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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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野回到宿舍,陸紊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舉着手機問他:“學校貼吧裏發的不是真的吧?!你真的談戀愛了?!”
聞野瞧了一眼陸紊的手機屏幕,有人拍下他和桑晚一塊走的照片,發到了網上。
他毫不避諱地承認,“嗯。”
“我去,你這不聲不響的……女朋友是我們學校的嗎?”
“不是。”
聞野想了一想,又補充:“以前是。”
“?”陸紊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江大住宿條件好,尤其是金融系,都是雙人間。
聞野和陸紊住了一年多的時間,關系還算好,可關于桑晚,聞野還是不願說太多。
任陸紊後面再怎麽追問,聞野都不肯再透露什麽,只說是以前就認識了,現在才在一起。
聞野将之前洗澡換下的衣服端去洗衣房,洗完回來的時候,在走廊碰見幾個大咧咧走着的男生。
“有些人命就是好,憑着臉就能吃香喝辣。”
為首說話的人聞野認識,是蔣州承,家裏有錢的闊少爺。
他們入學的時候結下過梁子,蔣州承一直視聞野為眼中釘,剛開始他不敢怎麽樣,但是在聞野家裏出事之後,他就開始冷嘲熱諷,什麽難聽的話都說過。
聞野不想搭理他,從他邊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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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蔣州承聲音故意放大,生怕聞野聽不到。
“小白臉攀上小富婆,真是不要臉啊。”
“哎你們知道麽,那個富婆以前跟我哥還有一腿,我還跟她吃過飯呢。可騷了,是個男的都想上——”
蔣州承話還沒說完,迎面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噗一聲摔到地上。
身邊兩個剛準備應和的男生一下子噤了聲,站着不敢動,屁更是不敢放一個。
蔣州承坐在地上,捂着流鼻血的鼻子破口大罵:“我艹尼瑪,聞野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媽有病是不是!!”
聞野半身蹲着,手指攥緊蔣州承的衣領,眼底滿是戾氣。
“你給我閉嘴。”
蔣州承膽子也大,這時候還敢挑釁:“我憑什麽閉嘴?我指名道姓了?我說你了?還是說你那個女朋友了?”
“怎麽了,心虛?你以為你是什麽貨色,她是什麽貨色?要不要我問問我哥他是怎麽跟你女朋友上床的?”
聞野眼裏升騰起怒火,一拳狠狠砸到蔣州承臉上。
“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然後又是一拳。
蔣州承想還手,可是被聞野壓制着,完全使不上勁。
旁邊兩個看懵的男生慢半拍地過來拉開聞野,蔣州承終于有了反抗的機會,掙脫開聞野之後就朝聞野還手。
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塊。
不少人聽到聲音出來看熱鬧,在宿舍裏打游戲的陸紊聽到外面聲響,出來一看,立馬扭着兩百斤的身體沖過去:
“蔣州承我艹你大爺的!敢打我宿舍的人——”
陸紊的體重不是虛的,過來就将蔣州承撞飛到地上。
……
桑晚晚上在醫院,她來的時候,外公恰好回去,兩人前後腳,沒碰上面。
正當她想陪外婆一會時,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她接起:“哪位?”
“是我,蔣州廷,你把我號碼和微信都拉黑了?”
蔣州廷,桑晚想了一下,想起來了。
兩年前他們交往過,不是很長,一兩個月吧。
那段時間桑晚正好背着相機跑外面去拍照,蔣州廷像個老父親一樣一天八百條微信發個沒完,桑晚忍了他一個多月,回來就提了分手。
“我拉黑你兩年了,你現在才來問我?”
