來的項目節點和人員調配方案交給宋元衡後，不出所料被挑了一堆毛病。最後宋元衡中肯地總結了一句“不過對于第一次來說，還算可以了”，護短的顧先生心裏總算平衡了些。

季明時圓滿地回家睡覺，陪着熬夜的顧衍卻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他有段日子沒管總部的事了，怎麽也要回去看看；說好了帶沈安歌看房子，拖了這麽久也太不好意思了。顧先生盤算了一下日程，默默地給吩咐鐘離去給季明時訂午飯。

顧氏風平浪靜，唯一新奇的事大概就是幾乎從來不出現在公司的股東之一賀方行，居然在顧衍的辦公室裏等他。

賀方行一見顧衍便兩眼發光地撲了上去，惹得顧先生一個勁地叫着住手。不過更讓他糟心的事顯然還在後頭，賀方行激動地攥着他的手說：“我有希望跟安安複婚了！”

顧衍：……

顧衍疲憊地把自己砸進沙發裏，惬意地哼了一聲。他擡眼瞟了賀方行一眼：“你又夢見什麽了？”

賀方行在房裏踱來踱去，滿臉都是傾訴欲。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顧衍，說道：“我那回酒後那什麽，你知道吧，我昨天剛知道，那事是假的。”

顧衍簡直抓狂：“假的？這種事發沒發生你自己居然不知道？那你現在怎麽知道的？”

賀方行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撓了撓頭：“那什麽，楚曼不是一直讓我娶她我沒答應麽，現在她要嫁給陸禹了，就把真相告訴我了。”

對于楚曼那個顯然智商情商都很高的女人徘徊在自己幾個兄弟之間的事顧衍不想評論，反正日子都是自己過的，不過——

顧衍同情地看了賀方行一眼，幽幽地說道：“其實我覺得吧，沈安歌跟你離婚，大概只有一部分原因是楚曼那事。”

賀方行忙豎起耳朵聽着。

顧衍欲言又止吊了他好大一會胃口，才說道：“真正的原因，應該是她嫌你智商低。”

賀方行怒喝：“你滾！”

顧衍不知道賀方行到底什麽打算，不過盡量拯救智商不夠的朋友是他的義務，所以賀方行剛一出門，顧衍立刻就約沈安歌看房去了。

沈安歌是個整天忙得要死要活的編輯，顧衍打電話給她時，她正對着篇不知所雲的稿子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吐血三升氣絕而亡了。聽說是看房這麽要緊的事，沈安歌才勉為其難決定少加會班。

錦繡二期地段好，小區規劃好，房子又漂亮，因此價格不菲。沈安歌扳着手指頭算着自己手頭上那點可憐的沒來得及花的獎金，心中滴血。

顧衍好笑地揉了把她的頭發：“想什麽呢？精裝修，拎包入住。我的品位，你肯定喜歡。”

沈安歌翻了個白眼。

顧衍給她留的房子不錯。七十來平兩居，不臨街 ，南北通透，中間樓層。裝修的的确不錯，沈安歌幾乎一眼就看中了。

“怎麽樣，這房不錯吧？我給你打九折，再送你個車位。你把綠城賣了，再貸點款就夠了。”顧衍跟着她轉了一圈，說道。

房子是很不錯，最主要的是在城區，比綠城那城鄉結合部安全不少。沈安歌賺錢不少，花的更多，稍微收斂一下，還貸款應該還算沒有問題；要是黑她gay蜜一把，連收斂都不用了。

把沈安歌送回家，顧衍立馬給賀方行打電話：“安安的房子我搞定了，你回頭去看看要哪套。”

賀方行更急：“那你讓她趕緊住進去，省得我天天提心吊膽。她有錢買嗎？用不用我墊付？”

顧衍翻了個白眼，好心道：“其實吧，我覺得你出現在她面前最好的機會，就是幫付南逍搬家。”

宋元衡把季明時交的作業改得面目全非，不過不得不說，老師就是老師，安排得比他合理的多。除了——

“老師，算法不用我親自做嗎？”季明時疑惑地指着文檔問道。

宋元衡頭都沒擡：“不用，這種東西你做過多少回了，再做下去也不會有什麽長進。明時，作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不需要事必躬親。這些你都懂，不怕下頭的人糊弄你，那麽你只要在別人做事的時候把好關就可以了。”

季明時乖巧地點了點頭：“那我做什麽？”

宋元衡拍了拍他的肩：“不幹什麽，跟着我。”

于是季明時進入了寫文檔該文檔的無盡模式。宋元衡事事要他親為，自己則只管給他下任務然後修改。那段時間宋元衡天天在顧氏喝茶，而季明時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人也瘦了一大圈。

