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宮中夜宴(尾聲)
馬車裏,金籬舉着油燈,金在中則正細心地給鄭允浩上藥,還邊上藥邊埋怨道:
“做什麽惹他那麽生氣?随便說幾句揭過去不就好了?他也真是,知道你是故意轉開話題,還演戲演得這麽逼真,扔酒杯就扔,還真要砸在你額頭上……”
鄭允浩是為了轉移衆人在梁成湄身上的視線才出言惹懷慶帝發怒,別人不知道,金在中怎麽可能不知道?
“皇子妃怎麽知道父皇是在演戲?說不定他是真的被我激怒了呢?”鄭允浩挑起眉,嘴角還帶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金在中的唇畔揚起一個弧度,美目生輝:“若真生氣,會就罰你抄五十遍《孝經》?”更何況在他的酒杯砸到鄭允浩的時候,他眼底那抹詫異可沒有逃過金在中的眼睛——料想懷慶帝自己也吓了一跳吧?那酒杯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誰知道自己那個兒子竟避都不避,直接來了個當場見血,皇帝自己恐怕也是有些心疼的。
鄭允浩嘿嘿一笑,道:“皇子妃真是心思細膩。”
金在中見他還笑,忍不住收起笑臉瞪他:“還笑!你知不知道剛剛看見你流血,我有多心疼多難受?!你以後要再這樣,我就也跟着你在身上弄一道口子,聽見沒有?”
剛剛見他血流如注,雖然知道那是在演戲,但他是确實酸了眼睛的,那哽咽的聲音,亦非裝出來的。
不等鄭允浩發話,他又囑咐道:“以後若再有這種向你逼婚的事,你寧願答應了她,也不許去得罪皇帝,聽見沒有?”今日皇帝看出來了還好,若真的被激怒了,他可真不敢想象結果。
鄭允浩一聽這個就來氣兒,剛剛他要是不發話,瞧自家皇子妃的樣子,還真要答應表妹讓她進來當側妃了?!當時可真是把他給氣壞了!
他鳳眼一眯,對金籬道:“金籬你先去前面。”
“是。”金籬小心翼翼地放下油燈,出了馬車車廂。
金在中正疑惑不知鄭允浩要做什麽,就被壓在了馬車車廂壁上,某人霸道的唇橫沖直撞地吻了上來,惹得他不滿的“唔”了一聲,可某人一點自覺也沒有,像是懲罰似的,重重地吻着他,吮吸他的紅唇,舔吻他的貝齒,直吻得他渾身發軟,無力抗拒。
直到最後,鄭允浩主動放開他,那雙幽黑而危險的鳳眸熾熱的看着他,那眸子裏的熱度,竟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吞下去似的。
他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本來的氣頓時洩了一大半,軟軟地喊他道:“九郎——”
“還知道喊我‘九郎’,嗯?”鄭允浩的拇指摩挲着他那嬌嫩紅潤的紅唇,嗓音啞啞的,帶着些許不悅,“你還真想叫人進來當我的側妃是吧?”
Advertisement
“不、不是……”金在中望着他那雙鳳眸,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我,我覺得你若是拂了梁家的面子,梁家便會與你生了嫌隙,所、所以才……”
“借口!”鄭允浩不悅地說完,再一次吻住了金在中,他狠狠地吻着他,品嘗着他,甚至還把手伸進他的裏衣裏,揉捏着他的紅乳。
“唔——”那動作太過激烈,金在中雙眼都溢出了淚水,他伸出手去想阻止鄭允浩,可鄭允浩力氣比他大的多,一手抓住他的手就按到了他的頭頂,随後便依舊懲罰他,他的牙齒咬着他的紅唇,咬着他那小巧的下巴,随後漸漸往下,咬着他漂亮的鎖骨。
金在中沒見過鄭允浩這樣野性的一面,知道他是生氣了,口裏連忙求饒:“九郎,嗯……我錯了……九郎……不要咬那裏……”
鄭允浩聽到他求饒的聲音,這才停下動作,看着金在中迷離的雙眼問道:“錯在哪裏了?”
