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沒有青蓮的日子我過得甚是無聊,也不再每日放出神識去探查凡間的有趣事物,不分晝夜地在自己的府邸裏呼呼大睡,終有一日不小心睡過了頭,待到清醒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已在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說到底,這禍亂的源頭在我。
睡夢之中,我釋放在外的靈息會漸漸變得稀薄,仙力魂化出的分i身也會産生異狀,因此在我沉醉黑甜鄉的時候,替呂洞賓掩飾的分i身便被與他共事的上仙給識破了去。因着那位上仙辨識不出我的仙力來源,匆匆忙忙禀報西王母的時候,那分i身又已化作煙霧消散,因此西王母沒能知道替呂洞賓掩飾的便是我定雲老祖,只風風火火地親自下凡,徑直逮住了那與雅媞親熱的呂洞賓。
這下可好,他戀上的還不是普通的凡間姑娘,而是一打扮成女子來賣藝謀生的魁梧男子,西王母在震驚之餘,更是勃然大怒。她将雅媞打入地府交給閻羅天子問罪,自己則拎了呂洞賓在昆侖臺,命雷公電母及諸多役使神在那裏不間歇地降下天罰,險些令他魂飛魄散。
何仙姑在癸水過了之後,得知自己的師傅因情受罰,加之韓湘子的勸說,便也終究悟了此事。呂洞賓畢竟是他們感情深厚的尊師,發生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也無法保持冷靜,于是便想來找我商量。誰知我那抹仙力支撐的靈息在呂洞賓的分i身散去之後,見我遲遲沒有收回它,便自作主張地沒入我設在仙洲外的禁制,将它加固的同時,那對師姐弟也再無法進來尋我了。
沒了我這個能出主意的老祖,何仙姑與韓湘子很是驚慌,不過因着呂洞賓在天界人脈極廣,不少修真成仙之人都與他很是親厚,再加上被以西王母為首的嫡系上仙壓抑千年的憋屈,他們并未靜寂多久,便掀起了一股起義般的浪潮。
天界的嫡系上仙都有伴侶,西王母與東王公便是其中的一對。他們以上位者的姿态要求這些苦修成仙的人從凡間來供他們役使,自己卻以原始天尊的兒女自居,享受着至高無上的特權,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于是這便成了《八仙姻緣傳》的開端。
王母在削斷呂洞賓仙根、将他打入皆處于混沌中的三千界洗罪後,韓湘子便帶着那個與青蓮同名的姑娘從月下老人那裏竊來了姻緣簿,與他們一起赴往凡間尋找各自的有緣人。
韓湘子的有緣人其實就是這位龍羽混血的姑娘,然而他們卻并沒有生出情意,一直都是親密的友人,可與他們一同起義的仙人顯然都認定這兩人是夫妻,連何仙姑也不例外。除韓湘子外,其餘起義的仙人都在找到各自的情緣時着實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待到西王母終于怒不可遏時,因着天地間的時差,有些仙人連半仙的孩子都生養了。
王母将他們粉碎為虛魂之後,又把那些半仙的孩子投入畜生道或修羅道,封印元神于古書中盡數撕毀,任憑它們随風落入人間界。
紫簫靈君在得知自己的父親已赴往三千界歷劫後,對王母惡言相向,在被散去一身修為、不得不從頭再來的時候誤入魔道,便是後話了。
……
我悠悠轉醒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所有的變化都令我措手不及,在獲知此事的詳細後,我仿佛受了當頭一棒;跌跌撞撞地放出神識去感知這天下時,它果然已變得陌生而滄桑。我的愛徒全都獲罪赴往三千界,魂魄從此六道游離,我的愛人青蓮也不知所蹤,而在萬年後再次孑然一身的我根本無法以一己之力對抗西王母。
羽化登仙之後,這還是我頭一回如此深刻地感到茫然無助。
就當我暫且放下心中的憂愁,駕着仙鶴去尋覓青蓮的下落時,一個意外的客人降臨了仙洲。
