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宛玉香(八)
第49章宛玉香(八)
詹二是個霸道慣了的人,今天被兩個陌生的外地人如此辱罵,他哪裏能受得了。手下的奴才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見詹二火氣上來了,就自做主張的沖過來,打算給張志凡和白傲幾個老拳。
衛寬當然知道白傲和張志凡有能力自保。但這不表示他身為一個被東家安排領路的仆人就能看着客人被人攻擊。所以他立刻橫到那奴才的面前,對方的拳頭上來了,他的胳膊也攔了上去,在空中一搪,那奴才的拳頭就跑偏了。也搭着他用力不小,被衛寬借力撥開之後慣性使然,一拳頭就砸到了邊上的茶葉壇子上。這下子可好,又兩個百年老罐兒報廢了。
劉曾銘這次沒忍住,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心裏哀嚎:我的姥姥诶!這是要了老命了!但嘴裏卻是:“詹二!你簡直欺人太甚了!你是知縣府裏的大管家,可你也不過是個有賣身契的奴才!我給你臉叫你一聲詹二爺那是給知縣大人和三位公子面子,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今兒你手下的狗奴才接連毀了我逸茗齋三個茶葉罐子,這官司我跟你打定了!”
白傲适時地加了一句:“我們可做認證。”
詹二這口氣好懸沒上來。“姓劉的!你這是要找死啊!”
劉曾銘冷笑:“那咱們就看看誰先死!小山子,你個王八羔子躲什麽躲!趕緊去縣衙門擊鼓鳴冤,把鼓給我往漏裏砸!”
此時劉曾銘在張志凡的眼裏那簡直是狂拽炫酷啊!果然高手都在民間,說不定這個劉掌櫃是有大本事的人呢!本着并非本地人,一走一過不怕熱鬧大的原則,他在白傲的縱容下,給了詹二又一打擊:“劉掌櫃,這三壇子茶一看就價值不菲啊,再加上仨古董罐子,少說這也毀了六七千兩吧?”
這次換詹二捂胸口了。他知道逸茗齋裏的壇子都是古董,可幾百年的玩意兒就想要幾千兩,這是要瘋啊!“哪兒來的小白臉兒,你他媽的仨鼻子眼兒……”
白傲不等他接下來的話再罵出來,擡手一揮,詹二不但聲音沒了,就連擡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邊兒上看熱鬧的人都愣了,緊跟着就是一陣喧嘩。真翰大陸可是修真世界,他們當然意識到了這是裏面的修士動用了仙法。這下子,連被定了身的詹二也驚到了。他本身是有一點兒小根基的,雖然只在開光中期徘徊,但還是可以看出一般人是否有修為的。他就是看不出白傲和張志凡的修為,所以才敢如此大膽。但是他忘了,如果是比他高太多境界的人,他連對方是否是修士都是看不出來的。
劉曾銘見此情形,立刻心中大喜。這有兩位修士做見證,量知縣想偏私也不敢了。本來他還以為要請東家過來才能處理呢。不過如果因此結交到兩位修士,那這三個茶壇幾斤茶的損失,東家肯定就不會再計較了。“二位修士,請內堂奉茶。”
白傲也不客氣。“那就多謝劉掌櫃的香茶了。”
劉掌櫃帶着兩個人進內堂,那位叫老茍的男人則拿了一些黃皮紙,蹲下來細心的收拾散落的茶葉。那動作仔細小心的,讓人還以為那是在撿金子呢。白傲眼光掃到這一情形,卻也沒說什麽就跟了進去。
逸茗齋的茶自然是上好的,不過拿來帶客的自然是普通的飲茶而非靈茶。但即便這樣,張志凡也被被子裏的茶葉給迷住了。他懂茶不多,而他所生長的城市老百姓習慣的還是茉莉花茶,他也不例外。但茉莉花茶也有等級好壞之分,今天他嘗到的這種,完全是他兩輩子都沒有享受過的。茉莉的香氣和綠茶本身的幽香混合在一起,聞着不但提神醒腦,連心情都跟着舒緩了起來。黃綠色的茶湯清澈明亮,味道醇香清爽,微苦後泛着明顯的回甘。這跟他之前喝的那些茉莉花茶苦中帶香有着很大的區別,口感更佳,香氣更持久。
白傲一眼就瞧出張志凡對這茶的喜愛,于是問道:“劉掌櫃,這是茶叫什麽名字?價格多少?”
劉曾銘多會做人,雖然今天這件事的起因有一點兒是因為這兩個人要買茶葉,而詹二偏巧過來“搶茶”。可沒聽說過店裏來無賴搗亂,要讓買東西的人負責的。而且這是修士,自家東家最喜歡的就是結交各路修士,他自然也要禮讓着。“這茶名叫宛玉香,只取了茶的本意和花的花香而得名。是用本地綠茶和茉莉花,由本店制茶師精制而成。除了本店,二位在任何地方都是買不到的。二位今日有緣來我店種光顧,沒想到偏發生了這樣的事。以表歉意,在下送二斤宛玉香給兩位,當做賠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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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有人免費送,張志凡當然開心。但二斤茶再怎麽節省也喝不了兩年啊。他想拿這個茶孝敬的人太多了。首先白爺爺就是最喜歡茉莉花茶的人。自從上次白媽媽也送了一些給姥姥之後,姥姥也喜歡上了。還有未來的大姨夫什麽的,二斤太少了。于是他也沒跟白傲商量,就道:“多謝劉掌櫃慷慨。不過我們家人口多,又都好茉莉花茶,所以還想多買一些帶回去送人。所以您還是報個價吧。”又不是靈茶,說什麽也不會又是一兩銀子一兩那麽坑爹吧?
