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被他強硬的态度吓了一跳,已經邁到門外的腳嗖地收回來,老老實實地退回到他身邊,小聲道:“世叔為何不允?”
觀蓮音的臉色稍稍緩和,将眼前打翻的茶盞收拾起來,淡然道:“再過兩日便是面選大會,如今正是求親者互捉痛腳的時候,若你這時去逛勾欄,我也要為他人所诟病。況且那些女子不大幹淨,與身為令狐家二公子的你很不相稱……”
我幽幽地看着他道:“可是好熱。”
方才還只是熱的程度,可如今的我卻分明感到某個難以啓齒的地方膨脹了起來。在某種*的驅使下,我居然覺得眼前的觀蓮音有幾分妩媚的味道,若不快些前去小溪邊滅火,我怕會對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對,就憑我這點修為,別說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興許連身子都沒碰上就被揍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坐下來,世叔幫你。”正打算去沖涼時,觀蓮音了然地朝我一瞥,原本搭在膝上的手便朝我下身探來。
我感到一記悶雷轟到頭頂,忙伸手護住那裏,羞憤道:“不可!”
爹,孩兒後悔沒聽您的話,這只鳥人居然真的欲對我行不軌之事;南南,二哥後悔沒聽你的話,若是當初把防狼靈寶帶在身上就好了。
正當我悵然地做好把貞操交待到觀蓮音手上的準備時,修長的五指卻貼到我的小腹上,一股清涼之氣被送入丹田,漸漸中和了那些旺盛的火氣。“阿西……”觀蓮音收回手,頗有些無奈地看着我道,“你又想到什麽歪地方了?”
我呆了半晌,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觀蓮音成功調戲了。
某個部位已然恢複原狀,我在平靜下來後,居然覺得有點小小的遺憾。似乎沒有j□j之事的清修,終究是少了那麽幾分滋味,也不知道觀蓮音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見他仍是泰然自若地喝茶,我默默地坐回桌邊,沒話找話道:“世、世叔方才是去了哪裏?”
觀蓮音瞥我一眼,似乎很理解我的尴尬,撫着杯沿道:“只是奉師傅之命去查些事,讓阿西等了那麽久,實是世叔的錯。”他頓了頓,好像并沒有把所查的事告訴我的意思,指着不遠處攤放在床榻上的卷軸問道:“青鳥卷軸阿西可是看過了?”
先前還有些暧昧的氣氛終于淡了下去。我點點頭,從儲物袋裏取出做好标記的名簿,遞給觀蓮音道:“求親者的來頭都已被我分門別類地錄了下來,大多數是些無名小卒,修為及家世都不足以與世叔分庭抗禮。求親者中修為最高的便是元嬰期,加上世叔共八人;其中有五人年近一千歲,怕是城主不會輕易将女兒許配給這等老修,另外還有龍族武修二人,一人家中有逆天魔修之血,一人家中妻妾成群。由此觀之,世叔的勝算應是很大的。”
觀蓮音随意地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名簿,淺笑道:“有阿西在,我何愁沒有勝算?”
“世叔乃人中龍鳳,就算沒有阿西,也定能勝出。”我毫不遲疑地褒揚了他一番,又道,“一旦事成,這人羽兩族的婚事就交由我們令狐家來辦如何?”
