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蘇母說,你別念什麽研究生了,趕緊找個工作,把你弟弟的首付掙出來。
蘇語墨的腦子一下就空了,她定了定神,勸母親道:“媽,成成還沒高考,以後怎麽樣還不一定,您這麽急幹什麽?我念書也可以負擔成成的學費的。再說,我拿到碩士學位的話,工資會更高啊。”
蘇母苦口婆心地勸道:“語墨,你念這個書還要三年。等到你畢業,成成也快畢業了,你到時候拿什麽錢給他買房子?”
蘇語墨氣得渾身發抖:“我再工作二十年也掙不出一套房子,媽,你能不能稍微替我想想?”
蘇母頓了一下,而後好脾氣都說道:“你打了一年工,就把成成那十萬塊錢賭債還上了;你現在出去找個正式工作,薪水至少要翻一倍吧?五年就是一百萬,成成的首付不就有了?”
看來她不用吃喝了。且不說這個,一個本科畢業生,一出校門就要二十萬年薪,蘇語墨短促地笑了一下。她是不想把季明時牽扯進來,沒想到她天真的父母還真當了真。
蘇語墨涼涼地說:“媽,只有蘇成是你的孩子吧?”
蘇母半晌無語,然後父親的聲音便從話筒裏傳了過來:“不要工作也可以,回來嫁人吧!你跟她說,明天我就去B城把她帶回來!”
蘇父嚴厲而暴躁,從來不聽人講道理,一言不合就動手,蘇語墨小時候沒少挨打。她突然聽見父親的聲音,本能地吓了一跳,逃避地挂斷了電話。
蘇語墨哭得六神無主,她室友忙不疊好言安慰。她們大學四年一直住在一個宿舍,室友對她們家的情況也知道一些。那姑娘嘆了口氣,建議道:“要不你找找季老師?”
蘇語墨本來是不想麻煩季明時的,可是她實在沒辦法了。她父親的火爆脾氣向來難以預料,說不定明天就真動身來B城綁她回家結婚了。
季明時聽得眉頭緊鎖,他實在無法想象世上會有這樣的父母,為了兒子一個沒譜的終身大事,絲毫不顧女兒的前途。他壓了壓火氣,溫言道:“你現在去我家,這些天盡量不要出門,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第二天顧衍和季明時就返回了B城。
事情實在有些突然,顧衍故作沮喪實則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季明時對這次的突發狀況多少有些歉疚,所以已經許諾了下次度假。
顧衍摸着季明時的頭發,開玩笑地說道:“那姑娘的爹媽聽起來戰鬥力都挺強的啊,你快先睡一覺,養精蓄銳拯救公主啊。”
季明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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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家時蘇語墨果然乖乖地在他們家躲着,靠着季明時的食品櫃裏那些方便食品度日。季明時嘆了口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顧哥去買菜,你晚上給我們做頓飯好不好?”
顧衍:……
蘇語墨不愧是個宜室宜家的姑娘,吃了好幾天海鮮的季明時吃到美味的家常菜時簡直感動得想哭。心情一好,季明時就沒心沒肺地犯了聖母病:“你媽要給你弟弟買房?你念你的書,我掏錢吧。”
蘇語墨立刻吓傻了。
顧衍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季少爺大概根本不知道B城的房子多少錢一平,完全不考慮人家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在這獅子大開口。他淡淡地對磕磕絆絆地推拒的蘇語墨笑了一下:“別理他,他說笑的。”
蘇語墨這才松了口氣。
顧衍邊吃邊在心裏感嘆,這世道果然是人以群分。季明時心腸好,大馬路上随便撿個妹子都是個自立自強不貪錢的;而自己,扳着手指頭數數交往過的那幾個貨,不幸全都是惦着自己的錢的。顧先生不禁傷懷,還好他有了季明時,不然人生多悲傷。
吃過晚飯,蘇語墨搶着又把桌子收拾了。顧先生一邊假惺惺地表示讓女孩子刷碗多不好,一邊果斷把剩下的湯一口吞掉,離開了飯桌。
季明時瞪了他一眼,悄聲道:“哪有讓客人一直幹活的。”就起身去廚房準備幫幫蘇語墨,不過在他摔了個碗之後,就被趕了出去。
顧衍摸着鼻子傻笑了起來。他趁着蘇語墨背對着他們的時候迅速在季明時臉上啃了一口:“原來我已經不是客人了。”
季明時略微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關注的事情怎麽都這麽奇怪呢?”
