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出代價是不可能的。到了這種時候,他又怎麽好意思隐瞞下去,立刻拉住了鴻鈞的衣袖,輕聲說道。
“我知道業火紅蓮在哪裏。”
鴻鈞一怔,驚疑不定的看着他,然而通天目光清澈,毫無膽怯的對視。
“在幽冥血海。”
☆、羅睺的來歷
浪濤滾滾,盤古污血所化的幽冥血海之下,自成一個類似海域的小世界,誕生于此處的冥河老祖本該是威風凜凜,因為他不僅是血海命定的主人,還天生擁有着三件令人眼紅的先天靈寶,可惜事實相反,他現在狼狽無比的被一柄長劍釘在了地上,金仙的修為在對方面前猶如蝼蟻。
那柄劍不知何種來歷,一股劍氣鑽入體內,仿佛能夠壓制住元神裏的本源力量,痛得冥河臉色猙獰,眼神怨恨的望着正撫摸着十二品業火紅蓮的玄衣男子。
“啧,真是有靈性,不愧是和小黑同一個品階。”
試探性的放出黑蓮的火焰灼燒紅蓮,羅睺卻得到了業火化作的熔爐包圍自己,約莫百丈的巨大火焰熔爐沖天而起,以十二品業火紅蓮為中心,釋放出氣吞山河的恐怖能量波動。眉頭灑然,雖然他本身在洪荒裏殺人奪寶的事情幹多了,導致不可避免的沾了業力,可不代表有備而來的他沒有料到這一點。
羅睺笑眯眯的祭起十二品滅世黑蓮,一個後空跳,他就悠哉悠哉的跑出了業火的焚燒範圍。克制業火的最好方法就是拿沒有沾上任何業力的東西,而他的黑蓮就是其中之一,原本特意準備對付十二品金蓮的功德之力,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先用上了。
“被引動了血海之力啊,這下子麻煩了呢。”
臉上完全沒有話語中的那種擔憂,羅睺根本不在乎業火發揮多大的反抗,對于此物他勢在必得。手指一勾,閃爍着寒光的誅仙劍飛回他的掌中,同時飛過來的還有業火的主人冥河。羅睺用另一只手卡住冥河的脖子上,一點點的把對方肩頭的長劍抽出,溫柔似水的注視着他疼得抽搐的模樣。
然而他的話,卻是對着一旁的業火紅蓮說道。
“你再有能力又如何,先天靈寶碰到了一個弱小的主人,那也不過是任人宰割。”
“我寧願讓業火紅蓮泯滅,也不會讓你得到!”
紅衣染血,和三清一樣剛化形千年的冥河出奇得憤怒,各種怒斥和掙紮都沒有用。這樣的屈辱怕對于他是終身難忘,可惜面前的家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羅睺,別說冥河日後能不能達到聖人的程度,就算是達到了,他也不在乎。
有些差距是天生注定了的,能夠令羅睺忌憚的只有那些混沌時期活下來的三千魔神。
不……
也許還多了一個異類。
腦海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家夥,以守護者的姿态站在淨世青蓮之前,手捏劍訣的道童面色漠然,縱然是燃燒着洪荒最珍貴的先天功德之力,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和自己一戰。羅睺眼底格外玩味,枯燥的生活裏能出現幾個意外也不錯,否則只有他們幾個混沌魔神相争,未免讓他對未來的洪荒世界有些失望。
手指不顧灼燒的疼痛,羅睺笑容狂妄的握住了業火紅蓮的蓮心,磅礴的魔氣聚集在五指指尖,硬生生的讓業火也澆不滅那股冒出的陰冷黑炎。
“咻——”
一縷金光猶如利箭,在羅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驟然穿透海底,在觸及地面時爆炸開來,滿天的金花和清香飄散,羅睺沒有防備的被彈開了幾步,陰晴不定的發現金光險險的護住了紅蓮表面。
