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清晨兩聲鳥啼, 柴漾從生物鐘裏醒來。
睫毛顫了顫。
皺着眉頭睜開眼,視線中出現了一張帥氣逼人的熟睡面孔。
厲寧策側躺在她身邊,雙唇緊抿, 如雕像般的輪廓棱角分明。
她微怔,定定看了他兩秒。
直到腰上搭着某人手掌的溫度喚醒了她的感知, 昨天晚上的記憶如潮水般回湧。
他說和他一起就真的只是一起——
躺着而已。
她緊張又期待地洗了澡。沒想到他幫她吹完頭發,攬着她閉上了眼。
“就這樣?”她靠在他懷裏,小聲問。
“你也知道我最近沒怎麽休息。”他吻了吻她耳根, “我可不想你以後回憶起來嘲諷我技術是疲勞低質量的。”
“……”
這些話很耳熟,似乎是以前她罵隊友的原話。
她在他懷裏亂捶了兩下。
被他抱緊:“別亂動。”
酒精殘留的味道和沐浴露的香味交織在兩人懷抱中,她到底沒反駁,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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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靜看着他的睡顏,忽然想起自己還有鬧鐘沒有關, 在被窩裏翻了個身。
準備撐起手臂起來時, 腰上一緊, 又被拉回來。
“醒了?”他沙啞着嗓子問。
“嗯。”她看着他惺忪的睡眼,指尖撥開他眼前的碎發,“你不是休假嗎?多睡會。”
厲寧策搖頭。
他下巴擱在她肩上, 無聲抱了一會兒,起身:“等我洗漱完給你做飯,吃完再出門。”
昨晚關心了一下廚房消耗, 他實在擔心她早飯又是糊弄着吃兩片面包。
柴漾看他光腳踩在地板上,絲滑的睡衣服帖在肌肉線條上,望着他走進洗手間的背影出神。
随後門一拉,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從床頭拿起橡皮圈, 盤起頭發, 下樓。
水藍色的睡裙換成淺咖色的西裝外套, 七分褲在腿下收緊,勾勒出她腿部的漂亮線條。
洗漱化妝,将豆沙色的口紅覆在唇上。
最後用Y家的經典香水噴在耳後和腕部。
她站在鏡前,看着今天掃在臉頰的桃色,下意識把手放在心口上。
明明再親密的深吻都有過,可今天早晨睜眼看到他卻仍像是青春期那般悸動和慌亂。
連常規打扮都忍不住想他看到時的模樣。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自言自語地走到小餐廳,聞到淡淡的香味,擡步走進廚房。
厲寧策剛煎好一個漂亮的雞蛋,鍋上煮着色香味俱全的清湯面。
看見她來,他指了指中島臺上切好的蘋果。
“快好了,你先吃點水果。”
她咬了一片蘋果,端着果盤走到他身邊。
身穿圍裙的厲寧策收斂了他那逼人的凜冽氣質,如一個溫潤少年,用筷子攪弄着沸水裏的面條。
她捏起半片蘋果放到他嘴邊。
他微微低頭,舌尖蹭着她指腹,就着她的手穩穩咬住後,慢條斯理地咽下。
兩人就這麽靜靜站着。
他等面煮熟,她給他喂蘋果。
關了火,他又擔心碗燙,沒讓她來,自己來回了兩趟,把兩碗清湯面放在餐桌上。
柴漾只好把他早就整理好的小菜擺好。
“我爸以前應酬完第二天就喜歡吃這個。”厲寧策說,“嘗嘗。”
她拿起筷子,熱氣卷着額前碎發。
細軟有嚼勁的面條吸溜入腹,香極了。
她自己不怎麽愛吃早餐,以往都是很随意地對付一下。有時候是便利店裏的三明治加熱,有時候在公司樓下的雞蛋餅,還有時候就是快餐店的油條豆漿。
這是這麽多年她第一次不緊不慢地吃一頓悠閑早餐。而上一次,還是在母親病重之前。
眼睛有點酸澀,
她緊閉了一下眼,将似有若無的淚水憋了回去。
“你什麽時候學的做飯?”
她又挑起一筷子面,邊吃邊轉移話題。
厲寧策見她滿臉餍足,對口味沒有意見,放下心來:“小學?有段時間家裏比較困難,阿姨都辭退了,家務都是我負責的。”
柴漾想起來,十幾年前厲家确實經歷過一場生意上的風波,差點連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最終在厲楚河的力挽狂瀾下起死回生,并且一年比一年更謹慎更順利。
人生的路上,不止她一個人背負着提早成熟懂事的責任感。
“謝謝。”
吃完早餐,她幫忙收拾完,走到玄關認真說。
“謝什麽,是我樂意為我的女朋友效勞。”厲寧策點了點她剛用紙巾擦過的唇,“記得補口紅。”
柴漾歪頭朝玄關旁的等身鏡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對上鏡中他幽深的眼眸。
兩人視線交纏,柴漾轉身向前探了一步。
想吻他。
厲寧策心領神會,微微低頭。
“叮鈴!”