“我不該答應……不該叫你答應……”金在中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心底也有無限委屈要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們一個個都看着我……而且她是梁家的人,求得是妾……我怕你得罪梁家,就沒有人幫你了……”
“放屁!”鄭允浩出口成“髒”,手裏卻十分溫柔地給金在中攏好衣服,随後又把他抱進自己懷裏,看着他放下所有防備所有算計,在自己懷裏訴說委屈的樣子,心裏心疼壞了,在他額頭上淺淺地吻着他當做安慰,“是我的錯,是我失算,讓人有機可乘,以後不會了……”
金在中伸手摟住他,正要說話,突然馬車猛地一震,一支箭“嗖”的一聲從窗口中蹿了進來,“嘣”地一聲深深地射入了馬車壁中!幸好兩人在馬車角落裏,否則此時不死也定然重傷!
金在中還未說話,鄭允浩已然一把将他護在懷裏,問馬車外的溫岐道:“阿岐,出了何事?”
只聽溫岐沉聲道:“殿下,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
鄭允浩聞言眉頭倏地一蹙,低聲對金在中道:“皇子妃你待在馬車裏不要出去,我去看看。”說着,起身要出去。
金在中卻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袖子,一雙美目擔憂地望着他。
“放心。”鄭允浩揚起一個自信的笑容,摸了摸他的手,便轉身出去了。
出了馬車,只見八個黑衣人圍住了馬車,每人手裏刺一把長劍,在黑夜中發出閃閃的寒光!
而現在保護鄭允浩和金在中的只有溫岐和金籬,看起來,情況十分不利于他們。
鄭允浩負手站在馬車車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幾個黑衣人,夜晚中的他顯得格外俊美高大,寒風吹動着他的衣袂,他的丹鳳眼中充滿了殺氣,嘴角卻帶着一抹笑容:“諸位深夜攔下馬車,是謀財,還是害命?”
幾個黑衣人一言不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他們的視線,卻一直盯着馬車中。
沒再多言半個字,那八個黑衣人一齊朝着馬車沖了過來,可還沒等他們靠近馬車,就見另有四個黑衣人出現在馬車周圍,他們來的那樣悄無聲息,以至于那八個殺手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完全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十幾個人很快纏鬥在一起,兵器碰在一起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只是那八個殺手明顯不是四個黑衣人的對手,很快就處于下風了。
金在中出來的時候那八個殺手有六個已然斃命,只有兩個被喂了藥丢在地上不省人事。另四個暗衛恭敬地單膝跪在地上對鄭允浩行禮:
“屬下參見主子!”
鄭允浩揮了揮手,沉聲道:“退下吧。”
“喏!”那四個暗衛很快便帶着幾個殺手的屍首和其中一人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除了地上那些血昭示着這裏發生過暗殺,周圍的所有都恢複了寂靜,仿佛此處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我們回去。”鄭允浩拉着金在中走進馬車,溫岐和金籬也跳上馬車,驅趕着馬車朝皇子府駛去。
慕家,慕松的書房裏。
“跪下!”慕松臉色陰沉地看着慕青聞,“誰準你擅自派人暗殺金在中的?”
“我沒有錯!”慕青聞恨恨地說,“金在中就是故意想讓我丢臉,所以才選在我之後作畫,好借此羞辱我,羞辱我們慕家,難道我殺了他也有錯嗎?!”
“青聞!”慕松的臉色更加難看,自己這個兒子太争強好勝了,可他哪裏知道,金在中和鄭允浩哪裏是這麽好殺的?他的所作所為不僅殺不了他們不說,還把打草驚蛇!想到此處,他面帶冷笑的質問自己的兒子道:“你以為金在中就坐在那裏讓你殺嗎?你以為鄭允浩真是個傻子嗎?!”
“難道不是嗎?!”慕青聞一臉不屑,一想到今日鄭允浩那個莽夫的行為就輕蔑至極,“鄭允浩若真聰明,今天會在大殿上沖撞皇帝嗎?他要是還有點腦子,就會隐忍不發等待時機報仇,可你看看他那蠢樣!”