“羅睺,好久不見啊。”
就在業火紅蓮都精疲力竭之時,一聲冰冷異常的嗓音從上方的海面傳來,絲絲森然不言而喻。羅睺的嘴角抽了抽,擡頭就望見波光粼粼的血海之上,有個紫衣道人握住充滿戾氣的長槍,身邊帶着一個站在青蓮臺上的冷冷盯着自己的小道童。
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殺氣騰騰。
“喲,鴻鈞,你還沒有死啊。”
懶洋洋的回答了一句,羅睺便順手把冥河甩到了一邊,就像是丢一個垃圾般漫不經心。嘭得一聲悶響,布置了各種防禦的深色牆壁便撞碎了,早修成仙人的冥河卻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血紅色的衣擺下還可以看得流血的胳膊,看得通天都為他覺得骨頭疼。
聖人之下皆為蝼蟻……
鴻鈞淡漠的瞧了通天一眼,以為他在同情冥河的遭遇,通天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上的杏黃色衣袍,濃密的睫羽輕顫,看似憐憫的眼眸裏其實什麽都沒有。只有達到過那種境界的人,體會過了何謂真正的高高在上,才能明白那種萬物為刍狗的感受。
他們或許都從至高的聖位上跌落下來,但不代表以前留下的毛病就改變了。若不是和盤古相處的日子令通天學會了內斂和謙卑,恐怕此時也和羅睺一個德行,瞧不上連準聖都不是的冥河。
鴻鈞,我或許錯認了你的本性,但你對我也誤解頗深啊。
“羅睺,就算我不動手,你也遲早會死在你任性妄為之上。”
明明是來保住業火紅蓮的,鴻鈞這個時候偏偏沒有看紅蓮一眼,淡紫色的眸子倒影着羅睺的身影,冷漠得從未有過半點一對彼此的溫情。比起互相憎恨的仇敵,鴻鈞和羅睺之間的氣氛更加惡劣,一時間連通天都無法介入他們的交談,暗自嘀咕着他們二者到底發生過什麽事,重生前就不明白是怎麽了。
不過,鴻鈞這句話倒是沒有說錯。
通天瞥着十二品業火紅蓮靡委的模樣,猜到再一步這朵蓮花就得憋屈的易主了,但是據他所知,十二品業火紅蓮于冥河老祖的關系,就好比東皇鐘對太一的重要性,強行斬斷聯系基本上要承擔極重的因果。等等……冥河老祖的手上應該不止這麽一件先天靈寶,為何現在都沒有看見他拿出來。
當機立斷,通天向地上的冥河問道。
“除了十二品業火紅蓮外,這個賊子還拿走過其他靈寶嗎?”
“他拿走了我的阿鼻劍和元屠劍!”
咽下了喉頭的鮮血,失去了兩把不沾因果的先天靈寶,冥河雙眼瞪着羅睺,恨不得活吃了他的血肉來洩心頭恨。他已經顧不上現在出現的人是什麽身份,只要能幫他滅了羅睺,什麽事情都好說!
“上清,鴻鈞難道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嗎,說話給我放尊重一點。”
羅睺的笑容一僵,對通天的好感直線往下掉。什麽叫做賊子,他難道在別人的眼裏只是個偷竊者?開什麽玩笑,歷來寶物有能力者居之,他看上的好東西憑什麽讓廢物得到。
“哼,幹了強盜的事情,還不讓我說嗎?”
手指彈了彈淨世青蓮的葉子,通天可不似表面那麽天真,說話間鋒芒頓出,刺得羅睺都臉色都不好看了。倒是鴻鈞挺滿意這種狀況,他本來就看羅睺不順眼,自然是對方怎麽難堪怎麽開心了。
“羅睺,我們來算算賬吧,你當初可是很得意的偷襲我呢。“
手指撩過耳際松散少許的黑發,也只有鴻鈞能把報仇說得斯條慢理。至少通天看着這一幕,感覺不到半分來自鴻鈞的殺意,唯獨羅睺聽得背後發寒,默默的做好了打不過就跑的準備。
“鴻鈞,少在這裏咬文嚼字了,你我都不複當初,想要收拾我你還沒那能耐。”
“你真這麽覺得?”
