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死敵
國師府——
白敘看着已有撤退之意的刺客，擡手制止了身邊的屬下，“不用追了。”
那人不解，“國師，為何不追？”
白敘手指摩挲着腰間玉佩，烏黑的面具隐隐泛着寒光，幽冷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面具透出幾分異樣，“他們根本不是刺客，只是想要在這拖住本殿罷了。”
輪番以毒箭在遠處攻擊，卻不靠近，這樣哪裏是刺客的作風？不僅毒箭，有些箭上抹了油，點了火射入國師府，無疑是想讓國師府大亂。
“這個時辰，應是三皇子從宮裏回來了。”白敘摩挲着腰間的玉佩，毫無花紋的裝飾的白衣被風揚起一角，又緩緩落下，透出幾分陰冷死寂。
“這是太子派來的人？為了不讓您插手三皇子的事？”白敘身邊的人道。
一聲冷笑，白敘轉身，“明日稱本殿身體不适，拒絕見客。”
蕭青容一身黑衣，蒙面立在一處屋脊之上，手中緊緊握着弓箭，指尖一松，冷眼看着那箭破空而去，疾速射向白敘。
白敘未轉身，仍是緩緩走着，揚袖一揮，那已近身的箭便如被利刃砍斷一般，箭镞墜落。
蕭青容握住弓箭的手緊了緊，望着國師府四起的火，想起當年澤國被屠戮焚燒時的情景。
這點火如何能比得上那夾雜着血色的烈火。
清川一身黑色勁衣，立在蕭青容身邊，“元徵，不要沖動。這麽多年，我待在京城，也曾數次試探過，白敘此人邪氣的很，刀劍似乎傷不到他分毫，簡單刺殺定是行不通的。”
“這些年，他躲在三皇子身後，事事由三皇子替他出面，而三皇子也處處以白敘為重，甚至隐有尊白敘為師的意思。我們若是想要除掉白敘，必須除掉三皇子，這也是我這麽多年一直留在太子府的原因。”
“皇帝當年是得白敘相助而登基，定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白敘手裏，白敘這些年，不僅在民間有極大的威望，還籠絡了一批朝臣，暗中訓練死士，私下的勢力根本無人知道究竟有多龐大，還有傳言白敘銅皮鐵骨，根本殺不死。”
“殺不死？”蕭青容輕笑一聲，眉梢間有絲陰郁劃過，看着白敘繞過回廊，再也看不見蹤影，眼眸微垂，對着手中弓箭輕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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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敘是成了妖還是成了仙？總不能是鬼。”
清川也随着笑了笑，道：“傳聞如此，但是沒有試過。”
蕭青容聽見清川的話，眸光微凝，據楚珩所說他倒是試過，看來白敘果然是有些古怪。
也難怪，皇帝、太子、楚珩那麽多人都想除掉他，而白敘至今活的安穩。
“元徵，謀而後動，除其羽翼，斬其倚仗，斷其後路，待白敘身獨勢孤時，方可成事。如今我們動不了白敘，應先除去三皇子，三皇子一日得勢，白敘便得一日庇護，待三皇子勢衰之日，我們再想辦法減弱白敘勢力。朝中有與三皇子一駁之力的，除去楚珩，便是太子，我們可以借太子之手成事。”
“清川，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蕭青容的眉眼在夜色中，如攏了一層淡淡的薄巾，有些朦胧，緩聲道：“此事沒有動搖到國師，我不會心急也不會氣餒，十年都忍過來了，還怕再有一個十年麽？”
兩人一時無言，太子府的暗衛已經漸漸撤退，清川與蕭青容對視一眼，也飛身離開。
巷中幽暗，清川與蕭青容并肩走着。
“元徵，當時你如何以蕭青容身份進了鎮國公府？”清川道：“鎮國公這麽多年竟然任由自己骨肉流落在外。”
蕭青容腳步微頓，聲音徐緩，“當時我去找真正的蕭青容，欲要将她帶走，然後頂替她的身份。”
“但那時恰好蕭青容的生母因疾病世，我找到她的時候，那姑娘抱着自己母親的屍體，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然後，她借了我的匕首，自盡了。臨死前她說，我可以借她的身份，但是她希望我能将她們母子屍身燒掉，她的母親像了不該像的人，便被人改變了一生，一生如影子一般活着，倒不如讓她們母女在這世界上消失的幹淨。”
清川微嘆，“那姑娘倒是烈性，父親不詳只有母親撫養，不知從小受了多少苦楚和白眼，有如此的性子實在難得。”
“是啊。”蕭青容輕聲道：“那女子确實與母後很像，鎮國公當年将人占了，卻又怕帶回自己府裏會惹得皇帝不悅，便将那女子舍棄，甚至連骨血一起舍了，不聞不問，倒是蕭夫人譴人來探查過幾次，卻也只是确認是否還活着，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如此順利地便頂了蕭青容身份。”
清川見蕭青容臉色不太好，便溫聲道：“日後，也會諸事順利的。”
側頭看了眼清川，蕭青容驀地展顏一笑，那笑帶了幾分薄涼和決絕，“不順利又如何，我餘下的生命，只有殺了他們，祭奠我澤國這一個目标而已，我還耗得起。”
清川側頭看着蕭青容，眸中映着的精致側臉似乎與那個記憶中的小姑娘漸漸重合，只是那時的側臉是笑意盈盈，如今這笑意，卻只餘冰寒、僞裝和壓抑。
擡手輕輕拍了拍蕭青容的肩膀，清川柔聲道：“你明白便好，元徵，無論多少年，我都會陪着你的。”
陪着你，用我的餘生完成你的願望。
“清川。”蕭青容側身，猶豫片刻，終是道：“清川，我想請你幫我查一件事情。”
清川見她鄭重的樣子，肅聲道：“你我之間，何需用‘請’字，元徵說吧。”
“我之前易容潛入到西北軍。”蕭青容淡聲道。
清川有些疑惑，“這我知道，怎麽了？”
蕭青容眸中有些失落，“但是，我失去了一些記憶，在西北軍中的一些記憶。”
清川一驚，握住蕭青容的胳膊，“失去一部分記憶？那你可還有其他地方不适？”
蕭青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我完全不記得自己受過傷或者其他什麽意外，那些記憶會在一些情景下閃現，我可以确定那是我的經歷，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關于那些記憶的其他片段，它們如憑空冒出來一般。”
“清川，我希望你能幫我。”蕭青容頓了頓又補道：“這件事，要悄悄的去查，莫要讓第三人知道。”
“好。”清川應下，望向蕭青容的側臉，
蕭青容露出一絲笑容，望了眼向國師府的方向，眸色沉沉。正如清川所說，她暫時動不了白敘，也無法接觸到白敘。
但白敘既然躲在三皇子之後攪弄風雲，她便先除掉這擋箭之盾。
三皇子……
日後，便是死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