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性命相連
皇後看着階下的晉安,沉聲道:“晉安,怎麽回事?”
“母後……”晉安擡頭,卻見皇後神情冰冷,眼中完全沒有往日對自己的寵溺縱容之色,“母、母後,真的與兒臣無關啊……”
見皇後不理會自己,再想起殿門前觸目驚心的腥血,晉安眼裏含着淚,說話時已經完全沒有往日的嚣張跋扈,隐隐帶了顫音.
“母後,兒臣只是氣含煙總是聽您的話,所以想給她點教訓,讓她在外面站一夜,可從未想過要命人殺了她啊!”
看着一向倔強的女兒這幅模樣,皇後輕嘆一聲,她知道那含煙的死應該是與晉安無關,只是想借含煙這事吓她一吓,或許能讓她的性子收斂幾分。
“不過是一個宮女,就算是兒臣的殺的,您也不能懲罰兒臣,是含煙不敬主子,搬弄是非,挑撥我們母女在先後!”
“放肆!”皇後本來見一向嬌養的晉安被含煙的屍體吓到,心中有些憐惜心疼,如今卻聽見晉安這樣一番話,那份心軟瞬間散去,“晉安,你給我回宮!不明白錯在哪裏不許踏出宮門!”
“母後!”晉安急道:“兒臣知錯!”她好不容易才出宮一次,怎麽能被關在宮裏。
皇後卻是冷着臉,對自己身側的嬷嬷道:“送公主回宮!”
那嬷嬷領命,将晉安帶出大殿,見晉安有些怨怼的模樣,一嘆,“公主,娘娘也是為了您好。”
晉安不語,從小到大,身邊所有人都這樣告訴她。似乎無論她做什麽事都是不周全的,是錯的;而母後是強大的,事事都是她在善後。
嬷嬷沒有注意到晉安的異樣,只是接着勸道:“您可曾想過,若不是您下的令處死含煙,那是誰殺的?如今身在行宮,遠離京城,就算準備再周全,也難免有疏忽之處。”
“你是說,或許是有刺客混了進來?”晉安臉色一邊,提裙便要向回走,“不行,本宮得去告訴母後,讓她和父皇小心!”
“哎,哎!公主呦……”那嬷嬷緊走幾步堪堪拉住晉安,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心中稍稍安慰,看來公主與皇後雖然有些矛盾,但畢竟是母女情深。
“娘娘會将此事告訴陛下的。”嬷嬷安撫道:“公主您今日受了驚吓,好好回宮靜養,皇後娘娘只是一時氣話,待她消了氣,便會将您放出來了。”
晉安猶豫片刻,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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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極殿中,朱紅梁上雕着蛇龍紋飾,栩栩如生,殿中金龍含珠,威嚴非常。
皇帝坐于上首,手中翻着一本奏折,道:“王執,查的如何了?”
階下一身着信雲衛官衣的人道:“回陛下,那含煙是醜時左右死于長劍之下,微臣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正命左衛的人傾力查找線索,以盡快找出混入行宮的刺客。”
一旁的柳安卻是上前幾步,道:“陛下,一刻鐘前,殺人者已經被右衛找到,宮女含煙是死于一個侍衛之手,并非行宮之中潛入了刺客。”
“侍衛?”皇帝将手中的奏折遞給燕德,“是晉安宮裏的侍衛?”
柳安躬身道:“正是,那侍衛與公主宮裏的另一宮女柳兒有私情,昨夜因含煙指證柳兒故意哄騙公主,皇後将柳兒杖斃,那侍衛懷恨在心,便将宮女含煙殺死,微臣來時,那侍衛已經認罪。”
身為左衛首領,卻被一個副首領反駁,王執直接道:“柳副首領是否過于草率了些?若是确實是刺客所為,卻被你的妄斷放過,你擔待的起?”
“那敢問王大人,若真的是刺客混入行宮,為何單單刺殺一個普通宮女?”