他說着,一臉諷笑地看着自己父親:“父親,你的膽子何時變得這樣小了?難不成一個金在中就把你吓怕了嗎?你怕,我可不怕!金在中這個被男人騎在身下的賤人,竟也敢當衆羞辱我,我定叫他不得好死!”
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慕青闕突然睜開細長清冽的雙眸,定定地看着自己四弟,唇畔勾起一抹妖異的笑容,淡淡地問道:“那麽青聞,到現在為止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那幾個人回來了沒有?”
慕青聞一愣,随即一臉自信地說道:“還沒有,但是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帶着好消息回來的!”他派出去的都是慕家訓練出來的死士,是自己的暗衛,金在中身邊只有一個侍婢和鄭允浩,如何會是他們的對手?這一次,金在中你死定了!
慕青闕不語,只是唇角的笑容,已然染上了嘲諷的色彩。
慕青聞卻根本沒看見,對自己父親道:“父親,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說着,一臉得意洋洋地出去了。
慕松見他出去,面色不善地斥了一聲道:“這個蠢東西!”
慕青闕一笑,對自己父親道:“父親,如此倒也好,今日梁成湄之事顯然是鄭允逸安排,金在中早就看出來了,說不定就把暗殺的事也扣到他頭上去了。”
“最好是這樣。”慕松的臉色這才稍微好了一些,嘆息道,“并非我懼怕鄭允浩和梁家,只是現在與他們撕破臉皮,還不是時候……慕家如今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表面上看似風光,可在皇帝心裏卻已是眼中釘肉中刺了,若是行事太過張揚,就更是自尋死路了。”
慕青闕點頭,笑着道:“不過皇帝只以為我們支持的是雍王鄭允逸,而不知道我們暗地裏支持的卻另有其人……”
慕松的目光深遠了些,似乎喃喃自語地問道:“你确信鄭允清就一定能夠笑到最後嗎?”
“那是自然,父親你不信他,也該信我……”慕青闕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勾起的唇畔令他風情萬種,異常妖冶。
九皇子府地下室。
金在中穿着一身竹葉青的常服,滿臉淡漠地看着眼前被拇指粗的鎖鏈鏈在牆上的兩個殺手,身旁的鄭允浩鳳眸半眯,慵懶地摟着他。
“潑醒他們。”金在中紅唇微啓,美目盯着不遠處被潑醒的殺手,聲音冷冽道,“希望你們識相些,自己交代,不要叫我動手,否則,遠不是皮肉苦這麽簡單,明白嗎?”
那兩個殺手各自對視一眼,冷哼了一聲。
“皇子妃,他們好像不太高興說呢。”鄭允浩邪邪地揚起一抹笑容,鳳目看向自家皇子妃。
“不高興?呵,我會叫他們高興的。”金在中冷笑,他酷愛看史書,雜史野史都看,有一本叫做《幽刑錄》,專門記載歷史上對人的刑罰,許多刑罰普通人聽都沒聽說過,他也沒親眼見過,因此非常樂意在這些人身上試驗試驗。
“取沸水潑到他身上去。”金在中指着其中一個殺手,聲音淡淡的,唇畔勾起嗜血的笑意。方才鄭允浩對他說,那些人是來殺他的,所以交給他處置,随他如何玩。
“你們就只有這點伎倆嗎?!盡管來吧!”那殺手不屑地大笑起來。
然而很快,行刑人的一盆熱水潑到了他的上身,他盡管咬緊牙關也未忍住疼痛,“啊”一聲慘叫了起來。
那熱水“嗞嗞”的冒出聲音,皮肉仿佛燙熟了一般,發出了陣陣皮肉燙熟的氣味,尤其令人作嘔。
“去,去把那梳子取來,給他好好梳一梳。”
金在中吩咐完,便有人取了一把鐵梳子來,一下一下地用梳子在那殺手手臂上梳着,身上的皮肉如同木屑一般一條一條的被抓梳下來,很快一只手就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那殺手已經痛昏過去,可沒過多久就再次被冰涼的雪水潑醒。
“好像沒什麽效果啊……”金在中面上似乎很苦惱,擡起頭看鄭允浩,“殿下你看,他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呢!”