微微走上前幾步,在通天看不到的前方,鴻鈞的嘴唇輕張,平靜的眉宇染上了名為厭惡的情緒,那般直白的對着羅睺的方向,口中無聲的說着兩個字。
‘惡屍。’
直視這份厭惡的羅睺臉色微變,隐隐的憤怒壓抑在眼底,彌漫出一絲魔性的癫狂。他生性肆意張狂,容不得自己有半點委屈和難堪,但出生這種事情誰也無法改變。不可否認,他對于鴻鈞只是不需要存在的東西,偏偏混沌時期的經歷令他活了下來,并且成功脫離了本體。
得意什麽!
沒有了鴻蒙紫氣沒有了證道之基,昔日的萬氣之祖不過是過眼雲煙。
“很好,反正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握着誅仙劍的手一緊,羅睺此時徹底惱怒了,別說是重傷的冥河,就連在場不知情的通天,他都一并起了殺意,所有可能觸及自己過去的家夥都死吧。
通天的眼瞳微縮,目光不可避免的凝視着那柄鋒利的長劍,一陣失神。上面的劍氣是那麽的熟悉,幾乎陪伴了他無數年,每一分每一毫的形狀都銘刻在心底。如不是因為有了誅仙劍,他又何來以一敵四的傲氣,又如何……會遭遇太清玉清勾結西方聖人來對付自己。
他的誅仙劍竟然是在羅睺手上,那麽這是不是代表了……
師尊曾經打敗過他,收取了羅睺手上的所有寶物,所以才會在紫霄宮中賜下誅仙劍。
眸光流動,通天的臉上浮現笑意,只是那笑意多了份深刻的敵意。他似乎又多了一個對付羅睺的理由了,如果羅睺不死,他的誅仙劍永遠都不會回到他手上。
☆、爆炸送禮物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弭山下藏;不用陰陽颠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
看到鴻鈞面對誅仙劍時的棘手感覺,通天忽然上前一步,杏色道袍翻飛出凜然仙氣,萬般迷蒙的情緒掩藏在眼底,他朗聲笑道。話語中對誅仙劍的贊賞顯而易見,身為它的主人本該高興,可惜羅睺聽後卻心底一沉,似露非露的殺意在唇邊的笑容中依稀可見。
“藏在須彌山?你知道的東西真多啊。”
“我曾想在化形後去找它,但是未料你會成為它的主人。”
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話給了別人多少震驚,通天用一種令人不解的目光注視着誅仙劍,就連鴻鈞都能感受到他對誅仙劍的喜愛,那樣的溫柔仿佛沉澱着無數時光,帶着失而複得的欣喜意味。手指拂過長袖,身下的淨世青蓮不翼而飛,成為了通天憑空抽出的一柄青翠色澤的長劍。
眸光冰冷,手持長劍的道童做出擡手式,雖形象年幼,但一舉一動間的氣勢不容小視。
“羅睺,此時我才發現……你我在一個時代,必然你死我活。”
沒錯,通天已經感覺到了過去從未知道的事情,作為主宰殺伐的聖人,他和羅睺的某些特質未免太過相似,再加上得知誅仙劍、誅仙劍陣圖都是羅睺曾經遺留下來的東西,通天便明白了他的成長恐怕要踩在羅睺的敗退之上,唯有如此,他才有資格再次握起誅仙劍,成為那個赫赫威名的截教聖人。
“哈哈,就憑你這個小道童不成!”
