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以,要怎麽睡?”
沈墨站在床邊,雙手環抱在胸前,看了看和他一樣杵在原地的祁承,“先說好,我不睡地上。”
他這個屋子裏可沒什麽備用的床鋪和被子,就這麽幹巴巴地睡到地上肯定會感冒的,愛身體如命的他是不會因為十萬塊錢就出賣自己的身體的。
祁承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大拇指輕輕轉動無名指上的戒指,鴉羽諵砜般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語氣淡淡,
“那就這麽睡呗。”
反正床挺大的,又不是睡不下兩個人。
“哦?”沈墨聞言挑了挑眉,不過也沒多想,畢竟對方金貴的身子更不可能屈尊睡到地上,這麽想着,他聳聳肩,“行吧,那我先去洗漱了。”
确實,兩個大男人睡一覺而已,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
浴室裏不久之後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祁承靜靜坐在床邊垂眼看着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總覺得有什麽好像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如同不遠處的浴室裏突然加大的水聲,他的心髒也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動起來。
環顧四周,屋子裏的擺設和他那邊極簡的裝修完全不同,被管家精心照顧的綠植,床邊用來增加生活氣息的星星暖燈還有床上淺色系的床單被罩,處處都透露着享受生活的氣息。
不知怎的,祁承微微皺眉……
“你去吧,櫃子裏有沒拆封的牙刷和……你幹嘛呢?”
“沒事,就是有點好奇,”祁承瞥了沈墨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嘲諷,“原本以為你這種視金錢如金錢的人,房間內高低不應該有個黃金挂件呢。”
“那你這格局不是小了嘛,”沈墨聞言微微挑眉,拍了拍身邊的大床,“下面全是人民幣,讓你最直接的感受到睡在錢上是什麽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祁承翻了個白眼,正想轉身就走的時候突然被對方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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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介啊,看在你這麽好看的份上,”
手指肚輕輕擦過眼下的皮膚,沒有完全擦幹的發絲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水珠,似乎是為了烘托兩人之間的氣氛,在沈墨低頭的瞬間,“啪嗒”一聲滴落在祁承的睫毛上,濺起一片零碎的星星點點。
男生傾身湊近,身上還帶着剛剛沐浴過後的水汽,味道很清爽,簡簡單單的薄荷香味随着兩人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顯得更加濃郁,祁承不自覺咬緊了下唇,睫毛微微顫動,“沈……”
“給你打個八折,怎麽樣?”
“……”
耳邊的聲音還在不依不饒,“不行嗎?要不七……艹!你踹我幹什麽?!”
“你該!”
祁承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下被沈墨弄亂的衣服,看都不看被他踹到地上的男生一眼,擡腳朝着浴室裏走去。
真的是瘋了……
将自己泡進熱水裏,祁承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祈父急着把自己身上的擔子甩給他,以至于大量的工作和學習如同雪花一般向他湧來,很多時候,就算是短暫的休息,睡夢中的自己還是在不眠不休地跟進工作進程。
過量的工作很容易造成一個人的神經越來越緊繃,更何況這些工作是一下子湧過來的,成長确實是迅速的,可累也是真的累。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剛剛和沈墨貼那麽近的時候産生一絲恍惚吧。
祁承盯着天花板眨巴了兩下眼睛,剛剛跳動極快的心似乎正在慢慢恢複正常。
“噗哈哈——”
祁承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沈墨正半靠在床頭刷着手機,時不時因為刷到的搞笑視頻而發出哈哈的笑聲,這原本跟他并沒有什麽關系,只是……
祁承冷着臉站在床邊,看着正正好癱在大床中間的沈墨,語氣硬邦邦的,
“往邊上去!”
“嗯?”沈墨低頭看了看自己所處的位置,想到什麽之後剛想開口就聽到旁邊的祁承冷冷開口,“別逼我再踹你一腳!”
