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上清通天

第18章 成聖的前夕

“二弟,你從哪裏撿來的蛋啊,我竟無法掐算到它的出處。”

待看清了元始手上的東西時，老子啞然無語，然後習慣性掐起手指算了算，依舊無果。倒是通天站起來去細看一會兒，這枚圓形的蛋上浮動着五彩神光,如呼吸一般時隐時現,不清楚的人估計會把它誤認成一件寶物。

“應該先天第一只孔雀。”通天挑了挑眉,眼中蒙上一層清光，令他足以看破蛋殼表面的保護,“它還沒到出世的時候，況且先天第一的靈物都會被天機掩蓋行蹤,按理來說不該被人這麽早尋到。”

除此之外,他看到的東西比他所講的更多，比如這只未誕生的孔雀身上凝聚的氣運實在不怎麽正常。一般氣運越重的寶物越厲害，這個道理用修道者身上同樣适合，在通天眼中，孔雀的氣運時刻處于攀沿向上的狀态，在未誕生前已經超過了尋常的先天靈物。

為人師表多年的通天不禁心底誇贊一聲，好苗子！未來至少是大羅金仙。

“我是在昆侖山附近找到這個孔雀的蛋，當時它身上有一層結界保護，我觸動了結界，以為有什麽靈根誕生就過去了。”看見通天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元始的臉色輕松了一些，說出了心底的猜測：“那層結界應該不是天道的庇佑，有點像是它為了保護自己才布下的。”

聽完後老子不免面露驚奇，望向這顆孔雀蛋的态度變得友善了一點。作為三清的老大，能入得他眼的東西本就很少，恰巧這孔雀蛋的特殊引起了他的興趣，便不再說要元始扔出去的話了。

孔雀、五彩神光……

通天思索片刻，對這個家夥的身份似乎有一些印象，好像對方在封神榜大劫中冒出來過，并且是站在殷商這邊的陣營。再仔細一點他就想不起來了，那個時候自己身為截教聖人，哪有功夫去觀察一個不是三教子弟的外人。

不過看在曾經同一陣營的份上，他開始期待起這個變得不一樣的未來。

三兄弟氣氛融融的聚在昆侖宮中，誰也沒有提通天為什麽想透了，如此自然而然的包容。品味着此時心境上的豁達，通天默然的垂眸坐在那裏，耳邊是如同凡人家裏的碎碎話語，漸漸的，一抹淺淡的笑意浮現在嘴角。

改變與否，重要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也許他知道該怎麽做了，以及……如何結束這場龍鳳大劫背後的恩怨。

麒麟族地。

在一個偏僻的山谷內，被羅睺到處尋找的楊眉正站在那裏，思索着近日發生的事情。

離那場鴻蒙紫氣的争奪過去了沒多久，他并不意外不周山上的結局，要知道自己都沒有把握全身而退，何況那些過來找死的混沌魔神。可真正令人意外的是通天在稍後找上門，半句有關鴻鈞的事都沒談，僅僅是說了一句心驚肉跳的話。

“在你沒有換肉身的情況下，我相信以盤鳳的能力想要知道你的下落根本不需要時間，而你至今都沒有被羅睺找到，只能說明了盤鳳在幫你隐瞞行蹤，你與她之間有着羅睺也不知道的交易。”

當年滿臉怒容的少年仿佛是個幻覺，楊眉再次見到的通天神情淡然，目光少了份咄咄逼人的銳利，多了份仙人洞察天地的睿智。杏衣青年似乎不在乎對方的反應，冷冰冰的話語直戳楊眉的痛腳，然後在離去前留下了一個任由楊眉選擇的路。

選擇繼續膽小的待在幕後，或者站出來一起把羅睺逼到死路，奪回自己的東西！

“原來羅睺是鴻鈞的惡屍，怪不得上次鴻鈞來找通天的速度得那麽蹊跷。”楊眉驀然扭曲的面容，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山洞裏，他甚至找不到半點安全感，敏感的神經不停的催促着他去找更隐秘的地方。

天大地大，我能去哪裏呢？

盤鳳遲早會知道麒麟王的死訊，屆時感應我的位置，自然能夠推斷出他的死因與我有關。

豔麗的眸中盡是悲涼，楊眉第一次有種時光在飛快流逝的感受，這些人都在成長、都在變化，自己為什麽總在原地遲疑不定。其實在他迫不及待殺死麒麟王的時候就沒有了後路，偏偏自欺欺人的縮在這裏養傷。

他當年敢謀算混沌魔神的勇氣都去哪裏了！

楊眉神色複雜的做出了一個決定，下一秒，凝實的元神瞬間脫離了這具鳳凰族的肉身。他伸手一揚，鳳凰火焰驀然在肉身上燃起，熊熊不熄的狂暴火焰催動着血脈的力量，直到一聲清亮的鳳啼響起，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只沐火重生的虛弱鳳凰。

“你我因果已盡，幫我轉告盤鳳，我要見她一面。”