觀蓮音的神色有一絲輕微的變化,颔首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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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鳥……小羽人出生了,周歲禮可是不能缺了我這個義兄的身影。”想到自己可以看着一只鳥人從破殼到長大,我的心情頗有些蕩漾。
身邊的人清眉輕輕一蹙,目光複雜地打量了我半晌,道:“日子還長得很,子孫之事應是會拖延些時日。”
“這可不行,像世叔這般天賦異禀的修煉奇才,此時若是不要孩子,到登仙之時定然會有所遺憾。”我認真地勸着,不禁開始想入非非起來,“最好多生一些,家中也熱鬧。我爺爺覺元真人因為多年苦修,拖拖拉拉直到兩千多歲才生下爹,而爹到一百歲才生的大哥。仙洲大陸上許多修真世家早已子孫遍天下,唯獨我們令狐家人丁稀少,使得爺爺登仙的時候不很美滿,實乃憾事……”
“好了。”他忽然打斷我道,“世叔有些疲了,這就先回自己的房中養息。牆上貼着傳音符,若是有什麽要緊事,喚我過來便可。”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到腦中有某根弦動了一下,思索片刻後,在桌上翻開求親者的名簿,拿出朱筆和墨筆繼續标注起來。
……
面選當日,我和觀蓮音各自做了一番光鮮的打扮,并肩走入焚香城之主第一回擇婿的大殿之中。
這座幽紫大殿原是用來招待各大洲皇城主及執事官的地方,金玉琉璃綴滿殿頂,腳下的地磚都是極寒之地挖來的萬年玄冰,上古靈寒之氣很快驅走了包圍着衆人的暑氣,使人感到萬分惬意,腳步也愈發輕快起來。
将我們迎進大殿的侍女個個身段窈窕,攢珠花冠和腰間綢帶皆鑲嵌着名貴的晶石,盡管戴着面紗,也不難看出美人之姿。我看到深處的翡翠座上赫然坐着一個妖豔美女,殷紅長裙繁複地垂下玉階,水盈鳳眸掃視着前來的求親者和冰人,令在場的衆人都看癡了去。
我展開手中的卷軸,暗暗對裏面的人道:“鴛鴦,看見了嗎?天下第一美人喲。”
陣譜中化為水墨線條的鴛鴦轉過身來,在紙張上打量了她一會兒,鼓着雙頰十分不滿地朝我輕哼一聲,郁悶地自行合起卷軸,不肯理我了。
我輕笑兩聲把陣譜收好,擡頭去看端坐在玉階之上的美女。她身邊擺放着一架巨大的屏風,透過上面輕薄的花鳥紋路隐約可見一少女的倩影,正靜靜地坐在裏面等待着母親的發話。城主林婉秋是金丹中期的修為,她年方二八的女兒季芙嫣則是剛剛引氣入體不久,衆求親者不單是沖着她的美貌而來,還是如觀蓮音那般相中了她少見的三陰之體。
紫檀長桌從殿門口一直延伸至玉階下,待我們在它兩邊站好後,林婉秋便開了口。
“焚香城地方偏僻,自林某人坐上城主之位後百年來未曾有過福事,而今衆仙師及大媒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仙氣靈澤盡覆于城,無才小女實感榮幸。”屏風中的少女倩影動了動,林婉秋接着道,“雖然諸位皆為俊傑,小女卻只有一個。此次大會是我林某人對女婿的初次面選,繁瑣的禮節便就此省去,看看哪些有緣人能順利通過這第一回的考驗。”
窈窕侍女們輕盈地抱着一個個漆黑的壇子從殿柱後走來,将壇子放到紫檀的長桌上,又一個個娉婷地退下。“這第一回考驗的內容,便是——”
林婉秋一彈指,離她最近的一個壇子便豁然打開,不知名的醇香從壇口溢出,彌漫了整座大殿。
“喝酒。”
話音剛落,大殿中驚異于城主美色的求親者便都清醒過來,與身旁的冰人面面相觑。身處修行的仙洲異地,無論男女,誰不知酒?治皮外傷,擦的是藥酒;每逢親事,喝的是喜酒;活血補氣,飲的是參酒。把喝酒這一項作為考驗的內容,未免太滑稽了些。
見衆人紛紛露出不屑和質疑的表情,林婉秋也微微一笑,擡手道:“請各大媒先行退至殿柱後,這第一回面選無須各位多言。衆仙師若是準備好了,便請上前暢飲吧!”
我合起一直搖着的扇子,心情大好地戳戳身側觀蓮音的腰:“太好了,還以為她會出什麽疑難題目來讓我們來解,誰知這第一回不過是喝酒而已。”
身旁的修士都已上前抱起酒壇豪飲了起來,而觀蓮音則盯着他們,神情有些微妙。正欲退下的我腳步一頓,有些憂心地問道:“莫非世叔酒量極淺?”