“不知元君來找定雲,是為何事?”我看着眼前輕盈曼麗的羽衣,雖然很想作出驚喜的模樣,可怎奈心中實在苦澀,便只好平靜地問道。
鬥姆元君收起了揚在空中的羽衣,纖美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憑空召喚出一朵沐浴着聖光的蓮花,持着它緩步走到我面前,這才道:“定雲,我有件小事要勞煩你。”見我忽然死死地盯着那朵蓮花,她面露疑惑之色,又道:“仙姑在歷劫之前,把她的寶器兒子托付給了我。我已多年未曾有過兒女,有些擔心自己不能把他教養好,定雲與他在這仙洲相處多年,便還是交由你來撫養吧。”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送走鬥姆元君之後,我馬不停蹄地奔向昔日煉制寶器的草廬,開始動用仙力将這朵蓮花再次魂化。
一擡眼,穿着肚兜的小童便坐在鼎爐上好奇地看向我了。
……
何仙姑果然洗去了他的記憶與魂化成人後的修為,如今的他,又成了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孩童。
而眼前懵懂無知的孩童,再一次作為初生的雛鳥愛上了我。
我大概用了十年的時間,才将青蓮虛弱的身子調理好;又用了十年的時間,才堪堪恢複他的記憶。可已經被毀盡的修為,幾近枯竭的靈氣,卻是再也無能為力了。
如今的他不再是寶器,而是一個人。
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靈根的、至多能活上數十載的人,而不是與天地同歲的神仙。
寶器的靈力來源是在煉制過程中與它滴血結印的仙人,青蓮是何仙姑用自己的靈息養育的兒子,如今她仙根盡斷,他便當不得寶器了。不論是仙藥還是禁術,都無法拉回他邁向終結的腳步。
在這二十年間,因為以仙力治理東海的八仙已變為凡人,定海珠墜入海底不知所蹤,人間界的大洲與海洋在翻騰數日後,終于進入了漫長的洪荒年代。我隐約覺得自己還會活上許久,直到世界的盡頭;可青蓮,他已時日無多。
青蓮恢複記憶後的第一個夜晚,用最火熱也是最撩人的姿态強迫我占有了他。
“定雲……”
我們在冰涼的玉榻上抵死纏綿,好似要将錯過的這些年在一夜之間彌補完全。我啜咬着眼前淡紅微香的嘴唇,與那軟熱的舌頭糾纏在一起,不住地迫他咽下自己的津液;手指在一雙豔麗的乳i頭上反複撚弄,直到他難耐地挺起胸膛,把兩顆紅潤的石榴籽送到我的唇邊,乞求着舔i弄與愛撫。
我情i色地吮吸着薄而尖潤的乳粒,而他則在*的水聲中劇烈地喘息,不多時身子便滑下去,低頭将我粗大硬挺的物事含入口中,将它舔吻濕潤後便擡起臀,用開拓好的小i穴吞入了進去。“嗯……定雲……”
靈與肉緊密地結合後,我撫摸着手中渾圓結實的臀瓣,一下又一下地在濕軟熱嫩的甬道中頂撞,聽到他意亂情迷的呻i吟,腹下便又熱脹了幾分。垂在肩前的青絲被汗水沾濕,淡淡的麝香之中,我揉搓着他愈發腫脹的玉i莖,指尖把玩着柔軟肥嫩的雙丸,任那玉i莖頂端淌出的白淚打濕掌心,身下撞擊得更加兇狠。
“唔……呃哈……”粉潤的雙丸在手心裏痙攣,緊致的肉壁也微縮着将我的物事吞入得更深,脆弱的頂端在媚肉的擠壓下終是難以再忍受,将熱燙的白濁盡數灌入柔嫩的腸道。他的脊背猛然繃直,仍被我握着的玉i莖輕輕一顫,噴射在了我的胸前。
軟下來的物事停留在青蓮溫暖的體內,高i潮過後的他緊緊地與我依偎在一起,伸出紅潤的舌尖将我胸膛上的白液細細舔去。感受到緊箍着自己的小i穴在一松一緊地張合,我不由得再次硬熱起來,在快感的餘韻中擡起身,扶住他的腰身開始輕緩地律動。
仙人素來不知疲累。
當我們終于停下這場仿佛永無止境的交歡時,青蓮的凡人身軀已然有些承受不住,只能挂在我身上淺淺地嘆息。他擡頭看向典雅木窗外的殷紅落日,靜靜地倚靠在我的肩上,過了許久,才說出他恢複記憶後第一句完整的話:“……定雲,是不是有些諷刺?”