羅睺輕蔑的大笑,手中長劍穩穩的指向鴻鈞和通天,劍之所指,縱容是被稍微囊括在這份方向的冥河呼吸一滞,那股侵透着無盡殺意的劍氣凝聚起來時,連不存在的幻覺都出現在眼前,白骨皚皚、血流成河,似乎有無數生靈在那裏掙紮着慘嚎着,怨氣沖天而起。
“哼,區區幻術這種小道,虧你也拿得出手。”
通天輕哼一聲,冷冷的聲音打破了此刻毛骨悚然的殺意,周身清澈純淨的劍意勃發。不同于羅睺身上永遠洗不盡的殺孽,不論是當年的上清道人,還是之後的上清聖人,他都是高高在上俯視群仙,沒有多少人值得他親自動手,所以他的劍自始至終都诠述着一份清冽和銳利。
他從未敗過,即使是那場堪稱恥辱的封神榜之戰!
他輸給的只是四聖,而他的劍從未輸過!一對一的單打獨鬥,通天敢于面對任何人。
鴻鈞挑眉,淡紫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興趣,能夠對戰混沌魔神而不膽怯的人,至今洪荒只有上清通天!該說不愧是盤古的嫡裔嗎,就算現在只是羅上天仙的修為,已經足以窺見未來的風采。他優雅的将槍頭朝上,蓄勢待發,利落的姿态幾乎不遜于身經百戰的羅睺,而戮神槍在先天至寶的對等威壓下同樣戰意漲起來。
若通天沒有中途隕落,将來必當是笑傲四方的一名大能!
“通天,守住業火紅蓮。”
留下這麽一句話,鴻鈞的面色變得冷寂,原本平靜似水的氣質也忽然蒼茫起來,悠久而古老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的眉心出現了一朵金色蓮印,十二品功德金蓮在腳下形成優美的蓮臺,抵禦着誅仙劍的鋒銳戾氣。
火焰……
幾欲滔天焚地的黑色大火席卷而來,金色的功德光暈彌漫在血海底部,蓮香柔媚,幻化的重重蓮影接連出現,灼燒業力的紅蓮覆蓋在淨世青蓮散發的靈力上,仿佛是仙女妖嬈的勾起長裙起舞,令周圍輕柔的水澤的不斷晃起淺淺的波瀾。
奪天地氣運的先天靈寶和先天至寶接連出現,美麗到震撼的表象下,是超于想象的力量交鋒。
冥河瞪大了眼眸,暗紅的眸子裏倒影着此時的場景,一份無名的激動讓身體發抖。他也是十二品蓮花的主人,是不是以後也可以達到這種層次……
青萍劍橫掃通天周身的所有範圍,戮神槍在鴻鈞的揮動下,霸道猛烈的槍意貫通海上海下,誅仙劍身上紅光乍起,金光豔豔後,羅睺手中猛然多出了三口其他的仙劍,若隐若現的劍氣聯系起來,似乎随時要組成他們熟悉的誅仙劍陣。
眉頭一皺,通天不斷後退至業火紅蓮之處,青萍劍插入破碎成沙石的地面,四道劍氣從四個方向破地而起,随時準備破壞羅睺擺出劍陣的舉動。想要施展誅仙劍陣就必須将四劍分離開來,對應正東、正北、正西、正南,方可以形成那個兇名顯赫的殺陣。
只要配合得當,他這個羅上天仙亦可以傷到準聖!再者,羅睺和他都非聖人之尊,單是鴻鈞手上號稱先天第一殺器的戮神槍,就足夠羅睺喝一壺。
槍擊長空,近身卻不是為了突破誅仙劍的阻截範圍,鴻鈞嘲諷的一笑,扭動戮神槍往羅睺的旁邊刺去。下一刻,血海倒流入其中,黑色的空間碎片四碎開來。幸虧羅睺反射性的用手臂擡起擋住,另一只手上的誅仙劍揮向鴻鈞,這才險險的護住了雙眼,然而玄色的衣袍頓時被割出幾個口子,淡淡血跡染透了衣袖。
“受傷的滋味如何,羅睺。”
通天猶如影子般的出現在羅睺沒有受傷的身側,眸中精光閃現,那裏恰好是誅仙劍攻擊薄弱的一角。手指看似緩慢其實極快的伸向對方握住的誅仙劍柄,羅睺直接向後一撞,襲擊過去的胳膊卻沒有碰到人。
突然,腰間有一雙手摸上,摸索的觸感逼得羅睺都打了個寒顫,行為遲緩了一下。通天暗自撇了撇嘴,手指一勾,拿起東西後抓住時機就往旁邊跳去,生怕羅睺在暴怒之下用誅仙劍捅了他。
低下頭一瞧,羅睺臉色發黑,因為自己的芥子袋不見了,裏面可是放了來不及收入黑蓮中的阿鼻、元屠雙劍。更可惡的是通天行動太匆忙,拿走芥子袋的時候把腰帶一并劃破了。
“好一個上清!”