語畢，山洞裏早已失去了楊眉的蹤影。

沒過多久，在昆侖宮中接到通訊的通天笑了。不用他講明如何做，楊眉果然理解了他的意圖，二話不說去找盤鳳來了一回惡人先告狀，把麒麟王的死訊栽贓到羅睺身上。

盤鳳聽了這番話定然将信将疑，然後順勢捅出羅睺和鴻鈞的關系，這位心眼極小的鳳凰族長會繼續幫羅睺就見鬼了。無論事态怎麽發展，楊眉肯定不能把和盤鳳有仇的通天給供出去，只能捏着鼻子當個內應了。

通天之所以會選擇盤鳳來背叛羅睺，更多的是看在她面對鴻蒙紫氣時的冷靜，眼見鴻鈞出現在不周山時，盤鳳和祖龍毫不猶豫的拔腿就跑。一個極其在乎自身安危的混沌魔神，她對羅睺的信任本就岌岌可危，礙于共同陣營才不得不虛與委蛇。

沒有選龍族的理由很明顯，楊眉敢讓麒麟王死的這麽幹淨利落，肯定是确定鴻鈞站在龍族那邊。

“羅睺要是能輕易得到楊眉的鴻蒙紫氣，哪裏容得鴻鈞活下去，看來所有難處都在混沌楊柳身上了。”通天沒有見過真正的混沌靈物，若是混沌楊柳沒有孕育意志，落入洪荒的唯一下場大概除了死還是死了。

這種破壞洪荒平衡的東西，天道一向十分喜歡毀滅。

靈光閃過，通天眯起眼回憶着先天葫蘆藤的下場，它是分化七個葫蘆而亡，另一個屬性方面最接近于混沌青蓮的十二品青蓮則一分為三，遭天道排斥的東西下場都不好。他有些猶豫起之前的猜測，混沌楊柳最大的價值是其中的鴻蒙紫氣，沒理由天道知道混沌楊柳的下落又不動手啊。

不能動手？動手了會影響到鴻鈞成聖？

通天察覺到了詭異的矛盾，他确定記憶中的道祖是在紫霄宮講道前的三千年才成聖，在此之前洪荒沒有傳來過成聖帶來的巨大威壓，這代表羅睺和鴻鈞分出勝負的時候誰也沒有成聖。

現在不一樣了，有了鴻蒙紫氣的鴻鈞完全可以在千年內證道封聖，這場變數帶來的影響有多大，他将拭目以待。

等元始出來找尋通天後，他才發現三弟離開昆侖宮多時了，茂盛的樹林旁落下滿地的花瓣，一夜之間大片靈樹開花，花香久久不散。元始面露訝異，回去把事情和老子一說，這位三清的兄長撫掌而笑。

“一念之間令滿樹花開花落，完成自然循環之事，實乃三弟心境通透的表現，以後勿要再提及通天不願意說的事情了。”老子接過元始遞來的一截枝桠，上面的花苞徐徐綻放，和綠葉相互映襯，無不顯現出歡欣的生機。

“他能想透就好。”

滄桑的白發在肩上披垂散下，老子的神态寧和悠遠，一舉一動氣韻綿延，此時更有一種靜坐笑風華的感覺。元始很信服老子的判斷，不過兄弟之間的心有靈犀還是有的，他敏銳的感覺到話中包含着他不懂的意味。

“大哥，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淡定的無視了一臉困惑的元始，老子慢吞吞的起身去照看那一畝小藥田了。

縱然鬥轉星移，天地演化，不周山上的一草一木依然和過去沒有什麽區別。本該處于閉關的鴻鈞卻現身在半山腰處，在成聖前夕的關鍵時候，他他來到了那株先天葫蘆藤前，整個人清渺如煙的氣質越發突出，好似和天地形成了奇妙的溝通。

白玉為肌，歲月點眸，才形成了獨一無二的鴻鈞道祖。

他此刻看到的世界已經超脫了修道者的界限，萬物因果和洪荒變遷都在眼底浮現。低下頭凝視着自己的雙手，鴻鈞看見了一條纏繞着他的巨大金色因果線，穿透了心扉的金線仿佛要将他牢牢綁住，一點點将之窒息。

一個聖位的得失，恐怕不亞于洪荒第一的因果了。

這麽想着的鴻鈞目光泛起波瀾，淡紫色的眸子因為走絕情路而更加沉寂，七情六欲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奢侈。每當參悟一絲鴻蒙紫氣，鴻鈞的心底便不斷的出現混沌時期的那一幕，在盤古要動手殺了自己的時候，是通天出聲救了他。

哪怕混沌號稱不沾因果，他總是記得自己虧欠的東西，于是在将要斬善屍的時候化作幾乎無解的心結。

之前是沒有辦法還，之後是失去了辦法補償，鴻鈞明白步入太上忘情的聖人會淡忘過去，更別說他注定了以身合道，想要挽留住現在的感情太難了。他恍惚了一剎那，在眼前的葫蘆藤上看見了結下的七個葫蘆，以及千萬年後前來摘取的人。

偏偏……

這些人裏有老子有元始，卻始終沒有通天的身影。

鴻鈞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迫使他明白了何謂遺憾，因為通天的性格根本不接受補償，所以這道因果可能永遠橫在他們之間。繼遺憾的感情之後，他似乎又懂了什麽叫做自作自受，一時間心裏五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