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相國寺祈福
梁成湄被污辱一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自然也有不少人在傳是金在中下的手,楊庭之查了好幾日都沒有任何頭緒,事情便拖下了來。
很快到了正月初九,這一日,皇宮去往相國寺的道路被重兵把守,浩浩蕩蕩地行着一隊人。
其實,正月初十對于皇宮中的女眷來說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日子,在東神開國初,國中因連年戰争,發生了大規模瘟疫,太祖的和熹皇後張氏衣不解帶地在相國寺為東神祈福,連續十日後,瘟疫竟真的止住了,而和熹皇後也在這次祈福後染病身亡,為了紀念和熹皇後與表彰她的大義,東神便立下了每年正月初十皇家各室的正室必要到相國寺為東神與百姓祈福三日的傳統,而今天去往相國寺的人,正是前往祈福的皇室女眷。
然而,并不是随随便便哪個人都能參加祈福的,只能是皇室的正室,或者地位崇高、娘家是望族的側室才能參加,因此皇帝後宮派了皇後、淑妃和丹妃,雍王府來的是正妃慕蘭熙和側妃姚梓嬈,襄王府來的自然是正妃蘇毓秀,七皇子府來的是正妃白香蘭,九皇子府去的當然只有金在中了。另外去的還有,安平王爺的王妃許氏和鄭允琛的世子妃高韻容,安康王爺的王妃王氏和世子妃蘇錦,以及安寧公主、安馨公主、餘姚公主和汝陽公主這四位公主。
一隊人浩浩蕩蕩地到了相國寺,相國寺的主持了無大師迎接了以皇後為首的皇室女眷們,舉行了開福儀式後便各自分配了廂房休息。
來的大多是女眷,因此都被分到了東廂房,只有金在中和安康世子的世子妃蘇錦是男妻,因此被單獨分配到了西廂房。
完全安頓好已是掌燈時分,金在中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更何況相國寺這個地方前世他來過好幾次,也不覺得有什麽新奇,因此用了晚膳便在房裏休息了。
金籬泡了熱茶送進來,笑着對金在中道:“殿下,相國寺拿來泡茶的泉水看上去真不錯,清澈又幹淨,有幾分我們北祁長白山泉水的味道,殿下喝幾口嘗嘗?”
“也好。”金在中接過金籬手中的茶盞,看着浮沉的茶葉,不禁有些發愣,最近事情繁雜,前天晚上鄭允浩還和他在聽雨軒品茶靜心,今日再喝茶,眼前便浮現出鄭允浩溫柔的面影來。
金籬正納悶自己主子怎麽看着茶水發愣,便聽到芍紅開門進來,道:“殿下,安康世子的世子妃過來了。”
金在中這才回過神來,唇角一勾道:“請他進來吧。”
安康世子名叫鄭允紹,他的世子妃蘇錦正是襄王妃蘇毓秀的兄長,大理寺卿蘇遠的嫡長子。據說蘇錦原名蘇錦秀,因為他自己嫌名字太過女氣,故舍了“秀”字單名一個“錦”字。他曾中過博學鴻詞科的進士,後來未被授予官職就嫁給了安康世子鄭允紹,去年七月還給鄭允紹生了一個兒子。
前世的金在中本就高傲,到了東神這個地方又感覺人人都看不起自己,故把自己扮成一只刺猬,也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與蘇錦接觸過幾次也看不起這個不去做官而心甘情願嫁給男子過相夫教子生活的男子,因此兩人始終沒有過多的接觸,關系也一直處于見面點頭之交。
不過這一世金在中的心态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何況他深知安康王這股勢力不容小觑,若拉攏到他們這邊,将會是如虎添翼,因此心中對蘇錦的态度比前世友善了不少。
思量間,蘇錦已經進來了,只見他身穿玉色的錦衣常服,身材清瘦而修長,清秀柔和的面容與蘇毓秀有七分相似,一樣的溫和,一樣的與世無争,他見着金在中,行了一禮道:“臣下參見九皇子妃。”
“快快請起,世子妃不必拘禮。”金在中連忙把他扶起,笑着道,“你我同是男妻,年紀相差也不大,行這樣大的禮簡直折煞在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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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見金在中說得一臉真誠,不禁對這位北祁來的皇子妃多了幾分好感,笑着謙道:“殿下言重了,本就是該臣下來拜見皇子妃,只是犬子到了陌生地方一直哭鬧不休,臣下才耽擱了,殿下不怪罪已是對臣下莫大的恩惠了。”
聽到他口中說他的孩子哭鬧不休,金在中的心中閃過一絲疼痛,只是很快平靜下來,對蘇錦笑道:“你也不必一口一個臣下了,你若不介意,我就喊你一聲‘蘇大哥’如何?”見他一臉惶然,他又補充道,“這裏又沒有外人,你我也算是‘妯娌’,叫一聲‘蘇大哥’也不為過啊。”
蘇錦本也不是矯情之人,聞言釋然地笑了道:“皇子妃若堅持,臣下就卻之不恭了。”
“嗯,蘇大哥請坐,剛剛金籬說用山泉水烹了茶,若是蘇大哥不嫌棄,便也來一杯吧?”金在中親自給蘇錦倒了茶遞給他,“這茶葉雖不是什麽名茶,但是從北祁來的,蘇大哥可嘗嘗,味道如何?”