臉色微微扭曲,羅睺用法力臨時編織了一條腰帶系上,轉眼間就看見通天從芥子袋裏掏出了搶來的法寶,明目張膽的放到了自己手中掂量。心底的怒火竄起,羅睺氣得拿起滅世黑蓮往對方腦袋上砸去,速度之快竟然連一直警惕着的鴻鈞都措手不及。
這一丢……業力就出現了。
咳,想想血海中還未誕生的生靈啊,還有其他被滅世之炎禍害的靈物。
通天不慌不忙的收起青萍劍,讓十二品蓮臺護住周圍,然後左手一把元屠劍、右手一把阿鼻劍,目不斜視的朝襲來的滅世黑蓮砍去!沒錯,就是坎,因為元屠劍和阿鼻劍并非會适當為主人調整大小的青萍劍,對于只是個孩童的通天而言,最順手的舉動就是砍過去了。
空間都仿佛停滞了少許時間,無辜充當炮彈的滅世黑蓮被捅了個穿,尤其通天還不放過的使勁往裏面攪動,看得羅睺後悔不已,也不知道之後得修養多久才能恢複。
這一捅還不要緊,問題是還攪了攪。
滅世黑蓮的蓮心發出一陣黑光,古怪的咕嚕聲響起,舉着雙劍的通天一愣,停止了自己的舉動,不明白滅世黑蓮除了攻擊和防禦外還有什麽招數。
“通天,快跑!”
鴻鈞的眼瞳一縮,率先想要上前拉住他離開,但為時已晚。
“嘭嘭——!”
以滅世黑蓮為中心,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炸聲呼嘯而開,滿頭的珍珠、珊瑚、玉石礦物像黑壓壓的夜空,攜帶着恐怖的速度和黑炎……鋪天蓋地的砸下!
在場沒有任何例外的,全部進入噴射範圍!
由于通天和鴻鈞離得最近,眨眼間就被淹了進去,而後是逃跑不及時的羅睺,和無法逃跑的冥河。并且,整個幽冥血海,竟然都填不下滅世黑蓮噴出的東西!
從未想到過這些無用的東西有這種威力,也從未思考過這麽幾千年來到底裝了多少東西給黑蓮,羅睺被砸得兩眼冒金星,趴在寶物堆裏暫時動彈不得。要不是黑炎對他沒有危害,他此時也和通天、鴻鈞一樣,忙着熄滅燒着衣服的火焰。
喝了一肚子幽冥血海的海水,腦袋上頂着莫大壓力的冥河費力擡頭,摸了摸鼻青臉腫的臉部,連忙利用着血海的力量屏蔽掉了黑炎,這才免去了裸奔的可能。
背部被砸得不輕,通天吃痛的低呼一聲,兩把長劍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脫手了。鴻鈞聽到聲音便從旁邊擠了過來,小心的抱住了他幼小的身體。雖說單純的重量是無法造成這種傷害,但耐不住這些東西都不是一般的物品,各個表面靈光未散,明顯是羅睺從海底和陸地撈來的好東西。
“羅睺!”
秀氣的面容猙獰起來,從來沒有吃過這種丢臉的虧,通天簡直想要剁了那個家夥。感覺到某個方向的悉悉索索,他瞬間猜到是誰想要離開積壓在血海的東西。
一雙眼睛發紅,通天扯住鴻鈞的衣服,急促的說道。
“鴻鈞,他要跑了!”
