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喪禮
鄭允浩與金在中收到襄王府來人的消息時,天都還未亮,兩人還睡着,就聽管家匆匆來報:襄王府派人來報喪,襄王妃沒了!
金在中得知後大吃一驚,襄王妃好好地怎麽突然沒了?
管家也不甚清楚,因為來報喪的人也并沒有說出了什麽事。
兩人穿戴整齊匆匆忙忙趕到襄王府時,東方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只見整個襄王府都素裝白燈,來往下人都披麻戴孝,滿臉哀容。
來迎接兩人的是襄王府的管事,他告訴兩人,昨夜王妃在王爺門口摔了一跤,不僅小産,而且還大出血,當時夜已深沉,雖然第一時間去請了宮中太醫,但一來一去耗費了大量的時間,等太醫來時,王妃已經奄奄一息,回天無力了。
金在中這才真正信了蘇毓秀是真的去了,前世的她是為了鄭允清憤而撞棺,最後含恨死去,今世的她卻是以這樣的方式為鄭允清而死,只能說她兩世都為了鄭允清而生,為了鄭允清而死,其中之夙怨,實在是不得不令人扼腕嘆息。
鄭允浩和他一起去看了鄭允清,鄭允清許是忙了一夜又加上傷心過度,原本就清瘦的人變得更加憔悴不堪,胡茬都生出來了,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就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人一般,跟他說什麽都沒有任何反應。
鄭允浩見他如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節哀順變。
兩人從鄭允清的卧房出來,就碰上了迎面走來的蘇錦和鄭允紹。
蘇錦紅着眼睛,默默地向金在中和鄭允浩行了個禮。金在中知曉他心中定然不好受,拍了拍他的手,言語安慰了幾句便和鄭允浩一起去了大廳。
來吊唁的人很多,不僅是因為蘇毓秀是襄王妃,也因着她父親和兄長的關系。她的父親蘇遠一早就和夫人一起來了,兩人白發人送黑發人,自然哀傷,尤其是蘇夫人,哭得昏過去好幾次。不過兩老并沒有怨恨鄭允清,一來兩老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二來是鄭允清自己也成那個樣子了。
後來還聽說蘇毓秀身邊貼身服侍的侍婢為了給主子盡忠,竟在房裏自缢了。管事感其忠義,特許了其明日與蘇毓秀一起發喪,給蘇毓秀陪葬于皇家園陵。
鄭允浩和金在中幫着料理了襄王府的一些事,回到皇子府已經是戌時了。兩人忙了一天,再加上心中也悲戚,因此更是疲乏,再加上明日一早襄王府就要出喪,所以一早就洗漱了準備睡下,。
正要準備睡了,只聽管家在門外道:“殿下,安康世子和世子妃來拜訪。”
鄭允浩與金在中對視一眼,他們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請他們到書房等一等,我們就去。”金在中回答,又給鄭允浩重新把外衣穿上,邊壓低了聲音道,“怕是有蹊跷,若是事關你五哥,別貿然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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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詫異于自家皇子妃的揣測,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省的。”
兩人穿戴整齊,到了書房裏,只見蘇錦和鄭允紹還是一身素衣地站在房裏,見兩人進來,蘇錦竟撲通一聲跪倒在金在中面前,哀戚道:
“九皇子、皇子妃,蘇錦有要事相求!”
金在中連忙将他扶起來,道:“快起來說話,你與我們如此,不是生分了麽?”
一旁的鄭允紹幫着将蘇錦扶起,沉聲對兩人道:“是關于襄王妃的,若是兩位覺得唐突,我們即刻便走。”他說着,臉上有些不近人情的疏離。
鄭允浩眯起了丹鳳眼,語氣有些不悅地道:“若是覺得唐突,便也不會讓你們進來了。”
“殿下!”金在中止了他的話頭,做了個手勢請兩人坐下說話,四人在桌前圍坐下,金在中這才開口道:“就當是還世子妃上回幫忙的一個人情,我們也不會推辭的,世子和世子妃就放心吧。”
蘇錦點了點頭。
“到底是出了何事?”金在中心中已經隐隐覺得不對勁,莫非是蘇毓秀的死有蹊跷?
蘇錦聞言,對金在中和鄭允浩娓娓道來:“是這樣的,我是生過孩子的人,當然知道小産的症狀如何……小産一般不會大出血,縱然毓秀運氣不好,碰到大出血的狀況,但怎麽也不會去的這樣快!”
金在中聞言心中一沉,蹙起了眉。
“我那妹妹雖不是什麽才女美女,但也知書達理溫柔娴淑,從不會與人争吵,更勿論害人之心……”蘇錦說着,紅了眼圈,“卻不知道,竟有人要害她!”