蘇錦道了一聲“多謝”便接過了茶盞,微微抿了一口,便微笑着道:“是好茶,我曾有幸在茶博士處喝過一次,也正是這個味道,不知道叫什麽茶?”
“這個茶生長在北祁極寒冷之地,生長最多的地方便是雪山腳下,故名雪茶,是祛火解毒的良方,只不過雪茶性涼,定要雪水或極寒的山泉水烹煮才能發揮效果。”金在中解釋道,見他喜歡,又道,“蘇大哥若喜歡,日後我便差人送幾盒到王府。”
蘇錦聞言,忙推辭道:“這怎麽好意思,無功不受祿……”
“只是幾盒茶葉罷了,又不是什麽稀罕物件。”金在中說着,不容他再開口就道,“就這麽定了,蘇大哥若是不接受,便是看不起這幾盒茶葉了。”
蘇錦只好接受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便聽芍紅進來道:“殿下,安康世子來了。”
金在中聞言笑了,看向蘇錦調侃他道:“看來世子和蘇大哥真是伉俪情深,分開半天都舍不得呢。”
蘇錦臉上暈開了緋色,小聲道:“世子不是來看臣的,世子是來看小世子的。”
說話間,安康世子鄭允紹已經進來了,他身材高大,一張俊臉棱角分明,只是有些嚴肅,一看就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金在中與他行了平禮,他才開口道:“內子淺薄無知,打擾了。”他的語氣禮貌客套,眼睛卻冷冷地看着金在中,滿是防備。
金在中自然不會忽略他眼中的敵意,但是臉上還是笑容,道:“世子言重了,蘇大哥并不是淺薄無知之人。”
鄭允紹還是如前世那樣,愛妻護子,金在中當然也知道,他為什麽對自己有敵意,因為鄭允浩是皇子,儲君之争異常殘酷,與自己走得近,自然代表與鄭允浩走得近,保不準會沾上什麽危險因素,按照鄭允紹愛妻的程度來看,他是不會允許蘇錦與自己走得太近的。
蘇錦想說些什麽,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玄色的鄭允浩。
他見鄭允紹和蘇錦在,愣了愣,随即便笑得好不正經地問道:“咦?允紹你也跟我一樣偷偷摸摸翻牆頭啊?”
沒聽說過男眷能在晚上進來的,自然只能是翻牆頭進來的了。
鄭允紹嘴角抽抽,別過了臉,算是默認了。
金在中哭笑不得,身為皇子王孫,竟然學人家翻牆頭,他們以為這是在演《牆頭馬上》啊?
一旁的蘇錦同樣笑得無奈。
“你這塊大木頭還是這麽木啊!”鄭允浩拍了拍鄭允紹的肩,一副兄長的模樣,事實上鄭允紹比他還要長五歲。他不正經地調侃道,“世子妃,他這麽不愛說話,你們平時晚上都幹些什麽?夫妻對坐到天明?”
話一出口,蘇錦的臉蹭蹭蹿紅了。
金在中更加無語問蒼天,這個家夥也太随便了,這種話也問得出口?這可是人家的閨中事!他連忙止住他的話頭道:“殿下!”
“這有什麽。”鄭允浩不以為然,笑嘻嘻地看着鄭允紹,“允紹跟我關系特別好,我還給了他一個愛稱叫‘木哥兒’……”
他還沒說完,鄭允紹就黑着一張臉把他拉出去了:“臭小子,你給我出來……”
“诶,世子……”蘇錦想叫住他們,被金在中制止了:
“讓他們去吧。”他笑着道,“蘇大哥若是不介意,讓在中和你一起去看小世子吧?”
“好啊。”蘇錦說到自己的孩子,滿臉都是溫柔,領着金在中回自己房裏,“我們玉兒十分嬌氣,愛哭,皇子妃可不要嫌棄啊……”
“怎麽會……”
金在中便随了蘇錦一起去看了小世子,小世子名叫鄭蘇玉,長得十分秀氣可愛,只是金在中越看越想起自己的涵兒,心中絞痛異常,故過了一會兒便與蘇錦告辭回來了。
沒一會兒鄭允浩也回來了,他滿頭大汗,看上去似乎跟人打了一架似的衣衫不整頭發蓬亂,只是滿面紅色,興奮地跟金在中說:“真痛快,好久沒這麽跟人打一架了。”
他說完,看見金在中面色不太好,便忙關心地問道:“怎麽了?皇子妃,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金在中擠出一個笑容,只是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個笑容一定很難看。
見他這樣,鄭允浩果然更不放心,湊上來握住他冰冷的雙手,蹙眉道:“到底怎麽了?剛剛誰來過了嗎?還是你身子不舒服?告訴我,嗯?”
金在中擡起頭,定定地看着那雙墨色的眸子,最後輕聲道:“允浩,你相不相信有前世?”
“前世?”鄭允浩疑惑地挑起眉,“怎麽了?”
重生這種事,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的。金在中苦笑着搖搖頭,道:“不是,是我那日做的夢,夢見我們生了一個孩子,可是你被……之後,孩子也被人害死了,我剛剛去看小世子,就想起了夢中的那一幕,我,我……”
他痛得說不出話來。
鄭允浩連忙抱住他,讓他埋首在自己懷裏,心疼道:“別想了,那只是一個夢而已,以後你若真的有孩子,我就算拼了命,也會保你和孩子周全……”
金在中抱他的手箍得更緊,只是心中五味交雜,讓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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