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下
金在中從馬車上下來,微笑地看着眼前被迫跪在地上的人,語氣淡淡道:“張先生,自棋社一別,近來可好?”
此刻的金在中一身白色狐皮大氅,清麗脫俗,朗若仙人,而鄭允浩則一身黑色繡有金蟒的鬥篷,張揚而霸道地站在金在中身旁,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張易盛。他們兩人根本沒有去理會鄭允逸,而是甩掉他之後便掉頭在偏僻無人的必經之路等着張易盛,等着他自投羅網。
張易盛自然明白過來兩人如何會在這裏,不怒反笑:“不抓鄭允逸,卻來抓我,看來皇子妃也不是什麽明智之人。”
金在中聞言牽唇一笑,墨色的眸中含着嘲諷:“張先生真是死到臨頭還要逞口舌之強。”鄭允逸身邊那麽多暗衛,要抓他談何容易!再者說,他設計這個陷阱本來就是為了抓張易盛,鄭允逸嘛,以後還會有更周妙的陷阱等着他!
“我若是不明不白死了,四皇子一定會追查到底的!”張易盛的臉上仍然保持着笑容,只是他的眼睛令他仿若一只紅了眼睛的狼,充滿了殺意與恨意。
金在中仍舊只是淺淺一笑,那溫柔的笑容就像是冬日裏沐浴在陽光中的梅花,淡雅而美麗:“所以,我們是不會讓你不明不白地死了的。”他說着,伸手牽住鄭允浩的手,故作疑惑道,“允浩,不知道四皇子得知他的第一謀士在南祀細作的謀反活動中慘死街頭,會有什麽反應呢?”
鄭允浩揚起唇角,看了張易盛一眼,語氣帶了些哂笑:“定然很有趣。”
張易盛似乎想到了什麽,拼命掙紮起來,卻被牢牢按在了地上,随即就聽到上方傳來金在中那充滿狠戾而陰寒的聲音:
“給我割了他的舌頭,弄瞎他的眼睛,丢到最下等的窯子裏去做苦力,叫他們好好招待這位先生,可千萬別弄死了!”
他知道,張易盛平生最自負的便是輔佐天下之心,現下讓他口不能言,才能無處發揮,卑賤如狗一樣的活着,簡直叫他比死了還難受。
果然,張易盛聽了,渾身顫抖起來,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溫和的男人竟然如此狠毒,仿佛與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他還想再說話,卻感覺雙眼猛然一痛,眼前便陷入滿目黑暗之中!
張易盛捂着雙眼,喉嚨裏發出猛獸似的低吼:“金在中,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金在中冷笑一聲,漂亮的美眸中如同冬日的三尺寒冰一般寒冷:“放心,你死不了的……”說着,他的雙眼慢慢失去焦點,仿佛看到了無盡的回憶,“你以為輔佐鄭允逸得到天下,你就會有什麽好下場嗎?呵,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過我怎麽會讓你死在別人手裏呢?我更喜歡親眼看着你一點一點被毀掉,直至生不如死……”
張易盛根本沒聽見他的話,顯然受刺激過度,口中一直叫罵着,仿佛瘋了一般:“金在中,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還愣着做什麽?!”金在中猛然回頭,雙眸淩厲地看向押着張易盛的侍衛,“給我割了他的舌頭,看他怎麽再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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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被他那淩厲的氣勢吓得頭也不敢擡,連忙行刑,頓時,一聲從喉嚨中發出來的嘶啞的慘叫聲傳入了衆人的耳膜中。
一旁的鄭允浩怕場面太過血腥,轉身正欲蒙住金在中的眼睛,卻見他雙眼發紅,似乎陷入了無盡的仇恨之中,心中隐隐覺得有些異樣,忙拉了金在中的手,溫柔道:“在中,我們走吧。”
金在中對上那雙溫柔的丹鳳眼,眼中的戾氣頓時減了一大半,點點頭應了聲“嗯”,便轉身上車。
坐到馬車上,他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像是高興又像是狠毒,十分詭異,令剛進來的鄭允浩都吓了一跳。
金在中笑了半響,突然轉向鄭允浩,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将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懷中,再說話時聲音竟已哽咽:“九郎,他和鄭允逸再也不會離間我們了……”
前世離間之仇已報,再也不會有人挑撥他和允浩的關系,讓他疏離允浩了!
