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麽逗比

第2章

賀方行恨鐵不成鋼地對顧衍說道：“你不記得他了？他是季明時啊。”

“季明時？哪個季明時？”顧衍看着賀方行突然嚴肅起來的表情，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

賀方行覺得只要跟顧衍在一起，自己就有翻不完的白眼；他真擔心自己哪天變成鬥雞眼。不過這會他還是沒忍住，又白了顧衍一眼，說道：“還有哪個？季老爺子的寶貝孫子，小時候咱院裏那個全民公敵。”

小時候大院裏的男孩子有一個算一個地比着鬧騰，各家大人都不勝其煩。唯獨季明時，從小就又乖又懂事，腦子聰明學習也好，深受院裏的叔伯阿姨爺爺奶奶們喜愛。顧衍記得，那會他媽一訓他，固定的一句就是“你看人家明時”。

顧衍笑了一下，是了，已經九年了，自己果然已經不記得他了。

“那季明時擱現在，就是網上流行的那種‘別人家孩子’。”顧衍打趣道。“還好我比他大了幾歲，才算是沒怎麽受他荼毒。”

賀方行忍不住笑了：“可不是麽，後來聽說他出國了，那幾個貨樂得彈冠相慶，說以後再沒人跟季明時似的那麽煩人了，回回考那麽高分，害他爸老揍他。”

顧衍摸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想到自己貌似還沒有過高智商的情人呢。他對高知人群一向是敬重有餘親近不足；要是生活在一起，根本想都沒想過。不過，若是換成了明時，想必可口得很吧。

念及此，他忍不住又問了賀方行一句：“哎，那他有男朋友麽？”

賀方行：……

看到發小鐵青的臉色，顧衍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道：“你想什麽呢，我就是随便問問。我能不知道麽，季家的孩子，不合适。”

确實不合适。季明時父母早逝，與爺爺相依為命，院裏的阿姨大媽們，包括自己的母親，對他都愛憐得很。雖說自己現在生意做大了，很多事父母也管不了了，可若是拐了季家的孩子，保不準還是得挨老媽一頓揍。再說季老爺子雖然去世幾年了，影響總歸還在。這種事就算是普通的良家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何況，那是季家的孩子。

顧衍不用細想，就得出了得不償失的結論。九年都過來了，他也從沒缺過可口的男孩子；一把年紀了，何苦為難自己。

不如，就做個朋友，看着也不錯。

想到這，顧衍換了副正經表情，真心實意地同賀方行聊起季明時的近況來：“方行，他不是出國念書去了麽？什麽時候回來的？”

賀方行見他終于正常了起來，簡直謝天謝地：“就最近吧。他書念完了，回來在X大跟了個業界泰鬥做事，也教課。”

顧衍從小就是大院裏的孩子王，擅長打架鬥毆逃課泡妞等一切與學習無關的活動。勉強念完了大學之後，就再沒回過校園，也不怎麽關注這些事。不過再怎麽着他也知道X大很牛，聽了這話，顧衍發自內心地贊嘆道：“呦，這小子，挺厲害的麽。”

賀方行笑道：“可不是麽，三歲看老。明時從小看着就是個做學問的材料。”

說到這個顧衍深表贊同，他點了點頭，說道：“你還記得麽，那會院裏的孩子誰沒受過他的毒害，全民公敵真不是亂扣帽子。不說這個，你怎麽把他帶我這來了？”

賀方行擺擺手，道：“可巧了，那天他在安安那館子裏吃飯，正好碰見我。我本來想叫上哥幾個一塊吃一頓的，後來一想，你這個聚會人是最齊的，就幹脆把他帶來了。”

顧衍沒再問季明時的事，而是忙着嘲諷了一句：“那能是正好麽，你哪天不上‘安安的館子’去？我說，你倒是想把安意居給她，可人家不稀罕哪。不如你給我吧，我可喜歡那地了。”

賀方行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顧衍絲毫不介意地笑了起來。而後他尋覓了一圈沒見着優容，便沒心沒肺地吃東西去了。

顧先生雖然人不讨季明時喜歡，不過準備的東西卻是不錯。顧衍剛喝了口果汁，就瞥見季明時正在角落裏吃的歡快，面前擺了一堆水果點心。

顧衍樂了，這人看着那麽冷淡，沒想到還跟個孩子似的愛吃甜食。

顧衍撿了一碟酥，端着走了過去。“哎，明時啊，真巧。”顧衍眉開眼笑地随口胡謅道。

季明時一見是他，神色立刻有些戒備。顧衍也不介意，老實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嘗嘗這個，點心師傅最拿手的東西。”