王執狠狠一瞪,卻也沒有回話,顯然這也是他的不解之處。
皇帝冷眼看着兩人的明争暗鬥,柳安和王執看出皇帝的不滿,立刻跪地請罪,皇帝擡手捏了捏眉心,聲音微沉,“柳安,将那侍衛移交楚珩處理。”
“是。”
“退下吧。”
待兩人出去,燕德微微俯身,“陛下,您将此事交給楚珩,是不是有些不妥,萬一他因對您不滿,故意隐瞞些什麽……”
皇帝擡了擡手,打斷了燕德的話,“楚珩是最希望朕死的人,也是最不希望朕死的人。”
燕德想起那事,緩緩垂頭,不再多語。
“性命相連,先皇還真是好手段。”皇帝神色恍恍,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極為厭惡的往事,将桌上的奏折狠狠掃落,眼中暗火烈烈。
燕德忙俯身,将奏折一一撿起,“陛下,信雲衛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尋找解決之法,已經有了些眉目,陛下您再忍耐些時日。”
皇帝掃了眼燕德,幽聲道:“燕德,你說父皇既然如此疼寵楚珩,甚至臨死前……”皇帝手扶在一側的國玺上,指尖摩挲着。“待将那古怪的蠱除掉以後,朕将楚珩送去陪先皇可好?”
那悠悠語氣中似乎含着化不開的戾氣,燕德心裏一沉,恭敬道:“陛下聖明。”
“昨日,柳安遞了密信,說是懷疑楚珩與蕭青容有私情。”皇帝突然話鋒一轉,“除去身份,兩人倒是般配的很。”
這話聽着像是贊同,可皇帝語氣卻不是那麽回事,燕德低着頭,拿不準皇帝的意思,不敢随意接話。
“晉安上次說希望嫁進洛王府,朕當時訓斥她不身為公主卻不知矜持。這次的事情讓她受了驚,燕德,你說朕便如了她的願,作為安撫可好?”
燕德隐隐覺得今日的皇帝心情極為不佳,只得道:“公主殿下會很高興的。”
殿外——
王執掃了眼面無表情的柳安,“柳副首領果然好本事,聽聞右衛首領李大人舊傷發作,右衛大權如今握在柳副首領手裏?”
柳安笑了笑,臉上的疤痕也随着動了動,讓那笑意多了幾分戾氣,“王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既然如此,我便只說了。”王執壓低着聲音道:“信雲衛與皇子有所聯系,參與皇室之争,可是犯了陛下大忌,不知李兄可知道他辛辛苦苦收着的右衛,卻要被柳大人給毀了?”
柳安臉色一變,對着王執的神情多了幾分肅然,“王大人這話可是說的有些過了,這樣的大罪,柳安擔當不起。”
說罷,不再理會王執,大步離開。
王執看着柳安漸漸走遠的背影,眼神輕蔑。等他拿到柳安與三皇子勾結的證據,到時陛下大怒,柳安還能如今日這般嚣張?
因是初到北山圍場,有諸多事情需要布置,所以蕭青容與代珠整理各種東西,四處走走,便是一天過去,并未有其他事情。
待快用晚膳時,代珠見午膳遲遲不來,便有些疑惑,正打算去催一催,卻見院子裏來了一個宮女。
“你是做什麽的?”代珠走出去,攔住來人。細心打量一番,并未發現那宮女有什麽不妥,便放松了幾分。
那宮女看起來年紀不大,見了代珠先是行了一禮,然後道:“奴婢是麗嫔娘娘身邊的婢女,來請敏姝縣主過去一敘。麗嫔娘娘已經備下了酒宴,在宮中等候縣主。”
“麗嫔?”代珠有些疑惑,皺了皺眉,“可是我家主子不認識麗嫔娘娘。”
那宮女輕笑了幾聲,“這問姐姐,您還是去通傳一聲的好,現在不認識,等縣主過去不就認識了麽?”
“主子還讓我帶一句話,她那有縣主的熟人在等着。”
說罷,那小宮女行了禮,便轉身離開了。
代珠皺了皺眉,盯着那小宮女的背影,蕭青容從房間走出來,“怎麽了?”
“剛才那個宮女傳話來,說是麗嫔請您過去一敘。”代珠看向蕭青容,“小姐,你認識麗嫔?”
蕭青容搖了搖頭,代珠撇了撇嘴,“那可就奇了,剛才那丫鬟說,麗嫔那邊有熟人在等着您,小姐,您去不去?”
“去。”蕭青容轉身進屋,“去看看,那熟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