“……”
對方被噎了一下,“有件事跟你說,你男朋友把我弟打傷了。”
因為聞野,桑晚重新加回蔣州廷的微信,同時收到了他弟弟躺在醫院裏的照片。
看起來确實有點慘,鼻青臉腫的。
蔣州廷:【讓你男朋友道個歉吧,事情就這麽算了。】
蔣州廷是很斯文很和氣的一個人,脾氣很好,當時桑晚嫌他啰嗦跟他提分手,他也沒說什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
桑晚看着那些照片,再看蔣州廷要求道歉的話,她只回了一句:【我先了解一下事情經過。】
然後桑晚離開醫院,在夜雨時分,再次開車到了江大。
聞野和陸紊被指導員訓了半天,終于得到解放,往宿舍樓走。
他們和桑晚恰巧在半路碰上。
聞野停下腳步,陸紊愣了一下,往前看,又愣了一下。
下午學校貼吧裏的照片他都看到了,聞野女朋友穿的衣服就跟前面這個小姐姐一模一樣,所以……
“這就是你女朋友嗎?”
聞野因為打了架,臉上又添了新傷,有些不想面對桑晚。
他把目光避開,對陸紊“嗯”了一聲。
陸紊:“那我先回去?”
聞野:“嗯。”
陸紊撐着傘先走,經過桑晚邊上時,沖桑晚呵呵笑了笑。
桑晚扯一下唇,對陸紊回以微笑,随後轉過頭,盯着挂彩的聞野看。
大約一兩分鐘後,她問他:“确定要跟我隔着這麽遠說話?”
下雨的晚上,宿舍樓邊上這條路沒什麽人經過。
雨絲在路燈下閃着光,冰涼涼飛舞着。
聞野撐傘渾身僵硬地走到桑晚面前。離近了,他臉上的傷就更加清晰。
桑晚仔細看着,聞野把臉撇開,喉結動了幾下:“別看我。”
“知道臉上難看了?”
聞野沒說話。
桑晚:“為什麽又打架?”
聞野還是沒說話,桑晚看得出他不想說。
可是很快,聞野反應過來。
“你怎麽知道我跟別人打架了?”
“被你打傷的那個人,他哥跟我說的。”
“……你們還有聯系?”
“托你的福,分手後第一次聯系。”
“……”聞野靜了兩秒鐘,有點吃味地說:“可以不要再聯系嗎?”
桑晚挑了下眉,問聞野:“到底怎麽回事?”
“蔣州承嘴巴不幹淨。”
蔣州承,應該就是被打傷的那個男生,蔣州廷的弟弟。
桑晚又問:“怎麽不幹淨?”
聞野又重新閉上嘴巴了,不肯說到底怎麽不幹淨。
桑晚跟他僵持了一會,放棄道:“你不肯說就算了。如果你不需要我關心你,我也可以選擇不關心你。”
“早點回去睡吧。”
桑晚剛轉身踏出一步,聞野就從她身後将她拉到了自己懷裏。他的雨傘摔在地面上,他在她的傘下,胸膛緊靠着她的後背。
“他罵你。”聞野啞着聲,側臉蹭着桑晚耳邊頭發,像個委屈的小孩,“平時他罵我無所謂,但是他罵你。”
“所以你就動手了?”
“嗯。”
“被學校處分了?”
“還沒有,指導員把事情壓下來了。”
桑晚心裏一時五味雜陳,沒想到聞野是因為自己而打架。
她的手輕輕放在他摟着自己的手臂上,說:“你知道我和他哥的關系?”
“……前男友。”
桑晚忍不住笑了一笑,“分手很久了。不是因為你,我都已經忘了他。”
不知是想到什麽,聞野的手臂圈緊,問桑晚:“以後你也會這樣忘了我麽?”
可是剛問完就又後悔了。
他有點怕聽到桑晚的回答。
桑晚也沒有回答。
以後的事情,桑晚現在并不能給出準确答案,這答案就像是承諾,她給不了。
如果現在就回答“不會忘”,那就是在騙他。
如果回答了“會忘記”,那不是會傷了他的心?