☆、封神榜之謎
可惜不論通天這麽惱火,羅睺不愧是能成為魔祖的逃跑高手,最終還是帶着那朵蔫耷耷的黑蓮溜之大吉了。鴻鈞默默遠目海上天空殘留的黑影,頗為眼底頗為遺憾,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碰到羅睺,而能圍毆羅睺的機會更是少。
扶了扶有些歪的道冠,鴻鈞撫平身上褶皺的衣袍,随即提起戮神槍給兩側清理出一條通道。通天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有些慚愧的望向為了幫他才慢了一步的鴻鈞。他雙手一拍,被收起的青萍劍化作一股淡雅的清氣,瞬間把血海裏的污穢之氣驅散開。
“鴻鈞,這兩把劍就還給冥河吧。”
撿起之前沒有握住的阿鼻劍、元屠劍,通天感應了一下上面的獨特劍氣,心裏微微不舍。先天靈寶雖比先天至寶來得多,但要找到幾件劍類的還真少之又少,要不然他也不會非要淨世青蓮變成青萍劍來供他驅使。
“你若喜歡,便留下吧。”
默算了一下欠下的因果,鴻鈞瞥了一眼臉色憤恨的冥河,心想與其還給他還不如給通天。
“噗——”
看着冥河和鴻鈞截然相反的表情,通天不知為什麽的笑了出來,就連冰冷的心都被捂暖了許多。自從證道成聖,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或許斬三屍對他們的影響都太大了,才讓原本該存在的感情淡薄得無法挽留。
“鴻鈞,阿鼻劍和元屠劍終究不适合我,我倒是瞧上了羅睺手上的誅仙劍。”
在鴻鈞疑惑的視線下,通天的笑聲越發張揚,稚氣的眉宇也挑起了傲然的弧度,第一次在對方的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欲丨望。他想要和羅睺一戰解決前塵,也渴望着以自己的本事重新拿回誅仙四劍,哪怕是現在還未修成大羅金仙,他就快要克制不住戰意了。
怎麽辦,這種油然而生的欣喜心情……
原來混沌是那麽的壯闊,而遠古的洪荒又是如此之大,以前的自己竟然沒有看全。
“誅仙劍?的确是不錯的東西。”
鴻鈞想了想之前通天對羅睺的敵意,眼底泛起了笑意,畢竟此時通天只是個未及少年的模樣,令他忍不住放柔了聲音。感覺目标得到了認同,通天眉眼彎彎,手中的雙劍不再留戀的抛向了冥河,他的腳步則輕快的走向了對面。
而那曾經是師尊的道人靜靜的站在平地上,明紫色的道袍清貴而出塵,縱然是血海裏無盡的珍珠寶石也無法遮掩他的風姿。
交戰的幾人都走後,冥河喜極而泣的拿回了雙劍,阿鼻和元屠可是他的心頭肉啊。然而一想到自己的業火紅蓮時,他頓時一愣,向四周望去時才發現有多糟糕,不知多大的血海幾乎給填滿了,而他的紅蓮莫非也被埋在裏面?
冥河蕭瑟萬分的舉起雙劍,開始了漫長的清掃工作,畢竟鴻鈞走前只清理出了他們所在的空地。
遠方,漫步在雲端上。
杏黃色的衣袍翩飛,通天跟着鴻鈞悠閑的走在雲彩之間,道冠兩側的珠串在烏發間微微發光。其實這回也不算沒有收獲,至少把羅睺坑到了一次,而且……
他愉悅的輕哼一聲,左手掌心上,赫然托着一朵仿佛用血火凝成的紅蓮。
“你怎麽想到把紅蓮拿回來了。”
鴻鈞饒有興趣的伸出了手指,觸碰了一下那朵被封印住的小紅蓮,和自家聖潔的金蓮相比起,紅蓮明顯多了份妖嬈。只見它抖了抖葉子,然後繼續保持石雕模樣,哪怕通天用源自于盤古的上清之氣灌輸進去,它也愛理不理。
“與其警惕着羅睺什麽又去奪取,還不如放在自己這裏,更安全。”
輕咬着最後幾個字眼,通天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漠,他可沒有忘記十二品業火紅蓮最後落到了誰手上。就算自己放下了對三清的感情,但不代表原諒了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他們的所作所為可一直銘刻在心啊。
封神榜……
封的究竟是神,還是天庭的奴隸?