“……”
他只不過想了一下賺錢的方法而已,用不用這麽兇殘。
沈墨撇撇嘴往旁邊挪了挪,甚至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怒将自己卡到了床邊邊上,一副我也不樂意挨着你的樣子。
祁承也沒理他,吹幹頭發之後就掀開被子躺到床的另一邊,語氣淡淡,“你最好睡覺的時候老實一點。”
“……”沈墨無語凝噎,“睡着了你也管?!你自己老不老實還不一定呢。”
“呵,”祁承冷笑一聲閉上眼睛,“你以為都跟你一樣。”
“……”
沈墨翻了個白眼懶得說話,旁邊的人也着實是太累了,幾乎是話音剛落的時候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而旁邊的沈墨餘光之中看到雙眼緊閉的祁承,想了想還是悄悄伸出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耳機,緊接着“啪”的一聲大燈關閉,整個房間除了床頭一處微弱的手機光外一片黑暗得似乎都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
北城的秋天帶着些微微的涼意,加上房間內還沒有開通暖氣,只蓋着一床單薄被子,難免有些發冷,更何況人都是一種趨于溫暖的生物,原本正半躺在床上看電影的沈墨突然感覺腰間一沉,周圍湧過來一股陌生的氣息,低頭一看才發現某位不和他一樣不老實的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部,正好扣着他受傷的後腰,
“……”
這還有底氣嫌棄他?!
沈墨拉了拉祁承的手臂想讓他松開,沒成想翻到讓對方抱得更緊了,手指緊緊扣住後腰處那十分脆弱的一點兒,力氣大得差點把沈墨給直接送走。
算了,抱一抱也不會少塊肉。
沈墨生無可戀地盯着天花板,隔着薄薄的睡衣,感受到旁邊人身體的溫度,難得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不是一個喜歡和別人睡在一起的人,常年的孤獨讓他習慣自己一個人呆着,猛地身邊多了一個呼吸聲,還真有些不太适應,沈墨微微垂眸看向睡得正熟的祁承。
糾結于主角愛恨情仇的小說中,着墨的地方主要還是十年後的霸道總裁,至于現在還帶着些初出茅廬般青澀的男主,在所有人眼裏都還是比較模糊的,要不是說劇情崩得厲害,誰能想到現在呼呼大睡的人會變成那種為油價上漲出一份力的狗血霸道總裁呢?
沈墨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現在這麽配合的他,等到時候祁承跟他離婚的時侯,能不能多分點東西。
窗外的月亮高高挂在天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播放完畢的手機已經熄滅了屏幕,整個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熟睡中的人在潛意識裏尋找着讓自己最舒服的姿勢,以至于等到天亮的時候,兩個人變成了相擁在一起的模樣。
沈墨單手搭在祁承身上,另外一只手壓在腦袋底下,正夢到自己在三亞躺在剛剛買的游艇上,戴着墨鏡,陽光明媚,手上一杯冰涼的香槟,惬意自在。
只是還沒等那口香槟進入口中,就覺得腰間一痛,整個人有一瞬間似乎處于失重狀态,“撲通!”,某位一米八五的大高個成大字型趴在了地板上,等他懵逼擡頭的時候,床上的人正冷冷地看着他,臉上還帶着剛剛睡醒沒有完全消散的紅暈。
“你為什麽又踹我?!”
也不晚點踹,就差一丢丢那香槟就喝到嘴裏了,真浪費!
沈墨撓着腦袋從地上站起來,他本身也是有些起床氣在身上的,這麽一來,語氣就更不好了,“問你話呢!幹嘛又踹我?!”
“……抱歉,”祁承沉默了一瞬之後開口說到,“做噩夢了。”
“你猜我信不信?”沈墨面無表情,誰倆做噩夢能踹出這種力道?
難不成小說的霸總都跟別人不一樣,做噩夢的第一反應是一腳踹到怪物臉上?!
沈墨一點兒也不相信,但是不管他信不信祁承都不再說話,拿着換洗的衣物沉默地略過沈墨走進洗手間。
浴室裏,花灑猛地被打開,淅淅瀝瀝的溫水落在身上,也讓祁承原本有些混亂的腦子徹底清醒,眼神無意之間瞥到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口袋一角,想到昨天爺爺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旁塞給他的兩張電影票,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直接扔給沈墨并且讓對方管緊嘴巴,可是……
修長白皙的手指将花灑關閉,滿屋的霧氣随着房門的開啓瘋狂湧入門外,穿戴整齊的男人鬼使神差之間捏着兩張嶄新的電影票,
“沈墨……”
“我又不是你們社員,為什麽要去?!”外面的男生正趴在床上打電話,從不停輕點地面的右腳上顯現出他此時心情的愉悅,“那行吧,記得請我吃大餐啊!ok,我一會兒就過去。”
男生挂斷電話,扭頭就看到祁承像根木頭一樣杵在浴室門口,還沒來得及擦幹的發絲正往下滴着水,睫毛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剛才叫我了?”
“……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