“那你今日來是?”金在中心中已然明白,蘇錦今日來是求自己來幫忙查證的。
“我想請你幫忙,問一問替毓秀診治的李太醫。”蘇錦說着,緊緊握住了金在中的手腕,熱切地看着他,“事關襄王,若是我與世子去問,他怕是不肯說真話。”
“那你是懷疑我五哥了?”鄭允浩劍眉一橫,丹鳳眼中盡是不悅。
蘇錦要說話,鄭允紹已經開了口,與他針鋒相對:“否則襄王府中還有誰要害她?”
“不,我五哥怎麽會是此種殺妻滅子、禽獸不如之人?!”鄭允浩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哥哥會殺害他已有孕的妻子!他劍眉倒豎,幾乎要開口大罵,“鄭允紹你不要信口雌黃!”
“允浩……”金在中拉住了他的袖子,給他使了個眼色。
鄭允浩只好拂了拂袖,忍了忍怒氣道:“好,我現在就叫人去把李太醫找來!”
蘇錦還想叫住他,現下夜已深,找人恐怕不妥,但無奈鄭允浩已經開了口,也只好作罷。
只聽鄭允浩對抱劍站立的溫岐道:“去把宮中的李太醫請來,不肯來,扛也要扛來!”
溫岐點了點頭,轉身就去了。
果然沒過多久,李太醫就被提溜進了皇子府,溫岐毫不尊敬老人家,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可憐那李太醫六十多歲一把老骨頭了,昨夜被折騰了一夜,今晚剛睡下,就被兩個黑衣人從床上抓起來,一路飛檐走壁“請”了回來。
他一看坐着的人正是九皇子、九皇子妃以及安康世子、世子妃,心中就已然明白定是來問襄王妃的事了,只是他心中拿捏不定,這九皇子到底是幫着安康世子還是襄王,只好裝糊塗磕頭道:“微臣參見九皇子殿下、皇子妃殿下,安康世子、世子妃。不知這麽晚了,幾位貴人把老朽‘請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放屁!”鄭允浩看李太醫的裝模作樣就生氣,也不管什麽粗口不粗口了,一拍桌子道,“我問你,我五嫂的死,可有什麽蹊跷?”
李太醫頓時被唬得膽戰心驚,偷眼一看一旁坐着的蘇錦,卻是不開口。
金在中已經明白,李太醫這反應顯然是事有隐情的表現了,開口道:“李太醫,你是宮中的老臣了,今日我們找你來,也只是想問一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不用顧忌,無論什麽盡管說來。”
那李太醫略一沉思,這才開口道:“回幾位貴人,其實昨夜微臣替襄王妃把脈時,已然感覺出來,襄王妃的大出血來得蹊跷……似乎有服用過什麽活血的藥物。”
蘇錦頓時如同當頭棒喝,眼前猛一黑,跌坐在了凳子上。
“那有沒有可能是誤服呢?”金在中問道。
“回殿下,襄王妃的安胎藥是我開的沒錯,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藥方給太醫院的溫補派太醫史獨歸看過,不可能有活血的藥物摻入其中。再者,抓藥是太醫院的人抓的,他們但系得可是貴人的性命,更何況他們也懂醫理,不可能将活血藥物誤當作安胎藥物。另外,日常飲食中活血的藥物少之又少,更何況是能夠引起大出血的劑量……”李太醫的語氣十分篤定,“所以,誤服的機會微乎其微。”
金在中心中一沉,美目望向了鄭允浩。若蘇毓秀真是被毒害,那今日自盡的侍婢就定是知情人了,只是被人快了一步被滅口了。
鄭允浩對李太醫道:“好的,我知道了。”說着,叫了溫岐将他送回去。
金在中看李太醫出去,這才對一旁的蘇錦道:“蘇大哥,雖是如此,但我依舊認為,暗害襄王妃的人不會是襄王。”
蘇錦此刻滿目皆是寒意,他徐徐站起身來,對金在中行了一禮,道:“多謝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的幫忙,這件事蘇錦會自己調查清楚,今日多有打擾,告辭了。”
“告辭。”
容不得金在中挽留,鄭允紹和蘇錦已經雙雙開門出去了。
“在中,你怎麽看?”鄭允浩拉住金在中的手,雙目朗朗地看着他。
金在中搖了搖頭,微嘆了口氣:“我是不信襄王會做這種事的,可世子妃怕是不信……你看他方才那個樣子,心中怕是已經篤定是襄王了。”
“不是五哥,會是誰呢?”鄭允浩蹙起了眉,要說不是鄭允清,可事實擺在這裏,可要說是鄭允清,他與他從小是兄弟,他的為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金在中美目含着深意地凝望着鄭允浩,又看了看一旁的黃梨木八仙桌。
“是他?”鄭允浩會意,挑起了眉。
“若不是他,會是誰呢?”金在中嘆了口氣,雙眸遠望,“只是蘇錦不知道兩人的關系,我說了他恐怕也未必相信。更何況,現在人證物證都已經沒了,無憑無據的,如何指證?這件事,恐怕得從長計議了。”
鄭允浩捏緊了拳頭,美目寒光凜凜:“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