忽然,女娲的身影浮現在通天的腦海裏,腳步忍不住一滞。
那個在背後推動大劫的人族聖母站在高處,粉色的裙衫令他像個妙齡少女,唯獨那眼底的淡漠觸目驚心。其實纣王的話何嘗沒有令人疑惑的地方,明明是紫微帝星庇佑的人間帝王,卻對女娲的石像迷戀不已,甚至造成了一切霍亂的起因。
他掐算過無數次未來,卻只有在師尊吐露過結局後,才算出了最準确的結果。只是當初的他太過憤怒,心心念念着截教的事情而沒有把凡間王朝的發展放在眼裏,現在想來似乎忽略了什麽關鍵。
“我對你的感情,早已塵封在前世的夢裏。”
纣王的面容好似水中模糊的倒影,一如他看到的未來景象,和對這個人的印象。可是出乎預料,這個因為九尾狐導致變了心性的帝王卻在最後的時候,對女娲說出了這番無法理解的話。
“是你喚醒了我難以啓齒的想法,現在的一無所有是我的下場,但絕不是殷商的結局 。”
女娲幻化的雲彩笑了,高高在上的女子美得風華絕代,唯有通天看到了她身處于娲皇宮,眼淚滑落發鬓。手中捧着的繡花球閃爍着寶光,和她這個聖人一樣端莊威嚴。
下一刻,第三屍‘自我’——斬出!
“通天,怎麽這副表情?”
鴻鈞驚訝望向停下步伐的通天,突然發現他滿臉驚疑不定,甚至還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通天聯想到那些猜測的事情,淡淡的寒意從心底彌漫,對于鴻鈞的态度頓時複雜起來,看來封神榜的背後有很多事情把自己瞞在鼓裏了。
“總覺得自己有點傻,也不知現在回過神來晚不晚。”
通天有些感慨的輕喃着,明明都是超脫了劫難的存在,可是聖人之間的鬥争總是那麽複雜。為了利益為了得失計較千萬年,一場布局甚至可能隐藏了幾個元會,芸芸衆生也只是棋子的一部分。
鴻鈞看不懂這樣的通天,見他不再提及自己失神的原因,便開口說道另一件事。
“你沒有忘記吧,過幾天你就該回昆侖山了。”
通天臉皮一僵,瞬間打消了悲春傷秋的心情,只剩下‘為什麽這麽快又到了!’的這種想法。鴻鈞看到他這樣,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也不知道通天為什麽讨厭回昆侖山,他那兩個哥哥對他都很不錯啊。
為了拿到幫通天穩固心境、消除心魔的修煉聖品,老子和元始甚至敢直接得罪龍鳳二族,要不是最近不知從哪裏冒出個麒麟族分擔了壓力,太清玉清兩個家夥都不會輕易出門,以防着了誰的道。
“唔……不知道不周山的先天靈果還剩多少,你帶一些走吧。”
思索着拿什麽東西才不掉身價,鴻鈞慢悠悠的走在通天前面,徒留他一臉郁色。通天十分懷疑當初找他來幫忙是否正确,否則為什麽會達成這種欲斷不斷的協議。
“鴻鈞。”
背後傳來一聲呼喊,鴻鈞眉頭微動,似有所感的露出惋惜的神色。他是真心希望通天能緩和三清之間的關系,那樣的親情在洪荒太少見了,如果錯過了就可能一輩子再也無法擁有。
“待我修至大羅金仙,我便不會再回去了,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擡起頭望着天空,通天好像又看見了那片他們創造的道場,每一層都是一個世界,每一個世界都隔絕着他們的距離。如今離大羅金仙只差一步之遙,他回昆侖山只會是最後一次,之後将會徹底斷開三清的聯系。