“明時，晚上要加班麽？我給你買披薩吧。”長期缺乏睡眠的季明時如今就喜歡各種垃圾食品，顧衍心裏無奈，行為上卻是一直縱容他。

季明時恨不得把臉貼在屏幕上。聞言，他只是“嗯”了一聲，敲鍵盤的手一秒都沒有停。

下午顧衍卻接了個電話。優容說看了顧衍給她的房子，想換個小點的，理由是一個人住房子大了害怕。顧衍想想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是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便沒有同意。優容跟他扯了半天，直到鐘離叫顧衍去開會也沒個定論。顧衍只好對她說：“我現在得開會去了，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吃飯，咱們再說。”說罷就匆匆把電話挂斷了。

公司的一班高層在會上吵得面紅耳赤，顧衍則是頭昏腦漲。好容易結束了争端，天已經黑了。顧衍這才想起來，他晚上既說要給季明時買披薩，又說要跟優容吃飯。兩件事都拖到了眼皮底下，他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無奈之下，顧衍只好給季明時叫了個外賣，然後告訴他自己今天有飯局，吃完飯去接他。季明時在那邊含混地應着，說話聲還沒有翻書聲大，顧衍都懷疑他挂了電話還能不能記得自己說什麽。

顧先生飯店也忘了定，這個時間包廂早沒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定了附近飯店的大廳，導致優容吃飯的時候全程帶着大墨鏡。

最後禁不住優容的一再堅持，顧衍到底是答應了給她換套小點的房子。這麽一來顧衍心裏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臨走的時候他接連表示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提。

這段插曲就算是過去了，第二天是周六，一個難得的，季明時不用加班的周六。

已經入冬了，B城的初冬天氣不算冷，但是風很大。季明時一覺睡到中午，拒絕了顧衍叫外賣的提議，非要出去吃。

“在屋裏悶了小一個月，我都快長蘑菇了。”顧衍沒法拒絕這樣稀有的“撒嬌版季明時”，樂颠颠地披了大衣陪着人出門覓食去了。

他們在陳阿姨的店裏喝了熱騰騰的粥，把好久沒吃的小吃點了個夠。吃飽喝足的季明時滿足地摸了摸肚子，然後要求散步。

兩人并肩走在街上，大風吹得人頭發亂七八糟地飛舞，梧桐葉子撲簌撲簌掉了一地。季明時卻心情很好的樣子，拉着顧衍的手大聲說：“小時候爺爺每天都帶我散步，院裏也有這樣的梧桐，刮風的時候他就抱着我，那個時候，我覺得爺爺是全世界最強大的人。”

最終這世上唯一的依靠，也化作了黃土一抷。

風把季明時的聲音吹得七零八落，而語調裏幽幽的感傷卻完滿地保留下來。顧衍的手攬上了季明時的肩，似乎這樣，他就有了新的依靠。

雖然他終其一生也未敢妄想代替那個人。

顧衍自然而然地接過話，說起自己小時候幹的傻事，有些凝重的氣氛又歡脫起來。風實在太大了，消食的事業沒能完成，兩人到底被風吹了回去。

路過小區門口的報刊亭，季明時突然想起了什麽：“顧哥，忘了買雜志了。”

他說的雜志就是顧衍的科普書籍環球科學，雖然在顧衍看來，那種晦澀的東西根本不能算是雜志。他絲毫不明白季明時怎麽能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有時候還能露出會心的微笑。

要他露出微笑，只可能是這篇文章終于看完了的解脫的笑。

顧衍凍得哆哆嗦嗦，身上那件薄尼大衣根本禁不住風吹。臭美不可取，散步跟開車完全不是一回事。顧先生這會只想季明時趕緊付了錢，回家去暖和暖和。

他越急，卻發現季明時好像關注起了別的東西，拿錢包的手遲遲不肯從懷裏出來。

顧衍簡直懷疑季明時是太冷了，舍不得把手拿出來。

或者是沒帶錢包。

想來想去還是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顧衍得意地走了上去，攬上季明時的肩膀：“笨蛋，沒帶錢吧？早說了讓我……”

話還沒等說完，顧衍便尴尬地發現了一件事情。

季明時遲遲沒有動作的原因，是看到了某三無八卦小報的報導——“當紅女星夜會情郎，男方疑似某富豪”。配圖是顧衍的正在給優容夾菜，二人神态親昵。雖然顧衍的側臉拍得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礙季明時一眼就認了出來。

時間就是昨晚，季明時這才想起，顧衍曾說要給自己買披薩，後來為什麽沒來來着？

顧衍怎麽也沒想到吃個飯都能被拍到，看來公衆人物果然不能輕易接觸。他忙低聲對季明時說：“明時，不是這麽回事，你別多心。”

季明時漠然看了他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他沉默地付了錢，而後拿着雜志頭也不回地走回家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