身旁的鄭允浩一愣,随即心頭柔軟,緊緊抱住他,将他貼在自己身上,眼中滿是溫柔和愛意,道:“我們不會被任何人離間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金在中勾住他脖頸的手樓的更緊。
鄭允浩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低頭親了親他的烏發:“在中,相信我。”
金在中擡起頭,主動吻住了那熾熱的唇——
這一世,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臘八節這日,南祀細作在京都擾民謀反,幸得定遠将軍梁成楓立即出兵平定,并活捉南祀細作。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南祀細作竟在交代罪行時還交代了安排舞娘刺殺北祁使者一事,顯然是南祀妄圖離間東神與北祁的關系,以此打擊東神。
如此一來,三位皇子自然都被無罪釋放,只是九皇子雖然辦事不力,但禁足也禁了,便罰俸半年。另外,京兆尹還在街頭幾個死難者中找到了四皇子的謀士張易盛和其手下的屍體,顯然也是無辜慘死在南祀細作的屠刀下。
自然,張易盛已經被掉包了,因為真的張易盛已經被丢到了最下等的窯子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翌日的魏國公府。
鄭允浩和金在中夫夫正到魏國公府做客,因為梁家大少爺梁成楓的手臂受傷了,所以兩人特意帶着元碩來探望他。
“楓少爺的傷勢并無什麽大礙,每日定時換藥,休息幾日便無恙了。”梁成楓的手臂在昨日抓南祀細作中受了刀傷,此刻元碩正給他上藥。
梁成楓對着元碩感激一笑:“多謝。”
“表哥真是辛苦了!”得了便宜賣乖是鄭允浩最擅長的。
“言重了。”梁成楓穩重,也不會計較,更何況這一次鄭允浩顯然是送了一份大禮給他——因為平定有功,還被晉了官,從正五品的定遠将軍升為了正四品的宣威将軍!
一旁的梁成章十分興奮:“那個張易盛真是特別蠢,直直地追着我們的馬車就來了,還一臉得意,真是笑死人了,你們都沒看到他當時那個表情,真是要笑破我的肚皮!”
“不是他蠢,是皇子妃聰明,早就料到他會追你的馬車。”一旁的兵部尚書、鄭允浩的舅舅梁崇君摸着胡子道。
臘八節那日皇子府悄悄來人,請梁成楓和梁成章幫忙,當時包括梁崇君在內都不知道允在兩人在打什麽啞謎,直至後來才完全明白,便不得不佩服兩人揣測人心之準、計劃之周妙。
“大人過譽了。”金在中微笑着謙虛道。
“鄭允逸偷雞不成蝕把米,鄭允律又吃了敗仗,我看他們倆最近真是衰神附體啊!”梁成章一臉幸災樂禍,“我們要乘勝追擊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才好!”
“不用過年啦?我看你真是想打仗想瘋了!”鄭允浩敲敲他的腦袋。
“是喔,要過年了,我好多年沒在家裏過年了!”梁成章揉着腦袋,又想起什麽,對金在中道,“聽阿碩說在中哥會做北祁的餃子,北祁的餃子一定比我們東神的要好吃吧?”
一旁的元碩搭腔道:“是啊,以前過年的時候我總去在中哥家去吃餃子,他和皇姑姑親手包的餃子可好吃了!”
“胡鬧,皇子妃親手做的餃子,你也敢吃,不怕折煞你!”梁崇君吹胡子瞪眼地拍了拍梁成章的腦殼。
金在中忍俊不禁道:“成章要是想吃,随時都可以過來。”又對元碩和梁成楓道,“到時候一起來,皇子府也好熱鬧熱鬧,否則總是冷清得很。”
一旁的鄭允浩自然十分自豪自家皇子妃的手藝,反正到時候是不是皇子妃親手做的誰看得出來呢?也附和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晚上,你們過來,我們給你們準備餃子和暖鍋。”
“那就真是不好意思啦!”梁成章毫不客氣地說。
“你還會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要怕你了!”鄭允浩打趣地說。
頓時衆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