因為重生,所以他不知道該憤怒于誰。
那麽,幹脆不用怨了、也不用恨了,大家都分道揚镳吧。
“若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我又為何要阻止你。”
能為太清、玉清争取到的機會有限,鴻鈞自覺已經為協議盡力而為了,剩下的看三清的感情是否一擊就碎。
不周山的東南方,昆侖山。
此時被後世傳為天上白玉京的地方沒有玉虛宮,只有一座清靜無比的昆侖宮,裏面住着兩個等着弟弟回家的兄長。
“元始啊,你喝的有些急了。”
摩擦着杯子光滑的表面,老子垂眉斂目的坐在團蒲上,和元始對坐的中間放這個六角小桌。一個冒着熱氣的扁嘴小壺正往元始的杯子裏倒水,那是他們閑的無聊時用各種靈草靈物整合出來的飲品,味道尚可,也就他們平時會拿出來喝一喝。
“哪有,莫非是大哥舍不得我喝多了嗎?”
聽懂了話裏的打趣,元始尴尬的輕咳了一聲,下意識的放慢了牛飲的速度。
“他明天回來的,你就安心吧。”
“我知道,但是我擔心他會碰上龍鳳二族。”
眉頭有些煩躁,元始的性子雖比通天來得沉穩,但對比着大哥老子就顯得不夠冷靜。想起最近惹起來的麻煩,元始就一陣頭疼,為什麽那破事偏偏被他給碰上了。
“擔心什麽,不是還有個麒麟族在幫我們嗎。”
溫和的眼神依舊,老子隐含暗諷的安撫很給力,元始找到了頂缸的對象後,立刻恢複平時的淡定,不過該說的郁悶還是得說,元始實在是面對大哥不吐為快。
“說到底還是鳳凰一族太過龌蹉,發生茍且之事還賴到我們身上。”
“別提我,是你自己撞見的。”
蒼白的眉毛一抖,老子猶如老僧入定式的盯着杯中水,輕輕說道。元始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和不滿大哥撇清關系的意思,身為兄弟怎麽能不有難同當。
“好吧,是我好奇心太盛,但誰知道鳳凰一族是用那種方法孕育後代。”
☆、龍鳳的積怨
衆所周知,越是血脈強大的種族就越是傳承不易,而龍鳳二族也是如此,甚至還是其中的佼佼者,畢竟洪荒此時還未出現大規模的族群,更沒有鼓勵生育來龐大族群的想法。
盤鳳曾有言:“鳳與凰成年後必須通婚,以此誕下最純正的血脈,違抗族規的鳳凰則以重刑處置。”
或許是被洪荒世界中的自由氣息所感染,再加上很多的鳳凰都自視甚高,他們無法理解族長盤鳳的心理,認為真正的強大是來自于修為和實力,而并非是族人人數的多寡,這般強迫族人接受孕育下一代,只會遭到更多族人的厭惡。
而後的時間裏總有幾個狡猾的家夥,他們發現其實只要子嗣通得過血脈檢測,那麽就可以不受族規約束。于是他們各種心思異動,但基于盤鳳對血脈的偏執,不少不願意在一起的鳳和凰成為伴侶,在外卻尋找着自己中意的對象。
只要鳳凰族的血脈濃度超過他族,則可以通過創造出來的秘法在孕育時期置換血液,等到出生時就會成為真正的小鳳凰。
而恰巧被元始撞見的,則是一對産生私情的龍鳳,其實原本說來也沒什麽,頂多議論一句他們不顧種族恩怨在一起。但真正令元始厭惡的,是是在龍女正要産下後裔時,作為她伴侶的鳳子竟然出手殺死了對方,口口聲聲說龍族和鳳族是