“看來你們打架你沒吃虧,至少現在躺醫院的那個人不是你。”
桑晚岔開話題,在聞野的懷中轉過來,面對着他。手指輕碰他下颌骨上的傷,還好只是一點破皮。
“別再添新傷了。”她放下手,說。
聞野此刻有點乖順,聽話地點着頭。
但是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是很明顯。
桑晚看出來,問:“怎麽了?”
聞野抿唇轉過頭。
“沒怎麽。”
“真的?”
“……”
聞野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說話語氣泛着一點點的酸:
“你和那個前男友,以後還會再聯系麽?”
桑晚忍着笑,故意思考了一下,說:“又不是小孩,分手不是絕交,還能做朋友。”
“……”聞野憋着心裏那股着急,繃着臉:“噢。”
“我回去了。”
桑晚“嗯”一聲,沒再說話。
可是聞野說完要回去,卻還是站着不動。
桑晚就陪着他站着。
終于,幾分鐘後,聞野繃不住了。
“不要做朋友不要再聯系——”
他頓一頓,“我會吃醋。”
桑晚很輕地笑開。
她就知道。
就知道聞野要說這個。
小男生也就那麽點心思,小小年紀占有欲倒是很強。
看到桑晚在笑,聞野覺得臉上挂不住,臉頰有些燙。
他強調:“我是認真的。”
“放心吧,我從來不跟前任做朋友。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聞野現在才意識到剛剛桑晚就是在故意逗他。
他臉更燙了,撿起地上自己的雨傘,扭頭就走。
桑晚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有那麽一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真可愛啊。
然而沒到一分鐘,就見聞野調頭回來。
像與鮮花撞了個滿懷,桑晚被聞野抱着,清淺的吻落在額頭,一聲“晚安”響在耳畔。
等再反應回來,聞野已經走了。
桑晚看着他消失在宿舍樓裏,笑了笑。過了會,她拿出手機,給蔣州廷發消息。
【你最好向你弟問清楚,到底誰該道歉。】
然後再加一個非常禮貌的微信表情:【/微笑】
第二天,蔣州廷約了桑晚見面,為他弟弟的事情道歉。
“昨晚我追問之後,他才跟我說實話。你放心,兩個小孩打架的事我會跟學校說,不會讓你男朋友受到處分。”
兩年沒見,蔣州廷還是跟以前一樣,模樣斯文,說話慢條斯理。
桑晚坐在他對面,半靠着沙發,懶洋洋地品着咖啡。
午後咖啡館,不知名的小提琴曲琴聲悠揚。
過了半晌,桑晚放下咖啡杯,拎起旁邊的小包起身。
“管好你弟弟,如果長着一張嘴巴不知道閉嘴,那我不介意親自教他。”
蔣州廷想替自己弟弟說話,但話到嘴邊,還是覺得算了。他弟弟說的那些話,确實難聽,況且,也是他弟弟先挑事。
桑晚已經走出咖啡館,蔣州廷轉頭去看玻璃落地窗外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路口。
其實他還是挺喜歡桑晚的,他是一名律師,平日裏見的都是規規矩矩的女孩,大多乏善可陳。
桑晚跟她們不一樣,或許,桑晚跟大多數女孩都不一樣。
她随性,灑脫,有時還有點無情。