我記得來之前他還和爹一起喝過酒,應該沒什麽問題才是。不過仔細想想,那種桃花酒一般都是女子愛喝的,除卻花蜜的甜香,根本沒什麽酒味,難道……
“一點點尚可。”觀蓮音的表情很是沉痛,“多了恐怕經受不住。”
我聞着飄來的酒香,心道這恐怕不是什麽淡味的女兒酒,于是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能喝則喝,不能喝也不用勉強,阿西有的是辦法令世叔破關斬将,水到渠成。”雖然不知道林婉秋的用意,不過即使觀蓮音在這頭一回的面選中失誤,我也能憑三寸不爛之舌勸說林婉秋招他為婿。
觀蓮音猶豫良久,終是嘆了口氣,腳步沉重地走了過去。
我剛要擡腳朝冰人之中走去,便發覺翡翠座上的林婉秋正在打量着我。見我朝她看去,林婉秋輕眯起鳳眸問道:“仙師為何遲遲不落座?”
我施施然行了一禮道:“回城主,在下是陪伴定雲宗弟子觀蓮音前來的冰人,并不是求親者。”
這裏的大媒多數長得小氣,一看就是市井間能說會道的俗人百姓,遠沒有世家熏陶出的出衆氣質,難怪林婉秋會将我錯認為求親者。衆冰人瞥見我衣擺上的白狐家徽,紛紛驚異地朝我看來。“令狐西卿?沒想到他也在這兒。”“啊,是那個淫人……”
“哦?冰人令狐。”林婉秋的眼底掠過一道光,饒有興味地看着我道,“二公子西卿的名號,我早些時候便聽說過。年紀輕輕便成為各大洲新秀冰人之首,令無數對有情男女佳偶天成,百聞不如一見,想不到竟是如此俊秀的人物。唉,可惜公子此行是為他人說親,若我能和令狐家結為秦晉之好,也是一樁美事。”
大殿中的目光齊刷刷地紮在了我身上。我感到脊背上滲出些許冷汗,佯裝鎮定地道:“城主謬贊。在下雖出身于冰人世家,修行資質卻極為平庸,恐會耽誤了貴千金的成仙之路。”
“既然公子推辭,那便算了。”感到向我投來的目光不再充滿敵意,我暗暗松了口氣。酒香還在不斷地鑽入鼻孔,我嗅出這酒定是上等佳釀,心頭便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動。林婉秋盈盈一笑,了然地看着我道:“西卿公子能言善辯,聽聞酒量也是一流,有千杯不倒、萬盞不醉之名。既是如此,公子可願嘗一嘗我們焚香城的靈酒?”
我斬釘截鐵道:“求之不得。”
見城主應允,美貌侍女們便為我送來了一壇未開封的酒。我揭開壇蓋湊近一嗅,再優雅地品上一口,待那灼燒的烈燙感在喉間消散之後,我忽然覺得口中的醇厚蜜香有些熟悉,脫口而出道:“定雲酒?”
“公子果然是識貨人。”林婉秋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我,道,“我們焚香城在久遠的以前,乃是定雲老祖在桃止山下挖出的酒窖;老祖駕鶴飛升之後,便把它們留了下來。這定雲酒每一壇都似仙人般與天地同壽,口感纏綿而又後味無窮,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
我聽罷環顧一周,發現果真有修士雙頰酡紅,似是已經支撐不住了。“我爺爺覺元真人是定雲老祖的大弟子,家中藏有定雲酒千壇。我少時嗜酒,僅在幾年內便把它們盡數喝幹,本以為今生與定雲酒再無緣分,沒想到竟能在這裏與其重逢,心中實是感慨。”
執着酒壇送到嘴邊,幾口将裏面的定雲酒盡數痛飲下肚,我爽快地拭拭嘴角,腳步并無一絲虛浮。“好酒量!”林婉秋閃着深不見底的墨色鳳眸,擊掌道,“來人,繼續為公子上酒!”
我看看不遠處的觀蓮音,他正坐在長桌邊的玉凳上悶悶地喝着,雖然神志似乎不太清醒,卻并沒有醉倒的意思。
放下心來後,我便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上賓的位子,繼續陶醉地抱着酒壇痛飲。林婉秋一直在用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打量着我,而因她生得極美,我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十分享受。見我又飲盡一壇,她拖着繁複的紅裙從翡翠座上站起,幽聲道:“既然不是沖着我家姑娘來的,西卿公子覺得鄙人如何?”
我愣道:“城主此言何意?”
林婉秋輕笑,成熟妖冶的聲音越過層層玉階傳到我的耳裏:
“我見了公子很是喜歡,因此想請你留下來,做我的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