我一愣,便看到他撐起身,注視着我的同時苦笑了起來。“包括母親在內的八仙前輩都生出了仙人不該有的情,因而被貶入各界歷劫;而我們卻能在此盡興歡好,不被任何一個上仙所察覺,亦不被懲罰。”他垂在身側的手忽然擡起,緩緩撫上自己的胸口。許是想起了八仙尚在時仙洲的熱鬧景象,與我重逢的喜悅過後,他的神色分明多了一絲複雜的懷念。
我看着他,原本極力壓抑在內心深處的那一點愁情終于湧了出來。當年的八仙由我點化,每個都是我所疼惜的愛徒,想到他們在三千界所經受的苦難,又想到自己如今的逍遙,我便有些黯然。
若有似無的迷惘與不安再一次将我包圍,眼前也恍然出現了八仙的面容。多年來我無動于衷,實是心知自己無力反抗西王母,也不想冒險去嘗試。畢竟只要我仙人老祖的位子還在,便可以動用私權時常去凡間看一看歷劫的他們,而若我也負上破戒罪仙之名,與他們一同隕落,恐怕日後的狀況只能更糟。
“青蓮,你是怎麽想的?”我沉默了半晌,看着他問道。
青蓮別過頭去,許久才用淡而無奈的嗓音道:“……我終究是個自私的人。”
我明白這話的含義。
他也不願我去冒險,不願失去能與我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于是我再也沒有提過這擾亂二人心神的事,仙洲的日子過得很是溫馨平和。每當我在芳草萋萋的仙湖岸邊逗弄着來往的珍禽異獸時,擡眼便能看到他在不遠處擦拭着自己的古琴,為我奏出一段輕靈的樂音;黃昏我巡查東海歸來之時,他也會在府邸中為我煮茶釀酒,神色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我賢惠的妻。
夜晚,便是無盡的纏綿。
時間如水般緩緩流過,日複一日地通過神識感知天下,我終是找到了能夠拯救八仙的法子。那便是我将自己的元神及仙根暫且封印起來,投胎輪回,以凡人之軀尋回八仙各自的元神之書殘頁。只有這樣,我才能避過西王母的耳目助他們脫離苦海。
某日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朝仙洲外眺望,對身邊低眉煮酒的人道:“青蓮,我若是去人世間輪回重生,你獨自守在這仙洲,可會寂寞?”
“……為何我非得在這裏守着不可?”這已不是我第一次問出這話,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嗔怪,側頭看了我許久,終是妥協般嘆氣道,“若你執意要去,我陪你一道便是。”
我愣了愣,想到數十年後我們終将離別的光景,便有些按捺不住的心酸,許久只是道:“可一旦飲下孟婆湯,你就永遠不會再記得我姓甚名誰了。”
他為我倒酒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來輕笑道:
“誰說的?就算沒有記憶,我也一定找尋得到你。只願那時,你不會被我的殷勤吓到。”
……
這便是很久以後的我,在焚香城魔音陣中聽到的話。
我終是打消了輪回人間集齊殘頁的念頭,因為青蓮他等我不及。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光陰可供凡人軀體的他揮霍,只知道我若是去輪回一次,恐怕再回到天上來的時候,青蓮已化作虛無之境的一粒塵埃了。
“定雲,下一世我想做青鳥。”他望着仙洲之上飛過的幾只聖靈青鳥,忽然道。
我順手将他攬入懷中,用神識将那幾只青鳥喚過來,看着它們停落在我們的肩上,不解地問道:“為何想做青鳥?”
他摸了摸青鳥柔軟的幽藍羽毛,輕聲道:“我若是還生為青蓮,便不得不依靠于水木生存,而青鳥有可供飛翔的雙翼,如此一來不論你在哪兒,我都能尋到。”
青鳥與美人的閑樂畫卷在我面前鋪展開來,我沉默了許久,低頭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好,你說要做青鳥,那就做青鳥好了。”
……
三十歲那年,青蓮已然和後來的觀蓮音有了同樣的風韻,性子愈發沉着穩重的同時,勾引挑逗我的花樣也越來越多了。
四十歲那年,他的面容依舊年輕,只是那凡人的軀殼已過了巅峰的年紀,在我們歡好的時候便顯得吃力起來,不過*之意絲毫未減,溫柔的眼神纏綿如初。
五十歲那年,他的鬓角終于染上了白霜,可年輕時的優雅卻沒有減少半分,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睿智長者的翩翩風度,見我時常擔憂地看着他,便溫和笑道:“定雲,我還撥得動琴弦。”
……
花終有凋謝的時候。
青蓮死後,我收了兩個徒弟。
一個是覺元子,一個是靜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