劉曾銘沒想到這兩位這麽喜歡宛玉香,于是也不矯情,商人最重的還是利,有買賣不做他又不缺心眼兒。“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不知二位想買多少?”
白傲拍了一下張志凡的手背,然後開口:“二十斤成茶。五株茶苗,五株茉莉苗。”
從沒聽過到茶行買茶樹苗的。至少他們賢旗郡沒有人這麽幹過。不過這也沒所謂。不是只有茶樹和茉莉花就能做出宛玉香的,本來這制作的過程就是個秘方。所以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茶好說,但這茶苗我可做不了主。不如這樣,二位既然答應為小店作證,過會兒必然會跟我們東家見上一面。這茶苗二位可以跟東家提。我們東家是豪爽愛交朋友的人,說不準就能将茶苗花種送與二位了。”
也就半個小時之後,內堂喝茶的四個人就聽到了外面的喧嘩聲。到外面一看,原來是官府的差人吆五喝六的到了逸茗齋裏,正圍着詹二嚷嚷呢。
劉曾銘看到捕頭,抱拳拱手:“付頭兒,您一向可好,劉某有理了。”
付津看着劉曾銘,點了個頭。“劉掌櫃的,這詹管家是怎麽回事兒?”
劉曾銘把剛剛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遍之後,又道:“付頭兒,這可不是我劉曾銘故意找知縣大人的麻煩。實在是詹管家這事兒做得太欺人了。您也知道,我們東家一向最看重這些老物件兒,今兒這一下子就給我搗毀了三個,茶葉價格多少我就不說了,壇子我就吃不起這個後果。所以也只得誰的債誰還了。還請付頭兒見諒。”
付津一向也看不上這個在他面前都敢大呼小叫的奴才,要不是給三個公子面子,他早就得拍手稱快了。“既然如此,那就少不了請兩位修士到衙門一趟做個證人了。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白傲微微一笑,扭臉對衛寬道:“衛管事,你回去跟你們東家說明這件事。就說我們倆被人連累就要去衙門吃官司了。那十張靈符的事要什麽時候才商量妥是不好估算時間了。”
衛寬會意,将懷中的錢袋子交到白傲手中。然後就離開了。而聽到十張靈符這個細節,無論是劉曾銘還是付津連同還在定神當中的詹二都是一激靈。靈符珍貴,與他們來說都是發家致富的象征。平時拍賣所裏一張兩張都能被搶破頭,這兩個人身上居然有十張?那不管是什麽功能的靈符,也都夠震撼他們這個小地方的了!
于是付津的氣場立刻就變了。“二位修士多慮了,在下請二位過去,不過是做個認證,絕沒有讓二位吃官司的意思。”
白傲笑道:“我自然信得過捕頭大人。可這位詹總管麽……就難說了。方才他能指示奴才二話不說就想打我夫人,去了大堂,到了他主子的在一畝三分地兒,到時候怎麽樣可就不好說喽。”
付津瞪了詹二一眼,而後趕緊賠笑:“說得哪裏話來。詹二雖然是知縣大人府裏的總管,可那是大人的私宅。大人公私分明,是斷不會徇私枉法的。二位,劉掌櫃,先請吧。”
縣衙門這種高端洋氣的地方張志凡還是頭一次親臨。站在外面上看看下看看,總感覺跟電視劇裏的有些不一樣。他特意看了一眼門口的鳴冤鼓,看起來很完好,應該是小山子的力氣不夠,真可惜沒砸漏。(- L -)
力氣不夠的小山子現在正經是腿都軟了。他來告狀就知道得挨揍,可掌櫃的吩咐他也沒法子。再加上店裏的确是受了欺負。這下子掌櫃的要跟詹二撕破臉,他也樂得能把這個禍害人的三角眼給告贏了,反正東家在,他還是心裏有點兒譜的。
此時為了好帶人,白傲已經把詹二的定身給解了。不過這時候他能說話也說不出話了。惹了一個能使出定身封言仙法的修士,那境界絕對是他所無法企及的。還不如閉嘴,說不定還能活命。
當然,白傲和張志凡也沒有置人于死地的想法。不過看詹二現在這副蔫頭耷腦的樣子,至少張志凡還是挺過瘾的。上輩子有時候挨了欺負受了氣,他總是想着要忍着,忍過去了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家只有自己一個男人,自己的安危是全家人最擔心的事。哪怕是磕破一點兒皮家人都要傷心難過。他做不到其他男孩兒一樣的不管不顧。時間長了性子也就那樣了。可重生之後他帶着記憶這個外挂,又有大花保駕護航,一路走來這些年性格居然改變了這麽多。打架吵架他都幹過,其實等幹過了才知道,自己反擊回去讓別人都知道自己不好欺負,才是真正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最佳方法。上輩子,還是錯了。否則自己不好惹的名聲在外的話,那家人渣還哪裏敢找上門呢。
邁進大堂,張志凡沒有先看堂上坐着的縣老爺,而是瞧了一眼白傲。見白傲也正好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他心裏瞬間有了底。不過一個過年過節只給姥姥下跪磕頭過的人來說,他還真沒有對縣太爺行禮的那個意識。于是等劉掌櫃,詹二等人都跪地見禮之時,只有他和白傲看着這麽紮眼。他心裏有些小興奮,因為他知道,就算是知縣鼻子氣歪了,他也奈何不了自己和白傲。這種幹氣猴的感覺,真是忒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