蔣州廷後知後覺地給桑晚發微信,想問她下次是否還有機會再見,結果信息剛發出去,屏幕上就跳出一個大紅的感嘆號——
她把他拉黑了。
大概是一出咖啡館就拉黑了。
蔣州廷苦笑着搖搖頭,她的無情真是一點都沒變。
……
昨天的春雨,今天已經停了,只不過天氣還是不好,陰沉沉的。
桑晚回到車裏,想了一會,從儲物抽屜那取出兩張攝影展的票,拍了個照然後發給聞野。
昨天下午分別時他們加的微信,現在聊天記錄還是空白的。
桑晚把照片發過去,問他:【明天要來接你麽?】
聞野應該是在忙,沒有第一時間回消息。
桑晚也不着急,返回到微信主頁面,看到蔣州廷的頭像,順帶把對話框一塊删除了。
一段感情結束的時候,她從來不拖泥帶水,既然都分手了,就沒什麽可留戀的。
桑晚想到聞野會為了自己動手,心口有什麽在晃蕩,似是感動,似是溫暖。
她很久,都沒有這種深切的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了。
聞野在十多分鐘後回了消息:【不用,明天下午一點見。】
就這幾個字,桑晚都已經能想象出他打字時候的表情了。
傲嬌的小朋友還挺對她胃口。
隔日。
連着兩天的壞天氣,今天難得露出一點太陽,日光不算明媚,但也算個适合出門的日子。
桑晚在一點鐘的時候準時到達攝影展所在的集美大廈,二樓檢票口拉着紅色警戒線,不少人在排隊檢票進去。
攝影展一點十分開始,桑晚看了看時間,再看看人群,沒看到聞野的身影。
剛想拿手機問聞野在哪的時候,她感覺身邊多了個人。
身形修長的少年戴着一個黑色棒球帽,長袖白T外面套了一件寬松的灰色條紋襯衫,襯得肩膀平直寬闊。
整個人看着幹淨簡約,就是臉上挂了彩,下巴那裏的新傷還沒好。帽子似乎就是用來遮臉上的傷的。
“沒看到你人,剛想給你打電話。”
“我剛到。”
聞野撒謊的時候,面不改色。他不會告訴桑晚,其實他提前一小時就到了。
他遞給桑晚一杯還溫熱的拿鐵,說:“路上經過買的。”
桑晚接過來,看着紙杯上貼着的棕色标簽,故作疑惑地問:“不是剛到嗎?怎麽十二點半就能買到這樓下的咖啡了?”
“……”
聞野忽然不想說話了。
他別扭地往前走一小步,可下一秒,他的手被桑晚牽住。
十指緊扣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從指尖開始傳來的麻意襲卷了全身,至少他有半邊身子都是僵硬的。
桑晚牽着聞野的手,走到人群後面排隊,手臂與他親昵地碰在一塊,她好像也有一點點靠着他。
他感受到了來自于她的重量。
聞野在這一刻終于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在和她談戀愛。
像普通情侶那樣,約會,牽手,親密貼在一塊。
她的手很軟,很暖,讓他想用力抓住,又怕自己用了力會弄疼她。
桑晚喝着聞野給她買的拿鐵,很自然地問他:“這兩天在幹什麽?”
“上課,昨天滿課,今天早上也滿課。”
“這麽巧下午沒課?”
“有兩節。”
桑晚擡頭看聞野,聞野喉結動了動,裝作目視前方:“翹掉了。”
“這樣啊,”桑晚眼裏藏着笑,“不怕被老師點名?”
“我室友會幫我應付過去。”
“是昨晚那個跟你一起走的同學麽?”