季明時敷衍地“哦”了一聲，卻沒碰那碟東西。

顧衍伸出手去胡亂揉了揉他的頭發，季明時一偏頭躲開了。顧衍也不惱，反而有些親昵地說道：“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我不剛才多就看了你幾眼麽，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季明時想了半天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偏偏又說不出，只好作罷。他對顧衍笑了笑，道：“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顧衍“嗨”了一聲，手底下比劃着：“你哪能記得住啊，那會你才那麽大點。我媽帶我去看你，都不敢讓我碰你；我還是趁大人不注意，才抱了你一下。”

其實顧衍都快忘了嬰兒時代的季明時是什麽樣子了，不過從他現在的樣貌來看，想必也是可愛得很。季明時這輩子都待在學校裏，哪裏是大尾巴狼顧衍的對手，沒一會工夫就覺得這人親近了起來。

顧衍見目的達到，很是高興。他有些随意地問明時道：“哎，你現在住哪呢？我每回回家也沒見過你。”

季明時點了點頭，沒什麽戒備心地說道：“家裏離學校太遠，而且爺爺也不在了，我現在很少回去。爺爺在學校旁邊有套房子，平時我就一直住那。”

顧衍“唔”了一聲，沒說什麽，心裏卻迅速把X大附近的小區過了一遍。

回到B城後，顧衍又重新過上了日日操勞夜夜笙歌的日常生活，海上的那場算不得豔遇的豔遇很快就被他抛諸腦後了。顧衍知道，他的那點龌龊心思壓根不該打到季明時身上，海風一吹酒一醒，當時就十分自律地不再搭理季明時了。

這人再可口，也就只能擺着看看。

顧先生身邊的漂亮男女不知凡幾，他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委屈自己。忙不完的工作，赴不完的應酬，顧衍每天忙得像只陀螺一樣。不過後來顧母的一通電話，就又輕易勾起了他那點念想。

那天顧衍難得玩到九點就回家了，他正準備泡個澡好好解解乏，手機就不要命地響了起來。

他的鈴聲用的還是戶外模式沒來得及調回來，音量大得令人發指，在顧衍空曠的大房子裏顯得尤為突兀。顧衍被吓了一跳，一把抓過來十分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三秒鐘後，盛氣淩人的顧先生立刻由內而外變得谄媚起來，他沒什麽骨氣地說道：“我這不是沒看清楚來顯麽，媽。”

顧母在電話那頭幾乎都可以腦補出自己兒子點頭哈腰的樣子，她不滿地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麽。就聽顧衍在那頭繼續谄媚地問道：“媽，這麽晚了您還不睡覺啊，是不是想我了？”

顧母沒好氣地接口道：“是啊，想你了。你說你都多長時間沒回家了？成天就知道在外頭野，正經女朋友也不說交一個。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什麽時候能安定下來，讓媽抱上孫子啊。”

顧衍一聽這話就頭疼。他立刻打斷顧母的話，撒嬌地說道：“看您說的，顧小樂不是您孫子？您說顧小樂被您養得多好，等他大點了，不用您操心了，我再給您添個姑娘，您說好不好？”

顧小樂是顧衍大哥顧源的兒子，今年三歲，大名顧懷道。顧衍覺得叫“懷道”的孩子以後一定會出家當道士，于是自作主張又給侄子起了個名叫顧小樂，全然不理他嫂子一再氣急敗壞地強調“道”是“道生萬物”的道。

顧母驕傲地“嗯”了一聲，聽起來心情好了不少：“那你也不能不回家啊。你自己說說，你都多長時間沒回過家了？是不是怕我跟你爸說你？”

顧衍理虧，馬上更低聲下氣了。他打了個哈哈對顧母解釋道：“看您說的，我這不是忙麽……顧市長一年才回一次家呢，您也沒說他啊。”

“胡說！你大哥在Z市，那能一樣麽！”顧母咆哮道：“忙？我看你是忙着玩！”

顧衍連連告饒，顧母才算作罷。

顧母嗔怪地說道：“人就在B城，都不知道回家看看，白養你了。我還不如認了明時當兒子，不要你了。”

“明時哪能跟我比啊，我到底是……”說到這，顧衍愣了一下：“媽您剛才說誰？”

“明時啊，季明時。他回來幾個月了吧，一兩個禮拜就回來看我一回，比你強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