一陣聲響徑直打斷了兩人的旖旎。
柴漾微愣,回神後踮着腳在他唇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随後看了一眼備注,接起電話。
“有事快說,說完記得給你姐夫道個歉。”
袁青:“……”
卧槽。
他咳了兩聲,沉下聲:“昨天晚上二哥都和我說了,我媽出那麽大事情我都不知道,還不告訴我,實在是……”
他哽咽了一下。
“我準備今天回去。”
她有點意外:“這麽快就回去嗎?”
袁青嗯了一聲:“昨晚我和我媽視頻了。”
他回了家,聽袁墨和袁绛說完,沒有給柴漾打電話求證,直接聯系了母親。
他以為她會因為他偷偷回國痛罵他一頓。
可實際上,她連和他說話都有氣無力。
“以前我仗着有爺爺、有我媽在,活得無憂無慮,總覺得不管怎麽浪都有人給我兜底。可是現在突然和我說她要做手術,我還不知道她病情怎麽樣,就覺得很難受。”
就像天忽然塌下來一塊,沉沉落在他肩上。
有些無措,又有些茫然。
“我懂。”
當初得知柴逸工作時病倒住院後,她也是這樣的感覺,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難以置信。
有些事遲早會來,有些痛遲早要忍過去。
有人早遇到,有人晚遇到而已。
“她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她病了,還說讓我在這邊好好玩。”袁青嘆氣,“我是那種沒良心的白眼狼嗎?我準備陪她做完手術,利用這段時間靜一靜。”
“也好,祝你早點想明白。”柴漾說,“幾點的飛機,我有時間的話去送送你。”
厲寧策微微側目。
袁青:“我連夜買票,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我把航站樓信息發你,沒時間不用趕來了。”
通話結束,厲寧策看向她:“我讓司機送你?”
柴漾對着鏡子補着口紅,手一頓:“對了,我忘告訴你我拿到駕照了!”
她從包裏掏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事兒,我現在能開了。”
“等我一起。”
厲寧策動了動嘴唇,撂下一句轉身上樓。
就算她說沒事兒他也會擔心。畢竟之前的心理陰影讓她連晚上一個人乘車都不敢。
他換掉家居服,系着襯衣扣子下來,攬着她下到地庫。
停車位上是一輛嶄新的新車。
他捏着她的細腰将人摟緊,在耳畔壓低聲音:“真的是忘了?”
他不信她有空去提一輛新車,沒空告訴他自己已經考完駕照了。
柴漾心虛轉頭,蹭了蹭他的下颌。
“本來想開着去給你接機,給你一個驚喜,順便耍耍酷!誰知道你一聲不吭就回來了?”
厲寧策:“這麽說怪我?”
柴漾:“當然,就怪你。”
厲寧策:“……”行。
濯心寓果然離機場近,柴漾和厲寧策到機場停車場的時候,袁青他們早就上路的也才到。
袁青靠在副駕上,遠遠看見了那輛他陪柴漾親自去提的超拉風超帥氣的車。
他漾姐從駕駛座上下來,靠在車門上。
迷人乖張得不像話。
二哥在他們對面的車位停下。
袁青還沒下車,就看見柴漾副駕上下來了一個白襯衣黑褲子,壓着棒球帽頗為少年氣的一個男人。
只見男人從車前繞過,走到柴漾面前,俯身将她的頭發撩到耳後,姿态慵懶又溫柔地咬住她的唇。
明明是強勢的,可看上去像在央着她,小心索吻。
慣會翻雲覆雨的男人正在她面前俯首稱臣。
“卧槽那個人是厲總嗎?”
饒是自诩情場高手的袁青也看得面紅耳赤。
他偷偷瞥了自家二哥一眼,暗自默哀,解了安全帶跳下車,朝柴漾走去。
他的到來結束了兩人的親密接觸,柴漾抿了抿嘴唇,将他偷吃掉的唇色暈染開。
遠處袁绛悄然別過視線。
她沒反應過來,就被厲寧策握着手腕拉到身邊。
袁青見狀嘿嘿笑了一下,将箱子遞給二哥,攙着他走到另一邊,把他和厲寧策隔在一行人的左右兩端。
從未體驗過這種送機陣容的袁青決心撐起這個家的全部,他一邊和柴漾聊着戰隊的事,一邊兼顧着二哥和厲總的神情。
辦好手續,準備進安檢,他虛虛環抱了一下柴漾。
轉身看向厲寧策。
“我漾姐這些年獨自一人一路走過來不容易,就算吃了癟受了委屈,她也不會表現在臉上,更不會說出來。”袁青說道。
他本來以為自家哥哥有機會照顧她。後來才發現,她不會輕易讓人走進自己最柔軟最脆弱的角落。
那裏只允許進一個人。
一個能夠被她心甘情願選擇的、命中注定的人。
“你是大家的三哥,更是她一個人的叁哥,請你不要讓她受委屈。”
他深深朝厲寧策鞠了一躬。
作為她多年的好友,以及名義上她在袁家的弟弟。
柴漾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一晚上過去,這孩子看上去真的比之前成熟靠譜多了。
“放心。”厲寧策道,“在她的一切事情上,我寧願讓自己委屈也不會讓她委屈的。”
作者有話說:
策:根據以往和三水晚的相處經驗,誰讓她打比賽委屈她就會罵誰技術不好……所以我不會讓她委屈。
漾:???
青大傻子獲得靠譜娘家人認證!
有營養液澆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