“嗯。”
“胖胖的,蠻可愛。”
說完,桑晚明顯感覺聞野被自己牽着的手動了動,然後他抽出了手。
這麽容易就醋了啊。
桑晚趁機捉住,撓他手心,安撫小貓似的:“你們的可愛不一樣。”
聞野好似這才滿意,悄悄握着桑晚的手,重新十指緊扣。
……
展館分三種風格區域,空間獨立。
桑晚和聞野先去了左邊,整個空間通體白色,一張張被展覽的照片被框在原木相框裏,簡約富有高級感。
一張又一張的照片看過去,這些被記錄下來的光影,一點一點撫平內心的焦躁,讓心變得平靜。
桑晚說不上是什麽時候喜歡攝影的,大概是十幾歲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意識到,她和她的父親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之後她買了一個相機,自己學着怎麽用,然後背着那個相機回了曾經和父親一起住過的家。
那一次回去,桑晚生疏笨拙地用相機拍下了所有她曾在這生活過的痕跡,房子,學校,小道,還有那片海,那幾艘輪船——
可惜再沒有父親。
她和父親在那個小漁村過得并不好,日子很苦,可是這麽多年過去,她反而懷念這種苦。
至少,那時候,她的父親還在。
“你知道麽,有人說過,照片是記憶的替代品。”桑晚停在一張海岸礁石的照片前,不知在想什麽,瞳孔逐漸失焦,“可是我覺得,它只是複制了記憶的一部分,代替不了真實的記憶。”
聞野一開始有些聽不明白,可是覺察到了桑晚情緒裏細微的變化。他側着頭,望着她,沒有出聲。
桑晚很快整理好自己的低落,隐去眼眶內的濕澀,再擡頭時,與平時沒什麽兩樣。
旁邊有人拍照留念,桑晚看了一下,便對聞野說:“我給你拍張照吧,沒帶相機,只能用手機了。”
聞野眉頭微微蹙了下,伸手拉低了棒球帽帽檐,沒有考慮就拒絕:“不要。”
看起來是因為臉上有傷,不想被拍。
但他越說不要,桑晚就越要。
桑晚幹脆拿起手機,故意對着他:“站好,拍一個。”
“不。”聞野伸手擋鏡頭,然後往邊上走。
桑晚追上去。
展覽廳裏很安靜,他們很小聲地鬧了會,這時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爺爺笑着開了口:“姑娘,小夥子,我幫你們拍一張吧。”
桑晚還沒開口,剛才還說不要拍照的那個人,就已經第一時間交出了自己手機,遞到老爺爺手上,還對老爺爺表示感謝:“謝謝爺爺。”
桑晚:“……?”
桑晚被聞野拉着往後退了幾步,停在一幅照片邊上,怕棒球帽遮着臉,他還把帽子取下了。
等照片拍完,桑晚都還有點愣。
老爺爺樂呵呵地走到前方繼續看展覽了,表示完感謝的聞野停在原地翻看手機照片,眼底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照片雖然只有一張,但是拍的很好。
背景有半個相框入畫,他們被聚焦在正中間,一側是虛化的經過的路人。
他們都沒有笑,可是看起來,好像都在笑。
“給我看一下。”
“不給。”
聞野直接就把手機塞回到褲子口袋裏,好像是要偷藏照片一樣。
桑晚笑了一笑,抽走他手上拿的棒球帽,踮腳蓋到了他頭上。
“小氣。”
從攝影展出來,太陽還沒落山。
桑晚和聞野在附近逛了一下,吃了晚飯,天黑下來後,她送聞野回江大。
回學校的路上,桑晚才想起昨天聞野打架的事,她打着方向盤,邊開車邊說:“以後你那個同學不會再找你麻煩了。打架的事學校也不會處分你,放心吧。”
聞野眼裏劃過訝異,望着桑晚側臉。
桑晚繼續說:“下次別沖動,遇到生氣的事要學會冷靜處理,不然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沉默半晌,聞野別過頭去。
“知道了。”
江城大學離得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校門口。
外來車輛不允許進校,桑晚就把車停到離校門有一點遠的停車點。
從圍牆裏鑽出來的藤蔓長滿新葉,在晚風中搖曳。
路燈還沒亮起來,校門那邊學生們的喧嚣仿佛在耳邊,可是又好像很遠。
沒人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
在車裏,封閉的空間,少年青澀,急切,又克制。
桑晚被親得心癢,離開一點,氣息帶着一絲絲濕潤。
“該回去了,弟弟。”
聞野垂着眼,睫毛顫了顫,聽起來像是乖順地應:“……嗯。”
可還是流露出那麽一絲絲的,欲/求不滿。
桑晚笑着湊近他,碰了碰他唇瓣,貼合幾秒後退開,說:“下次不許再咬我。”
她舌尖還有點疼。
“嗯……”他還是單字節地應。
“還有……你最好還是先冷靜一下再下車。”
“……”
聞野低頭看了一眼,耳朵倏地紅起來,随手拿過旁邊的棒球帽蓋住了不争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