當晚蘇語墨就睡留在了季家客房,顧衍異常大方地表示自己跟季老師都是男人,擠擠就好了;不明真相的蘇語墨異常感動。季明時翻了個白眼,把他們兩個丢在客廳自己去洗澡了。
顧衍收拾好自己走進卧室的時候,季明時正濕着頭發靠在床頭看書。顧衍翻了翻季明時那幾本他都不知道是寫什麽的書,抱怨道:“你這睡前讀物也太不高深了,我想看看都看不懂。”
季明時樂了:“顧哥,你什麽時候看過書啊。”
顧衍:……
被人鄙視了智商以及閱讀量的顧先生十分氣氛,表達方式是一把把季明時按倒在床上。他獰笑着說道:“你懷疑我的智商,恩?沒事,我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體力,怎麽樣?”
季明時掃了一眼房門,顧衍會意,樂颠颠地起身去鎖門,季明時在他身後叫道:“顧哥,帶杯牛奶回來。”
然後等顧衍端着女王大人的牛奶進來時,發現狗睡在了大床的中間。
季明時接過牛奶,眨了眨眼:“養個寵物還真養出感情了。”
顧衍內心咆哮着:有感情?有感情你倒是給它起個名字啊!
第二天顧衍給付美人把他要的那一車東西都拉了回去,回來以後相安無事;第三天、第四天蘇語墨的父母也沒找上門來。馬上要正式開學了,蘇語墨和季明時都松了口氣。蘇語墨準備明天去辦完手續就搬回學校住。
季明時好久沒去學校了,蘇語墨去辦手續時,他也跟着回了趟學校。
從季明時家到他的辦公室,要先經過蘇語墨的宿舍,然後是行政樓,再然後才是他辦公的地方。季明時開玩笑地表示他順便還有機會當個護花使者什麽的,兩人便一路同行,說說笑笑走了下去。
結果剛走到女生宿舍樓前的那個路口,他們兩人就被攔住了。
“蘇語墨,你好大的架子!讓我等了你這麽多天,連個面都不露。你說,你這些天上哪鬼混去了!”
季明時愕然,這哪來的猥瑣大叔,上來就罵人。他不滿地瞥了蘇語墨一眼,心道這姑娘是不是自帶召喚奇葩功能,遇見的人除了自己一個比一個神奇。他上前一步,耐着性子說道:“這位先生,這裏是學校,請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舉止。”
如此官方的聲明顯然沒有一點威懾力,那位先生看了季明時一眼,大概是覺得這個弱雞似的男人不堪為對手,轉而又向蘇語墨道:“不想工作就跟我回家,王阿姨的侄子從小就喜歡你,他家家境也好,你嫁過去也不吃虧。你一個女孩子,不嫁人不工作,要造反不成?”
至此季明時大概猜到,這位畫風清奇的大爺大概就是蘇語墨的父親了,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季明時不禁狐疑地打量了那男人一番。
蘇語墨溫婉可人,進退有度,除了膽子小,也沒什麽別的缺點。可是他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看到的明顯是上述特征的反義詞,再結合一下這位父親的所作所為,季明時武斷地認為,蘇語墨大概是撿來的。
蘇語墨氣得渾身發抖,可父親多年的積威又令她敢怒不敢言。她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最後終于停留在了萬能的表情——哭上面。
季明時特別見不得女孩子的眼淚,連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勸說道:“蘇先生,你講點道理,你的女兒是個成年人了,有權利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況且你女兒品學兼優,聰明踏實,的确非常适合繼續深造。而且據我所知,她完全有能力負擔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這一點非常難能可貴。蘇先生,我認為您應該支持您的女兒,她……”
蘇父不耐煩季明時的長篇大論,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你廢什麽話,她是老子生的,老子叫她幹什麽她就得幹什麽!你又是誰?”
季明時有些刻薄地腹诽道,你不說我還真以為她是你撿的。他着實被這種蠻不講理的論調震懾到了,一時間無言以對。
季明時反應了好幾秒,才不可思議地說道:“我是蘇語墨的老師。蘇先生,你這樣想是不對的,子女從來不是父母的附屬品。你生她養她,她以後也會孝敬您;語墨有權力選擇她的人生,您可以不供她念書,但您不能不許她念書。”
蘇父一點也沒有要跟季明時交流的意思。他直接把季明時推開,攥住女兒的胳膊就要拉走她,讓季明時實實在在地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百無一用是書生。,
蘇語墨邊哭邊掙紮,季明時被推了好幾個跟頭依然堅持不懈地撲上去阻攔,現場一片混亂。正在這時,一只有力的手臂把蘇父和蘇語墨拉開,來人沉聲道:“蘇先生,公共場所,請您自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