鄭允浩溫柔地拍拍他的手臂,語氣親昵地說:“沒事,還沒死,你可以接着玩。”
“好。”金在中美目中光芒流轉,似乎想到了什麽好主意,對一旁的人道,“去取孜然和蜂蜜來,塗到他身上去,對了,先抹孜然再抹蜂蜜。”
那殺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上的傷口被塗上孜然,那孜然又辣又鹹,傷口接觸到了,頓時疼得他渾身冒冷汗,發出陣陣慘叫聲。
一旁的另一個殺手眼睜睜看着同伴遭受如此刑罰,聽到他發出如此滲人的聲音,再膽大不屈的人也堅持不住了,他面色蒼白,眼中露出了明顯的怯怕。
“現在說,還來得及。”金在中笑容可親,語氣雲淡風輕,仿佛在讨論什麽愉快的話題,“否則,我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那殺手面色異常蒼白,卻還是死死地咬着嘴巴,似乎打定主意不開口了。
金在中見狀,粲然一笑:“好啊,真是忠誠,要是收為己用,真是個得力屬下呢!”他說完,便對着手下做了個手勢。
手下很快拿了一大盆黑乎乎的東西來,猛地倒在了那殺手身上。原來那些黑乎乎的東西竟是螞蟻,只見那些螞蟻迅速爬上了那殺手的皮膚,毫不留情地啃噬着他的肌膚,咬着他的筋脈,還鑽進他的身體裏啃咬他的內髒和器官。那千萬只螞蟻咬噬的痛苦,遠非普通人能承受,那殺手發出比方才更慘烈的叫聲,渾身都不斷地抽搐着,他意識模糊,神志不清,已經不像個人了。
沒過一會兒,他就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被人拖了下去。
金在中的眼睛眨也不眨,唇畔仍留着笑容,美目光彩流轉,看向了另一個殺手:“現在輪到你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殺手面如死灰,恭順地低下了頭:“回主子,屬下原本是慕家訓練的死士,被派去當慕青聞的暗衛,今日是慕青聞命令屬下來暗殺主子,他的原命令是‘殺無赦’。”
鄭允浩的暗衛作風如此,一般都是留兩個活口,對其中一個用刑,叫另一個看着,用刑的那個是身體的煎熬,而看着那個則是心理的煎熬,若看完了還不松口,就再換一種法子折磨他,一般殺手都熬不過心理關就松口了,這個人亦是如此。更何況金在中剛剛說了一句“若是收為己用”,他自然俯首稱臣。
金在中滿意地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他也早就猜到,沒腦子到直接派人來暗殺的人,也只有慕蘭熙和慕青聞了,而今日他“得罪”的人,也只有慕青聞了。
“皇子妃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理?”鄭允浩挑起眉問道。
“放了他。”金在中揮了揮手,對那人道,“既然你是慕青聞的暗衛,就繼續去當他的暗衛吧。今日之事怎麽跟慕青聞說,需要我教你嗎?”
“屬下明白。”那人被松開了捆綁,恭敬地跪在金在中面前。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金在中問道。
“屬下叫畫錦堂。”
金在中頓時樂了,美目一揚道,“還是個詞牌名,慕青聞還真是風雅啊……那麽其他幾個就叫‘畫堂春’、‘畫屏春’、‘畫樓空’、‘畫招郎’和‘畫娥眉’?”
“是。”
聞言,金在中笑容依舊,只是那笑容帶着些嘲諷:“這就叫——‘賤人就是矯情’。”
鄭允浩聞言笑得燦爛,誇他道:“皇子妃形容得再貼切不過。”
金在中笑而不語,他在想慕青聞的幾個名字風雅的暗衛都折在他手裏了,慕青聞知道後,不知道又要上蹿下跳地瘋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